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我怎麽對你? (1)
001.
任北咀嚼着嘴裏的面包, 都覺得喉嚨發幹的厲害。
他斜靠着桌子,兩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對面的慕知卿。
慕知卿剛剛才洗過澡,一頭漆黑的頭發還帶着水漬, 比平時看着更多了幾分居家的味道。
任北喉結滑動了一下, 這樣的男人, 喜歡着他。
“那你自己呢?”任北問。
不知是不是因為燈泡度數太低,燈光昏暗, 任北覺得空氣都變得渾濁暧昧。
“吃飽了。”慕知卿擡頭。
任北微微颔首,腦子裏不受控制的浮現出慕知卿埋頭猛扒飯的場景。
慕知卿好像挺能吃的, 上次他炒的蛋炒飯,滿滿一大碗, 他也全部悶頭吃光了。
這樣的人其實挺好,不挑食,胃口好, 好養, 随随便便都能養得白白胖胖的。
任北合計了一下自己那點收入, 除去固定的貓糧貓砂開支, 還是夠用的。
“張耀說, 明天進山。”
任北回神,察覺自己剛剛在想什麽,他嘴裏的面包更加沒了味道。
“好。”
“搭帳篷,要帶東西帶齊。”慕知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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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去那邊之後沒有地方住,只能住帳篷, 所以有要買的得在這邊買好,然後一起帶過去。
話說完,慕知卿有些擔心地看着任北。
山裏的環境很差, 平時那邊都沒人去的,就連鎮上的人提起來都直搖頭。
如果只是去野營玩上兩天,可能還覺得稀奇,但真要是去那邊住上一個月,那可就真的要過苦日子了。
生活不方便,沒網絡不說,還有各種蛇鼠蟲蟻,講究一點的能折騰死你。
“沒事,我有做準備。”任北以前也拍過外景,雖然已經有段時間沒接戲,但經驗還是有的。
慕知卿乖乖點頭,放心幾分。
話題結束,屋裏就安靜下來。
慕知卿賴着不走,又坐了一會兒,見任北吃完面包,這才慢吞吞地起身把凳子放回桌下。
他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明顯停頓了下,似乎是鼓起勇氣,這才回頭看來。
“晚安。”
任北笑笑,“晚安。”
得到回應,慕知卿開開心心屁颠屁颠地走開。
任北扔掉面包垃圾袋,關上門。
夜裏睡覺時,他做了個奇怪的夢。
他總夢見慕知卿搖頭晃腦地過來,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吃東西,一會兒問他要不要喝水,一會兒又跑過來靜靜地看着他。
他搖頭晃腦的,開心壞了。
鎮子上的戲拍完,第二天一早,天不見亮劇組就拍起了進山的戲。
進山的戲小說是沒有的,是後面加進去的,拍的內容也不多,就是一幕鎮子上的人紛紛背着行李進山的情景。
這個鎮子,是離附近的原始森林最近的鎮子,所以常年有一些冒險隊或者勘測、攝影隊伍來這休整。
鎮子上的人靠着這個開起了農家樂,經濟倒是上去了些,但山裏的路卻沒人修整,也不可能修。
所以一離開鎮子,路就變得難走。
朝陽初升的清晨。
一群演員各自背着裝着帳篷和一些野外飲具的大包,氣喘籲籲地走在泥巴小道上。
小道彎彎曲曲向上,腳下的路又不平,還窄,走起來累死人。
這一幕拍完,一群人都累得直接撩東西。
收了攝影設備,劇組的人叫了從鎮上招來的年輕力壯的男人們,讓幫忙一起把東西搬進山裏。
這種地方是沒辦法開車的,就連自行車摩托車都沒辦法進去,只能靠人力。
山裏已經有了營地,很多東西都已經提前運進去,但那一套攝影設備就已經很重,更何況還有演員們的東西。
任北看着其他人把行李背上身,他也拿了自己的大背包背上。
“要不我來?”旁邊有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笑道。
他是鎮上的人,是劇組請來幫忙搬東西的。
“不用。”任北扯了扯背包帶,知道要進山,他出發前特意換成了背包帶,而不是行李箱。
相比起他,其他一些演員那邊就大多用的行李箱,這讓搬運更加麻煩,只能扛。
任北準備好,慕知卿走了過來,他背後也背着個大行李包。
任北看了看他,“張助手舍得讓你背啊?”
