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嘿,小一洋,想什麽呢你?都靈魂出竅了吧?”眼前一只大手像蒼蠅一樣揮舞着。
我從抑郁中恍然醒了過來,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定了定神,裝模作樣的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哪有啊?”
“……”廖城斜着眼睛歪着嘴角別有深意的盯着我瞧了一會,眼光放肆的從我臉上到脖頸上來回打量。
“你知道我哥這些天都去哪了嗎?”我直接問道。
廖城別有深意的幽深眸子裏閃着異樣的光芒,“你哥去哪了……你這個當弟弟的還能不知道嗎?”
我被噎了一下,“你憑什麽認為我就知道?”
廖城低斂着濃眉大眼端起面前的咖啡也喝了一口,細細的品味,慢吞吞的咽下肚子,而後慢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因為你很有手段啊!”
“啊?”我愣了一下,“什麽手段?”
“不用裝了!”廖城眯着眼睛盯着手裏的奶白色咖啡杯,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斜灑在裝修精致典雅的房間內,也給對面這個純北方男人添上了一層慵懶神秘的色彩。
“其實,我挺佩服你的,真的!”廖城接着說道,“鄭泰是我大學同學,他跟我們那群男人都不一樣,他優秀,英俊,多金,重情,當然還有很多很多。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吧?”
“……”我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廖城擡起眼睛看着我,然而眼神卻飄忽游離,“你不妨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釣上鄭泰的?兄弟,戀人,禁忌,重口……就你這沒二兩肉的小白臉,本事倒不小!”
我思索了一會,擡起頭,兩根手指捏了捏咖啡杯柄,“你……不會是看上鄭泰了吧?”
“……”廖城睜着眼睛,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就只是這麽看着。
我暗暗的撓了撓大腿,咧嘴尴尬的笑了幾聲,拿起小勺往廖城的杯子裏一勺一勺的加着奶,“嗨,城哥,我就是随便一說,你也就是那麽随便一聽,別往心裏去啊!呵呵……從小到大喜歡我哥的老多了,我都見怪不怪了!”
“鄭泰有你這樣的弟弟……”突如其來的低沉危險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了起來,我吓的抖了抖手,一擡頭就被廖城猛然間放大的臉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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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怎麽樣……”我結巴的往後縮了縮。
廖城盯着我瞧了一會,一把抓住我抖動的手,另一只手奪過我手裏的小勺,斜着嘴角冷笑了兩聲,“也難怪啊!”
“……”難怪什麽?
“實話實說,我以前是很欣賞他的,做事有魄力,頭腦很清醒,該怎麽取舍他比誰看的都清楚!”廖城低着頭用小勺子攪拌着杯子裏加了奶的咖啡,上翹着的嘴角一直都沒有放下過。
“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麽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廖城沒有擡頭看我,但是他的語氣卻變的異常尖銳刺耳,“你應該是比我清楚吧!”
“你他娘的到底想說什麽啊?”我終于怒了,一把揪住他的高級棉質襯衫的衣領子,惡狠狠的瞪着他,“有話就直說,我最煩別人有屁憋着,放出來後才臭氣熏天!”
廖城仍舊翹着嘴角,他一把攥住我抓着他衣領子的手,似乎想把我的手拽下來,然而卻沒有用力,仍舊不陰不陽的看着我,“傻子其實也沒什麽,最讓人惡心的是總有人揣着明白裝糊塗,你呢?”
“誰是傻子?誰揣着明白裝糊塗了?”
廖城看了我一會後,終于開始笑了,他先是微笑,繼而是大笑,最後幾乎變成了一種變态似的狂笑。連我拽着他衣領子的手上都感覺到了他的笑聲,也跟着抖了起來。
“別說哥哥不講義氣!”廖城終于放開抓着我的手,把自己面前加了很多奶的咖啡推到我面前,然後端起我面前的咖啡一口灌了下去。
“他那樣的人,不該被別的東西絆住的,我作為一個好哥們才願意說這句話!你也可以選擇不聽,而你不得不承認的是,想要長久的擁有一件東西,就必須做出一定的犧牲。”
“你可以直接說人話嗎?”我揉了揉太陽穴,“我聽不懂你高深的道理!”
“你還是太年輕啊!是因為鄭泰把你罩的太嚴實了,你懂的太少了呢?”廖城臉上的笑逐漸變了味道。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對鄭泰一無所知!”
“愛情啊……是讓人沉迷的海洋!”廖城優雅的翹着二郎腿,擡頭看着我。
“我呸!”說不上為什麽,我總是覺得有些話經由這貨的嘴裏冒出來是說不出的惡心,于是沖他狠狠的吐了一口,“有你丫什麽事啊?你就別閑吃蘿蔔淡操心了,我特麽就想問你他到底跟誰在一塊,你扯了半天的牛犢子,你不累啊!”
