第72章 √
錢嬷嬷大驚:“搬出去住?”
錢嬷嬷是趙佑楠乳母, 也是自小跟随在先侯夫人大鄭氏身邊的丫鬟。大鄭氏死後,把尚且年紀還小的次子托付給她照顧。
所以這些年來,錢嬷嬷對這位小主子可謂是竭盡心力去照看。說句托大的話, 她是拿這個小主子當親兒子待的。
二爺不比大爺,大爺自小穩重,行事素來周全。不論置身何時何地,他總能運籌帷幄,絕對不會讓自己處境艱難。
但二爺不一樣, 二爺自小性子火爆,又嫉惡如仇。加上夫人去世時, 他又還小,所以那件事對他打擊是十分大的。
他恨他父親,恨如今的那個侯夫人。這些年來, 他從未遮掩過自己對那對夫妻的恨, 只要一回家, 勢必是要和侯爺吵架的。
後來娶了媳婦做了父親後, 性子稍稍收斂了些。她就想着,雖說侯爺和那位侯夫人對不住先夫人,但如果先夫人還在世的話, 憑她那溫柔的性子和舐犢的深情,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兒子為了她而一輩子不快樂的。
所以她就想着, 二爺若日後能就這樣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 和那邊井水不犯河水, 也挺好。
本以為二爺是轉了性的,可如今突然被他告知要搬出去,錢嬷嬷難免又要操心一些。怕他和侯爺再鬧再吵,雖說很多時候那位侯爺該罵, 但畢竟父就是父,子就是子,有孝道壓着,兒子和父親頂着幹,是要吃虧的。
如今要搬出去,那侯爺能答應?想來到時候府內又得大鬧一番。
一旦父子間又鬧起來,再有那位侯夫人背地裏扇陰風點鬼火,二爺能讨得了好?哪怕有老太太在,估計這回也鐵定得挨一頓打。
想到二爺從前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罰,錢嬷嬷就心疼得掉眼淚。
見乳母如此,趙佑楠則扶着她老人家于一旁坐下後,才耐心給她解釋清楚了。
“乳娘且放心,這回鬧不起來。”他說,“榮安大長公主收了香兒做幹孫女,這事是大長公主當着聖上的面決定的,聖上也同意了。另外,幾年前我受封大将軍一職時,有過一座禦賜的大将軍府,早幾年是因為我未成家,便不好獨居出去。但如今不一樣了。”
“所以,我打算和香兒一起帶着祖母老人家搬去将軍府住。另外,榮安大長公主也會跟過去住。到時候,有大長公主鎮着,諒誰也不敢來胡鬧。”
錢嬷嬷聽完後,心情大悲轉大喜,可高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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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這樣就好。”她念叨着說,“這回可好了,搬出去獨居,二爺自立門戶,以後家裏家外的,可就都是你說了算。”
既有榮安大長公主撐腰,且二爺搬走自立門戶一事,也是得了宮裏聖上的同意的。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錢嬷嬷收拾歸攏青雲閣時,并不低調,而算得上是大張旗鼓了。
自己主子因侯爺和那位侯夫人而死,可他們卻快活的過了十多年。要說這心中沒有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從前礙着侯爺身份高,兩位爺又小,她便是心中再為先夫人不平,凡事為了大局考慮,也是行事規規矩矩,做人低低調調,不敢踏錯一步的。生怕自己錯了哪一步後,會被那個侯夫人抓住,然後以此來尋二爺之錯。
可如今不一樣了。
如今二爺可以說是得了聖上旨意搬出去的,她是得了二爺之命做準備的。若是誰敢攔她一下,那就是公然抗旨。
任他們夫妻身份再尊貴,再是一家之主,他們敢抗旨嗎?
如果這個時候她還不能嚣張跋扈一些,還戰戰兢兢過日子的話,那也太對不起先夫人了。所以這些日子,錢嬷嬷日日于府內各處走動,逢人就說二爺得了旨意要獨居出去一事,然後順便再把柳香被大長公主瞧中,已經被大長公主收做為幹孫女一事,都傳得府上人盡皆知。
錢嬷嬷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身子骨也硬朗了不少。一段日子過去,越發的健步如飛了。
小鄭氏本就氣得不輕,在獵苑得知消息時,她就氣得險些暈過去。回來後,還小病了一場。如今看着青雲閣的人日日在府上來回蹦跶,她更是心裏燒起一團火來。
事事都不順遂!事事都不能如願!
她做了冤大頭,擔了個毒害趙家子嗣的罪名,如今被大長公主在聖上跟前那麽一說,又被傳揚了出去。如今滿京城裏,人人都知道,她是個眼裏容不下小輩的惡毒婦人。
十多年前,她被人算計于宮廷內失身于自己的姐夫。雖說後來她如願做了一品軍侯的夫人,可除了空有一個頭銜外,她還有什麽?
她還有過什麽?
小鄭氏和發了瘋一樣,日日在芙蓉居內又打又砸,脾氣越發不好。起初趙侯還會夜夜宿在她那兒,久而久之,不免也會覺得身心俱疲,漸漸的,倒三日有兩日不回後院留宿了。
小鄭氏自然是要把自己受的這些委屈盡數都發洩在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那個男人身上的,他回後院她和他鬧。他不回後院,她則跑去前院和他鬧。
趙侯知道自己對不起妻子,便任她吵鬧。只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未免也累。
小鄭氏身邊有個上了些年紀的嬷嬷,每回小鄭氏要鬧時,她總會勸着。起初勸不住,後來倒漸漸能将人勸住了。
嬷嬷還是那句話,得膝下有子傍身才行。得趁如今侯爺還算精神健壯時,趁早借腹生一子。只要有兒子,養在膝下,日後還怕什麽?