慕知卿那背包可不小。
慕知卿點點頭,“能行。”
上了路,一行人排着隊走在小道上。
一開始還有人邊說邊聊天,沒多久隊伍就安靜了下來。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就有人開始叫停要休息。
這倒不能怪他們平時出入都是坐車沒鍛煉,而是這山裏的環境實在太偏。
一開始他們腳下還有路,後面甚至連路都沒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腳下都是樹枝樹葉。
要不是走在前面帶路的是劇組專門請來的老獵人,識路,他們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迷路了。
任北平時經常外出救助貓咪,經常要背着設備走上十來分鐘,所以體力還好。
讓任北驚訝的是,一直跟在他背後的慕知卿體力也挺好,他除了有點氣喘幾乎就沒變化。
見任北看他,慕知卿誤會任北累了,上前來要拿任北背後的包。
任北趕緊拒絕,“我沒事,就是有點驚訝,你體力挺好。”
“經常跳舞,以前。”慕知卿解釋。
“是哦,我記得你以前經常參加比賽來着。”任北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話。
慕知卿沒進娛樂圈之前,也是經常上電視的人。
他父母都是跳舞出身,還是非常精專有名氣那種,這也讓慕知卿從小就被熏陶,讓他很早就踏入了舞蹈圈。
任北記得他五六歲就已經得過大獎,十幾歲的時候,已經是國際獎項的常客。
“你後來怎麽沒跳了?”任北有些不理解。
不止是任北,事實上慕知卿許多粉絲也同樣疑惑。
慕知卿是在正當紅前途無量的時候轉行進娛樂圈的,雖然他在娛樂圈也混出名堂來,但這樣多少還是有些可惜。
而且就算現在,任北也經常看見他在舞蹈室壓腿練習,不像是徹底放棄跳舞的樣子。
任北話問出口,後面的慕知卿卻許久沒有回答。
他回頭看去,慕知卿臉色不知何時變得十分難看。
他一張臉慘白,額頭還有細汗。
“你怎麽了?”任北停下腳步。
“沒事,繼續走吧,別說話了。”張助手從慕知卿後面走了出來。
他一直走在慕知卿後面。
“估計是說話說岔氣了。”張助手看了眼慕知卿,笑笑。
任北狐疑地打量着兩人,慕知卿那情況明顯就不是說岔氣了。
他那臉色慘白額頭滲汗喘不過氣來的模樣,倒跟之前在車上說起他表白的事情時很像。
只是那時候慕知卿的情況更嚴重,嚴重得讓他都痛苦不堪,現在卻只是剛剛有跡象,情況輕得多。
任北沒有過多停留,繼續向前走,後面的人已經跟了上來。
張助手明顯不想讓別人發現慕知卿的不對。
這一點,任北也一樣。
他本能的就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比較好。
如果真的讓外面的人知道,讓那些狗仔隊嗅見味道,他們肯定會把這件事吵翻天。
慕知卿不為人知的一面,還是如此不好的一面,多吸引人眼球啊!
一行人走了大概有四個多小時,才總算是到了營地。
一到地方,慕知卿和張助手就不見了。
任北放了東西去找,找了半天後,在他們的帳篷內找着了人。
帳篷內,張助手正拿了水遞給手裏拿着藥的慕知卿。
見他突然進來,兩人都是一愣,顯然沒想到任北會突然闖進來。
任北也吓了一跳,他本來以為帳篷裏面沒人。
慕知卿反應快些,連忙把藥握緊,把手揣進兜裏。他臉色依舊白得吓人,甚至就連嘴唇都沒了顏色。
張助手臉色變了變,似乎在想借口。
沒等他開口,任北就自然地走上前去,“中暑了?我好像也有點,你這裏還有藥嗎,能不能也給我點?”
