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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如今見蓮兒說的越來越不像話,聲音也越來越高,就趕緊笑臉迎上前,又勸珍珠道,“好好的,怎麽吵起嘴來了,大家都是一府裏做事……”

蓮兒立刻搶白道:“誰要吵嘴了,明明是珍珠她挑釁在前!”

“我何曾要挑釁你了!”珍珠辯駁道,“倘若五姑娘真心要和我家姑娘和好,哪有這樣咄咄逼人的好法?根本就是沒安好心。”

蓮兒被堵的只翻白眼。

此刻一道嬌媚的粉紅色歡喜雀躍的奔了過來。

蓮兒根本沒在意葉桉到來,只咬牙罵了一句:“真是給臉不要臉!”說着,一甩手轉身想走,準備添油加醋的回禀葉仙樂,哪想一巴掌正好打在剛跨入門檻的葉桉身上。

葉桉的嘴裏剛說了兩個字:“七姐……”

她身形小,地上又有些濕滑,不防頭就摔倒在地。

“十一姑娘,十一姑娘……”珍珠和夏荷唬的就要去扶葉桉,葉桉已被自個的丫頭扶了起來。

因為疼,葉桉眼睛裏的淚水開始打轉,珍珠趕緊上前一看,手破了皮,擦出血痕來。

蓮兒大驚,葉桉是相府嫡出小姐,可又想着葉仙樂的身份連寧氏都要讓着五分,便又添了底氣賠笑道:“十一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可摔到哪裏了?”

說話間,就湊上前想要看看。

葉桉往珍珠身後一躲,她素來有些懼怕葉仙樂,所以也順帶着懼怕葉仙樂身邊的丫頭,只敢拿一雙盈着水珠的眼睛有些害怕的看着蓮兒道:“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看。”

蓮兒悻悻的嘀咕一聲:“是你自己走路沒長眼,也怪不得奴婢……”

說完,就想靜悄悄的溜走。

忽聽屋內傳來一聲清冷的厲喝:“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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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仗責

蓮兒一驚,卻見葉畫靜靜從屋內走了出來。

望着葉畫雖身着暖色鵝黃窄褃妖,渾身迸發出的寒氣比屋外凜冽的寒風更甚,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散發着冰雪般的冷意。

“七姐姐,七姐姐……”葉桉親熱的跑過去,一下撲在葉畫身上。

葉畫蹲下身子看着她受傷的小手,沒由來的心裏一陣抽痛,呼出一口軟軟的熱氣替葉桉吹了吹道:“桉妹妹,還疼不?”

葉桉眼含淚花抽泣一聲道:“有七姐姐吹,桉兒不疼了。”

“既然十一姑娘沒事,奴婢這就走了!”蓮兒瞥了瞥嘴。

“現在想走已經遲了。”

葉畫的聲音平靜的沒有絲毫漣漪。

蓮兒悚然一抖,顫着牙道:“七姑娘,你想幹什麽?”

“自然是拿出府裏的規矩懲治你這個刁奴。”

“你敢?奴婢可是五姑娘身邊的人,你若得罪了五姑娘,保管吃不了兜着走。”

葉畫冷笑一聲:“若五姐姐真夠生了我的氣,我自去領她的罰。”說着,沉聲一喝,“來人啦!把這個欺壓主子的狗奴才拖出去杖責二十!”

蓮兒叫嚷道:“七姑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二姑娘和五姑娘好心好意前來講和,你倒好,竟然逞出主子的威風來,也不瞧瞧你的身份,配不配與我家五姑娘相比……”

“侮辱主子,再添二十。”葉畫的聲音很冷。

轉眼間,就有兩個粗壯的婆子奉命上前來拿人。

這下蓮兒徹底慌了心神,若換作從前的葉畫除了珍珠,并使喚不動別人,可如今老太太有意擡舉葉畫,葉畫的地位雖然不至于天翻地覆,但命人杖責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哀嚎道:“七姑娘,今日……”

“蓮兒,這差使是怎麽辦的,傳個話也要這麽久!”

