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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7)

不欺騙他,我白桃花從前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愛了便是愛了,哪怕如飛蛾投火也絕不後悔,可在面對北燕,面對父皇時,我還是猶豫了。”她靜靜的看着葉畫,無奈一嘆道,“不知從何時起,我也會拖泥帶水,也會猶豫不決了。”

“桃花,我知道你為難,我想換作任何人都會為難,可你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馳聘沙場的女将軍,你該清楚的知道,猶豫不決是最大的害,你再這樣下去,不僅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裴顼。”

葉畫自己知道說出來的話有些殘酷,可現實就是殘酷的。

“畫嫂子,我知道,我寧可自己死,也不想害了裴郎。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殺了古莉嬷嬷,我不想讓十皇子不明不白的死在康王府,這樣皇上一定不會饒過裴郎。”

葉畫沒再說什麽,因為她看到裴鳳鳴已經醒了,而守在旁邊的司晨吓得心虛的喚了一聲:“十皇子殿下,你……你這麽快就醒了?”

裴鳳鳴動了動身體,睜開迷蒙的眼睛木愣愣的看着一眼司晨:“我怎麽了?”

司晨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忽然伸手指着司晨,“哦”了一聲,滿臉不悅道:“誰讓你抱着我的,你放開我。”

“鳳鳴,你醒啦。”葉畫趕緊走了過來。

“神仙姐姐,你不要跟她們在一起,她們都不是好人。”裴鳳鳴一把推開司晨,伸手指着緊随葉畫過來的白桃花道,“白桃花她是……”

“她是什麽呀?”葉畫擡手幫裴鳳鳴撿上發上沾着的幾根草葉,袖中傳來一陣幽幽香風。

“她是……她是……”裴鳳鳴吸吸鼻子覺得這味道特別好聞,連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似乎根本忘了白桃花的事,一把拉住葉畫的袖子道,“神仙姐姐,你袖子裏怎麽這麽香,配的哪種香,快送點給我,我要送給小九妹去。”

“你呀。”葉畫笑盈盈的伸手往裴鳳鳴的額頭上一戳,眸含寵溺的道,“你一心想着我絨絨姐,也不枉我絨絨姐讓我來找你去吃烤魚,走吧!”

“真的啊,小九妹叫神仙姐姐你來找我的啊,她果然還是想着我的。”

葉畫笑道:“當然啦,不然你去問她。”

“……哈哈,我這就去。”裴鳳鳴高興的笑了起來,趕緊起身撣了撣揉的發皺的衣袍,笑眯眯道,“神仙姐姐,你腿腳太慢,我就不等你啦,我可不能讓那個霸王小九妹等久了,否則……”他嗯哼一聲,指指頭頂道,“她那麽兇,我的頭又要遭殃了。”

邁開腿就要跑,又對白桃花道:“對了,桃花嫂子,你可不要在小九妹跟前說我又說她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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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白桃花驚訝于裴鳳鳴的變化,微笑點頭道,“好,保證一個字都不說。”

“嗯,我就知道桃花嫂子不是個八卦的人。”說完,他笑嘻嘻的跑了。

“誰敢說我家桃花八卦啦!”裴鳳鳴跑到一半,正好撞到一個人,擡頭一看,卻是裴顼。

“誰說她八卦啦,我是說她不八卦。”裴鳳鳴根本來不及解釋,丢下一句話,腳底生風似的呼一下跑走了。

“這個鳳鳴,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裴顼搖頭嘆了一聲,朝着葉畫和白桃花走來。

白桃花臉色微微一變,看到他走來時,她的心砰砰直跳,她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感覺終有一天,她會失去他,她最不想失去的就是他。

當他扯開自己面紗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裏眼裏再沒有旁的男人,他說過,他最恨欺騙和背叛,她是不是該向他說明一切了,既然彼此相愛,就應該坦誠相待。

她連葉畫都不想瞞了,為何還要瞞着裴郎。

她決定,從這一刻開始,她只做他的女人,不再是什麽北燕公主。

想到此,她的心反倒松了。

她小跑着迎了上去,一下撲到他懷裏道:“裴郎……”

“……呃,桃花,你見到我不用激動成這樣吧?”

