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住。鄰居的小女娃都喜歡和他一起玩過家家,搶着去當他“老婆”。後來他表舅家的小女兒來了,是個混血兒,眼睛水藍水藍的,長相好看得不得了。沈妄秋那時候還小,扯着人家的辮子讓她陪自己玩游戲,要是不同意,就把她的長頭發燒掉,把人家小姑娘吓得哭了大半天,後來都沒來過。
事後小沈妄秋也有些哭鼻子,抱着李嫂的大腿委屈地告狀:“她幹嘛不當我老婆,我好喜歡她的!”
李嫂想起這一茬,才有點将信将疑,“是的噢,先生有這個毛病的,越歡喜的越欺負,我要去和他說說的,真的喜歡麽要去追回來的呀,晾着晾着就真的分了呀。”
李老頭不耐煩地擺手,“你去,我不和他講了,看他平時厲害的,真的看上了笨的跟頭驢一樣。
李嫂噓了聲,“像你很會一樣,年輕時候不也是個愣頭青。”她重新系了系圍裙,一轉身,看到隔着一道玻璃,就坐在餐桌前喝百合湯的沈妄秋額頭青筋暴起。
李嫂心裏暗道不好,她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跑進去,看見沈妄秋面前碗裏的湯一口都沒動。
“先生,你聽到了呀?”
沈妄秋拿過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李嫂,你這麽耳背都聽清楚了,我會聽不清嗎?”
“那先生你要去追的呀……”
“我追個屁!”沈妄秋氣急敗壞,卻又無能為力,“我連他人在哪裏都不知道……”
李嫂是清楚沈妄秋的脾氣的,她見沈妄秋這副模樣,端着桌上沒喝完的百合湯躲去廚房了,再不敢有什麽後續。
往事終如塵煙般慢慢消散,兩人的交集越來越少,記憶裏彼此的影子似乎也慢慢淡了。
生活一步步邁入正軌,葉瀾在新學校的生活忙碌且充實,盡管夜深人靜地時候還會想起一些不該想的人和事,但也不過短短幾個瞬間,忍過去,第二天對誰又都是一張微笑的臉。
他第一次住宿,許多的事情多不習慣,四人間的宿舍,他年紀最大,可許多事上卻還沒其他幾個十七八的舍友老成。
後來一個舍友有了女朋友,搬了出去同居,四人間變為了三人間。
葉瀾上鋪的小胖子叫陸洋,兩只綠豆眼,一笑便連眼睛都找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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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瘦高個叫楊一,搞怪開朗,拖着葉瀾加了籃球社,于是葉瀾一米七五不到的身高成了全社最矮的一個,每日裏只好同啦啦隊的一起喊加油。
陸洋說楊一這是兔子偷吃窩邊草,打個球還拖家帶口一定要自備啦啦隊的。
楊一搭着葉瀾的肩,連連搖頭,“這不太帥了怕太多人惦記,必須要正房出去壓場嘛。”
葉瀾臉皮子薄,“你們再這樣我不給你們帶飯了。”
兩人瞬間舉手投降,“哥,我們錯了。明天還指着你買早飯呢。”
葉瀾便又得意起來,他沒有過弟弟,不過這樣被人喊哥的感覺實在不錯。
楊一拐過手勾住了陸洋的脖子,“就開個玩笑嘛,去啦啦隊讓你和女孩子多接觸接觸,哥你膽兒太小了,一看就沒談過戀愛,現在不抓緊練練手,以後可要打一輩子光棍。”
“誰說我沒……”葉瀾反駁道,話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他不大确定那段時間能不能稱為“戀愛”。
“我……我以後總會談一次真正的戀愛的。”
而當沈妄秋也在努力地将葉瀾這個名字抛之腦後。當他又開始經常加班,不會每天按時回家因為有人在等他,也不會時不時臨時取消會議要去約會的時候,一切如他所預料的,很快就有人伺機而動,紮堆地往他的床上跑。
有風情浪蕩的,有清純可人的,也有同葉瀾一般無趣木讷的。
可似乎又不是那麽地像,沈妄秋挑了一個還沒滿二十的學生,脫衣服的時候會偷偷地看他,像是初戀的毛頭小子,滿心愛慕卻又不敢告白,青澀而又甜蜜。
沈妄秋很滿意這一點,他親吻了他的鎖骨作為獎勵,青年的身體卻抖得厲害。沈妄秋以為他是因為第一次而害怕,然而青年卻問他:“可以不做嗎?我後悔了,我有戀人,他知道了會生氣的。”
沈妄秋把脫了一半的青年用力扔了出去,歇斯底裏道:“你以為我的戀人知道我睡了你不會生氣嗎?!”