一聲清喝傳來,原來是葉仙樂身邊的大丫頭绫絹怕蓮兒哄騙不出葉畫,特地來瞧瞧,不想葉畫竟膽大包天到要杖責蓮兒。

不過,她不像蓮兒那般心內沒成算,所以她不并打算正面頂撞葉畫。

“绫絹姐姐救我,救我……”

蓮兒在瞬間找到了救命稻草。

绫絹走上前恭身笑道:“奴婢見過七姑娘,十一姑娘。”說完,回頭看一眼吓得雙腿發抖的蓮兒道,“好好的這是怎麽了,你犯了什麽過錯惹怒了姑娘?”

珍珠譏諷道:“你來的倒巧。”

绫絹淡着臉色道:“我若來得巧斷不會讓蓮兒冒犯了七姑娘,終是我來遲了,這才生出事來。”說完,她看向葉畫道,“在我們奴才的眼裏沒有對錯,主子說對就是對,主子說錯就是錯,即便蓮兒犯了天大的過錯,也該交由五姑娘去責罰。”

葉桉緊緊的握住葉畫的手,挺起小胸膛,眼裏的淚還沒幹,不忿的将受傷的手一伸。

“難道她傷了我,我也不能責罰?”

绫絹略遲疑一下,便道:“十一姑娘年紀還小,哪懂的這府裏的規矩,罰重了怕鬧出人命,罰輕了又不能服衆,還是交由五姑娘身邊的管事嬷嬷去罰才好。”

因為绫絹的到來,兩個粗壯婆子心裏犯了嘀咕,畢竟绫絹是葉仙樂身邊的大丫頭,別說她們,就是老太太的大丫頭倚翠也要讓着,這一嘀咕,手卻松了松。

蓮兒趁機掙開跑到绫絹身邊盯着葉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十一姑娘的分明是受了七姑娘的蠱惑……”

葉畫皺了眉頭,冷冷的從蓮兒和绫絹臉上掃過,又瞧着兩個婆子道:“還愣着做什麽,将這個叼奴拖出去杖責四十!”

兩個婆子愣了愣,葉畫冷笑道:“二位嬷嬷是辦事辦老了麽?若果然如此,我倒不能用你們……”

兩個婆子立刻臉上堆了谄媚的笑,恭身道:“七姑娘息怒,息怒。”

說話間,已經不由分說将蓮兒拖了出去。

绫絹乍然變了臉色,聽着蓮兒發出的陣陣慘叫,心頭一抖,哪裏還敢逞強說話。

久未作聲的夏荷聽的心驚肉跳,雖然她覺得葉畫罰的好,可究竟怕牽累了葉舒婉,若不是因為焦嬷嬷之事,婉姑娘哪可能毀了容。

她想勸阻,可又想着素日裏蓮兒在自己面前狗杖人勢,作威作福的樣子便心生恨意,聽她慘叫連連,雖害怕,卻也覺得痛快。

板落聲聲,混着皮肉撕裂的聲音,漸漸的蓮兒慘叫聲越來越弱,葉桉膽怯的握住葉畫的手,清澈的眼裏露出不忍。

“七姐姐,是不是罰的太重了?”

“桉兒,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一個奴才在公然欺辱主子的時候就該知道她需要承擔的後果。”

“七姐姐,我懂了,倘若不重罰,那她下次的氣焰就會更嚣張。”

葉畫默默的點了點頭,美眸中戾氣從绫絹臉上一閃而過:“日後,若有誰膽敢再以下犯上,對主子大不敬,蓮兒就是最好的榜樣!”

底下一衆人等全體噤聲,再無人敢說一個不字,紅琴本還想出來倒個炭灰,聽聞外頭動靜也吓得不敢再出來。

葉舒婉早就被驚醒了,她只合目躺在床上,心裏恨毒了葉仙樂。

對于葉畫重責蓮兒,她并不想出言阻止。

她咬着銀牙,咯咯作響。

葉仙樂毀了自己的容貌,她必要百倍千倍奉還。

……

雪苑。

太陽露出一張圓臉來,滿院綠萼染上一層淡淡金黃,眺目可見,成片的綠萼淩寒開放,雖沒有紅梅那樣的烈豔之色,卻也清新淡雅,別有一番韻致。

陣陣暗香浮動,深吸一口氣,便清香盈入,沁入心脾。

院子裏時不時的傳來一陣少女的笑聲,有好幾位姑娘正坐在太陽底下猜枚行令。

葉畫剛至,葉瑤池便迎了上來。

“七妹妹,你來了……”