“不,裴郎,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我想你,我很想你,我怕你會生我的氣……”

“好啦,桃花,畫兒還在這裏,你這是怎麽啦,我好好的生你氣做什麽?”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有些難為情的看着葉畫幹幹笑道,“畫兒,你瞧瞧,我魅力有多大,半個時辰不見,桃花就想我想成這樣了。”

“你果然魅力很大。”葉畫一邊走一邊道,又問道:“你們的事都談完了,鳳祈呢,怎麽沒見他?”

“我父王和他還有要事商談,我就先出來了。”說着,又嘀咕一句道,“也不知道什麽事,搞的神神秘秘的,連我也不能聽。”

葉畫心料,裴鳳祈肯定是為了問幽王和幽王妃的事,雖然仇婆婆是幽王妃的事基本沒有什麽可能,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放過這條線索。

一旦說到幽王妃之事肯定會說到雲英,到時就會牽扯上白桃花盜布陣圖的事,看來康王爺還是不想告訴裴顼,他和自己或許想的一樣,這件事,只能由白桃花她自己告訴裴顼。

兒女之事,有些事父母真的不能幹涉太多,尤其是感情。

但願,她的寅兒能和桃花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哎呀,囡囡,你怎麽這麽慢呀,快來呀,荷葉烤魚都要被裴鳳鳴那個小屁孩吃完啦。”景蘇蟬笑嘻嘻的跑的過來,一邊跑一邊說話,一眼瞧見裴顼和白桃花正摟抱在一處,噗嗤一聲又笑道,“真真是好的一刻也離不了了。”

說話間,她已奔至葉畫的眼前,一把拉住葉畫的手,朝着裴顼和白桃花努努嘴,眨眼笑道:“囡囡,你還在這裏做什麽,也不給顼哥和桃花嫂子一點空間,省得人家不好意思。”

白桃花擡起頭來,眼睛裏還懸着一點滴淚,以兩指輕輕将淚一拭,笑道:“蘇蟬,我可不是什麽怕羞的人,畫嫂子不用離開的。”

景蘇蟬笑道:“桃花嫂子,你不怕羞,可我囡囡妹妹會不好意思呀。”

裴顼笑對着景蘇蟬道:“畫兒确實是個含蓄內斂的,不像你和桃花,兩個人的臉皮加起來都快抵上城牆厚了。”

“好呀,裴郎,你敢說我臉皮厚。”白桃花小粉拳往裴顼胸口上的打去。

“哎呀,好痛,桃花,你下手太重啦。”裴顼皺眉護胸。

“……哈哈,我看顼哥你臉皮才厚,都當衆打情罵俏了。”景蘇蟬笑道,“囡囡,別理他們,我們趕緊吃魚去,你忙活了大半天,可不能一條也吃不着。”

葉畫其實并不多喜歡吃魚,她實在是在梅林吃夠了,不過想着也不宜留下打擾裴顼和白桃花,就任由着景蘇蟬牽着她的手一起離開了。

“走,桃花,我們也吃魚去,畫兒烤魚特別好吃。”裴顼握住白桃花的手,也要跟着離開。

白桃花腳步并沒有動,擡眸默默的凝視着裴顼,眼底帶着一縷不安問道:“裴郎,你想不想娶我為妻,想什麽時候娶我為妻?”

裴顼怔了怔,垂眸看着她道:“桃花,我自然要娶你為妻,否則怎麽會和你一起去北燕,你好好的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白桃花依舊溫柔凝視于他,聽到這樣的答案她很歡喜,她恨不能将內心所的秘密都告訴他,忽一想,今日不是談事的時候,因為有這麽多人在,她略略一笑道:“因為前天你在大街上瞄了別的美人,所以我緊張了。”

“桃花,有你在,我眼裏哪裏還有別的美人。”

“那我若不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有別的美人了?”

