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人搶了生意
月色漸深,吃得酣暢淋漓之後,早已是一地狼藉。
慕卿卿初嘗了一壺春水繞,這酒,初入口時清香四溢,醇厚甘甜,不由得多喝了幾杯,後勁卻極大,直沖地她腦袋發暈,搖搖晃晃地撞進蕭承睿的懷中,然後開始呼呼大睡。
夜深人靜,丫鬟們收拾了東西,想伺候蕭承睿回去休息,蕭承睿卻擺擺手,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了會。
天上是一輪飽滿的明月,剛缺了一個小弧,無聊地挂在樹梢上,懷中是一個綿軟的身子,伴着春水繞的醇香,引地人心裏微醺。
他長那麽大,參加過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宴會,卻是第一次光臨慕卿卿這個奇怪的晚宴,沒有歌舞,沒有無聊的敬酒打官腔,甚至連自古以來的尊卑有序都沒了。
她院子裏的丫鬟像是多年好友一樣熟稔地一起烤東西吃,互相夾菜,互相倒酒,就連慕卿卿這個王妃,偶爾興致來了,也給丫鬟們倒酒。
一派其樂融融的,就連他也不由得放下了戒心,放下了防備,臉上用以僞裝的冰冷慢慢繃不住了,偶爾也露出幾抹真誠的笑容,優雅地為慕卿卿布菜。
他不禁感慨,難道商賈之家養出來的姑娘都是這般真情真性的嗎?
翌日,慕卿卿酒醒,只覺得頭昏腦漲,喝了晴柔精心給她準備的醒酒湯才好了一些。
這日,雪蘭院裏的小丫鬟們集體晚起,就連早膳都來不及為慕卿卿準備,慕卿卿放了她們半天假,下午便集合了所有人,把雪蘭院隔壁的一間荒廢小院子給拾掇了起來,作為若瑾和她的試驗場地,還挂了個“創新園”的匾額,把自己一一置辦的器物給搬了進去,裏面兩間大廳,一間做了提煉的場所,一間做了配方的場地,剩下兩間耳房,用來存放賬本配方等機密文件。
為了保護她的商業機密,她還央求着蕭承睿給她剝了幾個暗衛看守,在她威逼利誘之下,以花顏居一成的收益同蕭承睿達成了協議。
自然,為了滿足花顏居日益高漲的銷量,她也在府外尋覓了一處宅邸,用自己的嫁妝買下,專門招募一些民間女子過來做工,一時之間,花顏居的名聲越做越大,幾乎成為了京城商圈裏最大的胭脂香露商鋪。
但好景不長,随着花顏居名聲大噪,花顏居對面的一家酒樓被人悄悄盤下,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裝修改良,也開起了一家脂粉鋪,取名叫做顏玉坊,名字取自于美人顏如玉的詩文。
隔壁顏玉坊開業的第一天,慕卿卿正在賬房查賬,上月一個月,光是花顏居的收入便有十萬兩銀子,抽出其中的五萬兩用于購置原料、設備以及場地一萬兩給蕭承睿備好,三千兩用于發工錢,剩下的錢,慕卿卿默默放回了錦盒中,心中已有了別的考量。
這時,掌櫃的偷偷在慕卿卿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慕卿卿皺眉,勃然大怒。
“什麽時候的事?”
Advertisement
“就在今日,我派小陳偷偷去了隔壁的顏玉坊看看情形,誰知小陳回來說,顏玉坊竟然推出了我們下月要推出的玫瑰露。此事絕密,必須報與東家知道!”
慕卿卿眉頭深鎖,又問:“隔壁的顏玉坊什麽底細,你可摸清楚了?”