我轉身就往外走,打開雅間門往外竄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過頭瞥了他一眼,沖着地板又吐了一口,“呸!”
“有事記得來找我啊!我會很樂意效勞的!”身後傳來廖城小人得志般的調笑聲。
我憤憤的甩上門,鋪着印花地毯的走廊裏依舊傳來我咕咚咕咚的逃竄聲。
裹緊身上的羽絨服,稍微猶豫了一下便走出了這家咖啡館。才剛推開咖啡館的厚厚的玻璃門,便被迎面撲過來的冷空氣嗆的猛咳嗽了一陣。
我找了個背風的牆角,扶着牆咳了半天,擦了擦嗆了一臉的唾沫星子,站直了身體繼續往外走。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跟着人潮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忽然覺的這好像不是回酒店的方向,于是又倒了回去。
H市的道路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正東正西正南正北之分,路牌上标注的東方往往是南偏東,或者是東偏北。而所謂的西方也跟理論上的西方相差了甚遠。我走走停停,沒多久,就覺察出了異樣。
我方向感失靈了,或者說我記不清從咖啡館出來後往左走還是往由走是回酒店的方向。只好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坐進車裏,報了酒店地址後,司機發動汽車迅速往酒店駛去。
“小夥哪裏人呢?”非常健談的司機師傅操着一口很标準的地方腔,扯着嗓子問道。
“S市人!”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覺的H市跟S市相比怎麽樣啊?”
“太冷了!”
“哈哈哈哈……是啊,賊拉冷啊!”出租車都跟着司機師傅的笑聲發出一陣顫抖。
接着,這司機師傅就開始長拉短扯了起來,從氣溫談到大氣,從大氣聊到空氣污染,從空氣污染聊到汽車尾氣,從汽車尾氣聊到汽車品牌類型。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一摸兜,心髒立馬涼了半截,我的手機沒有帶在身上。
明明之前我還看過手機的,這麽多短的時間內難道是被人偷了?可是,并沒有記得任何與被偷有關的回憶,而且錢包都完好無損的躺在兜裏,什麽樣的賊會放着現金不偷,專門偷我那個其貌不揚的平價手機呢?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手機應該是拉到剛才跟廖城一起喝咖啡的雅間裏了。
“嗨,小夥,XX酒店到了!”司機師傅的大嗓門将我從回憶中震醒了。我毫無意識的掏出錢包付了錢,然後下車。
出租車離開了,我站在酒店門口,腦子裏空白了好一會。糾結着到底要不要回去之前的咖啡館一趟,沒準手機還在那裏,也有可能被廖城拿走了。但是,我又不想就這麽面對廖城。前一刻,還對人家吐了一口罵了人家一嘴,下一刻就腆着臉去找他要手機?這不合适!
徘徊在酒店外面的大馬路上,我來來回回歷經了好幾個輪回,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到底要不要回去。
天空突然陰了下來,上午還是太陽高照,正午過後就忽然之間就轉陰了。擡頭望了往天,一滴似水的冰冷東西砸到了我臉上,接着是一顆又一顆的小冰晶争先恐後的往我身上彙集。
“嘟嘟……”一輛豪華汽車從我旁邊擦過,繞過我,打了個轉停在了酒店門口。接着,從汽車裏走出個身着奢侈黑皮草,腳蹬水晶高跟鞋的摩登漂亮女人。那女人的手緊緊的攙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非凡的男人,兩人親密的走進了酒店。
“嘭……”一陣煙花在陰天的下午突然之間迸發,伴随着巨大的聲響和絢麗的色彩,我的視線裏依舊閃耀着剛才出現在酒店門口的一幕。
多日未見盛裝打扮的林琳挽着風度翩翩的鄭泰在酒店門口被我撞到了,而看他們的裝束,似乎是剛剛參加完一場酒會或者宴會。
然後,廖城的那些話一個勁兒的在我腦海裏轉悠,我覺的我可能是錯過了什麽,或者說忘記了什麽。
冷風驟然吹來,不知道從何處飄來的雪粒子猛然砸進了我的脖子裏,一下把我給凍醒了。
看着鄭泰颀長的背影,我原本酸澀的心突然之間讓另外一種情緒左右着。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起來,我的拳頭驟然間緊繃了,腳步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腳踩到厚厚的地毯上,無聲無息。然而,額頭上卻仿佛有一把火苗在霹靂巴拉的燃燒。人在憤怒的時候,警覺性往往變的很差。
所以,當後腦勺上傳過來的一陣劇痛後,我還沒來及回頭看看,便一翻白眼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