“嗯,你若敢離開我,我就去看別的美人。”

“好呀,裴郎你可真是個花花腸子,不管我在不在,都不準你看別的美人。”

裴顼挑起眉毛,搖頭一笑道:“這可不行,不要說外面,現在府裏就有這麽多美人,僻如畫兒,我總不能跟她說話都不看她吧。”

“裴郎,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畫嫂子,蘇蟬,怡寧她們幾個美人當然不算啦,我只把她們當家人似的,可不是別的美人兒。”

“桃花……”他眸含溫柔,輕輕略過她鬓角散落下來的絨發,“你能把畫兒,蘇蟬,怡寧他們當家人我真的很高興,尤其是畫兒,都說長嫂如母,畫兒雖然不是長嫂,可也是嫂子,你可知道在我心裏,畫兒就像我真真正正的母親一般,或許我說出這番話,你會覺得好笑,別說你,有時候就連父王和祈哥也不明白我為什麽會無條件對畫兒好,因為在我心裏,我把她當成母親。”

她伸手往他唇上一放:“裴郎,我并不覺得好笑,我懂你,我知道畫嫂子在你心中的份量,曾經我也心裏酸過痛過,也想問你究竟要為什麽事事都想着她,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你們彼此相望時的眼神,我就明白了。”

“哦?”他似笑非笑道,“你明白什麽了?”

“一個人愛一個人的眼神不是這樣的,那一天,我看到你跟畫嫂子要朱砂醉喝,畫嫂子不同意,你們彼此對望的眼神讓我忽然想到了我的小弟和母妃,小弟最喜歡吃糖所以每每向母妃撒嬌要糖吃,母妃擔心小弟把牙吃的更壞,所以堅決拒絕,但眼裏總是慈祥溫柔的樣子。”

想到小弟和母妃,白桃花的心裏忽然一恸,她可以留在大歷不走,那母妃呢,小弟呢,父皇會不會因此而怨怪她們。

“原來我的桃花這樣心細如發。”裴顼笑着瞅她。

“這心細如發的前提是因為我相信你,相信畫嫂子。”頓一頓,朝他露出嫣然一笑,露出一排如玉皓齒,心卻突突跳起,赤心以待道,“裴郎,不管發生了任何事,你都要相信我是愛你的好不好?”

他眼裏染上一層柔光,其實他早就發覺她有些不對,她不再是那個毫無顧忌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白桃花,她的眼睛裏始終蒙着一層着哀傷,這種無法言喻的哀傷讓他瞧着有些心疼。

他摸了摸她的頭,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個“好”字,二人攜手往亭臺走去,人還未到,就聽到一陣笑鬧之聲。“子歸哥哥,你瞧那蝴蝶好美。”

“怡寧,你喜歡我就替你捉來。”

“不行不行,子歸哥,這蝴蝶可是我的,我的。”

“鳳鳴,你個男孩子要蝴蝶做什麽?”

“蜻蜓沒捉到,花苞沒采到,我總要捉只蝴蝶表表心意不是?”

“裴鳳鳴,誰讓你跟我八哥搶蝴蝶啦,你真是活的不耐煩啦!”