說着,任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現在大概九月末十月初的天氣,要說熱,已經過了夏天最熱的時候,可是走在密不透風的林子裏,依舊悶死人。
他們這四個小時走下來,腳軟流汗不說,光這溫度,就讓人直犯惡心。
張助手去旁邊拿了藥,扔給任北,“你情況不嚴重,喝點藿香正氣水就好。”
任北接過看了看,一張臉苦巴巴地皺了起來。
他擰開蓋子,捂着鼻子一仰頭,全部倒進嘴裏。
一口氣把藿香正氣水喝完,任北含着那滿嘴的藥味,苦着臉看着吃完藥的慕知卿。
“要不要我去跟導演他們說一下,你先休息一天?”任北提議。
“不用。”慕知卿拒絕。
張助手也開口,“沒事,他吃了藥休息一下就好。這事你還是別跟別人說了,才開機,影響進度就不好了。”
任北點點頭,覺得有道理。
平白多喝了一管藿香正氣水,任北又站了會兒後,就苦着臉跑了,要去找水漱口。
能變成貓的他,在感官上比常人要敏銳得多,這一點,哪怕他是人的形态也一樣。
剛剛那一管藿香正氣水下去,差點沒讓他原地升天。
找到水,任北一瓶礦泉水下去,那味道也還是沒散多少。
他只得吐着舌頭蹲在樹邊,等它自己散。
大概是任北這苦哈哈地蹲在樹下吐着舌頭的樣子太搞笑,不少路過的人都看得過來。
“你這怎麽把自己整得像條二哈?”一個跟任北差不多年紀的女藝人拿了礦泉水遞過來。
任北搖搖頭,苦哈哈,“剛剛喝了藿香正氣水。”
他已經喝了整整一瓶水下去了,但那味道一點沒被沖淡,他現在反而是撐得厲害。
女藝人被任北逗笑,捂着嘴笑了起來,“你平時都這樣嗎?”
任北苦哈哈,不說話。
“我叫藝馨。”
“我知道你。”任北也報上自己的名字。
藝馨有點熟女性感風,但性格卻直爽,有點小女生的感覺。
娛樂圈就是這樣,藝人真正的性格和公司包裝的人設,有時候相差十萬八千裏。
“我也知道你。”藝馨走到任北身邊蹲下。
任北現在可是網絡上的大紅人,繼之前那三條熱搜之後,任北參演《深海之藍》的消息,也讓他上了熱搜。
特別是在,是慕知卿推薦任北去試鏡這件事情走漏後,網絡上就更加是吵得火熱。
羨慕的,嫉妒的,一大堆。
就兩人說話這會兒,又陸陸續續有人到達營地,所以營地還挺熱鬧,有人幫着搬東西,有人正在熟悉環境。
營地很大,是由大大小小無數的帳篷組成,前後住着快四/五百來人。
任北和藝馨聊了會後,也跟着去熟悉環境。
他們這營地在一條河邊,四周都是參天大樹,順着河流往上游走個百來米,就能看見一條天然形成的大峽谷。
峽谷很深很長,一眼都望不到頭。
峽谷兩側十分陡峭險峻,崖壁上還長着一些喜陰的野草蕨類植物,和一些彎彎曲曲的老樹。
峽谷下面,到處都是樹和灌木,還有沼澤。窄的地方只能讓人側着走過,寬的地方則可以開個停機場。
這峽谷,就是他們接下去拍戲的主要場所。
為了安全考慮,所有人除了開機時間不得離隊不得進入峽谷。
任北和藝馨在附近逛了一圈,了解了營地附近的情況,回來時,遠遠的就看見慕知卿和張助手。
慕知卿已經緩過勁來,面色雖然依舊有些泛白,但走了這麽幾個小時的路,大家情況都不好,并不奇怪。
任北看到慕知卿的同時,慕知卿也注意到任北。
見到任北身邊多出來的藝馨,他身體不易察覺地頓了頓,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色驀的就變得難看。
002.
任北走了過去,打招呼,“怎麽了?”
