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華絕代

第2章 ：第一最好不想見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攝像機已經準備好，架在影棚裏。晴朗熱烈的風，陽光很好，點點落在眼裏。

導演拿着擴音筒，沖工作人員喊着什麽。

張丹峰穿着青衫，笑的溫柔，轉臉看見走過來的霍建華。

反光板映照這白色耀眼的光芒，直直照進眼底。

早就知道白子畫的角色是他演，也聽過諸多他低調随和的傳聞，但因為白子畫和東方彧卿兩個角色的拍攝場地分開了，而霍建華早期飾演的慕冰戲份已經結束，趕着拍別的活動，所以兩人至今為止，還沒真正認識。

張丹峰溫柔笑着看他走進來，随即伸出手來，“華哥，你好，我是張丹峰。”

“你好，我是霍建華。”霍建華禮貌的笑着和他握手，觸感溫熱清長。

“華哥！”女孩子微微調皮的聲音笑起來，“你來了啊！”

霍建華擡頭，見是趙麗穎，忍不住笑道，“是小骨啊。”

“一見師父就這麽開心啊。”張丹峰笑着說道，目光在霍建華未化妝的臉上淡淡掃過，暗笑他明明俊朗的臉，卻如此糟蹋。

“華哥！”霍建華還未開口，幾個化妝師已經從化妝間裏探出笑臉來，“來了啊。”

看她們笑的這麽燦爛，霍建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戲份不多，不用帶妝，素顏上鏡吧。”

“華哥你快來吧。”化妝師忍不住說道，“今天又素顏上鏡？那我們豈不是沒工作了。”

“塗了那些東西，臉上有些不舒服。”霍建華笑着安慰她們，“把小骨化得美美的就好，師父一個大男人就不用了。”

“華哥對自己的顏值自信。”張丹峰開了個玩笑，還沒說完，小助理就拿着手機跑進來，“峰哥，欣姐電話。”

“好的。”張丹峰接過手機來，沖霍建華趙麗穎打了個手勢便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霍建華微微有些驚訝的看着這個年輕俊氣的男人，轉臉卻疑惑的問趙麗穎，“對顏值自信？”

“就是誇師父人美。”趙麗穎杏眼一彎，笑的開心，一口小白牙閃閃發亮。

……

霍建華暗自嘆了嘆網絡的發達，說了一聲，便自顧自的去找助理拿他是專屬小凳子了。

“華哥。”助理拿着他的貧困小凳子走過來，“傑哥讓我幫你拿過來的。”

“恩好。”霍建華接過來，目光掃了一圈，提着凳子繞到攝影棚角落裏，安營紮寨，手中的臺詞本握的發皺。

對手戲，白子畫如此清高冷漠，對于東方彧卿又是何種感情？對于間接殺父之人，東方彧卿又是怎樣的心态呢？霍建華想着，目光不斷變換，思考着兩個人之間的複雜感情。

餘光裏，張丹峰已經順着他的方向走過來，“華哥，過來對對戲吧，要開機了。”

“嗯，好。”霍建華把手中臺詞本遞給他，然後站起來挪了挪小板凳，和他對視。

霍建華話不太多，平時高緊度的拍戲工作檔期，讓他疲憊不堪。工作之外他更是這樣，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才會顯得輕松自在。

“尊上。”張丹峰出聲時，已然換了臉色，目光深不見底，面色卻風流溫柔。

“東方彧卿？”霍建華收了心神，認真起來，俊朗的臉色帶着白子畫特有的孤冷清高，“你為何會在這裏？”

“我來看小骨。”張丹峰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溫暖柔和，“尊上這是要去哪？”

兩人的臺詞一字不漏半句不差，對的很流暢。

“建華，丹峰，過來了，準備準備開機。”導演林玉芬捏着紙筒喊道。

“去換衣服吧。”張丹峰看了霍建華一眼，低聲笑了一句。

“什麽？”霍建華皺着眉頭，疑惑的問道。

“華哥！”趙麗穎喊道，走過來，身上已經換上了粉紅的衣衫，臉上精致的妝容十分好看，“快看看小骨這打扮怎麽樣？”

“好看。”霍建華笑着說了一句，又看了張丹峰一眼，“那我換衣服去了。”