“好啦,好啦,小九妹,你這麽兇做什麽,不要蝴蝶,不要蝴蝶了行不行,子歸哥,蝴蝶是你的,你的……”

葉畫靜靜的坐那裏,看着眼前歡笑一片,心頭的烏雲且散了許多,擡眸看去,眼前的景象真好,因為自己救了皇上,皇上要給自己一個賞賜,她便趁勢提了八哥和怡寧婚事,原以為皇上會猶豫,不想他竟然當時就答應了她。

八哥和怡寧終于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寅兒和桃花呢?他們将何去何從。

本來她和康王都是贊成寅兒和桃花的婚事,可現在,她很矛盾,康王也很矛盾,倘若北燕皇帝沒有那樣大的野心,寅兒和桃花也不會走的如此艱辛。

再說,白桃花就算可以抛下一切,她能抛得下她遠在北燕的母妃和弱弟麽?若換作自己,也定然無法割舍。

正想着,就看見裴顼和白桃花攜手而來,她的心重了重,寅兒啊!為何前世今生,你的情路都要如此坎坷。

前世,一個阿奴背叛了你,讓你從此再無法振作。

今生,白桃花呢?

這兩個人,

一個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女子。

一個是心計深沉,毒如蛇蠍的女子。

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女人,相信帶給寅兒的影響也必然是不同的,或許,她不應該早早的就如此悲觀起來,寅兒是個好男人,桃花是個好女人,他們應該能擁有幸福。

“畫兒……”一聲清柔的呼喚将葉畫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回頭一看,只見淡淡斜陽下裴鳳祈正慢慢走來,薄唇輕啓,勾出一個美好的弧度,他走到她身邊,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發呆?”

“我只是在等七哥,他要和我下棋,這會子去拿棋盤和棋子去了。”葉畫擡眸展顏一笑,又起身為他端來一碟荷葉烤魚,倒了一盞茶笑道,“快嘗嘗,這是為你留的,魚還熱乎着呢。”

為了能治好裴鳳祈的味覺,葉畫嘗試過各種辦法,也曾向師父讨教過,可是總不見效,她心裏頗為焦急,一個人,這輩子什麽味道都嘗不出,其實很痛苦。

裴鳳祈拿過一條魚嘗了嘗笑道:“畫兒,這魚怎麽有荷葉的清香味?”

“這是荷葉烤魚,自然有香氣,鳳祈,你覺得好不好吃?”

“好吃,不過似乎鹹了些。”

“鳳祈,你能嘗出鹹淡了是不是?”葉畫眼裏驀然閃過一層驚喜,她确實是在這條魚上多加了鹽,師父說有時候用重的味道,比如辣,酸,苦,鹹來刺激味覺,再加上針灸和醫藥調理,日久才能慢慢見效,讓她不要心急。

裴鳳祈點頭笑道:“嗯,不過只能嘗出一點點味道。”

“沒關系,有進步就好。”葉畫歡喜不已,又怕他被鹹着,趕緊将茶端到他手裏道:“來,趕緊喝口茶。”

裴鳳祈眼睛裏柔情閃動,嘆道:“畫兒,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啊?祈哥,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看來這棋我也不用下了。”

裴鳳祈剛說完話,景子言就端着棋盤走過來,他面露失望之色,從小到大下棋他一次也沒贏過裴鳳祈,因為知道葉畫時常能贏裴鳳祈,就想着跟葉畫學習一下絕招,預備來個出其不意打敗裴鳳祈,不想還沒來得及學習裴鳳祈就來了。

裴鳳祈笑問道:“怎麽我一來棋就不用下了?”

裴顼走過來笑道:“祈哥,你可不知道子言這小子的心思,他想跟畫兒學了戰勝你的招數,結果你就來了。”說着,沖着景子言揚揚眉道,“子言,你可真傻,就算你跟畫兒學上一年半載也不行。”

景子言眼一白道:“為什麽不行?”

裴顼呵呵一笑道:“祈哥會讓着畫兒,可會讓着你?”

景子言恍然道:“我懂了,看來囡囡的棋藝未必真能敵得過祈哥啊!”

“你小子還算聰明,男人嘛,肯定要讓着女人才行,就像我跟桃花比武,總是她贏是一樣的道理。”

白桃花氣恨恨的瞪了一眼裴顼,含嗔帶怒道:“那你的意思,我勝之不武咯?”

