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想我親哪 (1)
001.
慕知卿瞳孔微微瞪大,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他腦子裏全部都是任北環在他腰間的手,還有挨在他臉旁邊的臉。
“慕老師?”任北聲音沙啞。
“別、別這樣……”
“什麽?”任北不解,他嘴上說着, 卻并沒有放開慕知卿的腰, “不是說要講戲嗎?”
任北有些委屈, 明明是慕知卿自己說要跟他講戲的。
“那要不然我還是去問藝馨?”任北委委屈屈的要松手。
“藝馨是女孩子,對這方面應該更清楚。”任北手從慕知卿腰上拿開。
就在他快要收回手時, 慕知卿突然抓住他的手挽。他手上用力,把任北的手又抓回去, 按在自己腰上。
他一張臉早已經漲成豬肝色,兩只眼睛更是輕輕顫抖着, 睫毛就像兩只扇着翅膀的蝴蝶。
任北喉結跟着滑動,他都有幾分想要吻那睫毛,慕知卿的眼睛實在漂亮。
“講的。”慕知卿微微低着頭, 不敢看任北。
還沒認識到自己正在被欺負的他, 緊緊抓住任北的手放在自己腰間, 不舍得松手, 不舍得讓任得去找藝馨。
“哦。”有那麽瞬間, 任北心中像是有個地方被戳了一下,突然就有些心疼起來。
這人,也實在太好欺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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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突然都有點下不了手。
“那……”任北有點猶豫,不想欺負得太過了。
慕知卿拽着劇本的手緊了緊又松開,然後又緊了緊。
來回兩次之後,他才像是總算鼓足了勇氣, 轉回頭來看着任北。
慕知卿臉頰紅彤彤的,想看任北又有些不敢,所以他只好盯着任北的耳朵。
“情侶之間, 要親昵些……”
“哦。”任北靜靜看着,把慕知卿臉上的微表情盡收眼底。
話說完,愣了下,任北才反應過來,“那……我在抱緊些?”
慕知卿點點頭,又點點頭,他整個人都僵成機器人,每動一下,任北仿佛都能聽見咔嚓聲。
見狀,任北喉間又是一陣巨大的吞咽聲,他試着用雙手環住慕知卿的腰,讓兩人更加親昵。
抱好,任北看着慕知卿。
慕知卿如今像是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懷裏,他的背貼在任北的胸口,任北的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親密無間。
“然後呢?”任北問。
任北覺得,他一定是瘋了。
“然後……”慕知卿聲音越來越輕,到後面任北根本都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耳邊只剩下兩人的心跳聲。
“什麽?”
“親、親一下……”
任北呼吸一滞,腦子裏面嗡的一聲巨響。
慕知卿這家夥!
任北微微咬着牙,看着臉頰滾燙得溫度都快傳給他的慕知卿。
有時候他是真的弄不明白,慕知卿到底是膽小還是膽大!
說他膽大吧,剛剛又被欺負的話都說不出來。說他膽小吧,現在卻敢……
任北聲音越發沙啞,沙啞得都帶了幾分顫抖。空氣也因此而燃燒,讓任北覺得身處在火爐之中,全身都發着燙。
“那……你想我親哪裏,臉頰還是唇?”
