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8
瓷盤碰撞, 聲音清脆入耳。
舒梨被邊寂抱着,坐在了餐桌上,一時顧不得桌上還有菜有酒。
高腳杯倒了, 紅酒順着桌面緩緩流下,染紅她的衣裙。
背脊輕輕挨過一個力道,舒梨被勾入邊寂懷中,四肢無力,像藤蔓纏繞在他身上。
唇靠近, 呼吸被彼此打亂。
她幫他解襯衫的紐扣的時候,他托着她的後腦不急不緩地吻她。
夜是深沉的夜, 一點火星燎原,熊熊燃燒。被酒精浸泡過的欲望格外膨脹,什麽都想要, 也什麽都不想放。
水晶吊燈晶瑩璀璨的光由上而下, 映襯在她瑩白的背脊之上, 弧線漂亮到極致。
他們也纏綿到極致。
這才是他們“最後的晚餐”。
關系結束前, 最後的晚餐。
——不,不全然是。
舒梨想,是不是“最後”, 誰知道呢。
她醉了嗎,其實也沒有。
或許借着點酒勁, 她才能藏匿起自己的尖銳棱角, 在邊寂面前展露最原本的自己。
脆弱, 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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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因他微微顫動的心。
人類的情·欲往往一時興起,放縱和迷失,也是本能。
從背後迎來的熱浪像湮沒世間一切的浪潮,舒梨在迷失之中還在想, 她或許也是幸運的。
她就只有過邊寂這麽一個男人,恰恰好,是她心動的男人。
這樣一段無法跟他人合理解釋的關系終于要劃上終止符,她也終于不再是他圈養的鳥兒,不是情人,不是炮·友。
她忽然想哭。
他們從頭來過,還會有以後嗎?
邊寂發覺了舒梨的眼淚,翻身過來後,他捧着她的臉,一點點吻去她的淚水。
溫柔到,像五年前那一次。
他也是這樣吻着她的眼淚。
後來,舒梨在邊寂懷裏哭了很久,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哭。
像是在宣洩某種情緒,也像是在迎接某種新的關系。
……
翌日清晨。
舒梨醒來,全身是熟悉的酥軟和疲乏。
昨晚哭了很久,現在眼睛有些睜不開,她猜自己眼睛可能是水腫了。
稍微轉頭,看到身側的男人還在睡。
窗簾拉着,房裏暗色無邊。
男人的五官輪廓在她眼前,格外清晰。
摘了眼鏡,少了冰冷疏離,像個幹幹淨淨的少年。
他好像是真的沒一點變化。
舒梨看了他許久,而後緩慢地翻身,背對着他。
今天就要走了。
她會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心裏有許多期盼,也有許多不舍。
舒梨側着身,瞳孔沒有焦距,不知在看什麽。
她想得有些入神,無意間擡手順耳邊散落的頭發的時候,忽然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手指好像被硌到。
她看向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一圈銀白,讓她瞬間怔愣住。
很漂亮的戒指,簡約大氣,上面鑲着一小塊切割流利的鑽。縱使在暗色之中,依然顯目耀眼。
舒梨一下無法思考,她完全不記得這枚鑽戒什麽時候到她手上。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她睡着的時候,有人給她戴上。
愣滞間,身後傳來微小的動靜。
剛剛還在睡覺的男人,擁過來,攬住她的腰,将她擁在懷裏。
他身體的溫度傳遞到她皮膚,溫暖了她的血液,連心跳都沸騰跳躍。
“我好像從沒教過你始亂終棄。”
剛醒來的清晨,他的嗓音又低又沉,響在她耳畔,像密密麻麻的電流。
他又笑了笑,說:“即使想從頭開始,也別想這樣對我。”
舒梨的心神停滞了大半天,當她終于反應過來後,忍着眼眶的眼淚笑了聲:“那得看你本事了。”
聽到這話,邊寂反而頓了頓,随後摟在舒梨腰間的手開始故意不安分。
“好。”他說。
舒梨不自覺顫了一顫,忙不疊地從他懷中逃脫,按住他已經碰到衣裙底下的手。
“你想幹什麽?”
“給你看看我的‘本事’。”
“……”
精·蟲上腦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舒梨轉頭嗔了邊寂一眼,往邊上挪了挪,拉開安全距離後,正色道:“你送我戒指是什麽意思。”
邊寂也斂去适才捉弄的笑,眸色多了幾分認真。
“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我覺得你是想給我一個賣二手的機會。”
“……”
舒梨看邊寂微微無言以對的表情,她驀地笑開,過來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親。
“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現在正缺錢。”
“……”
邊寂适時摟緊了她,眉頭蹙着,手心暗暗使着勁,“你敢賣試試。”
舒梨不受威脅,又是粲然一笑,她幾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齒了。
可笑了會,她就悠悠然說道:“為了證明我不是個始亂終棄的人,這戒指我會留着的。”
邊寂的臉上這才重新有了絲笑意,他問:“你知道接受它,代表什麽嗎?”