門背後,沈妄秋靠着冰涼的牆壁,觸目所及是慘白的天花板——他不會。因為他沒有戀人了。
這是沈妄秋成年以後第一次如此情緒失控,再多的僞裝也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辦法把葉瀾忘記,因為他一直錯算了葉瀾在自己心裏的分量,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經将葉瀾擺在了戀人的位置。
沈妄秋心底有了一個答案,但他并不願意承認。他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人,只是有些東西錯過了就等于無效,等同于試卷上交後再想出的回答,再天衣無縫也于事無補。
他關上酒店的燈,穿好西裝離開了房間。
酒店的走廊裏懸挂着一排的水晶吊燈,奢華而耀眼。沈妄秋拿手遮住一些光,太晃眼了。
他按下底樓的電梯去退房,顯示樓層的數字由大變小,最後停止不動,電梯門打開,沈妄秋邁出一步,然後沒有辦法邁出第二步。
酒店底層的門口,那個笨拙的狗熊人偶摘下了頭套在用手裏的傳單給自己扇風。
沈妄秋清楚地記得,進門的時候,那只穿了比基尼的海灘度假風狗熊搔首弄姿地朝他湊過來,拼了命地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把手裏的傳單塞過去,而當時他摟着懷裏的新歡将他推開了。
衆裏尋他千百度的時候,他未曾出現;斬斷相思後驀然回首,他卻偏在燈火闌珊處。
沈妄秋覺得喉頭苦極了,上輩子大概罪大惡極才會遭此報應。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喊了聲,“葉瀾?”
熊頭被迅速地帶上,沈妄秋第一次看到一只熊能跑得如此靈活迅速,如同逃離洪水猛獸一般。
沈妄秋追過去,幾個箭步便将人攔了下來。
這是一場兩個人都不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發現了彼此的不期而遇,卻又無可避免。
葉瀾把頭套摘下來,跑得急了,臉都紅了,他有些尴尬,有些無措,也有些無話可講。
“巧啊,沈先生……”
“你跑什麽?”
“我沒有。”
沈妄秋在心裏頭說,你撒謊。
而葉瀾在心裏想,你憑什麽問我這個問題。
但下一句,他們依舊保持了如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再見時的客氣,盡管心底都想勝人一籌。
沈妄秋把手插進了口袋,這是他後來才有的一個習慣,以前的時候總能牽着另一只手,後來不能了,空手赤裸在外面,總顯得有點寂寞。
而葉瀾的手藏在厚重的道具服中,沈妄秋看不見他用指甲拼命地刺進掌心,用疼痛來逼迫自己維持住面上的雲淡風輕。
“我去找過你。”沈妄秋從口袋裏挖出一根煙點上,他很少吸煙,吸進去第一口的時候嗆得他咳嗽了好幾聲,但煙草的味道起碼可以讓他此刻放松些許,因而他沒有停下。
葉瀾讷讷點頭,“我住學校去了。”
“在哪兒讀書?”
葉瀾猶豫了一秒,說出了答案,如果沈妄秋一定要知道,他瞞不住。
“城北的師範學院。”
“噢——那一所,學費……負擔得起麽?”
葉瀾疏離道:“負擔得起,謝謝關心。”
沈妄秋用力吸了一口煙,唇舌之間盡是苦澀,“今天……也是兼職?”
葉瀾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他硬着頭皮說了一句最蹩腳的謊話——“嗯,剛好看到您和那一位進去,你們……很配。”
沈妄秋握着煙的手有些抖,煙灰落到他的手背上,燙出一個紅印,他疼得一哆嗦,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回答葉瀾的話。
“瀾瀾……”他掐滅了煙,煙頭掉在地上,零星的火星也被他一腳踩滅,“你真這麽想的?”
葉瀾的心快要跳出喉嚨,他不清楚自己在門口努力去阻攔沈妄秋時用了多大的勇氣,卻知道此刻他所花費的努力比起之前有過之無不及——“是。”
沈妄秋笑了,笑得眼角都快有淚要流下,他從來不屑用那種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來試探雙方在彼此心中的位置,但葉瀾并沒有給他留有絲毫的餘地甚至是逼迫着他使出了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來将兩人之間的界限劃得更加清楚。
“沒錯,我們……我是說我和他,很好。”
葉瀾點頭,他轉過身,背着那身厚重的道具服,走得緩慢又無比笨拙。
沈妄秋的頭脹得天旋地轉,令他幾乎沒有辦法站立。
他回到酒店的大廳,呼吸着裏頭中央空調釋放出來的冷空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