慕知卿沒說話,只是微微低着頭抿着嘴唇。
那意思,完全就是想要被親親嘴。
任北喉結又是一陣滑動,他鬼使神差地向前傾倒身體,想要吻上去。
因為慕知卿那表情實在太可愛,他那微微含着的粉唇,也太讓人想要嘗嘗看……
任北逐漸靠近,兩人鼻尖對着鼻尖。
就在任北快要吻上去時,一陣光突然打了過來。
任北和慕知卿兩人都吓了一跳。
任北擡起手遮住眼睛,朝着帳篷門口的方向看去。
張助手不知何時拿這個手電筒過來,他才進帳篷就看見這一幕,所以停在了門口。
“你們……”張助手滿臉驚訝。
他腳動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先出去。
“你們沒打牌了?”任北很快鎮定,他自然地放開摟住慕知卿腰的手。
“他們輸光了,就不玩了。”張助手進了門,沒有聲張。
要是慕知卿在帳篷裏和旗下藝人接吻的事情曝光出去,那外面可就要熱鬧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張助手提着手電筒來到桌邊,從上至下打量着兩人。
“講戲。”任北指了指被慕知卿拽在手裏的劇本。
也還好慕知卿手裏拽着劇本,不然還真說不清。
張助手狐疑地看看大腦還明顯空白着,甚至都沒注意到他進來的慕知卿。
“《深海之藍》裏面有這一幕?”張助手揶揄。任北起身,“《深海之藍》裏面沒有,我這是正好有機會,所以特意向慕老師請教一下其它戲。”
話說完,任北對着慕知卿笑笑,“你說對吧,慕老師。”他特意把‘慕老師’三個字咬的很重。
慕知卿聽見那三個字,猛地回神。
發現屋裏多了個張助手,他眼睛微微瞪大,有些失望。
張助手哭笑不得,合着他這是打擾到慕知卿撩漢了?
“行吧,那你們繼續讨論,我去外面散個步。”張助手提着手電筒就要走。
按照營地的分配,張助手和慕知卿是住在一個大帳篷的。
藝人和助手一般都是住在一起,就算不是一起也是就近住,這樣更方便。
至于任北,則住在他們帳篷旁邊的小帳篷裏。
張助手說着,就要往帳篷外走。
“不用了。”任北叫住他,“時間也不早了,明天早上就游戲。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講戲的事情以後有空再說。”
說着,任北不等慕知卿和張助手開口,就出了帳篷。
來到外面,看着燦爛的星河,任北失神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裏還帶着幾分滾燙的稍微有些癢的觸感,最後那一瞬,他的嘴唇都碰到了慕知卿的唇瓣。
雖然那只是瞬間,兩人很快就因為張助手的進門來而分開,但是那種感覺卻還在。
沒有娛樂,營地裏大家早早的就都睡下。
任北躺在床上,卻半天都睡不着。
他腦子裏滿滿都是慕知卿那低着頭的模樣,那時候,他就應該吻上去的。
翌日,營地天不見亮就熱鬧起來。
導演組的人四點多就爬起來開始準備,今天要拍戲的幾個藝人,也早早的就被叫起來化妝準備。
任北也在一起。
他沒有專門的化妝師,所以是慕知卿的備用化妝師在幫他化妝。
任北跟着那化妝師進帳篷的時候,慕知卿妝已經化到一半,化妝師正在和他說話。
“是不是這裏的床不舒服?”化妝師問。
慕知卿在鏡子中看見任北進門來,睫毛不受控制的輕輕顫了顫,讓化妝師手裏的側影筆都差點打滑。
“小慕昨晚沒睡好,黑眼圈都出來了。”化妝師也是跟了慕知卿有段時間的老人,對他那悶葫蘆的性子有一定的了解。
任北瞬間發笑,他看向慕知卿,正在從鏡子裏面偷看他的後者,連忙把視線移開。
“怎麽了?”任北問,“你們沒帶防蚊水嗎?”
這種山裏,蚊子超多,任北來之前特意買了五六瓶驅蚊水和止癢的藥水。
慕知卿狼狽的輕輕嗯了一聲,不說話。
“那行,晚點我分你一些,我有帶備份的。”任北笑着在他旁邊坐下。
化妝師在任北對面坐下,端詳了任北一會兒後,開始化妝。
“你皮膚挺好。”化妝師感慨。
娛樂圈裏,五官長得好的人不少,但皮膚能好到任北這程度的可不多。
被誇獎,任北嘿嘿笑了笑。
化完妝,任北跟着慕知卿一起出來。
今天的戲都比較簡單,妝也就不難。
“導演那邊讓開始,先拍起床的鏡頭,然後馬上接着拍遇見的,要趕在太陽出來之前拍完這兩幕,不然就得等明天繼續。”張助手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不只是張助手這邊,其他藝人那邊經紀人助手也正在說這事,任北看見藝馨也在其中。
這兩幕戲都不難,主要的麻煩就是人多鏡頭多。
任北的鏡頭很快就拍完,他站在鏡頭外看着。
等到第一幕拍完,拍第二幕遇見時,任北配合着現在的場景和人加了些小動作和走位,也是一次過。
這兩幕拍完,也才早上八點多。
太陽剛剛出來,陽光透過樹枝落在地上,留下一地碎寶石。
劇組那邊負責夥食的人叫開飯,已經餓了幾個小時的人一哄而上,任北走在後面都有種大學食堂的錯覺。
領到屬于自己的盒飯,任北随便找了個地方窩着就吃了起來。
他們拍戲的這地方太偏,出去一趟單程最少都得四個小時,所以吃喝都安排在了一起。
劇組統一提供,直升飛機一個星期來送一趟物資。
吃完早飯,任北總算找到機會單獨和張助手說話。慕知卿剛剛被導演的人叫走了。
任北走過去,在張助手身邊坐下。
張助手這會兒正端着粥,他吃得晚,“有事?”