30姐妹相見

葉畫行禮道:“見過二姐姐。”

“今兒家中來了好多客人,我帶你去認識認識。”

葉瑤池溫柔可親拉住葉畫的手,葉畫疑惑的看了看她,只見她小巧挺直的鼻梁上還浮着細密汗珠,臉上也紅撲撲的,與往日端莊的樣子有所不同,很是妩媚動人。

從前,她雖不曾苛待過自己,但也不從與自己親近,何以今日這般親近起來了?

葉瑤池雖表現的親熱,心卻泛酸澀之意,如今葉畫年紀方小,究竟還未能長成,就生的這般美麗,那到她這般的年歲,豈非要傾國傾城。

她對于葉畫的美麗本來并不多在意,可這一趟進宮,她才知道原來太子真的對葉畫上了心,她那日在家裏說要喝葉畫釀的酒,表面上只是想喝酒,實則是想打消母親去說服皇帝舅舅讓葉畫和親的念頭。

母親到底不甘心,終還是對皇帝舅舅提了,不想反遭了皇帝舅舅一頓訓斥,說母親雖貴為公主,但也該恪守為人妻為人母的本分,如今朝中有關父親的風評不好,人人都嘲笑父親懼內,于家做不得主,不像堂堂男兒。

母親在皇帝舅舅面前認了錯,皇帝舅舅氣方平,本來她和母親還不知道此番皇帝舅舅為何發怒,後來從貴妃姑姑那裏得知,原來太子回來後在皇帝舅舅面前又提過。

太子雖非嫡非長,卻是湘妃雲挽照之子,當年湘妃難産,皇帝舅舅正禦駕親征與南燕交戰,當得知湘妃危急,不顧軍情,丢下十萬大軍返回關睢宮,只可惜,湘妃難産而亡,終是沒見到皇帝舅舅最後一面,只留下一個男嬰。

皇帝舅舅對于太子的态度很奇怪,有時深為疼愛,有時又深為痛恨。

許是因為太子的生讓湘妃死了,皇帝舅舅才會如此矛盾。

不過,最終皇帝舅舅在立儲君時還是采納了景太傅的意見,立賢不立嫡,不立長。

只要太子想保葉畫,就算是母親也無力回天。

她不在乎和親的人是不是葉畫,她在乎的只是因為太子在乎葉畫。

這才見一次面,太子何以就如此了。

而她和太子從小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情份難道就不敵這一見?

嫁給太子,是她一生所望,她原本也以為是理所當然。

她向來不屑玩弄那些陰謀詭計,可如今,她已叫嫉妒亂了心腸。

她的心有些顫抖,連帶着握住葉畫的手也跟着微微顫抖。

“衆位姐妹,這位是我家七妹葉畫。”

葉瑤池的聲音恰如這天上的冬日陽光,雖帶着暖意,卻終究敵不過嚴寒。

“這是哪裏來的姑娘,從前倒未見着,好生标致。”一個鵝蛋臉面的姑娘跑了過來,笑盈盈的對着葉瑤池道,“瑤池姐姐,你家還藏了這樣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啊!”

葉瑤池聽的心裏發緊,讪讪笑道:“七妹妹身子不好,從前不得出來,近日身子轉好,方敢出門。”

“你好,我是景蘇蟬,景太傅的孫女兒。”

“景姐姐有禮了。”葉畫款款施了一個禮。

景蘇蟬笑眯眯的正要說話,旁邊的一個身着暗綠蜀繡襖,肌膚微豐的姑娘推了推她笑道:“往日裏都說瑤池妹妹,景妹妹生的最美,這下可被人比下去了。”

葉瑤池臉色暗了暗,景蘇蟬卻無所謂的笑道:“這天下的美人多了去了,若要比,還不比得累死。”

葉畫瞧這景蘇蟬生的俊眉秀眼,神彩間熠熠生輝,她的美不似尋常閨閣女子的文弱之美,卻是美麗中透着英氣,令人見之忘俗。

葉瑤池又介紹道:“這位是白香凝白姐姐。”

“白姐姐好。”

“葉畫妹妹好。”白香凝微微一笑,又贊道,“确是個美人。”

“這天下的美人确實多了去了,有美如妲已那樣的禍國妖孽,有擔負複國重任的浣紗女西施,還有柔骨俠腸的美人虞姬,就是不知道這位妹妹是屬哪種美人?”

