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哭包
艾爾文上将看見他迷迷糊糊的侄子就來氣,諾維爾明明是帝國之星,榮譽等身的少将,卻在雄主面前如此拎不清,他不願意再看這個蠢侄子,擡手挂了電話。
楚辭那邊電話還沒打完。
他白天的事情全挪到了晚上幹,和同事的工作進度就脫節了,好不容易抓到了楚辭,當然沒有放手的道理,幾蟲當場拉了個組會,湊在一起讨論游戲細節,絮絮叨叨了許久,等楚辭這邊挂了電話,桌上的面已經涼了。
諾維爾扒拉了一半就不動筷子了,定定看着楚辭這邊。
楚辭給他看得心虛,他工作的事情還沒有告訴諾維爾,便摸摸鼻子:“怎麽啦寶貝?”
諾維爾用筷子戳着面:“是雌蟲嗎?”
楚辭:“?”
他一下沒反應過來,諾維爾又問了一遍:“是雌蟲嗎?”
楚辭:“……是。”
他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同事當然都是雌蟲,但說出來他工作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諾維爾看着楚辭不安的模樣,忽然嘴角一撇,像是要哭了。
他哭起來非常安靜,一聲不吭的,默默紅了眼眶,淚花不停地在眼睛裏閃,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凝視着楚辭,像膽怯的小鹿一樣。
楚辭給他吓的夠嗆,連忙上前兩步将雌君撈進懷裏:“等等,等等,不是你想的那種雌蟲。”
他也顧不上什麽‘地球男人的尊嚴’了,一五一十交代了工作的事情,還把光腦的備注打開給他看:“你看看,全都是同事吧?”
楚辭的通訊錄非常簡單粗暴,劃分成了四大板塊,一個是‘狐朋狗友’板塊,他覺醒前的垃圾朋友們放在這裏,一個是‘閑雜人等’板塊,艾爾文上将在這裏,還有一個是‘工作相關’,他的同事放在這裏。
楚辭給他看同事的通話記錄,諾維爾的視線卻沒落在這裏,他注視着楚辭最上面一個頂置的板塊,問:“寶貝?”
Advertisement
誰能讓雄蟲叫寶貝?
這個稱呼明明昨天才叫過他。
楚辭手忙腳亂的點開:“是你,寶貝,是你。”
諾維爾伸出手指,戳了戳板塊裏唯一的頭像,頭像放大打開,銀色長發雌蟲淡漠地看向鏡頭,蒼青色的眸子平靜而冷漠,帶着帝國少将特有的威儀。
楚辭低下頭看他的雌君,只覺得照片和面前這個小哭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諾維爾眼眶的紅還沒消下去,忽然擡眼看向楚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初次标記後的雌蟲情緒相當外放,難過了就哭,高興了就笑,楚辭在他臉上看見過苦笑,假笑,微笑,卻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陽光的笑容,好像諾維爾還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蟲崽,正放肆地對家長露出笑容。
楚辭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諾維爾紅撲撲的臉頰:“這麽高興,嗯?”
諾維爾點頭:“這麽高興!”
楚辭啞然失笑。
他擡眼看表:“好晚了,折騰了一天,諾維爾快上去睡覺吧。”
楚辭骨子裏還是有着中式的含蓄,他能給諾維爾備注寶貝,也能在意亂情迷之時叫上兩聲,但平常他還是習慣叫名字,就好比他書香門第的父母,恩愛了一輩子,卻很難說出‘我愛你’。
諾維爾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像個真正的蟲崽一樣,毫不掩飾他的委屈:“能不能這樣叫我一下。”
楚辭含糊其辭:“快去睡覺。”
他将人推到卧室,三三已經換好了松軟的被子,他拉過來将諾維爾埋進去,然後也一步上了床。
現在他們都睡在一處,中間本來有道界線,諾維爾蹭着蹭着就蹭了過來,他先是拉住了楚辭的衣擺,見他沒反應,又向上碰了碰他的皮膚,最後在他想要将手指貼到楚辭領口的時候被一把抓住。
楚辭按住作怪的手,無奈地将他整個抱進懷裏:“別鬧了,快睡。”
雄蟲的信息素萦繞着整張床,将諾維爾柔柔地包在裏面,他久違地感覺到了安全,于是貼着楚辭,将臉整個埋進他懷裏,沉沉睡着了。
好容易将他情緒外放的寶貝雌君哄睡着了,楚辭大半夜地爬起來改方案。
好幾個零散的策劃案交到他這裏,加上一測上線的前夕本來就是從業人員最忙的時候,楚辭手頭的工作不少,蹑手蹑腳地帶了光腦去隔壁房間,開始和他們商讨游戲的細節。
這種養寵物式的放置小游戲人族都玩爛了,無非就是放置等資源刷新,采集資源,然後養崽,人族風靡一時的寵物都已經下線了,在蟲族卻還是個新鮮玩意兒。
楚辭翻開他同事捏出來的雄蟲幼崽,奶乎乎的可愛的不行,但就是眼神斜向上,俯視着鏡頭,看着倨傲的很。
楚辭敲美術策劃:“要不要改一下表情?改得乖一點?這看上去有點三白眼,顯兇。”
美術:“雄蟲不就是這個表情。”
楚辭的膝蓋中了一箭,他試圖和美術講道理:“不需要真實,我們都是游戲了,大多數雌蟲還是喜歡可愛乖巧的蟲崽的吧?”
