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相救相疑
“你在找我嗎?”聲音從背後傳來。
歆瑤轉身,只看到那個美的不像話的男人站在風中。
“你是這一票人的主子?”
“我不像嗎?哪裏不像?”
“你是誰?”
“我是個來求醫的人,你可以叫我代煊。”
歆瑤打量着面前這個溫潤的年輕公子,有句話叫做“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當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在歆瑤欣賞的眼光中,那公子發話了:“別傻看着了,快點把我的人弄醒,一會再有刺客就慘啦。”
也是這麽個道理。
歆瑤拍了拍頭,果然男色誤事,早該警醒着些的。
似乎是為了配合男子的話,一片呼呼的風聲,夾雜着箭矢飛射而來。歆瑤好歹也是經歷過幾次大場面,她大叫一聲:“卧倒!”便雙手抱頭直直的撲在了地上。
代煊顯然也極具臨場應變經驗,竟是比歆瑤還早的伏在了地上,順帶着向旁邊的荒草叢滾了滾,整個人都隐在了草叢間。
歆瑤心中暗叫倒黴,連忙爬到車轍邊躲避。殺手失去目标,便悄無聲息的潛伏在了下來,歆瑤躲在車旁,一時也不敢妄動。
“這位公子,拉我一下!”一個聲音傳來。
“誰?”
“在這裏,你低一下頭,我在這,車下面~”
歆瑤低下頭一看,果然有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被困在了車底下。
“你是誰?”歆瑤謹慎的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你能不能先把我拉出來?”那男子又一次懇求道。
看他的裝扮不像刺客,新搖糾結了一下,便伸手把他拽了出來。
“我叫結一,我家主人呢?”男子一出困局,便仔細的拂去身上的枯草問道。
“你家主子你不看好,問我?”真是納了悶了,我混進車隊才多久,就向我要人。
“我明明看見我家主子爬上了你的馬車,你可不能诓我。”結一很理直氣壯的說。
“對了,那些人怎麽突然間都倒地上了?發生什麽事兒了?”結一突然醒悟過來,問道。
歆瑤無聲的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兒,主子不靠譜,這個随從更不靠譜,東問西問的,難道不知道還有刺客環伺在側麽?
不遠處濃密的荒草中,伸出了一只手,代煊說道:“結一,我在這兒!”
結一聽到這,心中大喜,他起身就要跑過去,卻被歆瑤一把揪了回來。
一只利箭破空而來,如一線利針,劃破四面的氣流,瞬間割裂了結一的衣角。
“你看那執箭的人必然着超人的臂力,那麽遠的距離射過來,不僅力道充足,準頭也不錯。”那只雕花鐵箭,是收割人生命的利器,此刻斜斜的插在地上,箭身兀自晃動了幾下,看得歆瑤的心一分一分的沉了下來。
這可如何是好?
“為今之計,只有等,等天黑,他看不清楚我們的時候自然可以脫身。”結一說道。
“我們等不到天黑了,等時辰一到,迷香的作用便沒有了,那些刺客和侍衛便會同時醒來,刺客的戰力明顯高于侍衛,所以,再等下去我們只有死路一條。”歆瑤明白,如果不盡快的解決了那個暗藏的殺手,便只有等死了。
“快,将你的衣服脫下!”歆瑤對結一說。
“為,為什麽?”結一沒料到歆瑤會有如此的要求,他不情願的問道。
“不想死,就乖乖的把衣服脫下來!”歆瑤不等結一有所動作,便麻溜兒的扒下了結一的玄色長衫。
哎!如今練就這一手脫男人衣服的好手段,真是慚愧。
盡管心裏這麽想,歆瑤的臉上卻全然沒有半分愧色,她尋了兩個長長的枯枝,将衣服挑了起來向外伸了出去。
果不其然,嗖嗖兩聲破空之聲,劃過了雲際剎那便到了身邊。衣服立時被穿透了兩個大洞,劍氣裹挾着黑衣墜落在了十丈開外的地方。
好箭法!
結一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要是剛才他貿然的去找主子,指不定現在身上有多少個窟窿了。想到這,他看向歆瑤的眼神都熱切了不少。
“別看了,繼續脫吧!”歆瑤無聲一笑,手裏的兩根樹枝特意的晃了晃。
“為什麽是我脫呢?你的衣服不能脫嗎?”結一抱怨着說。
“我既想了這個辦法,又親自來實施,總不能讓人既動腦子又脫衣服吧!”歆瑤眯着眼睛狡猾一笑。
這是什麽鬼道理?可是結一竟然被這道理說服了,他點點頭:“也是!”随即将自己玄色的棉袍又脫了下來。
故伎重演,兩只箭羽如約而至。
發現歆瑤看向自己的眼光,結一抱住了雙肩說道:“不能再脫了,真的不能再脫了!”
馨瑤狡黠的笑道:“自然不需要你再脫了,我且請問你,諸如這般的執箭之人,他的箭囊裏會有多少支箭呢?”