任北看看四周,确定沒人注意到他們在說話,這才開口,“我之前跟慕知卿聊起你們認識的事情,他說你以前是隊裏的?”張助手微驚,他看了任北一眼,似乎沒想到慕知卿會把這件事告訴任北。
“我就是有點好奇。”
“是這樣沒錯。”張助手往旁邊走了走,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任北見狀跟了上去。
兩人站在樹後,張助手手裏捧着個稀飯,喝得嘩嘩的。
他一邊吃,一邊打量任北。
等他把碗裏的粥都喝完,他舔了舔嘴唇,靠在樹幹上道:“我不知道你察覺到多少,那天晚上的事又還記得多少,但有件事我可以告訴你。對你,他沒有惡意的。”
慕知卿是沒惡意,他想的是其它東西,應該說是別有用心才對。
任北不說話,張助手誤會,又解釋道:“他以前确實做過一些事,但那都是為你好。”
張助手指的應該是潘浩的事情。
應該說是,潘浩那一類的事。
任北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他琢磨了一會,才問道:“慕知卿他……到底怎麽回事?”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慕知卿突然犯病,每次都讓他十分驚訝。
“什麽?”張助手裝傻。
“我那天看見他在帳篷裏吃藥。”任北點破張助手的僞裝。
“那天他有些不舒服。”
“那麽多藥,滿滿一小把,怎麽可能是因為中暑?”任北直視張助手。
其實他早就想弄清楚慕知卿那病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一直沒機會。
之前慕知卿犯病時,都是身為貓的任北在他身邊,按道理來說任北不應該知道才對。
這一次,是難得的機會。
張助手審視着任北,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隐瞞。
“我要是想說,早就說出去了。”任北道。
張助手想了想,似乎覺得是這麽回事,态度有了明顯的轉變。
“他跟你說了多少?”張助手問。
“就跟我說了你的事,還有他以前就見過我。”
“我的事?”
“說你以前在隊裏,後來被開除,還把雇主打了,打牌還會出老千。”
張助手嘴角狠狠一抽,一副對慕知卿為了追漢子什麽老底都往外面兜恨其不真的表情。
他扶額,想了想,帶着任北又往樹林子裏走了一段。
到了無人的地方,他才道:“慕知卿的事情你聽說過吧?”
002.