說話間,就有一位身材高挑,打扮豔麗的女子走上前來,比起葉瑤池和葉仙樂,此女長得與溫安公主更為相似,眉宇間染着倨傲,盈着刻薄。

此女正是溫安公主親姐淩陽長公主之女淑月郡主,想當初,淩陽長公主在世時很受先帝寵愛,奈何她是個福薄命薄之人。

淩陽長公主在一次拜佛途中偶遇俊俏書生,不顧長公主的身份私訂終身,非君不嫁,縱使先皇反對也敵不過她思春的心,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自備盤纏逃出宮與書生私奔了。

先帝大怒,頒旨宣布長公主因病亡故。

不想後來長公主所托非人,她欲回宮,卻不相在回宮路上遭遇劫匪,落了個命喪黃泉,獨留下幼女,此女歷經千辛萬苦方回到宮中,太後憐她可憐,養在自己身邊,只是每每思及其母之舉,有些不大歡喜。

淑月過的小心翼翼,好在皇帝不嫌棄她出身,還封了她郡主之位,溫安公主也頗為憐惜她,她倒時常能來丞相府玩。

她說完,又将葉畫細細打量一番,心內暗忖,怪道溫安姨母不喜此女,仙樂表妹更是恨毒了她,原來竟生的如此美貌。

她蹙了蹙眉,輕笑一聲:“我瞧這位妹妹美雖美,眉眼間卻染了狐媚之氣,渾身上下無一不透着風流之态,倒有妲已的模樣。”

葉畫臉色微微一變,正要發作,卻聽景蘇蟬噗嗤一聲笑道:“說的好想你見過妲已似的,莫非郡主你是妲已之妹狐喜媚?”

“景姐姐,淑月表姐身份尊貴,豈能容你這般出言侮辱!”葉仙樂早就看到了葉畫,若不是母親說要隐忍,她早就過來撕了她這張臉了。

這個賤人,不過是個低賤的庶女罷了,害死了焦嬷嬷不說,還害得她挨了打罰跪祠堂,到現在膝蓋還隐隐作疼,如今還敢杖責她的侍婢,簡直是找死。

31當衆發難

葉瑤池見葉仙樂又耐不住性子,心下一急,趕緊拉住葉仙樂的手按住了她,溫言道:“剛剛怡寧公主還吵着要五妹妹你去陪她放風筝,你還不趕緊去看看,休要叫怡寧等久了。”

葉仙樂一揚眉,賭氣的撇了撇嘴道:“這大冬天的哪能放得起來風筝,怡寧公主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怡寧公主還小,五妹妹你就費心多照看着吧。”葉瑤池将她往外一推。

葉仙樂跺一跺腳,沖着葉畫冷哼一聲,又俯上淑月郡主的耳朵邊嘀咕道:“表姐小心些,我的這位七妹妹可厲害着呢。”

說完,便甩袖離去。

葉瑤池趕緊趁機打圓場道:“七妹妹,這位是淑月郡主。”

葉畫微微屈膝行了一個禮道:“見過郡主。”

淑月郡主冷哼一聲,她見景蘇蟬出言譏諷她是妲已的妹妹九頭雉雞精早已不滿,只是礙于她是景太傅的孫女也不敢多有訓斥,景太傅不僅是太子太傅,更曾是皇帝舅舅的老師,其身份地位不是她一個小小郡主可以得罪的。

更何況,她這個郡主的身份其實是很尴尬。

景蘇蟬不能得罪,這葉畫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相府裏一個低賤的庶女罷了,景蘇蟬有意擡舉葉畫,她偏要壓制她。

她傲然的撇了葉畫一眼:“本郡主的暖爐忘帶了,剛還不覺得冷,這會子倒冷的狠,能否煩請一下葉畫妹妹幫我去牡丹閣取一下暖爐?”