掌櫃的抿唇道:“還不是之前同您說過的蘇家。蘇家少主蘇莫在半月前已經進京了,在京城的蘇記珍寶閣宴請了京中的各路富商名流。據說,他身邊跟了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名叫玉奴,便是如今這顏玉坊的掌櫃了。”
“哦?”慕卿卿若有所思,目光看向了格子窗外,一輛熟悉的黑色馬車緩緩行來,車頭的那只和田青玉流蘇墜一搖一擺的,煞是可愛,而駕車的人正是王府的護衛統領淩風。
蕭承睿又來接她了,慕卿卿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漫不經心地小聲嘀咕:“怎麽這會兒就來了?眼下才到未時。”
掌櫃也随着她的目光往外面瞥了一眼,立馬心領神會地眯了眯眼睛,笑盈盈道:“王爺日日來接您,可見對您的看重。照老奴說,蘇家也不足為懼,您背後可有王爺為你撐腰呢!”
慕卿卿迅速收回了目光,一雙青蔥玉指摸索着手上的綠玉扳指,笑着道:“什麽撐不撐腰的,他不給我添亂就好了!”
嘴上雖這麽說,臉上卻有嬌嗔的感覺。
老掌櫃是過來人,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卻也不點破,打心眼裏為自己小主子高興呢!
晴柔咋咋呼呼地跑了進來,笑呵呵地道:“小姐小姐,王爺來接您了。”
老掌櫃好心提醒道:“你這傻丫頭,該改口叫王妃了。”
晴柔撇了撇嘴,小聲委屈道:“我這不是說習慣了嘛!”
慕卿卿看着一老一少鬥嘴,捧着那杯雨前龍井,微微笑着。
蕭承睿進來時,便瞧見這番光景。
一位綽約美人端坐在靠椅上,手裏捧着玉盞,姿容豔麗,笑靥如花。
她的面前卻是一條長桌案,案上放着一堆書卷,兩只錦盒,一只朱筆擱在山形琉璃筆架上,一方青州紅絲硯上還有殘留的墨跡,婉約卻又能幹的模樣,同任何一位閨中女子婦人都有所不同,眉間英氣,紙上豪情,仿佛不拘于天地之間。
她此刻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家和諧的仆從,捧茶輕笑,又多了幾分宜室宜家的甜美。
他娶小門小戶家的女子本也是無奈之舉,本以為放在府中做個擺設便好,沒有花多少心力去顧及,但現在,他處理公務之時,卻總是會不自覺地浮現慕卿卿的容顏,便會去想她此刻在做什麽,中午會吃些什麽,會同下人們講什麽故事笑話。
發了許久的愣,才猛然驚醒,這才發現,一大攤墨漬已經洇在了奏章上。
他倒也懶得去想大臣們拿到那本滴了墨汁的奏章是何表情,便早早地來接慕卿卿了。
慕卿卿見他來了,便打發走了掌櫃和晴柔,請他在桌案對面坐下,親手給他奉了一杯茶,笑呵呵地把其中一只錦盒退給了他。
“吶,這是你的酬勞,上月花顏居一月的收入!一共一萬兩銀子,王爺請過目!”
蕭承睿有些錯愕,一萬兩在他眼中雖不多,但慕卿卿僅開業一個月就有這麽多的收入,實在令他有些震驚。
他又把盒子推了回去,“如今府中是夫人掌家,一切金銀,自然是夫人保管!”
慕卿卿卻笑呵呵地說:“那就當給你的零花錢吧。男人在外面,總要買些新衣裳,新首飾什麽的。更何況,我家王爺還這麽美!”
慕卿卿今日高興,說話也随意,再加上蕭承睿這幾日對她和顏悅色的态度,也讓她膽子大了不少。
本以為蕭承睿會生氣,坐在對面的男人卻彎了彎嘴角,幽幽地笑了起來,慕卿卿疑惑地擰眉,她總覺得,冰山美男蕭承睿,笑起來的時候竟有些青澀可愛。
時間尚早,兩人都不急着回家,慕卿卿便提議,去隔壁的顏玉坊看看。
當然,慕卿卿最在意的是顏玉坊的主人到底是何來頭。
今日開業,行人如織,最受矚目的自然還是玫瑰露,那玫瑰露,經過慕卿卿的一炮打響,成為了京城貴族追捧的物件,簡直是千金難求,顏玉坊一下子上新了三十瓶,仍舊是供不應求,僅僅是半天時間,已經從最初的一百兩一瓶賣到了一千兩一瓶,
慕卿卿駐足觀察了一會兒,蕭承睿十分貼心地為她拿起玫瑰露,放在鼻端聞了聞,小聲道:“不及你做的香,但放在京城中已是珍品!你可喜歡?”