任北點頭,對慕知卿,任北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慕知卿出生在舞蹈世家,從小就被父母熏陶着長大,再加上天賦秉異,早早的就在舞蹈界冒了頭。
五歲時就得過獎,十二三歲已經是國際青少年獎項的霸主,再大一點後,更是滿世界跑,獎杯拿到手軟。
再加上他長相出衆,氣質又好,堪稱是舞蹈界王子。
就算他沒入娛樂圈之前,也是一大堆王子粉。
任北大概簡述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他挺莫名其妙,不明白這些和慕知卿的病有什麽聯系。
張助手聽着,卻沒點頭。
等任北說完,他直接就道:“你看到的這些都是表面的光鮮假象。”
“慕知卿父母你聽說過吧?”張助手問。
任北自然是聽說過的,“他父母也是跳舞的,現在年紀雖然大了,不怎麽參加比賽了,但是經常出入在各種比賽評委席上,挺有名氣的。”
“他父母原本是各跳各的,後來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組成了一隊,參加了一場雙人舞比賽。”
“那次比賽贏得很順利,所以兩方就都有意識組成長久的雙人隊。既然都有意,那就是一拍即合。”
“那之後,他們也确實拿過一些獎項。”
“兩人經常出雙入對,又滿世界到處跑,幹柴烈火,所以幾年之後慕知卿他母親就懷孕了,後來兩人自然而然的就奉子成婚。”
“兩個人本來就沒什麽感情,更多的是合作搭檔的身份,孩子生下來之後第一個大矛盾就出現,沒人願意留在家裏帶孩子,這會耽誤事業。”
“所以慕知卿就被送到了他爺爺那邊,給保姆帶。”
任北皺了皺眉,這和他聽說的不一樣。
外面都說慕知卿的父母非常喜歡慕知卿這個寶貝兒子,所以從小就帶在身邊教導照顧。
慕知卿能有後面的成就,和他們兩個脫不了關系。
“後來小慕五六歲的時候,他爺爺給他報了個比賽。”
“老人家本來也只是慰藉一下孩子想念父母的心情,可沒想到小慕争氣,居然就拿了冠軍。”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圈內的雜志都在報道這件事,都說是他父母教得好。這讓那兩人大出風頭,一時間風光無限。”
“嘗到甜頭,兩人就發現比起他們兩個去拼搏,帶出個寶貝兒子似乎能讓他們走不少捷徑,所以那之後,他們就經常讓小慕去參加一些比賽。”
“小慕那時候還小,很多事情不懂,贏了比賽就能跟着常年見不到面父母,他還挺高興,所以練習和參加比賽都格外的賣力。”
“但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總有失誤的時候。”
“一次少年組的單人比賽,他比賽時突然出現嚴重失誤,結果連決賽都沒進去。”
“比賽結束後,他父母當着他的面狠狠地吵了一架,都在責怪對方為什麽沒有教好兒子,讓他們丢臉。”
張助手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根煙叼在嘴巴上,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他再大些,他父母逼着他參加一些國際的青少年比賽時,這種情況就出現得更加頻繁。”
“每次只要他一輸,那兩人絕對會大吵一場。久而久之,慕知卿就有了一種錯覺,只要他輸了比賽,父母就會吵架。”
“他覺得,這是他的錯。”
“他那病,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只不過那時候根本沒人聽他說,他父母也只是一直帶着他到處參賽。”
“他參加比賽最頻繁那會兒,連換掉舞蹈服都是在車上換的,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路上,一場趕着一場。”
“那樣高強度的比賽,再加上父母給他的壓力,讓他在那段時間就越發的沉默,有時候一個月都說不上幾句話。”
張助手手指做出夾煙的動作,他停頓了一會,才接着道:“徹底壓垮他的,還有永無止境的比賽本身。”
張助手看着任北的眼睛,“娛樂圈的情況,我相信你應該多少都有了解。”
任北點頭,他确實了解。
“舞蹈圈不比娛樂圈幹淨,有競争的地方,都這樣。”
“都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可這句話你不覺得很好笑?要真能做到友誼第一那還比什麽,大家手拉手去郊游不好嗎?”
“每場比賽底下,都是勾心鬥角的娛樂圈縮影,他最多的時候,一年參加了十多場比賽,幾乎是時時刻刻都處在那種壓力下。”
“一個人整天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崩潰那才奇怪。”
“你知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什麽樣嗎?”