慕知卿搖搖頭,沒再去看藝馨。
藝馨很漂亮。
“你們逛過附近了嗎?”任北問。
“正準備去。”張助手指了指慕知卿,還有旁邊另一個劇組的人。
那人是拍攝組的人,看樣子是要先帶慕知卿這個主角去熟悉一下明天要拍的場景。
“我也去行麽?”任北來了興致。
“我也去!”藝馨舉手。
藝馨演的角色,也是他們主角團隊的人。
“行。”張助手看看藝馨,又看看任北,微微挑眉。
劇組的那人沒有帶着他們向峽谷走去,而是向着河的下游走去。
明天的戲,主要是講主角一群人在山裏遇見,也就是之前任北試戲那段。
下游的拍攝場地已經準備好清理過,道具組也已經開工好幾天,帳篷都已經搭好。
任北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找到自己明天會‘住’的帳篷,他就準備回頭跟藝馨說話,一回頭,卻對上慕知卿那張有些白的臉。
慕知卿跟他跟得很近,幾乎就在他背後貼着。
倒是藝馨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隊伍末,離任北挺遠。
任北越過慕知卿,看向藝馨,“你是攝影隊的?”
攝影隊,就是指攝影師那個小隊伍。
“嗯。”藝馨點頭,“我是攝影助理。”
任北一下就想起來,攝影團隊裏确實有個漂亮的女助理。
小說裏對那助理的描寫是性格強勢身材好,完全就是那種魅力十足的大姐姐角色。
任北剛準備再開口,他面前就多出個腦袋,慕知卿把腦袋橫在了他和藝馨中間。
任北連忙往旁邊讓了讓,讓慕知卿走在前面,他到後面去和藝馨說戲。
簡單的聊了兩句,确定他們明天可能就要拍對手戲,任北有點興奮。攝影團隊和大學團隊本來就合不來,又是一方社會人一方大學生的矛盾設定,就算是在小說後面也經常有矛盾。
尹東葉和那女助理,也有不少對持臺詞。
當然,任北興奮的并不是和美女對戲,而是看到小說的內容逐漸在自己面前展開。
“弄得我都有點緊張……”藝馨拍拍胸口。
任北笑笑,他也緊張,“我也是。”
任北話說完,又準備安慰兩句,他嘴巴剛張開,就發現不知何時慕知卿已經又跟到了他身邊。
這一次,他站在了任北和藝馨中間。
慕知卿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他雙目直視前方,渾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任北愣了下,旋即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他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
慕知卿這是吃醋了?
所以才他走哪跟哪,還故意擋在他和藝馨之間?
任北打量慕知卿,他眼睛微微瞪着,看着前方,看似尋常,但整個人卻顯得有些緊張兮兮的。
那模樣,分明就是醋壇子翻了。
任北忍俊不禁,嘴角勾起,他倒真沒想到慕知卿這人還是個醋缸子。
他和藝馨不過就說了兩句話,說的還都是戲,他都不知道慕知卿哪兒看出需要吃醋的內容來。
不過……
任北故意繞過慕知卿,站到藝馨身邊,“你住哪邊帳篷?”
沒等藝馨回答,慕知卿冷清的聲音就急急插了進來,“我們一起住,方便照顧。”
他看着任北,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任北是男人,問一個女演員住哪兒做什麽?
這樣不好,而且這樣很奇怪。
“唉?”藝馨驚訝地看着慕知卿和任北。
她倒沒察覺到任何異常,慕知卿平時本來就面無表情是一方面,任北和她本來就只是随口聊聊是另一方面。
“任北也是綠海的人,這不才重新接戲,還沒配助手,所以就一起走方便照顧。”張助手站出來解釋。
從剛剛開始,張助手就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慕知卿那圍着任北團團轉火燒屁股的模樣,讓他都快看不下去。
“這樣啊!”藝馨打量了兩眼慕知卿,有點羨慕。
慕知卿外表看着冷冰冰的,其實還挺會照顧人,對自己公司的藝人都這麽照顧,她要是有個這樣的男朋友那就好了。
等幾人把話說完,任北這才看着慕知卿幽幽說道:“我就問問等下要不要送她回去。”
話說完,任北還故意疑惑地看着慕知卿,慕知卿他激動個啥?