“華哥要變師父了。”張丹峰和趙麗穎往影臺方向走，這邊導演和工作人員已經調試完攝影工具。

先是趙麗穎和張丹峰的戲份，導演一直喊，“眼神！眼神！麗穎，注意眼神，再沉重一點。”兩人的戲段只因花千骨眼神不到位ng了兩條，倒也順利。

霍建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攝影機後面了，白袍翩然，墨發長垂，目光卻通過攝影機看向正在對戲的兩人，他一邊通過東方彧卿對小骨的态度來推測他的心态，一邊揣摩張丹峰演戲時極到位的眼神和深情。

這種溫柔深刻的掩飾，情緒渾然天成，并非刻意，竟讓他一時走神，想起來外界風評沖着白子畫去看的《花千骨》，卻愛上了東方彧卿。這麽風度翩翩的男子，專一又溫柔深情，放在現實中，确實難得。

想着不由笑起來，“導演你看，這東方真是溫柔。”

“怎麽？羨慕啊。”林導一邊看着攝影機屏幕，頭都沒擡笑着調侃，“有這樣的好男人在身邊，指定上仙你找不到女朋友了。”

霍建華還沒答話，林導又說，“不過丹峰都結婚了，這劇拍完，又不知道多少姑娘傷心了。”

“诶！麗穎你再往左一點，注意角度。”林導忙着指揮，最後又抽空蹦出來一句，“建華你也不抓緊點，單着等胡歌啊？”

“瞧你說的。”霍建華笑出聲來，這林導年紀雖然長他們一些，思想卻挺先進，平時拍戲也都混得挺熟了，現在說話愈發擠兌他了。

不過對待工作，卻都是十分認真，當然，這也是兩人合作愉快的原因。這邊已經拍的差不多，趙麗穎去補妝了，霍建華這才上前，突然問了一句，“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尊上，拍完這幾條在休息吧。”張丹峰笑着說道，桃花眼帶着濃郁的明亮，讓人沉迷。

兩個人針鋒相對，語氣，神情，以及鋒利或深谙的眼神，恰到好處的将兩人之間的懷疑怨恨而又隐藏演繹出來。拍完之後，只覺得酣暢淋漓。

棋逢對手，酒逢知己。

今天的戲拍的很順利，提前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工作，大家提議一起去吃飯，林導先是推脫，在大家失望的時候才清清嗓子說，今天劇組請客，大家一起去吃飯。

“峰哥，電話。”助理又幫他拿過手機，忍不住笑了起來。

“欣姐真是時時刻刻放心不下你。”趙麗穎忍不住小聲調侃道，周邊衆人也笑了起來。

又多說了兩句，張丹峰就挂了電話，有些歉意的說道，“我不能陪大家吃飯去了，小欣在門口等我呢。”

“門口？”林導疑惑問道，“那她怎麽不進來？”

“我們在拍戲，她怕進來打擾...”

話沒說完，林導拍拍他的肩，“我倆合作拍戲的時候，你可還沒抱得美人歸呢，快，讓她進來，一起去。”

“就是啦，峰哥，叫欣姐一起。”

衆人都說，張丹峰不好推脫，正好林導和洪欣又認識，于是便大方應下來，衆人一起去。

考慮到身份原因，大家最終一致決定在常去的飯店，大包廂裏說笑熱鬧。

“來，大家點點菜。”林導随手将菜單遞給連俊傑，“可悠着點，別把我吃破産了。”

“林導別怕，破産了我把建華留給你。”連俊傑笑起來，拿起菜單點了兩個招牌菜，然後把菜單遞給身邊的霍建華，霍建華覺得沒什麽食欲，加上最近覺得口味太淡，于是指尖落在幾個熱辣的食物上。

張丹峰笑着轉過臉來，口氣溫和，伸手壓住他的手背，“華哥，我看你最近活動挺多的，吃這麽熱辣的身體受不了，你點些清淡的吧。”