“這可奇了,淑月郡主你又不是沒長腿,要暖爐不會自個取去,再不行,叫你身邊的丫頭去取也是一樣的。”景蘇蟬仗義執言道。

淑月眼一翻,又有兩個女子說說笑笑攜手走了過來,着黃衣的乃是翰林院學士之女郭佳瑩,着紫衣的乃是其表妹姜媚。

郭佳瑩幫襯淑月道:“景姐姐,這話可不能這樣說,淑月郡主身份擺在這兒呢,她肯讓這位葉畫妹妹去取暖爐,分明是想擡舉她。”

姜媚掩嘴而笑附合道:“淑月郡主是什麽樣的身份,這位葉畫妹妹又是什麽樣的身份,能幫郡主去取暖爐,是她福份,尋常人想能有這樣的福份還不能夠呢。”說着,看向葉瑤池道,“芳華郡主,你說妹妹說的可在理?”

葉瑤池讪讪笑道:“不管是何等身份,七妹妹終究是我的妹妹。”

“芳華郡主到底寬仁,她算哪門子的妹妹,仙樂妹妹才是芳華郡主你的正經妹妹呢。”說着,目光輕蔑的在葉畫臉上一掃,“此等福氣,還不好生珍惜?”

葉畫并不認得這兩位女子,她冷嗤一聲,眼中劃過清淺笑意:“這位姐姐說的很有道理,能幫淑月郡主取暖爐實在是福氣。”

景蘇蟬急道:“畫妹妹,你何必怕她。”

“景姐姐,我勸你還是不要枉做了小人,人家都說是福氣了,你還鬧個什麽勁!”姜媚本還以為葉畫果有厲害之處才惹得葉仙樂那樣驕縱的人無法轄制她,不想哪有那樣厲害,不過就是長得漂亮些罷了,想到此,她的聲音愈加嚴厲了,幾乎帶着訓斥的口吻道,“葉畫妹妹,還忤在這裏作什麽,還不趕緊取暖爐去!”

景蘇蟬氣得咬牙。

白香凝拉了拉景蘇蟬道:“景妹妹何苦生氣。”

32怡寧公主

葉畫皺了皺秀麗的眉,拍一拍景蘇蟬的手背道:“景姐姐莫急。”說完,淡漠的看向姜媚,幽幽道,“我福薄,自然承不起淑月郡主賞的福氣,我看這位姐姐特別想承了淑月郡主賞的福氣,不如這位姐姐親自去跑一趟吧!”

姜媚不想葉畫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堵的人啞口無言,她微一怔忡,葉畫又補充道:“瞧着這位姐姐好似不願意的樣子,莫非姐姐你只是說嘴,心裏并非真心願意得到郡主賞的福氣?”

姜媚被噎的白眼直翻。

葉畫又略略瞟了一眼郭佳瑩,那郭佳瑩見葉畫口角鋒芒,咄咄逼人,竟無一點庶女的卑微之态,渾身散發的端貴氣勢竟比葉瑤池還甚,心下便生了兩分懼意,她有些害怕葉畫将話頭再扯到她身上,讓她去取暖爐,身子微不可察的往後退了兩步。

她身份上雖不及郡主,但到底也是高門千金,雖然家族正走向沒落,但也不至于被人當丫頭使喚。

景蘇蟬一聽葉畫所言,不由擊掌一笑:“畫妹妹所言句句在理,姜姐姐你怎麽還站在那裏不動彈?”說完,哈哈又是一笑,對着淑月道,“淑月郡主,看來姜姐姐一點也瞧不上你賞的福氣呢。”

淑月郡主氣的臉色發白,絞緊了手裏帕子。

葉瑤池見情勢不對,趕緊上前拉住淑月笑道:“表姐,剛還鬧着要鑿冰釣魚去,這會子冰必是鑿好了,不如我們一起去釣魚。”