被看,慕知卿臉上逐漸浮現出幾分窘迫的神情。
欺負完人,任北笑着看向藝馨,“等一下我送你,順便認個路,要是有劇本上不懂的我也可以過去問問。”
“好。”藝馨同意。
大家都住帳篷,帳篷挨着帳篷,沒那麽多講究。能盡快拍完早點回去,那才是好事。
“我有空。”慕知卿幽幽道。
他眼巴巴地望着任北,都快把可以找我幾個字寫在臉上。
“哦,那你好好休息。”任北假裝沒聽懂。
話說完,他頂着慕知卿那幽幽的注視,繼續和藝馨說話。
回去的路上,只要任北一開口,慕知卿肯定馬上就會搭話,他都急壞了。
和藝馨分開的時候,藝馨還挺驚訝,說是沒想到慕知卿還挺‘健談’。
聽着那感慨,看着屁颠屁颠半步不離跟着他的某人,任北強忍着才沒直接笑出聲來。
忍得久了,他肚子都快抽筋。
回了帳篷,任北癱在椅子上揉自己的肚子時,肚子都酸痛酸痛的。
屁颠屁颠地跟着任北回了帳篷,沒了威脅,慕知卿氣鼓鼓地坐在帳篷門口。
他兩只眼睛直直盯着外面,就好像在防備着誰突然沖進帳篷,把他的任北扛跑了。
見他這樣,帳篷裏的任北笑得更加開心。
慕知卿聽見,回頭看了一眼,任北認識藝馨很開心?
竟然都躲在帳篷裏偷偷樂了。
慕知卿戳戳帳篷,又看看任北。
夜裏,篝火下。
一群人吃完大鍋盒飯,都沒急着回帳篷,而是坐在一起聊天。
倒不是大家熱情,純粹就是沒網絡,給閑的。
到了這裏之後,任北馬上就拿出手機看了看,這裏倒也不是完全沒信號,但信號最好的時候也只有兩格。
平常大多數時候,信號都在一格和沒信號之間跳。
就這情況,打個電話都說不了幾句話就會斷掉,更別說上網。
“環境是艱苦了些,我也知道大家辛苦,不過既然都來了,我想大家應該和我一樣,是抱着把事情做好把戲拍好的決心……”導演被簇擁着出來說話。
他這話說得挺誠懇,很快就激起大家的雄心,特別是慕知卿坐在旁邊的情況下,衆人那簡直像是打了雞血。
只要不出岔漏,這電影肯定是可以火一波的,但能紅到什麽程度,那就看他們了。
導演激勵完衆人,原小說作者現在的編劇及監制,也被推出來說話。
他不像導演那麽會說,說得更文绉绉些。
他講完,任北立刻使着勁地拍手。
因為參演《深海之藍》的電影,他已經見過好幾次這原作者,但是卻一次都沒能說上話。
不知道是不是任北拍手拍得太來勁,那作者竟回頭看來,還沖着任北笑了笑。
任北有些受寵若驚,那作者還記得他?
《深海之藍》因為是類似群象的團體作戰小說,雖然也存在着核心主角,但出場人數非常多。
這也導致參演的演員人數非常多。光他們已經來了這的主角團隊的人,雜七雜八加起來都有幾十個。
那作者能記住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任北也沒抱多大希望。
任北正疑惑,就見那作者來到他的身邊坐下。
大家都是随便坐的,沒什麽講究。他突然坐到任北身邊,任北頓時就緊張起來。
“你看過我的小說?”一道溫和的男聲突然傳來。
任北驚訝地看去,和他說話的是那作者。
他叫作洗曾。
“是啊,你怎麽會知道?”任北有種見到偶像的緊張感。
洗曾溫和地笑了笑。
他不屬于特別帥氣那種,但是看着特別順眼,再加上身上的文人氣質,讓人很喜歡。
“沒看過小說的人,是無法對尹東葉做出那樣的理解的。”洗曾道。
說話時,他看向火堆。
尹東葉這個角色一直不被喜歡,很多人甚至會問他為什麽偏要寫這樣一個不讨喜的角色。
洗曾每次都只是笑笑,很少解釋。
“其實我還挺喜歡尹東葉的。”任北壓低聲音道。
“為什麽?”