“最近口味太淡，有些吃不下去。”霍建華感受到手背上的溫度，不着痕跡的收了手，眉毛微微的擰起來，似乎拿不定主意。

“你看這道怎麽樣，味道不錯，對身體也好。”張丹峰伸手翻了一頁菜單，連着給他介紹了幾道，最後才淡淡的說了句，“以後拍戲要學着照顧自己，別整天只顧着拼命工作。吃東西不注意養胃，以後難受的還是自己。”說着還調侃了一句，“傑哥你這經紀人可不夠合格啊？”

霍建華手指一頓，這句話竟讓他覺得眼眶有些酸，身邊的人會誇他工作努力，拍戲認真，也會贊嘆他為人低調，懂事禮貌。可誰看穿他的固執疲憊，他什麽都不去麻煩別人，卻真的照顧不好自己。

“是是是，我的疏忽。”連俊傑也笑，大老爺們兒之間平時哪會注意這個，況且他平時有話都憋在心裏，即使又不舒服的時候也瞞着。

霍建華默默點好菜，把菜單遞給張丹峰。張丹峰接過來便直接遞給了洪欣，“吃什麽？上周體檢醫生說你缺些.....”

“我不想吃..”

“乖，對身體好。”張丹峰壓低聲音，耐着性子哄她，周邊大家都在談笑，沒注意這邊，只有霍建華看着洪欣臉上幸福的笑意，幾乎走了神，心裏說不上什麽感受，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心底浮上來的微微的抵觸。

幫她點了幾樣，便将菜單遞給趙麗穎，臉上還是笑容，“小骨要不要點根蘿蔔？”

“欣姐你看，峰哥出不了戲了。”趙麗穎似告狀一般笑道，接過菜單遞給經紀人，目光有些可憐巴巴，“能吃麽？”

“瞧瞧，你們把這小丫頭餓的。”林導一說，大家都笑了，經紀人也笑着替她點了幾樣清淡的，大家既沒有推來推去的虛僞謙讓，也沒有圈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氣，性情都比較大氣，在一起倒是十分融洽。

一桌精致的美食，或清淡或營養，大家也是吃的很盡興。

張丹峰只顧着幫洪欣剝蝦，小心的蘸好調料，仔細幫她擺在面前的小盤子裏。

“峰哥，又秀恩愛了！”趙麗穎笑的開懷，筷子夾住一根翠綠的菜葉，“看華哥臉色都綠了！”

“哈哈哈。”衆人笑，轉臉過來看霍建華，見他臉色确實不好，林導開玩笑，“怎麽了建華？你這臉色确實不好啊。”

“沒事。”霍建華勉強笑笑，拿起桌上的杯子想要喝一口。

張丹峰按住他的手腕，拿下杯子來，“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不等他說話，張丹峰站起身來，幫他倒了一杯熱水，不多說，只說了一句，“涼了，喝這個。”

霍建華接過水來，強撐着笑了笑，“謝謝。”

“建華去醫院吧？”連俊傑這邊才反應過來，忙問道，“怎麽樣？很疼嗎？”

霍建華喝了幾口熱水，一手按着胃，擺擺手，“沒事，經常這樣，我都習慣了。”

張丹峰這邊輕輕問洪欣，“小欣待會你自己開車回去可以嗎？”

洪欣答應下來。

這邊林導見他臉色越來越差，還勸着，“建華你別固執了，快去醫院，我明天放你一天假。”

張丹峰已經站起來，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拉住他的胳膊，“走，華哥，我送你去醫院。”

一向溫柔的人隐隐有些不可拒絕，連俊傑忙站起來，“我送他過去就行了，丹峰你在這吧。”

“我正好去醫院有點事，傑哥你吃飯吧，待會把保證把華哥送回家，你就放心吧。”

“有你在，我哪能不放心，別把我家建華拐走了就行。”

玩笑般說了兩句，張丹峰已經扶他站起來。

霍建華伸手去拿外套，被張丹峰先了一步拿起來，搭在他背上，“外邊可能冷了。”

“峰哥真會照顧人。”趙麗穎感慨一句，就聽洪欣說，“是啊，他平時照顧浩鐮比我還仔細。”

扶着人已經走到門口，林導等人放心的囑咐一句，“你倆路上慢點。”

“知道了。”