結一認真想想,道:“如果是軍旅中人,大約作數二十,但也與個人的習慣有關。”
“如此特制的雕花鐵箭,我敢打賭他的箭袋中一定超不過十支!”遠遠的代煊插了句話。
“既然說賭一把,總要有些彩頭吧。”歆瑤呵呵一笑,将自己的披風挑了挑。
“如果我贏了,你便做我的人吧!”代煊探出半張臉,極其認真的說道。
“什麽?一個賭局就要把我的人給收了?你真是做的一手的好夢!”歆瑤翻了翻眼睛,這個所謂的主子,怎麽忒不正經了。
“那這樣吧,我贏了你便跟在我身邊一年,如果我輸了,可以為你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代煊本就是見識過歆瑤的醫術,他只有一年的時間,如果不能在這一年裏治好腿疾,那麽便失去了成為琅邪國儲君的可能。
“似乎你的提議還不錯,好吧,你看着!”說完歆瑤将披風又一次挑了出去,還使勁兒的晃了晃。
咦?
怎麽預想中的飛箭沒有出現呢?
糟了,對方識出了自己的計謀,四支,一支,兩支,回想着剛剛的箭羽,對面的箭手至少還有三支箭沒有射出。
不對,還有一支,歆瑤想起自己在拉結一出來的時候,車軸上插着一支雕花的箭,原來先前那個箭手就發現了車下藏了人,已經射殺過一次。
那麽他就只有兩支箭了。
想到這,歆瑤站起身,将頭深深的藏在了身前,身子微微前傾,用這種奇異的姿勢向代煊躍去。
她的舉動驚呆了兩人,嗖嗖兩聲箭羽襲來,化作兩條收割生命的鈎鐮,一下子命中了歆瑤的後心。
“啊!”的一聲,歆瑤被巨大的力道沖的飛出了兩丈,正巧落在了代煊藏身的枯草不遠。
代煊面色深沉,全然沒有了戲谑之色,他一把抓住歆瑤的腳踝,唰的一下将她撈了過來。
“你怎麽樣?”代煊着急的翻過了歆瑤的後心查看傷勢。
沒有預想中的血流可怖,在歆瑤的後心上,僅有兩個透着銀光的窟窿。
歆瑤躺在地上,看着頭頂上的掠過的飛鳥,感覺到自己的後心涼津津的,活着,真好,也幸好赤炎天傲送的護甲,相當的靠譜!
代煊看着衣洞裏泛着的銀光,眸色不由得一暗,這件軟甲他是認識的,天下只有這麽一件,當年琅邪與大楚開戰,當時的琅邪太子被赤炎天傲大敗,太子失蹤,連帶着太子穿着的那件“銀蠶衛甲”也失蹤了。
後來終尋回了遺體,卻不見半分銀蠶衛甲的蹤跡,由于這套寶物制作工藝繁冗,甲片與甲片之間勾連需用特別的手法,使得代煊能斷定,這就是琅邪國遺失已久的銀蠶衛甲。
“公子這護身的寶物倒是不錯,可是公子家傳?”代煊的聲音不由得冷了幾分。
歆瑤意識到了不對,謹慎的将衣角抹平,才說道:“此甲乃是別人所借,只是沒來得及還回去罷了。”
聽到歆瑤的回答,代煊神色緩和了些許,便淡淡的說:“如此,改日有幸可以會一會這借甲之人了!”
兩人都有了心事,氣氛便冷了一冷,卻見結一從不遠處跑了過來,“主子,您受驚了!阿嚏~”
代煊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說道:“你怎麽在這冬月天,穿的這麽少?”
結一看着自己單薄的中衣,說道:“主子,還不是為了誘敵,我這衣服都貢獻了出去,我,我~阿嚏~冷啊!”
歆瑤默默的看天,代煊默默的看地。
“主子,我們快找輛馬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結一雖然冷的夠嗆,但好在腦子還在線。
“來不及了,他來了。”歆瑤眯起了眼睛,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匕,迎着烈烈寒風,飒然而立。
“什麽?又怎麽了?”結一哆哆嗦嗦的回身看去。
只見陽光下,一個身形中等的黑衣人,背着箭囊踏空而來。
結一徹底慌了,他大叫一聲:“保護殿下!”便敞開了上臂,護在了代煊身前。
本是個衷心護主的英勇形象,偏偏一陣冷風吹來,将結一嗆了滿嘴的風,加之身上衣衫單薄,他不得不又攏緊了中衣,勉強站在了原地。
歆瑤被結一的舉動逗了撲哧一笑,對代煊說道:“你倒是本事,哪裏找了這麽個随從!”
代煊不知何時拔出了随身的軟劍,一臉淡定的看着殺氣騰騰的刺客,全然沒有看結一半眼。
“他不是我的随從,他是我的大夫!”說着代煊不經意的看了歆瑤一眼,卻突然臉色大變,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話音未落,一柄軟劍,已經搭上了歆瑤的脖頸,而刺客距離他們,已經不足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