舒梨沒直接回答,而是說:“我沒接受它。暫時替你保管而已。”
“舒梨,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兩人四目相對,對視很久。
誰都沒有妥協。
僵持許久過後,舒梨先說:“邊寂,我們都需要時間。”
“嗯,我知道。”
邊寂的瞳眸裏是清寂的光,他沒失落,沒失望,平靜無浪。
他早就料到舒梨的回答。
“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他望着她的眼,平靜說着。
“舒梨,我想跟你共度一生。”
舒梨遲遲反應過來,眼眶彌漫上一層淺淺的紅。
她笑了,依然還是那句:“我們需要時間。”
有那一瞬間,舒梨是想點頭的。
可是她的理智暫時還是占了上風。
共度一生是什麽概念,是他們結婚,成立一個屬于他們的家庭。
可是她對邊寂不了解。
邊寂或許也不了解她。
而她,似乎沒有那麽确定地感受到邊寂對她的愛。
邊寂愛她嗎?
舒梨想得很明白,她需要花時間去得到這個答案。
她收起淚光,看着手指上的鑽戒,笑着:“閃婚可不是什麽好事。不過你眼光挺好,戒指什麽時候買的?”
邊寂看着她,縱然心底有幾分悵然,可還是被她的笑容感染,跟着笑了笑,回答道:“你說要跟我結束關系的第二天。”
他真的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可他想留她在身邊。
縱然舊的關系結束了,可還會有新的關系。
或許恰如舒梨說的那樣,他們還是需要時間去了解彼此。
·
半個多月後。
十二月初的江市氣溫陡降,連着下了好多天的雨。
冬雨和寒風,冰冷得像刀片。
晚高峰的一中門口,私家車堵成長隊,喇叭聲此起彼伏。
每隔一個月的放假時間,校門口都會這麽堵,這已經是常态。
沛沛坐在邊寂車裏,翹首望着車窗外從車中間穿插而過的學生和家長,被堵車堵得人都快沒脾氣了。
“哥,我就說我坐公交回去嘛,每次你來接我,都在這堵上大半天。”
車窗外似乎有雨絲飄進來,邊寂關上沛沛那邊開着的車窗,四周的喧噪似乎一下被隔絕了不少。
車內清淨下來,邊寂說:“趁現在有時間,想一想一會吃什麽。”
“你要帶我出去吃啊?”
沛沛馬上興奮起來,“這麽冷的天,當然是去吃火鍋了!”
前方交警來了,在疏導交通,邊寂目視前方,按着交警指示輕輕打着方向盤,車往邊上移了一下。
“那就去吃火鍋。”他漫不經心地應。
“好啊,我們是不是要先回家接嫂子?還是讓嫂子直接去火鍋店等我們?”
邊寂的眸光定了一下,而後不帶表情變化地說:“她不在我們家。”
“啊?”沛沛有些愣,“不在我們家?”
“嗯,搬出去了。”
“……”
見邊寂回答得這麽淡定,沛沛從詫異中回過神,立馬皺起眉頭氣呼呼的質問他:“是不是你把嫂子氣走了?!”
邊寂轉頭瞧一眼自己妹妹,無奈道:“沒有。”
“要是你沒惹她,她怎麽會搬走!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分手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哥,你可不能這樣,你都跟嫂子發展到這一步了,不能不負責任啊!!”
邊寂愈加無奈,什麽不負責任。
“嫂子搬走多久了?”
“快一個月。”
“我回學校後她就搬走了??”
“嗯,差不多。”
“都這麽久了你現在才告訴我!!那你們多久沒見面了?”
“搬走後——”
“哥!!”沛沛差點被氣暈,“萬萬沒想到你是這種無情大渣男!!!我真是看錯你了!!!”
邊寂:?
沛沛:“你們分手了?你出軌了?有別的女人了?”
“……”邊寂實在沒料到沛沛反應那麽大,“沒有,你別瞎猜。”
“既然都不是,那你們就是沒分手?”
邊寂沉默片刻,盯着前方被車前玻璃上雨水模糊的車流和人流出神。
分手這兩個字,用來形容他和舒梨可能有點不合适。
可是又好像,有點合适。
舒梨搬走的那天,沒讓他送。
有些時候舒梨也固執。
她固執,那他就妥協。
但他那天也跟着去了,遠遠坐在車裏,看着舒梨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新租的地方。
之後他們沒有再見面。
舒梨忙着找工作,到處面試,邊寂工作也忙,每天晚上都在公司加班,一星期合起來都沒睡多少小時。
雖然沒見面,但是聯系還是有的。
他們會每天簡短發幾條微信。
“哥,你在想什麽?”
沛沛看邊寂一直在出神,奇怪地問。
邊寂稍稍回神,恰好前方的路也通了,他便開着車緩緩離開這條堵車的道。
沛沛不死心,繼續追問邊寂:“哥,你現在和嫂子什麽關系?”
邊寂打着方向盤,看着前方路況,略微沉吟後說:“我想進一步發展的關系。”
聽到這個回答,沛沛眨眨眼,有些吃驚:“你想結婚?!”
邊寂給了她一個眼神。
意思很明顯。
——不可以麽?
沛沛心領神會,給邊寂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我哥。”
“戀愛中的男女啊,分分合合很正常。”她已經默認邊寂和舒梨是因為鬧了小矛盾而分開了,“不過哥你放心,有我在,我保證你今年能結上婚,明年生小崽崽,三年抱兩!”
“……”
邊寂蹙蹙眉頭,瞧了沛沛一眼,而後輕勾唇角。
三年抱兩,那倒也不必。
一個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舒梨:你做夢。
·
舒梨和邊寂都是理智的人,都知道他們确實需要時間去了解彼此。
下面就開始追老婆啦,反正戒指都已經送出去了(狗頭
我保證,沒有虐啦!感謝在2020-12-03 14:24:18~2020-12-04 21:29: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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