淑月幹巴巴的笑了一聲,她是郡主,葉瑤池也是郡主,只是她父親提不上筷子,母親亡故,說到底不過是個孤女罷了,怎比得葉瑤池打小就生在蜜罐裏似的,再說她還需仰仗溫安姨母,所以對待葉瑤池她又是嫉妒又帶着幾分忌憚之意。

既然葉瑤池發了話,她自然要給面子。

她冷冷的瞥了葉畫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徑直走了。

葉瑤池又回頭道:“白姐姐,景妹妹,七妹妹,一起去釣魚。”

葉畫心裏微一咯噔,今日仗責了蓮兒,葉仙樂忍耐住暴炭性子乖乖離開,不逞口舌之利完全不像她過去的作派,而葉瑤池一再對自己表示善意,難道布局之人不是葉仙樂,而是葉瑤池。

這會子說什麽鑿冰釣魚,莫非是打算效仿葉仙樂,設計讓她掉落冰水之中,又或者反其道而行之,讓別人落入冰水,轉而讓她背個黑鍋?

她與葉瑤池從未交鋒,但葉瑤池素有才女之稱,心思缜密自是葉仙樂無法比拟的,看來,她需得打好精神應對了。

可料想中的落水之計直到釣完魚也沒來,別人一無所獲,興致缺缺,倒是景蘇蟬釣到兩條足有三斤重的魚,興奮的要烤魚吃。

葉瑤池見景蘇蟬高興,也不忍拂了她的意,趕緊命人取來了火炭,鐵叉,不一會兒便傳來香味陣陣。

淑月,郭佳瑩,姜媚俱嫌髒不願吃,景蘇蟬本也瞧不上這幾人,若不是與葉瑤池,白香凝關系交好,她必然不會來。

她剛分了幾塊給葉畫,葉瑤池,白香凝,就聽見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傳來。

“好香啊!”

葉畫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子跑了過來,手裏還拿着一只斷了線的鳳凰紙鳶。

她的打扮與別人不同,頭上戴着雪白貂鼠卧兔兒,身着缃色盤金繡鳳凰展翅窄褃襖,腰間束着一條玉帶,玉帶上另系着一條垂至膝蓋的吉祥結長穗鵝黃宮縧,宮縧本是閨閣女子都愛佩戴的飾物,偏這條宮縧不同,上面垂着十幾個大小相同的南珠。

南珠本就名貴,更何況如個個都是如蠶豆般大小,更是難得的珍品。

她穿着一雙毛絨絨的鹿皮小靴迎面跑來,南珠随風流轉,發出一陣陣輕淺悅耳的撞擊之聲。

“公主,公主,你慢點……”身後幾個宮女急急跟随過來。

随之而來的還有葉仙樂和葉貞。

“怡寧,怡寧,這跑這麽快做什麽?”葉仙樂跑的氣喘籲籲,彎身拿手撐住膝蓋喊道。

“仙樂表姐,你慢死啦!”怡寧公主突然停止了腳步,很不耐煩的看了葉仙樂一眼,“本公主可沒心情等你。”說完,又伸手指着葉貞道,“還有你,不準跟來,都是你弄斷了風筝線。”

說完,又是飛奔,惹得幾位宮女急的要命,這地上的積雪雖然掃的很幹淨,但到底路滑,若怡寧公主碰着哪兒,回去哪裏還能有命。

這怡寧公主深得帝寵,可是蘭妃的命根子。

33霸王小九妹

轉眼間,怡寧公主已跑至葉畫跟前,葉瑤池一衆人等早已迎了上去行禮,怡寧并不看她們,單拿一雙玉琢青蔥般的手指指着烤魚道:“好香,趕緊給本公主來一塊。”

淑月伸手指着道:“怡寧,這魚烤的黑乎乎怪髒的。”

郭佳瑩和姜媚皆讨好的笑道:“是啊,莫要吃壞了肚子。”

景蘇蟬冷笑道:“偏你們這般假清高,我烤的魚怎麽就髒,怎麽就會吃壞肚子了。”說完,伸手指着葉畫和葉瑤池道,“瑤池姐姐,白姐姐和畫妹妹都吃了,也沒見壞了肚子。”