慕卿卿目光凝視着扶梯旁的那名女子,她梳着未嫁女子的發髻,頭上松松挽着發髻,用白玉發簪固定着,手腕上亦套着同款的玉镯,一眼望去,膚白如玉,明眸皓齒,一副傾國佳人的模樣,八面玲珑地游走于各大貴族女子之間,引得陣陣稱贊。
“聽說玉奴姑娘在江南可是有名的調香大師,這玫瑰露果然香氣濃郁,比我家中的蜜羅香要好上許多。”
“玉奴姑娘不僅人長得美,手藝更是沒話說了,難怪蘇公子會把你帶在身邊,這樣能幹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啊!”
“嘿,你還別嫉妒,人家那是有本事,哈哈!”
“……”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誇得倒是開心。
那位叫做玉奴的女子忽然擡眸看見了慕卿卿,兩人的視線随即對上,同樣傾國的美人,同樣都有凜然的氣勢,好似天生宿敵。
慕卿卿盯着她打量了一會兒,忽然間笑了,伸手握住蕭承睿的手,蕭承睿猛地轉頭看她,見她溫柔缱绻地看着她,靠在他的肩上,忽然他心中柔軟,笑意盈盈地回看慕卿卿。
在旁人看來,那絕對是你侬我侬,如膠似漆的恩愛場面。
玉奴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視線,不着痕跡地辭了那幾位貴婦人之後,緩緩朝慕卿卿走去,笑盈盈問道:“這位相公,您夫人可是看中了玫瑰香露?只剩這最後一瓶,不如帶上,夜裏用,也頗添情趣!”
慕卿卿剎地紅了面頰,今天正好是十五,她想起了上月十五發生的事情,眉毛擰成一團,同樣瞥見蕭承睿炙熱的目光,兩人之間越發尴尬,就連牽着的手也莫名灼熱了起來。
慕卿卿頓時間甩開了他的手,迎面對上玉奴,淺笑道:“這香露是不錯,只不過這味道持續不過一刻鐘,着實是快了些!”
這一語雙關,聽得蕭承睿黑了臉,伸手扯了扯慕卿卿後背的衣裳,略帶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脊骨,有些酥酥麻麻的。
慕卿卿咳了咳,往後退了兩步,柔軟無骨的玉手抓住蕭承睿作亂的那只手,面上依舊笑意淺淺地盯着玉奴。
玉奴卻從她的目光裏看出了挑釁的意味,她走上前兩步,眯起眼道:“夫人今日是來砸場子的?”
慕卿卿不甘示弱,在她耳邊輕聲道:“姑娘一個月前可是從隔壁花顏居買了那唯一一瓶的玫瑰香露?”
玉奴臉色微變,慕卿卿卻步步緊逼,“你可知隔壁花顏居已經研制了玫瑰香露,卻為何沒有上?那是因為這款香露研制出來之後,仍有瑕疵沒有完善,正品本月才會上新……”
“你為何?”她眼中的錯愕越來越明顯,最後恍然大悟,驚道:“你是……”
她轉而看向了蕭承睿,盈盈一行禮道:“民女柳玉奴見過王爺,見過王妃娘娘!”
慕卿卿笑容漸深,暗想:這柳玉奴倒是做足了功課,蘇家少主來京,開的第一家便是脂粉鋪,還開在了她對面,這擺明是針對她,她也不能示弱,關鍵時刻,必須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