前面,衆人又把慕知卿給簇擁着推出去,讓他講話。
慕知卿是個什麽脾氣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個悶葫蘆,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起哄。
張助手站出來打圓場,其他人頓時鬧騰得更加來勁。
“他其實不是壞人,至少他從來沒想過做壞事。”任北剛開始看小說的時候,确實也覺得尹東葉這人不讨喜。
但重看時,任北就發現尹東葉這個人并不是那麽讓人讨厭。
和經歷了許多事情,深思熟慮智商極高的學木比起來,尹東葉才更像是作者親兒子。
他從小在山裏習武,雖然吃苦,但天分奇高。
教他習武的是他親爺爺,對自己這寶貝孫子,老爺子是喜歡得不行,自然是能有多寵就有多寵。
父母這邊也是心疼兒子在山裏吃了苦,所以對他一直很好。兩口子自己感情也好,幾乎就沒吵過架。
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尹東葉,從小到大就沒經歷過什麽大事,若換成古代背景,那就叫作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這樣一個人,在遇見危險之後,一直護着團隊的人,有危險也是沖在最前面。
他還不笨,知道配合主角打奇襲。
他怎麽讓人讨厭得起來?
“不過這角色一直不怎麽讨人喜歡。”洗曾笑笑。
任北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說出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他好得有點不真實。”
相比起團隊中其他那些各有各自經歷私心和脾氣的人,尹東葉确實美好得有點兒假。
甚至主角團隊裏那個一開始和主角對着幹的攝影師,人氣都比尹東葉高。
洗曾嘴唇微微張開,似乎第一次聽到這樣地說法。
任北尴尬地笑笑,“我也就是随便說說,你別介意。”
洗曾不知想到什麽,他只是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就在任北琢磨着要不要再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氣氛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慕知卿走了過來。
任北朝着人群前面看了一眼,他才發現講話已經結束。
慕知卿又是之前看到藝馨時那表情,好像恨不得把他扛回帳篷藏起來,這樣就不會被人惦記。
任北哭笑不得,慕知卿這大醋缸,也不怕哪天把自己給淹死了。
篝火下,有人掏出撲克,一堆人馬上圍了上去,張助手也在其中。
張助手牌技挺好,沒一會兒就贏了一堆花生,擱面前堆着。
他贏了就算了,還嘚瑟,把其他人氣得恨不得聯合起來揍他一頓。
任北一直覺得張助手這人有點匪氣,特別是這種事情上,感覺就更加明顯。
其他人倒是見怪不怪,顯然早已經習以為常。
任北沒去打牌,在旁邊看了一會就回了自己的帳篷。他被安排在了慕知卿旁邊的帳篷。
帳篷裏,任北拿了自己的劇本,正準備再看看明天要演的戲,帳篷門簾就被掀開。
一個黑漆漆的人影走了進來,他懷裏好像揣着個什麽東西,形色鬼祟。
任北盯着他看着,直到看到他來到面前,光照到他的臉,任北才把人給認出來。
“怎麽沒在外面玩了?”任北把桌子上的劇本收了收,慕知卿正從兜裏掏東西出來。
慕知卿抓了半天,抓出一大把花生,“給你。”
任北拿了顆嘗了嘗,“你哪兒來的?”
他記得除了牌桌上,就沒看見花生。
花生還是劇組一個女孩子嘴饞帶進來的零食,劇組本身可不提供花生零嘴。
“張耀。”
任北不解,“嗯?”
張助手的?
“偷的。”慕知卿眨巴眨巴眼睛。
任北差點被嗆到,他腦海裏情不自禁浮現出慕知卿偷偷摸摸的從張助手腋下伸手,偷他花生的場景。
“你把他花生偷了,他等一下輸了怎麽辦?”任北問着,卻吃得很歡,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可是慕知卿為他偷的,真,偷的。
“不會。”慕知卿說得無比篤定。
任北聽得莫名有些不舒服,“你怎麽知道他就一定不會輸,萬一他要是真的輸了呢?”
“他會出老千。”慕知卿面無表情。
“咳咳……”任北被嗆到。
這還真的挺張助手。
“你和他很熟?”任北問。
慕知卿對別人可沒這麽不客氣。
就連對他,都小心謹慎和拘謹緊張更多。
“他救過我。”慕知卿坐得直直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就像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生。
“救?”
慕知卿想了想,組織語言,“在船上,有海盜,遇難了。”
任北驚得手裏的花生都差點掉地上,這什麽玄幻展開?
他是不是還有個one piece想找?
任北把花生塞嘴裏,咀嚼着琢磨了一會兒,才試探着問道:“他是海盜?”
慕知卿那瞬間好像笑了一下,他道:“是特種兵。”
這任北倒真沒想過,他還以為張助手是土匪,畢竟他那氣質實在太像。
不過,任北更感興趣的是,“你怎麽會遇到海盜?”