任北沒有吭聲,張助手也沒等他搭話,他自己就接着說道:“我是在一艘大游輪上見到他的。”
“他被他父母叫着去參加他們圈內的一個大型聚會,那聚會去的都是國際上圈內一些有權有勢的大人物。”
“說是聚會,其實他父母就是拉着他去當猴子,給人看去了。”
“我從繩索上滑下去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把我當海盜了,兩眼無神就那樣看着我,好像在說讓我快點對着他腦袋來一槍。”
張助手擡手,對着自己的腦袋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我那時候就覺得,這孩子怕不是腦子壞了。後來我們幹掉土匪,帶着船上的人回去的時候,我就更加确定了,他就是腦子壞了。”
“可你說就連我這個外人都一眼看出來的事情,他父母會看不出來嗎?或者說,他們怎麽就能沒看出來?”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此時已經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張助手朝着四周看了看,帶着任北往回走。
“海盜的事情鬧得挺大,他父母那段時間各種通告采訪不斷。有那麽段時間,我在隊裏都能天天看到他的新聞。”
“他父母聲情并茂講述事情經過,他卻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好像靈魂死在了船上,回去的就是個軀殼。”
“後來我讓我一個朋友幫忙查了一下他的事,才知道了這些。”
“那時候,我朋友還跟我說了個有趣的事。他父母帶着他出去參加比賽的時候,經常把他一個人扔在酒店裏,他們自己卻跑去見各自的情人。”
“有時候,兩人還能就住酒店上下樓。”
張助手笑笑,“我聽說這事的時候就在想,這兩人就不怕開房退房的時候遇上?”
任北停下腳步,一時間說不清心裏是個什麽感受。
他一直以為慕知卿是那種天之驕子,做什麽都能輕易成功,能迅速闖出一片天地。
和他這種在娛樂圈混了四年都沒混出個名堂的人比起來,他們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當初,這也把任北心裏對慕知卿的讨厭,更加深化了幾分。
一個這樣的人,幹嘛老是跟他作對?
“後來我從部隊退了之後,經一個朋友進了圈,出了些事,我朋友就建議我自己捧人。”
任北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被踢出來的嗎?”
張助手笑笑,痞裏痞氣,“那會兒我沒什麽人脈,所以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那之後,我去找過他好多次,但每次他都是木然地聽着我說話,半天不吭一聲,有時候我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偷偷帶他去見過醫生,醫生說是什麽分裂情感性精神病,他屬于混合型。”
“我不是學這個的,具體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一旦發作就會情感低落抑郁自閉,滿腦子消極觀念,還會幻聽和自殘。”
“我遇見他那會兒,他病得已經非常嚴重,經常幻聽自殘弄得自己一身傷。”
“遇見你那次,他父母剛為他的事吵了一架,他發作跑了出去,他父母根本不管,我找了幾個小時才總算在橋上找到他。”
張助手看着任北,眼神挺複雜。
“幹嘛?”任北被他看的毛毛的。
“我勸了他幾個月,但說啥他都不聽。結果那天回去的路上,他就跟我說他不想再跳舞了,讓我幫幫他。”
“那之後,他自己提出要看醫生,也準時吃藥,最痛苦的時候也每天堅持……”
張助手說不出是個什麽感受,他努力了幾個月都沒做到的事情,任北只幾句話一個眼神就做到了。
那還只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特別是在看到慕知卿無論多痛苦,都堅持下來後,張助手心裏那種感覺就更加清晰。
那之後的事情張助手并沒有細說,但是任北卻猜得出來其中的艱辛。
慕知卿當初在舞蹈圈有多紅,他的父母肯定就有多不願意放手,他就是個金饽饽。
現在,慕知卿的父母卻幾乎就沒出現在慕知卿家過,任北住他家這麽久以來就沒遇見過。
想來這件事情是已經徹底解決,只是不知道張助手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任北打量着張助手,張助手突然讓他刮目相看,變得高大宏偉起來。
“看我做什麽?”張助手聳肩,“可不是我幹的。”
“那?”任北詫異。
“是他自己解決的。”張助手用下巴指了指營地的方向。
任北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遠處,營地裏,慕知卿正在人群中探頭探腦到處找人。
他找了一圈沒找到要找的人,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焉不拉叽的。
直到他無意間瞥見樹林中的兩人,才瞬間振奮起來。他立刻向着任北這邊走來。
張助手看着他,嘴上繼續說道:“大概是不想讓你也變成他那樣,所以這些年來,他背着你做了不少事情。”
慕知卿走進樹林,臉隐入陰影。
他面無表情,步伐卻無比輕快,一點都不像是生病的人。
“如果你哪天知道了那些事,我希望你能不要生氣,至少可以先聽聽他的解釋。他不是想傷害你,他只是太害怕。”
003.