葉瑤池端和一笑道:“淑月表姐和郭,姜二位妹妹脾胃弱,吃不得。”說話間,已端了剔好刺的魚到怡寧公主面前,“怡寧,你嘗嘗,好吃的。”

怡寧嘗了一口,道:“果然好吃,太少了,我還要。”

葉瑤池正要吩咐人挑魚刺,怡寧揮手道:“這樣吃還有個什麽趣,本公主自己來。”

說完,已放下風筝,撸了袖子蹲下來,與景蘇蟬,葉畫,白香凝圍在一塊。

白香凝笑道:“論烤魚獨屬景妹妹烤的最好。”

景蘇蟬頗是得意的揚了揚眉,喜滋滋道:“我烤的魚自然好吃。”說完,看向葉畫眉眼含笑道。“連畫妹妹這樣嬌弱的人都吃得,偏偏有些人喜歡裝病美人。”

葉畫的小臉蛋被火烤的紅撲撲的,她笑道:“今兒多虧了景姐姐,才有了這口福,哪裏還能管嬌不嬌弱。”

郭佳瑩,姜媚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

淑月連番被景蘇蟬出言譏諷,此刻已拉下臉來,冷笑道:“偏有些人這般多嘴多舌惹人讨厭。”

景蘇蟬眼一擡,唇角一揚,勾起一個笑來:“淑月郡主,你覺得我很讨厭?”

淑月愣了愣,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了一聲。

景蘇蟬用手指從嘴裏挑出一根魚刺來,往地一扔,又擡眼道:“正好我也不太喜歡你。”

淑月的臉頓時氣的通紅。

郭佳瑩和姜媚見狀趕緊扶住淑月郡主,她們知道景蘇蟬很入怡寧公主的眼,此刻也不便站在這裏讨沒趣,直拉着淑月去賞綠萼,正遇到尴尬立在那裏的葉貞,然後又拉了葉貞一起。

怡寧公主也不管,只管低頭吃着,又叫嚷道:“吃這個配了酒才好。”

葉瑤池笑着搖搖頭道:“偏是怡寧你最喜歡玩出花樣來,也是,有酒有魚才是最好,待會吃了酒你可要作出梅花詩來。”

怡寧公主嘟起嘴道:“瑤池表姐跟老夫子一樣,慣喜歡叫人作詩……”

景蘇蟬挑了一塊魚肚子上的肉往怡寧嘴裏一塞,笑道:“來來來,多吃點,吃完好寫詩,到時給皇上和你母妃看了必定歡喜。”

怡寧将肉吞咽下肚,翻了個白眼道:“景蘇蟬,你也敢打趣本公主。”

景蘇蟬沖着怡寧吐了吐舌頭,朝着公主揮了揮小拳頭道:“要不吃完,我們不作詩,打架去。”

怡寧臉上紅了紅,想到從前每每與景蘇蟬打架都打不過,心頭便很不服氣,迎上道:“打就打,誰怕誰!”

景蘇蟬哈哈一笑:“一言為定,待會怡寧你可不要哭鼻子。”

“誰哭鼻子誰就是孬種。”

葉畫對景蘇蟬的大膽深為納罕,雖然景蘇蟬是景太傅的孫女,但再珍貴也比不過公主,更何況如今宮裏只有這麽一位雲英未嫁的公主,皇上寵愛異常,不啻珍寶,如何就任由景蘇蟬這般挑釁了。

正疑惑道,白香凝卻笑道:“妹妹可不要覺着奇怪。”頓一下,拿笑眼看着景蘇蟬道,“景妹妹可是有個雅號叫……”

“白姐姐,你可不許胡說壞了我的名聲。”

怡寧挑眉道:“怎麽,景蘇蟬你也有怕的時候?”