“桃花嫂子,你可別聽他們胡說,明明就是男人輸了,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上次囡囡妹妹在家裏力戰四哥和五哥兩位自稱棋藝高手的人,結果四哥,五哥兩人聯手都戰不過囡囡妹妹,我看是太子哥哥敵不過我家囡囡妹妹才是。”

景蘇蟬力挺葉畫和白桃花,又笑道,“囡囡,太子哥哥,不如你們來一場文試,顼哥和桃花嫂子來一場武試,也好你們這些男人看看,我們女人可一點也不比男人差,才不會勝之不武。”

葉畫和白桃花都沒來得及表示贊同,裴鳳鳴就跳了過來,舉起兩只手附合道:“好呀好呀,我舉雙手贊成。”

怡寧笑道:“十皇弟,怎麽蘇蟬姐說什麽你都說好!”

裴鳳鳴撇撇嘴道:“怡寧姐姐,你也別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子歸哥哥說什麽你都說好。”

景子歸笑道:“我和怡寧馬上就要定婚了,當然夫唱婦随了。”

裴鳳鳴眉一挑,輕嗤一聲道:“我将來也要娶小九妹的,當然要婦唱夫随了。”

“啪!”的一聲,景蘇蟬擡手就給了裴鳳鳴一記毛栗,她杏眼一瞪道,“裴鳳鳴,你再胡說我揍扁你啊!還有以後不準叫我小九妹,要叫我姐姐。”

“……呃,好吧,小九姐。”裴鳳鳴無比委屈的揉揉額頭,可憐巴巴的望着景蘇蟬,搓一搓手道,“小九妹,哦,不小九姐,你就不要生氣啦。”

“記住,不準再胡說八道,否則我定不會饒了你。”景蘇蟬又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又看向葉畫和白桃花,握了握她二人的手笑道,“囡囡,桃花嫂子,可得為我們女人争口氣啊。”

葉畫笑道:“絨絨姐,你可要想好了,你真想做個見證?”

白桃花亦問道:“是呀,蘇蟬妹妹,你可真要想好了。”

景蘇蟬快言快語道:“當然想好,我一定要做個見證。”

“對,我也想做個見證。”怡寧很肯定的點點頭道。

“我和畫兒下棋,若真要争個勝負,或許三天三夜也不能分出,難道蘇蟬和怡寧你們要守着三天三夜不成?”裴鳳祈淡淡一笑。

“……噗,三天三夜?”景蘇蟬瞪大了雙眼。

裴顼點頭笑道:“我和桃花比武大概也要個三天三夜……”

“什麽,三天三夜啊?”怡寧打了退堂鼓,摸了摸紅潤潤小臉蛋搖頭道,“不行不行,再過四日就是我和子歸哥哥的定親日子,我可不想頂着黑乎乎的眼眶去。”

景蘇蟬看看葉畫和白桃花,葉畫和白桃花俱點點頭,景蘇蟬擺擺手道:“一天一夜還行,後天我還有事,可等不了了。”

葉畫笑問道:“絨絨姐後天有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那個小氣鬼跑到帝都來跟我要笛子,我想着物歸原主就還給他了,結果他非說我弄壞了他的笛子,要我請他吃一頓飯了事,我既然答應了他,就一定要去。”

葉畫和怡寧會意的一起“哦”了一聲,絨絨姐口裏的小氣鬼自然是指的鳳羽了。

“誰,小氣鬼是誰呀?”裴鳳鳴趕緊問道。

“秘密。”景蘇蟬嘿嘿一笑。

“好呀,小九姐,你可真不夠意思,我有什麽秘密都告訴你的。”裴鳳鳴很是不滿道。

“……哦,其實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任何秘密。”

“……呃”

幾人又一番熱鬧,說笑的說笑,下棋的下棋,很快,時間便到了晚上,衆人在康王府用了晚飯方離開,葉畫和裴鳳祈一起坐上馬車,葉畫終于有機會問了裴鳳祈:“鳳祈,九皇叔怎麽說?”