任北喉間發苦,太苦,苦得他舌頭都沒了知覺。
以前,任北多少有些不理解慕知卿為什麽要選擇把事情壓下去的方式,他覺得慕知卿完全可以間接或者直接告訴他。
現在,他卻說不出不贊同的話來。
就算慕知卿把那些事情告訴他,例如潘浩的事,只要事情捅了出去,就肯定會對他造成影響。
娛樂圈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并不是他識破了潘浩的陰謀,他就可以安然無事的。
以他才出道新人沒有任何底子的身份,和身為娛樂圈老戲骨的潘浩對持,再加上導演的沉默,他能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他能把事情澄清,也對潘浩造不成任何影響。
到頭來,可能潘浩道個歉就沒了。
而他,反倒可能因為得罪娛樂圈老戲骨,而再也接不到戲。
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沒成績也沒後臺的新人,而去得罪一個老戲骨。
任北對自己的脾氣還是挺了解的。
如果當初慕知卿間接或者直接的捧他,依照他的性格,他也肯定不會接受的。
他甚至可能會覺得慕知卿別有用心,從而更加反抗,甚至更加讨厭慕知卿。
“去哪了?”慕知卿來到任北面前。
“剛去附近轉了一圈,順便聊了兩句。”張助手解釋,“他那不是有很多貓,一直留着也不是辦法。”
“你吃完飯了?”任北問。
“嗯。”任北突然的關心,讓慕知卿很開心。
開心完,慕知卿看向了張助手,也開始思考那些貓的事。
貓越來越多,任北負擔就會越來越大,他現在還要出去拍戲,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能盡快全部送養出去。但一直追任北視頻的慕知卿也知道,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辦法?”慕知卿問張助手。
張助手氣笑,他就随口提那麽一句,慕知卿還就真的來勁了。
“沒有,先自個兒養着。”張助手嫌棄地看着慕知卿。實在不行,你多接點戲多賺點錢去替他養。
吐槽完,張助手從慕知卿身邊走過,去了營地。
他最近是越來越受不了慕知卿,看着就膩歪。
這也忒沒出息了!
張助手離開,林子裏面就只剩下任北和慕知卿兩人。
剛剛還高高興興的慕知卿察覺到這點,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他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任北。
昨晚的事還歷歷在目,他昨夜更是因此失眠大半夜。
好在這樣的時間并不長,沒多久,導演那邊就開始喊人過去說拍戲的事情。
中午和下午,他們主要拍了團隊的人組隊行動,有說有笑間在山裏發現峽谷的事情。
白天戲比較日常,就是一些聊天和擠兌。
下午,攝影團隊的人一見到那峽谷,全部都來了精神,恨不得立刻收了東西沖進去拍照。
大學生一組也興致高昂,跟着起哄,因為他們進山之前就沒聽說過這邊有峽谷。
衆人甚至幻想着要是他們發現了什麽新的地境,搞不好還能以他們的名字命名。
任北飾演的尹東葉,因為從小是在山裏長大的,對這樣突然出現的陌生環境感到有些不安。
特別是這種峽谷深處,什麽蛇鼠毒物都喜歡這種環境。
這裏離外面又遠,萬一真的被毒蛇咬了一口,他們都沒辦法立刻把人送出去。
尹東葉一直勸阻,但處在興奮中的衆人沒人願意聽。
勸說不了衆人,尹東葉就去找學木,想讓學木也幫忙勸一下。
學木知道這群人不會聽他這個就沒說過幾句話的人的,所以只是讓尹東葉跟上他,別離太遠。
尹東葉沒能勸阻衆人,一直有些氣鼓鼓的。他屁颠屁颠跟在學木後面,總琢磨着要把所有人叫回去。
進了峽谷之後,尹東葉故意裝腳疼,可馬上就被隊裏一個學醫的大學生識破。
這讓隊伍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還處于興奮中的衆人都覺得尹東葉事多,膽子還小。
