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夕陽西下,鬧劇終于收場了,圍觀的衆人該看病的看病去了,該吃藥的吃藥去了,該開刀開刀去了,原地只剩下我跟鄭泰。
蕭瑟的寒風向我們吹了過來,我縮着脖子偷偷瞥了一眼鄭泰,被他逮了個正着。
“你跑什麽?”鄭泰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我。
我發着抖說道,“我不跑等着你打我啊?”
鄭泰閉了閉眼睛,隐忍着說道,“那你不怕我殺了你?”
“怕!”我老老實實的點頭。如果鄭泰知道了劉溢跟我的對話,他不光是殺了我這麽簡單。
“鄒晃到底怎麽回事?”
“我們倆在高速公路上被追尾了,鄒晃腿上被玻璃片紮透了,然後我們就被送到了醫院!”我老老實實的交代。
鄭泰跟刀子似的眼神把我上上下下掃射了一遍,“他被玻璃片紮了,你怎麽就能沒事?”
“我命大!”我皺了皺眉頭。
鄭泰翻了個白眼,扯着我羽絨服前襟往鄒晃的病房裏走,說道,“你們開車上高速之前有沒有特別的車輛跟在後面?”
“不知道啊?”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被綁上車之前睡的跟死豬一樣,我上哪知道後面有沒有人跟蹤呢?況且,就算是有跟蹤,他圖的什麽?圖我的命還是鄒晃的命?如果是鄒晃的命,那他之前怎麽不下手。如果是圖我的命……我招誰惹誰了?
鄭泰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接着掏出手機撥了個號,邊走邊打。
到了鄒晃的病房,我剛要推門,病房的門就從裏面打開了,一陣暖洋洋的氣息撲來。我還來不及享受這種溫暖,劉伽的臉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劉伽看了看我,又轉而看了看鄭泰。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聽見空氣中傳來的電光火石霹靂巴拉上演了一幕別開生面的争鋒大戰。
只不過這大戰也僅僅延續了幾秒鐘,我還都還沒來接聞到戰火硝煙的味道,戰争就結束了。劉伽沖鄭泰輕蔑的笑了兩聲,轉而看着我揚了揚下巴,“出來,有事跟你說!”
“哦!”我點點頭,跟着他往外走。
“你敢走一個試試!”鄭泰一把拽住了我胳膊,視線從劉伽那張好看的臉上轉移到我臉上,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我左瞧瞧右看看,發現他倆的戰火其實已經東引到我這邊了,對于這個問題,我真的很難辦。一個是我親哥,一個是親大伯家的哥,嚴格來說他倆也是兄弟。結果鬧了這半天,兄弟反目……無論傷害到哪邊,我都會難受的。
鄭泰眼裏的黑氣一股股的往外湧,劉伽眯着眼睛跟只狐貍似的,我就跟花生醬一樣被夾在中間,憋的我只想罵娘喊爹。
擡眼看了看鄒晃,那貨正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我只好大聲喊道,“啊,鄒哥,你醒了?你是不是想去尿尿,我扶你去!”
鄒晃冷冷的瞧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好!”
………………
“是你把劉伽叫來的?”剛出了病房的門,鄒晃就問道。
“嗯!”我點點頭,轉而問道,“這次,根本就不是鄭泰讓你來接我的對不對?”
“是!”
我扶着他來到洗手間門口,停住了腳步,“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那裏的,是劉伽告訴你的?”
“是!”鄒晃絲毫沒有猶豫的點頭,轉而往廁所走去。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又問道,“劉伽的事情,你其實一早就知道,對不對?你到底想做什麽?”
鄒晃沒吭聲,他直接進了帶有隔間的廁所,砰一下甩上門。
我走過去,對着門‘咣咣咣咣’使勁踹了好幾腳,“別他媽的都不拿我當人,說句人話就那麽難?”
“嘩嘩嘩……”回答我的是一股急促的液體撞擊到阻礙物上發出的聲音。
我一個沒忍住就罵了起來,“有什麽呀,你大爺的有什麽呀?你還當鄭泰發現不了啊?你真當他跟看上去那麽弱智啊?那貨可什麽都幹得出來……你……”
“吱……”旁邊一隔間的門緩緩的打開了,我及時住了嘴。那白大褂口罩醫生跟鬼似的又現身了,他輕輕的邁着貓步朝我走來,我往旁邊給他讓了讓道。
只不過那醫生似乎沒有領我的情,他在離我大約有半米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眨了眨挺黑亮的眼睛看了看我,又往鄒晃進的那個廁所隔間瞄了一眼,表情相當詭異。
“你幹嘛?”我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這年頭,醫生也這麽神秘八卦?
“呵呵……”醫生呵呵笑了幾聲,順手摘下從早到晚一直挂着的口罩,露出一張姿色驚人的臉。那張絕色的臉沖我笑了笑,“還不承認他是你相好?都玩到廁所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吧!”
看着他那張讓人心頭為之一顫的臉,我憋了半天只吭出倆字,“我去!”
“不過你可小心了,三角戀玩不好會翻船的!”他又往前走了兩步,俯下身拍了拍我肩膀,壓低聲音說道,“沒看出來,你一個沒啥特質的小白臉竟然這麽搶手,你肯定是哪方面有過人之處吧!”