裴鳳祈嘆了一口氣:“九皇叔說他此生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誅殺了幽王的兒子,他殺敵無數卻從來沒有殺過孩子,而幽王的孩子才只有三歲而已。”

葉畫一驚:“難道誅滅洪家七十八口人的是九皇叔?”

裴鳳祈點頭道:“九皇叔也只是聽命于父皇罷了,當年四王奪嫡何等兇險,相互之間誰能不算計誰,幽王和幽王妃表面上雙雙死在戰場,卻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裏,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

220中了啞藥

裴鳳祈忽然眸色一痛,一把握住葉畫的手,他知道皇權之争的殘酷,就是他自己不也是用計除掉了大哥和二哥,所以他明白九皇叔為何要流下眼淚,因為他的心裏也曾有過一樣的痛苦和不忍。

他們手裏的屠刀殺的是敵人,也是自己的親人,他們都融着一樣的骨血。

他定定的看着她,又繼續道:“父皇做事素來果決狠辣,所人他派九皇叔去滅了洪家滿門,九皇叔到底沒有完全狠得下心腸,當他殺了那三歲的男童時,再無法殺那個兩歲的小女童,他說,他永遠也忘不掉那個小女童看他的眼神,那樣驚恐,卻又那樣的清澈幹淨,幹淨的讓他覺得自己充滿着罪惡。”

“鳳祈,你是不是不開心了?”葉畫溫柔的看着他,他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或許對他觸動很大,畢竟沒有哪一個人天生就喜歡殺戮,當自己手中的刀刃亮在兄弟的頭頂,但凡有一點心的人都不會覺得好受。

可皇權之争本就你死我活,沒有絕對的誰對誰錯。

成者王,敗者寇。

不要說皇權,有許多時候,後宅之争也不外如此。

“我只是一時心有所感罷了。”裴鳳祈的眼睫輕輕一顫,他握住她的手緊了緊,一雙純淨如水的眼眸看着葉畫,“畫兒,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總是開心的。”

“鳳祈,我會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畫兒,你真好,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盡量少去薛痕那裏,我……”他定一定,“我不喜歡。”

葉畫看着他,心緒有些複雜。

他知道他對薛痕的芥蒂,其實他們後來并沒有見過面,每回他陪她去薛痕那裏,鳳祈總是一個人在外面等,她一直覺得鳳祈和薛痕之間有着一種莫名的敵意。

他們之間的敵意,是不是因為自己?

其實,她現在真的有些害怕去見師父,他總給她帶來一種無形的壓力,她不是無知少女,有時候一剎那的眼神就能夠讓她敏銳的感覺到師父并不僅僅只把她徒弟,可她卻把他完完全全當作師父。

說到底,她既對師父感恩,也有求于他。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自欺欺人也好,她只能選擇漠視一切,這樣才能和師父更自然的相處。

那一天,朝陽無意說漏了嘴,說師父從前在梅林可不是整日戴着面具的,那師父在她面前一直戴着面具是為什麽,必然是不想讓她知道他的身份,這讓她更加好奇。

有時候,他似乎想對自己說什麽,最終又選擇了沉默,她越來越覺得,他的身份絕不簡單的是神醫,掩藏在神醫身份下的是另一重身份,他究竟長什麽模樣,他又究竟是誰?

她擡起一雙瑩潤的眼眸正對着他,點頭道:“好,我答應你。”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明日我必須去見他一趟。”

他臉上的欣喜之色在瞬間有些暗淡。

她微微一笑緩緩道:“鳳祈,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從前你并不芥蒂慕容青離,如今你卻這樣芥蒂師父,是不是因為你覺得總有一天我會因為師父做出什麽迫不得已的選擇?”