“華哥你的車在哪裏？”張丹峰出來門，手扣在他腰背上扶着他，這邊手去拿鑰匙。

“褲兜裏。”霍建華伸手去拿，額頭上滲出虛汗來，張丹峰自己就已經伸過手去，摸了兩下，從他褲兜裏掏了出來。

“走吧。”張丹峰握着鑰匙，上了車，扶他坐在副駕駛上，路上開的不算慢。

兩邊樹木高樓急速略過暗影，呼嘯的夏夜風拍在車窗上，燈火霓虹映在霍建華眼底，泛濫着說不上來的情緒。

我不想去醫院，我不想自己去醫院。

車速緩緩停下來，等紅燈的功夫，張丹峰轉過臉來，“胃不舒服挺難受的。”

霍建華失神的看着車窗，莫名其妙的轉回臉，有些茫然，“嗯？”

“以後別總是出來吃飯，學着自己做點東西吃。”張丹峰接着說道，“你不回臺北，自己一個人打拼挺辛苦的。”

霍建華愣着看他轉回去的側臉，心裏有些酸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聽見他回答，張丹峰又微有歉意的笑道，“第一次合作說這話挺冒昧的，華哥別介意，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起你以前的訪談覺得...”

綠燈滅了，車子發動的聲音吞掉他剩下的字眼。

霍建華默默的看着他，俊朗鋒利的側臉，桃花眼裏卻始終含着深刻的笑意，深邃的教人沉迷。

很快就到了醫院，戴着口罩下的車，畢竟醫院這種公共場合，被人認出來也比較麻煩。

霍建華坐在長椅上等他，看他排隊挂了號，背影挺拔強大，竟一時失笑，莫名笑起來。

醫生檢查過後，幫他挂了點滴，藥水滴答滴答灌進小葫蘆裏，再緩緩流進血管裏。

坐了一會，張丹峰站起來，“華哥你自己在這裏能行嗎？”

霍建華眼裏失落一瞬閃過，面上笑起來，“你去吧，我自己就行。”

“嗯，有事喊醫生。”囑咐一句，張丹峰便出去了。

說不難受是假的，人生起病來，心裏莫名脆弱，莫名其妙的想起臺北來，溫暖的春夏秋冬，不凋零的葉片，熟悉的每一寸角落，大大柔軟的床和生病時幫他煮粥的媽媽以及每天早上起來灑在臉上的陽光，溫暖的金黃的光芒。

又剩他自己一個人，自己一個人守着藥水，一個人開車回家，一個人睡在空空的屋子裏。

霍建華微微仰頭歪在枕頭上，睜着眼睛看天花板。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聽着耳邊有人喊，“華哥，醒醒。”

霍建華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張丹峰一臉無奈的看着他，數落一般說道，“你還說自己能行？我出去買點粥你就睡着了，這藥水快沒了都不知道。”

霍建華一陣尴尬，“你怎麽回來了？”

“我出去給小欣買了點維生素，想起來你剛才也沒吃什麽東西，就出去買了點粥。”說着視線落在小桌上的層層包裝裏，“本來怕涼了才給你包的這麽嚴實，沒想到這一會功夫你就睡着了。”

“我以為你走了....”

話沒說完，張丹峰就笑起來，“怎麽？你還想血流成河？”

“這點常識都沒有，最多也就起個包。”霍建華突然心情好起來，調侃道。

“是，老幹部懂得多，小弟甘拜下風。”張丹峰順着他說道，像模像樣的拱了拱手。

兩個人這還比起演技來了，“閣主也不差，”霍建華笑着拱手回道，

這一擡手，霍建華“嘶-”的吸了口氣，雖然是夏天，可輸了兩瓶藥水，手臂已經冰涼麻木，十分難受。

“難受了？”張丹峰笑起來，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慢慢揉搓起來，溫熱的手觸碰着冰涼的胳膊，揉開麻木，緩慢溫柔。

有莫名的熱度順着胳膊淌進心裏，心底微微的顫動。

夜晚的風已經有了涼度，從敞開的窗戶裏灌進來，樓下昏黃的路燈打出草木模糊的輪廓，黑藍的天空有閃閃的星星，夜色美得不像話，明亮的燈照着兩個人的臉，竟比夜色還美。

作者有話要說： 看峰哥深寵一百彈！哈哈哈，彌補畫囚的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