攝影團隊的人說得很過分,大學團隊的人則覺得有些丢臉,畢竟他們之前都在吹尹東葉學過武。
結果尹東葉卻膽小如鼠,讓他們丢臉。
尹東葉被讨厭,悶不吭聲的背着包跟在隊伍最後。
學木雖然長得帥,但性格古怪不喜與人親近,在隊裏也屬于沒什麽人緣的那一類人,所以也走在後面。
尹東葉跟在最後面,走在前面的學木走一段就停下來看看他,在等他。
被關心,尹東葉立刻不計前嫌,拉着學木叽裏呱啦地說了起來。
他話可多了,叽叽喳喳的,說得學木都腦仁兒疼。
聊着聊着,尹東葉突然發現旁邊的牆壁上有東西,那東西藏在青苔下面,像是什麽文字。
他出聲,告訴其他人。
攝影團隊的人立刻就跑了過來,他們擺起攝像機,又拿了軍用刀,要把文字挖出來拍照。
他們猜測,這裏可能有什麽古老文明。
挖開表面的青苔後,一群人發現牆壁上不止一處有那東西,而是很多地方都有。
學木和其他的人都在牆壁上尋找查看,尹東葉一邊跟着看一邊注意四周,他還是比較警惕的。
看着看着,尹東葉突然就在峽谷前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凸臺,臺子上好像還有個藍色的東西。
他招呼其他人去看,其他人看了半天卻沒看到。他只好踩着一旁的岩石突起,指給那些人看。
結果他這一指,就指出事了。
天突然就黑了。
他們今天要拍的戲,到這裏就戛然而止。
後面是小說和電影的重點內容,在天突然變黑後,這整個峽谷竟然出現了深海中才有的一切。
危機與之共同浮現,原本還輕松惬意的野營之游,也變成了鬥智鬥勇的求生之路。
傍晚夕陽下,任北從凸起的岩石上跳了下來,他手在崖壁上抓了一把的泥和青苔。
“大家休息一下。”導演助理出聲。
導演那邊正在看拍出來的內容,看有沒有需要補拍的,好趁着大家都還沒卸妝,一起拍,免得後面再補。
任北拍拍手上的泥巴,把背着的背包放了下來。
為了真實性,背包裏面裝着的可是貨真價實的裝備,沉甸甸的。
放下背包,任北剛準備找擦手的東西,面前就突然多出來兩只手。
慕知卿拿着一張濕巾遞了過來,另一只手則是洗曾的,他也遞了紙過來。
慕知卿也就算了,洗曾?
任北朝着洗曾看去,慕知卿顯然也很驚訝,也跟着看了過去。
洗曾眨巴眨巴眼,笑笑,“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過來打打下手。”
任北連忙把紙巾接了過來,“謝謝。”
洗曾溫和地笑笑,“感覺怎麽樣?”
“嗯……”任北想想,“我還是覺得尹東葉這人挺好的。”
尹東葉那一指之後天确實黑了,衆人也随之陷入了危險之中,但事實上天變黑卻不是因為他,而是時間到了。
峽谷中的變化是有時間限制的,晚上是深海,白天卻是普通峽谷。
交替的時間點,就在每天太陽出來陽光灑到峽谷的那一瞬,和傍晚太陽落山那一瞬。
洗曾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我不是問這個呀。”
說完,他笑着搖着頭走開。
任北正疑惑,就發現張助手走了過來。
“怎麽了?”張助手問慕知卿。
戲一拍完,張助手就去找慕知卿,要幫着拿包,結果慕知卿卻轉頭就跑向任北,又是遞濕巾又是遞水的,可殷勤了。
張助手忒嫌棄慕知卿這樣,也就沒理,去看導演那邊的情況了。
結果他看完情況回來,就發現慕知卿失魂落魄地舉着濕巾看着任北。
慕知卿搖搖頭,又把手裏的濕巾往任北那邊遞了遞,要給任北用。
任北拒絕,他舉了舉手裏洗曾給他的紙巾,“我有了,随便擦一下,回去再洗就好。”
慕知卿剛自己也摳了牆壁,手也髒着。
慕知卿舉着的手頓了一下。
張助手趕緊對任北道:“先別急着擦,導演讓你再補拍一幕。”
“嗯?”任北茫然,他剛剛沒拍好嗎?
“不是,應該是想從你的角度再拍一遍,後期可能會剪成你的視角。”
任北把背包背上,趕緊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