“畫兒,你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雖然你只把薛痕當師父,可他未必把你當徒弟,我确實害怕有一天你終不知要如何選擇,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若要你在像父親一樣的師父和我之間選擇一個,你到時能選誰?”

葉畫心中一聲嘆息,倘若師父真的像父親一樣也倒好辦了,可偏偏不是,不過或許是她和鳳祈都杞人憂天了吧,但不管如何,她都會選擇鳳祈,因為他是她的夫君,是和她攜手走過一輩子的人。

她鄭重的看着他,鄭重道:“我當然選擇你,鳳祈。”

他臉上終于露出一個孩子氣般的純淨的笑,一雙眼睛仿佛揉進千山萬水般微微彎起,漆黑的夜幕下,他的眼睛那樣明,那樣亮,還那樣的暖。

他就一直這樣深望着她,她的面容映在他瞳仁裏,仿佛這樣的凝視會讓他覺得他真真實實的擁有她。

“畫兒,這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問了,今日得到這樣的答案,我很高興。”

“鳳祈,你就是喜歡杞人憂天。”葉畫嬌嗔一聲。

“難道畫兒你不知道,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就算面對皇位,我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鳳祈,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

“傻瓜,因為我愛你。”

“鳳祈……”她輕輕喚了一聲,靜靜的依偎在他溫暖的胸膛,柔軟的發觸着他光潔的下巴。

他輕輕摩挲一下,低沉而沙啞的“嗯”了一聲,又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明天你為何要去薛痕那裏?”

葉畫低低一笑道:“鳳祈,你看你還是這樣在意,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今天康王府死了一個人。”

他怔了怔:“誰?”

葉畫将下午的事解釋給他聽,最後又道:“我想讓師父幫我造一個假的人皮面具,到時候再送一個古莉嬷嬷到白桃花身邊。”

“白桃花她怎麽說?”

“她當然是願意的,她也很想抓住那個隐藏裏暗處的毒蛇,鳳祈,你說,那幽王妃會不會根本沒死?”

裴鳳祈垂下眼簾,想了想道:“當初人人都以為洪門七十八口死的一個不剩,那個小女孩卻消失了,至于幽王妃,她是抱着幽幽的屍體跳下懸崖的,或許真有可能沒死,可仇婆婆的畫像?”

“畫像也有可能會騙人,鳳祈,你有沒有想過?仇婆婆或許只是戴了一張假面具而已。”

裴鳳祈眸光一寒,低聲道:“若就是幽王妃,她還真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頓一頓,又道,“只是不知她與太後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恩怨?”

“這就有待我們慢慢去查了。”葉畫低低一嘆,又忽然問道,“對了,鳳祈,我讓你買的南珠有沒有買好?”

“畫兒交待的我豈敢不做好。”裴鳳祈勾唇一笑,回身又拿出一個小木匣來遞給葉畫,葉畫打開一開,真是她要的南珠,粒粒圓潤晶瑩。

她用手撥了撥珍珠,珍珠相互相撞擊發出一陣滾珠落玉盤的聲音,她笑道:“怡寧最喜歡南珠,她和八哥馬上就要定婚了,我要編一對小豬送給他們。”

“小豬?”裴鳳祈好奇的笑問道,“什麽小豬?”

“怡寧屬豬呀,她前兒還跟我說要和八哥做一對吃吃喝喝,萬事不愁的小懶豬。”

“南珠?懶豬?”裴鳳祈默念一聲,笑道,“可真是應景。”

葉畫笑道:“不僅應景,還十分有趣。”說完,歡喜的又撥了一下珠子,笑道,“不跟你說了,時間很緊,我得加緊。”

說完,她從袖籠裏摸出一團絲線來串南珠,裴鳳祈搖頭嘆道:“畫兒,你的袖囊可真是個百寶箱,什麽都有。”

葉畫擡頭彎眼笑道:“我的百寶箱裏呀,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的。”