海盜這東西離任北太遠,遠到他聽到都第一時間只能想到某個橡皮人。
要不是慕知卿這人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他都要懷疑慕知卿在跟他開玩笑,或者逗他玩。
聽到這個問題,慕知卿剛剛還笑了一下的臉逐漸冰冷,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一張臉慢慢變白。
看那架勢,竟又有幾分要犯病的意思。
任北趕緊轉移話題,“那他怎麽會進娛樂圈?”
慕知卿深呼吸,努力調節自己的狀态,“他被開了。”
任北沒忍住,嘴角抽了抽,感情張助手是個兵痞子?
慕知卿似乎猜出任北在想什麽,用比平時輕快的語氣說道:“他有朋友做助手,介紹他做保镖,後來他把雇主打了。”
“沒工作,有門路,他就轉行帶藝人。但沒人願意跟他,他打人,名聲不好,他就找我。”
任北想象了一下那場景,還真像是張助手幹得出來的事情。
“那你怎麽會變成他的藝人?”任北問。
任北記得,最早的時候慕知卿是舞蹈家,後來突然就成了張助手的藝人。
再後來慕知卿有了成績,就創立了綠海。
随後幾年綠海飛速發展,才成就了如今的娛樂圈頂級公司。
“遇見了你。”慕知卿微微歪着頭,很認真。
任北愣了愣,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感受。
003.
“那要沒遇見我,你就不做他手下藝人了?”任北覺得喉嚨發幹。
慕知卿理所當然地點頭,“嗯。”
如果不是遇見任北,他現在已經死了,死人是沒辦法做藝人的。
任北不再說話,他面前的花生也快被他吃完。
就在任北都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時,慕知卿拿了旁邊的劇本,“我幫你。”
“啥?”
“講戲。”慕知卿用力拽着劇本,手背都有些發白。
說完,他又低聲道:“他們沒我厲害。”
他偷瞥一眼任北,重複,“演戲,我比較厲害的。”
他有好多好多獎杯,他可厲害了,所以任北不可以去找藝馨講戲。演戲和寫小說也不同,洗曾雖然會寫小說,但演戲還是他更厲害。
任北要是不懂,要是有想要問的問題,問他就可以了。
他随時都在,也随時都有空。
而且他也會認真的教,比別人都認真。
任北沒想到慕知卿還把這事記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把藝馨送帳篷附近後就走掉了,壓根就沒準備再去找她說戲。
藝馨是女藝人,而他是男的,避嫌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之前那不過就是為了吓唬吓唬慕知卿。
至于洗曾,他們不過随便聊了兩句。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任北放下花生殼,拍了拍手。
見任北答應,慕知卿瞬間興奮起來,但他還沒來得及欣喜若狂,整個人就因為任北接下去的話和動作而僵住。
“說起來,咱們之前不是演了一段情侶戲嗎,你還記得嗎??”任北身體微微往前傾,靠近慕知卿。
慕知卿就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不遠,他這一靠近,兩人的距離頓時被拉近。
慕知卿屏住呼吸,身體都僵住。
營地有發電機,用直升機運過來的,主要是為那一套拍戲的設備供電。
電量有限,所以大家平時都是能省則省。
任北坐帳篷裏時就沒開燈,而是用的蠟燭。
蠟燭的光和燈泡的光不同,蠟燭的光搖曳時總是忽明忽暗,給人一種恍惚朦胧的暧昧感覺。
特別是在帳篷裏只有兩人的情況下,那暧昧和朦胧感就更加濃郁。
慕知卿微微向後仰着身體,任北靠得太近,“記得。”
“你覺得我演得怎麽樣?”任北維持着那姿勢沒動,他倒要看看慕知卿還能堅持多久才逃跑。
“演得……好。”慕知卿腦子裏猛地浮現出之前任北抱着他那一幕。
那時候的任北摟着他的腰,臉頰蹭在他臉頰上,他們靠得好近,他都能聽見任北的心跳聲。
還有任北的氣息,也總是萦繞在他鼻尖。
“真的?”任北兩只眼睛裏滿是不确定。
“真、真的。”
“可是我覺得我演得不好。”任北蹙眉,自我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