“愛說就說,有什麽可怕的”景蘇蟬将脖子一揚。

白香凝掩嘴笑道:“霸王小九妹。”

葉畫更加疑惑,葉瑤池笑道:“七妹妹你不知,景妹妹在家排行老九,凡事一言不合便喜歡以武力解決,久而久之,才落下這樣的雅號。”

說話間,已有人端上了燙好的酒。

怡寧和景蘇蟬各自都興致勃勃喝起酒來,兩人又笑又鬧,鬥嘴劃拳。

葉畫瞧她二人雖然老是發生争執,但并不見怡寧公主真的生氣,反倒看怡寧公主對景蘇蟬有敬服之意,待白香凝俯在耳邊告之方才明白,原來景蘇蟬曾做過怡寧公主的第一百二十個陪讀。

當初,前一百一十九個陪讀都被怡寧公主折磨的很慘,導致沒有人再敢做怡寧公主的陪讀,皇上心憂問景太傅,後來才有了景蘇蟬作陪讀之事。

景蘇蟬性子急脾氣大,和公主一言不和就打了起來,想不到這一打還打出了特殊的情份,她二人的情誼正應了那一句老話“不打不相識”。

後來,因為旁的原因景蘇蟬離開了皇宮,不過,她與怡寧公主打出的情份卻維系至今。

葉畫聽完默默點了點頭笑道:“原來還有這一段幹系。”說完,便要飲酒。

“七妹妹……”葉瑤池臉微一變,忽然急呼一聲。

34下毒

“二姐姐,何事?”葉畫回轉過頭。

葉瑤池怔了怔,心中微微一軟,眼裏的猶豫和懼色剎那間一閃而過,随即笑道:“無事,雖然這酒燙過了,但你身子弱還是少吃些為好。”

葉畫微微笑道:“多謝二姐姐關心。”

葉瑤池對她露出溫和一笑,雖然她極力維持鎮定,可終是第一次布局害人,害的還是自個的妹妹,雖非同母,但到底有一層血緣關系,臨到頭,她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忍心。

可想了想,轉眼太子選妃在即,倘若太子選中的是葉畫,那她當如何自處。

她打小就喜歡太子,從來都把他當作未來的夫君,她斷容不得被別人破壞了。

哪怕事未定局,她也需防患于未然。

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事,唯獨不能不在乎太子。

想着,她的心便冷硬了下來。

葉畫端酒轉過頭去,只默不作聲的望着這蕩着絲絲漣漪,帶着溫度的暖酒微微出神,左手卻不自覺的握緊了,心裏已是冰冷徹骨。

她,葉瑤池,終是忍不住下手了。

今日,她本就帶着防備之心來的,所以除了景蘇蟬烤的魚,她并不打算吃別的東西,尤其是葉瑤池,葉仙樂命人送來的東西,所以這酒她斷不會飲下。

只是,她到底認為葉瑤池還算得一個正派的大家閨秀,未必能歹毒至此,不想,她竟錯了。

到底,她不該存了這一點點微末的仁心。

想來,葉瑤池心中也是害怕的,不然剛剛就不會流露出那一點點難以察覺的慌張猶豫之色,雖然葉瑤池已經維持的很好,旁人很難看得出來,可她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這點察顏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

多少爾虞我乍,多少毒計陷害,她早已親身經過。

指尖細細在杯沿輕輕抹過,微可辨有細微粉末在指腹化開,指腹略過鼻端卻是淡的幾乎不可聞的幽幽青草之氣。

這一杯酒裏下了白發三千之毒,白發三千入酒即化,且無色無味,最為關鍵的是這藥本來無毒,因為此藥僅是一種産自西域特殊的草制成的,想當初,她還種植過這種草,所以對這種草的味道尤其敏感。

她從不否認自己也利用過此藥害過人,此藥藥如其名,只要配以夕顏花粉便是害人毒藥,不出兩月,紅顏白發,終至頭發脫落。

怪道,她剛剛聞到有淡淡夕顏花香,不用說,這夕顏花粉便撒在怡寧公主帶來的那支鳳凰紙鳶上。

好一個葉瑤池,心思之缜密果然是葉仙樂無法比拟的,今日為了害她,真是布了好大一盤棋局,連怡寧公主都被扯了進來。

若非她是重生之人,今日她必落局無疑,因為這局布的算是天衣無縫,即使自己紅顏白發誰能查這酒,又有誰敢去查怡寧公主的紫鳶,即使真有人查了,這酒又無毒,紫鳶亦無毒,根本沒有半點痕跡可尋。

到最後,人人都以為她是生了怪病的妖怪。

她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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