美術不情不願地去改了。
楚辭又改了幾個方案,依次回複同事的郵件,等他再一看時間,離開被窩已經兩個小時了。
他又蹑手蹑腳地回了卧室,沒敢開燈,摸黑上了床,伸手去勾他的雌君,一下子沒夠到,卻摸到滿手濕意。
楚辭一愣:“哭了?”
他不知道是諾維爾在第一次标記後會變成小哭包,還是雌蟲第一次标記後都會變成小哭包,于是打開床頭燈:“怎麽了寶貝?”
諾維爾埋在被子裏,背對着他:“您不見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我半夜睡醒,您不見了。”
楚辭道:“我去工作了呀。”
他把縮在一邊的諾維爾扒拉回來:“告訴你了吧,我去工作了。”
諾維爾現在就是只草履蟲,只能執行單線思考,稍微多一點信息就炸CPU,先前楚辭說工作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全被那個‘寶貝’板塊吸引了,現在楚辭舊事重提,他才恍惚抓到了另外一個重點。
“為什麽要工作?”他悶悶地問:“我的工資不夠您花嗎?”
“我的工資卡上有3億多星幣,名下有兩個資源星球,72棟各地的房産別墅,100餘架飛行器……”他悶悶的數:“這些不夠您用嗎?”、
楚辭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其實沒太在意有多少錢,反正都是他幾輩子花不完的錢,但是諾維爾也太有錢了吧?
諾維爾還在念,他的話也平常多了不少:“……如果不夠,您為什麽要工作呢,您告訴我的話,我在第九次遠征上拼命一點唔唔唔!”
楚辭捂住了他的嘴。
雄蟲俯下身子,看他眼睛微微瞪圓了的雌君,有點惱怒:“不許說這種話,聽到沒有?”
他戳着諾維爾的額頭,将他戳的往旁邊一歪:“不可以拼命,要惜命,懂不懂?”
諾維爾似懂非懂地點頭。
“算了,你現在估計什麽也記不住。”楚辭無奈地扶額:“你這個安撫過後會難受多久?等你清醒了我再和你交代。”
諾維爾搖頭:“我也不知道,日期不定的。”
有的雌蟲第二天就好,有的雌蟲要持續整整一周,中位數是三天,所以軍部的假也放三天。
于是這三天,楚辭的生活作息徹底被打亂了,諾維爾像年糕那樣黏人,他也不說想貼着楚辭,就是不時用眷念的眼神看過來,等楚辭回望,他就抿住唇,乖巧地低頭不說話。
一個漂亮的銀白長發大美人軟乎乎地坐在那裏,眉眼間全是情意,看着你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在說:“好想抱抱啊,能不能抱抱啊。”這誰頂得住?
反正楚辭頂不住。
于是他老是改方案改一半,改着改着就和諾維爾貼到了一起,然後被諾維爾蹭地癢癢,就偏過頭在他臉頰上啄一口。
“啾!”
期間,他也搜了很多關于初次标記後續的過程,不幸的是沒有多少內容,不受寵的雌蟲們扛過就是,受寵的也未必能得到多少善待,各種文字描述看得楚辭心都揪起來了。
現在的諾維爾就是只呆呆的糯米團子,楚辭捧着都怕掉了,可是網上有那麽多難以描述的經歷,他忍不住問諾維爾:“論壇上寫的這些,真是這樣的?”
諾維爾低頭去看,寫的是有雌蟲初次标記第二天受罰,因為情緒崩潰哭出來,被罰的更狠地事情。
他一臉淡漠:“是這樣的,初次梳理過後激素起伏水平過大,會容易哭出來,不過強大的雌蟲應該能控制住自己。”
楚辭:“比如?”
諾維爾想了想:“比如艾爾文上将,初次梳理後的第二天也受了罰,整個脊背血肉模糊,但他還是第三天就上了戰場。”
楚辭豎起一根大拇指:“狠人……啊不,狠蟲!”
他默默看着諾維爾:“雖然但是,你不是強大的雌蟲嗎?”
軍校第一,帝國少将,怎麽也該是強大的雌蟲吧?
諾維爾愣了愣,淡漠的表情陡然垮了下來。
他嘀嘀咕咕:“我控制不住。”
楚辭:“什麽?”
諾維爾提高聲音,放棄一般:“我說!在你面前,我控制不住!”
他說着,眼眶又紅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