左右如今二房是搬出去了,日後也不能再争什麽。至于世子爺那一房……世子夫人盧氏嫁來趙家也有幾年,不過只得一女。若她一直膝下無子的話,日後這阖府的榮譽落誰手裏,都還不一定。
提起如今二房要搬走,小鄭氏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
“我上回兩次落胎,皆是那個畜生在暗中做的鬼。雖說後來大夫說我身子有損,再難有孕。可如今那畜生就要搬走了,若是我好好調理調理的話,或許能再有機會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若實在不行,再借腹生子也不遲。”
若能得一個自己的骨肉,小鄭氏多少還是不太情願讓別的女人生的。
嬷嬷也說:“若是夫人能自己生,那是再好不過的。憑侯爺對夫人您多年的寵愛,若您能生得一子的話,日後這一品侯府,可就真不是那一房說了算了。”
小鄭氏知道嬷嬷口中的“那一房”指誰,她哼一聲說:“大房夫妻裝得倒是乖,誰知他們夫妻心裏是怎麽想的。如今我膝下無子,于趙家無功,争不得掌家之權。待我得了子嗣,我要那盧氏跪我面前給我奉茶。晨昏定省,站規矩,聽教訓,自是一樣不能少。”
“那是自然的。”嬷嬷附和,“眼下老夫人是要跟着二房走的,到時候,阖府內宅,可就是您最大了。”
嬷嬷想了想,又說:“夫人此次備孕,定要計劃周全。不如趁着此次病重的機會,将娘家太夫人接來府上小住。有太夫人在,您也能少操心一些。”
小鄭氏的母親,是荥陽鄭氏如今的主支一脈二房的夫人。荥陽鄭家軍如今分兩支,先侯夫人大鄭氏父兄領着左軍,小鄭氏父兄則領右軍。
自十多年前發生了那件事後,鄭氏一族自此便分為兩路。泾渭分明,并且水火不容。十多年來相互牽制,倒也十分安穩。
這小半個月來府上異常熱鬧,盧氏更是與青雲閣這邊走得近。日日都在去溢福園之前先往青雲閣來一趟,然後再夥着柳香一起往溢福園去請安。
老太太如今自然是不擔心小孫媳了,但她不免要擔心起大孫媳來。
“我跟他們走了,你可怎麽辦?”老太太拉着盧氏手,又抱曾孫女明霞坐自己膝上來,心裏總歸還是難受的,“我也舍不得霞姐兒啊。”
對此,盧氏倒是不擔心的。她從小跟着母親學掌家之事,學大家族內的權衡之術,更是受父母恩澤,自幼便有各種老師登門受她知識。
如今不說是滿腹經綸博古通今,但治家的手腕和對付侯夫人的本事,她還是有的。何況,不是還有大爺在嗎?
又怕什麽。
便是侯夫人長她一個輩分,可各事自也有各事的規矩可循。不是她輩分高聲音大,就能壓她一頭的。
只要她不出錯,凡事行規蹈距的,到時候,誰挑誰的錯,還不一定。
左右如今她老人家的名聲早已狼藉,她又能橫到哪裏去?她自傲背後有鄭氏右軍可靠,可大爺是鄭家嫡長脈左軍統領的外甥,而她盧家,在京城也不是沒有姓名的。
老太太對這個嫡長孫媳還是很滿意的,若不然的話,當時二郎提議搬走獨居時,她也不能同意跟他們夫妻走。
大郎夫妻二人皆是穩重的性子,斷然是不會吃虧的。
“太、祖母,您要是想明霞的話,明霞以後經常去看您。二叔說,他的将軍府離咱們家也不遠的,坐馬車去,很快就到了。您什麽時候想我,差人來知會一聲,我就過去。”明霞如今有正經先生開始教她讀書了,小小年紀,就越發的明理懂事。
“好,好,那太、祖母就等着你來。”很長一段時間老太太只有明霞一個曾孫輩,寵的不行。即便如今又有了曾孫,但對這個趙家的掌上明珠,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愛有加的。
盧氏把明霞教養得很好,小小年紀便知書達理。而且,她也把墩哥兒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安撫完太、祖母後,她又跑到柳香身邊,一臉認真的對墩哥兒說:“姐姐也會常去看你,陪你玩的。你要乖,要聽嬸娘的話哦。”
墩哥兒才三個半月大,正是看什麽都新奇,但卻什麽都不懂的時候。明霞和他說話,他就和個小傻子一樣,一個勁沖明霞笑,嘴裏還不時發出“咿”、“呀”、“喔”的小奶音。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小胖子渾身上下有勁得很,突然歡騰着撲起來時,柳香險些抱不住。
柳香忙按住兒子,讓他安分一些。
可墩哥兒似是認識明霞一樣,見漂亮小姐姐和他玩了,他就異常興奮。娘說什麽,他都當耳旁風,黑黝黝亮閃閃的一雙眸子就只盯明霞看。明霞摸他腦袋他盯着明霞手,明霞和他說話沖他笑,他還伸手去要夠明霞。
趙老太君瞧着這一幕,笑得合不攏嘴來。
“他們姐弟情深,真好。雖說不是一個娘生的,但以後就當親姐弟來處也可。”
盧氏說:“我和大爺正是這個意思呢。”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來啦,晚上九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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