這可是前世帶來的習慣,她通常都喜歡穿寬大的衣袖,袖囊裏放着各種各樣的東西。

寅兒和頤兒小時候身子都不太好,時常要吃藥丸,不管走到哪裏,她都會随身備着,她會還備着跌打損失小兒風寒腹痛之類的藥,還有各色小玩具,小針線什麽的,以備不時之需。

裴鳳祈點頭笑道:“倘若我能裝得下你的袖囊,我倒願意一輩子待在你的袖囊裏。”

“鳳祈,你又胡說。”葉畫嬌嗔一聲,并沒有擡頭,只安心的串珠編織起來。

十指如蔥筍一般,指甲丹蔻不染,呈現出一種自然的淡粉色,一雙手編織起小豬來十分靈巧好看,裴鳳祈半倚在那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好似在跳舞一般的手指,心裏暗暗贊嘆:“我的媳婦果然是這個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心靈手巧,怎麽樣都是好看。”

視線上移,是一張完全的側顏,雪白修長的脖頸微微彎曲成一個誘人的弧度,長長的睫毛在燭火下輕輕顫動,小巧挺直的鼻涼和瓷玉一般的削瘦小下巴,無不勾勒出她的美麗和倔強。

他的心忽然一動,想順着她的脖頸間探入她的衣領,去探索那片一直誘惑他的地方。

情難自禁,他輕輕抱住她,唇落在她的脖頸留下一連串的吻。

葉畫編織的手一滞,笑道:“鳳祈,你弄的我好癢,你快放開我啦。”

裴鳳祈低低一笑,卻沒有松開她,而是一下捧過她的臉,纏了上來,輕輕吻上她的睫毛,再一點一點往下,他的動作極其溫柔,仿佛捧在掌心裏的是絕世珍寶。

葉畫握住南珠的手突然緊了緊,整個人融化在他的柔情裏,一寸寸跟着沉淪,她不再掙紮,只輕輕的閉上雙眼享受着他的柔情。

他輕輕的咬了咬她的唇,她輕吟一聲,牙關輕易就被打開,他趁勢而入,吮吸輾轉。

狹窄的空間內溫度在往上攀升。

不知吻了多久,他們吻的難分難舍,忽然“轟”的一聲,馬車劇烈的顫抖一下,馬車夫吓得慌了神,“籲”的一聲叫停了馬。

“怎麽回事?”裴鳳祈不悅的問了一聲。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馬車夫吓得渾身一顫,抖着嗓道,“奴才剛剛看到仙女了,一不……不……小心撞到街邊的石墩了……”

“仙女,這麽晚哪來的仙女?”葉畫和裴鳳祈面面相觑,正要掀簾就去看,就聽到一聲冷喝。

“你眼睛瞎啦,老子是男人!”轉眼間,就有人将一把匕首指到車夫的眼睛,“你這雙眼睛真是白長了,今日就挖了去。”

“仙……呃,是……是公子,公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誤會,誤會……”車夫吓得幾乎要跌下馬車,可眼前就是一把銳利無比的刀刃,他動也不敢動,只連連告饒。

“好了,鳳羽,你還不把刀放下!”葉畫在馬車內噗嗤笑了一聲,這個馬車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鳳羽最恨人說他是女人,他偏偏要說,不過也不能怪人馬車夫,任誰看到鳳羽都會把他當成女人。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掀開簾子,裴鳳祈輕輕喚了一聲:“慢着,畫兒。”

葉畫疑惑看他,他伸手替她理一理剛剛被他弄亂的頭發,然後笑道:“可以了。”

葉畫臉上一紅,嬌羞的瞪了他一眼,眼神在告訴他:都怨你,肯定讓馬車夫聽到了什麽動靜,然後人家看到鳳羽那樣的美色,就情不自禁難以把控的撞到街邊了。

她掀簾而出,鳳羽已收了匕首,沖着她吟吟笑道:“我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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