“你滾滾滾你……”我一陣歇斯底裏頭發亂炸。
“呵呵呵呵……”搭着離場的呵呵伴奏聲,這醫生呵呵呵的重新戴上口罩,甩着白大褂離開了案發場地。
…………
鄭泰手下的人辦事效率挺高,很快就查明了這次交通事故的原因。跟在後頭的是一輛法拉利,開車的小情侶邊恩愛邊秀車技,男的可能是爽過了頭所以沒掌控好車速,直接沖前頭那輛大奔撞去,大奔打了個方向盤撞到了鄒晃的越野,跟着越野從高速上竄了下去……
調查完事,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後,天色已經黑透了。 我餓的前胸貼後背萎靡不振,鄭泰也好不到哪裏去。進了一家連鎖餐廳随便吃了點東西便出了門,眼下,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去哪?”我斜着眼睛看着他。
鄭泰開着車,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找個地方,算賬!”
我了然的點點頭,該來的是怎麽也跑不了啊!從我把鄭泰砸暈然後帶着林琳跑了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背起了這筆賬。
鄭泰轉過臉看着我,他黑潭一樣的眼睛裏又冒出了那種跟狼一樣綠瑩瑩的光。
………………
汽車停在了一家看似挺高檔的酒店門前,鄭泰從車裏鑽出來,拖着我往酒店裏走去。
甩上酒店房間的門,他一把将我按到沙發上,什麽前奏都沒有,上來抓過我羽絨服給扯了下去,壓低聲音吼道,“你他媽的可真行啊,連手機都敢給我扔,你是長了多少本事?”
“你別不要臉了,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手機裏動了什麽手腳!”我趴在沙發上聲嘶力竭的吼着。
“好,好,好……”鄭泰氣的笑了起來,“你能,你有能耐,你連這都看出來了,看來我真是低估你了!”
“……”我趴着沒吭聲。其實我之前沒有那麽确定,現在聽他這麽說,倒是肯定了。我用的手機一直都是他給我的,每次我随便去個什麽敏感的地方,他總能迅速的把我給揪出來,而我手機一丢他就沒轍了,這事也太巧了吧。我堵一把他在裏面裝了什麽軟件,竟然堵對了。
鄭泰見我沒動,冷笑了兩聲後,一把扯下我褲子,“我知道你嘴不饒人,我就看看這裏還能不能一樣厲害,鄭一洋,你他娘的給我等着,看我不幹死你!”
“你他媽的除了會來這招,還會什麽?我呸……”我扭頭沖他吐了一口。
鄭泰像是沒聽到我話一樣,低頭往裏沖,邊沖還邊罵罵咧咧,“對付你,這招就足夠了,你呆會別哭爹喊娘就行了!”
我閉着眼睛,咬着牙忍着他野獸一樣的橫沖直撞,太他娘的疼了,我大氣不敢喘一口,劉溢的話突然一下子在我腦海裏冒了出來,
“我要你把鄭世津的公司奪過來!”
“只要沒了他,你媽媽就能回來!”
“……”
雖然我不是太相信劉溢的話,但是我相信如果我成了那個騎在鄭泰頭上的人,他肯定不敢像現在一樣把我當成奴隸一樣□□,我也想讓他嘗嘗被人踐踏的滋味。
鄭泰一手抓着我頭頂的頭發,一手捏着我臉頰,強硬的把我臉轉到一邊。我睜眼就看見了他頭發下面額角上的一道疤,顏色鮮豔奪目。
“你他娘的好好給老子看看,這就是我弟弟幹的,他親手砸到我頭上的!”鄭泰的眼底是一片血色,他喘了一口氣,狠命一頂。
我五髒抽搐了一下,腸胃在劇烈的翻江倒海,一張嘴幾乎要吐出來。心裏卻在冷笑,才被砸一次就受不了了。我從小到大挨過你多少次揍?你怎麽有臉說我對不起你?
“你怎麽不說話?你不是很厲害嗎?”鄭泰抓住我肩膀順着相連的姿勢給我轉了個方向正對着他。
“你知道為什麽這傷口還沒有結痂嗎?”鄭泰的臉跟我的臉貼的很近,他的聲音聽起來猶如黑夜裏的鬼魅在低語,“醫生剛縫好的線,我就自己扯開了,我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這他媽的到底是誰幹的!”
“鄭一洋,我他媽的就不明白了,你說這人都被我幹了那麽多次了,怎麽就是喂不熟呢?你說他到底長沒長心呢?嗯?”鄭泰的手心貼在我左胸上,五根手指慢慢合攏,似乎想要把我心髒給掏出來。
我咬着牙,使勁攥着他的手,死命給挪開。
“我不好過,你也休想過的舒坦!我早就說過了,你就算是死也得老老實實的死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給我記住了!”鄭泰抓着我的手往他額頭上還沒有愈合的傷口上摁去。
傷口很脆弱,似乎稍微一碰就有紅色的液體往外湧,然後順着眼角流了出來,沾了我一手。
“後腦勺還有一條更長的口子,你來摸摸!”鄭泰固執的抓着我手繼續往他腦袋上摸,他的眼神變的陰鸷,眼底的血紅色逐漸蔓延開來,這個模樣的鄭泰真的跟鬼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