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4
法國房東的轉賬到了。
周洛南約舒梨見面。
不過是幾天時間, 秋又深了。
再無落葉随風飄落,路旁枝頭禿了大半。
舒梨在馬路邊見到周洛南,他們沒約咖啡館餐廳這一類的地方, 只在一個很普通的路口見面。
周洛南把一張卡交給舒梨,說:“密碼是你的生日。”
舒梨接過來,放進卡其風衣的口袋裏,道了聲:“謝謝。”
自那晚之後,他們這是第一次見面。
很陌生。
這麽些年, 第一次這樣陌生。
周洛南眼底谙着自責和後悔,想跟舒梨道歉, 卻又怕惹起她對那晚的回憶。
最後,他只能表達自己的關心:“這幾天還好嗎?”
“好啊,挺好。”
舒梨平淡地回答, 斜倚到邊上梧桐樹幹上, 從風衣口袋裏摸出一盒煙。
咬在唇邊, 再點燃, 光點猩紅,她那張透白無妝的臉,随着煙霧模糊。
周洛南微微點頭, 似是自喃:“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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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好像沒話可說了。
彼此沉默。
在舒梨的煙快抽完的時候,周洛南終于還是抱歉地對她說:“對不起, 那天我不該那樣說你。”
舒梨停頓須臾, 吐出個煙圈, 笑了笑:“你說得又沒錯。”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
“我就是那樣。”
舒梨緩慢垂下夾着煙的手,視線跟着落下,停在面頰上的眼睫晃了晃,問:“周洛南, 我們認識多久了?”
記憶拉扯到很久之前,周洛南自己都不确定地輕笑了聲:“很久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高中吧,你還教我抽煙。教完了,又天天盯着我不讓我碰。”
舒梨似乎是真的在回憶過去,微微笑着。
“我沒有什麽朋友,只有你是我的朋友。”
這個世界上,他們最相似,最同病相憐。
可是他們卻不能相互取暖。
太相似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這幾年,我知道你為什麽在我身邊,可是很抱歉,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了,找一個幹淨的女人,戀愛,結婚。”
周洛南被“幹淨的女人”這幾個字深深刺痛,他知道,舒梨還在介意他那晚說的那些話。
他很懊悔,上前捉住舒梨的手,誠懇請求着:“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別這樣說——”
“你不是不幹淨——你別這樣——”
舒梨輕輕從他手中轉動收回自己的手腕,目光也很抱歉:“早在五年前你跟到法國的時候,我就該跟你說這些話。對不起,浪費了你的五年。”
舒梨說完,轉身要走。
周洛南喊住她,眼底一抹哀色,他問她:“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舒梨順手将燃滅的煙頭丢到旁邊垃圾桶,背對着周洛南,沒回頭,只笑了笑:“你知道我的,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是一個人。”
她沒說的很明白,可又好像已經說的很明白。
“周洛南,說句老套的話,我是為了你好。你的世界不該只有我。”
周洛南沉默着,他知道舒梨是被自己那句話傷到了,她堅強也脆弱,更加敏感。
她說他是她唯一的朋友,但他這個朋友,卻那樣說她——
他不為自己辯駁,知道自己做錯了,也知道再彌補不回來。
可他仍擔心她。
“舒梨,你和他……不會有結果的。你不要再一次陷進去。”
舒梨笑起來:“我啊,從來都沒想過跟他能有什麽結果。”
……
深秋的長街冷寂,偶爾一兩輛車呼嘯而過。
陽光稀薄,風有點冷,舒梨孤身走在路上,攏緊身上的風衣衣襟。
也許她對周洛南有點殘忍。
可是她知道,如果不這樣徹底斷掉,周洛南還會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周洛南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希望,他能有一個很好的人生。
光明的,敞亮的,光鮮亮麗的。
有愛他的妻子,美滿的家庭。
這些是她給不了的。
前面路口有家銀行,舒梨走進去,在ATM機上插入銀·行卡,輸入自己的生日。
餘額有四位數,她算了算,足夠她用了。
等見完舒連漪,還一部分給邊寂,剩餘的,大概能讓她找一處便宜的地方住,或許找到工作後,還能撐到發第一個月的工資。
舒梨取出一部分現金,放到随身的包裏,取走銀·行卡離開。
秋日光影仍然虛薄,在眼前一晃一晃,舒梨重重舒一口氣,打起精神。
等着她做的事情太多了。
現在有了錢,她就要開始一件一件地去做。
現在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
·
幾天後,舒梨收到了從法國寄來的國際包裹。
她在那個房子裏生活了五年,零碎東西多多少少有一些。
很多她都不要了,只讓房東把一些衣服首飾寄回來,還有她比較喜歡的幾幅畫。
房東是個法國當地的中年婦女,人特別好,舒梨一些貴重的首飾全部都一件件打包周全,一件沒少。
她還讓舒梨常聯系,以後常回法國玩。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一些真善美存在的。
收到包裹,舒梨挑出一些幾乎全新的衣服,準備上二手網站賣掉。
很多衣服她買回來幾乎沒穿過,她不愛逛街,但女孩子都愛美,她在商店櫥窗看到第一眼中意的,就會進去買下來。
在回國之前,她花錢從來沒有節制。
那時候,她也根本不需要節制。
甚至連她親媽都相信,只要給足夠的錢,她就能過得很好。
舒梨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衣服拍照放上二手網站,一些鑽鏈耳環之類的,準備改天拿去二手金店。
等整理完,天已經黑了。
邊寂回來時候,看到客廳還沒完全收拾掉的紙箱,舒梨坐在小羊毛毯上,在拆着畫框。
“國外的包裹到了?”他問。
客廳明白色的吊燈燈光,映襯着舒梨的臉,輪廓比素時柔和不少。
柔軟微微打着小卷兒的發被發圈松松束在肩胛處,她側着頭,手上拿着剪刀,漫不經心應了一聲:“嗯,到了。”
忽然間,她靈光一閃,不知是想到什麽,眼簾擡起,看着邊寂說:“你過來。”
邊寂挺謹慎,每次舒梨叫他過去,一般都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他站着沒動,靜靜解着西服紐扣。
舒梨瞧他這樣,不禁失笑:“我沒想幹什麽,就是想讓你過來看看我的畫。”
邊寂微蹙着眉,半信半疑地朝舒梨走近。
走到舒梨邊上,邊寂看到她從包裹裏拆出來的油畫。
顏色破碎,卻新鮮生動,光影浪漫。
他對這方面沒有多少研究,憑一個外行的眼光來看,還挺好看的。
“你覺得怎麽樣?”
“挺好看。”
“就‘挺好看’?”
邊寂反問:“不然?”
舒梨把這幅畫拿起來,端端正正擺在邊寂眼前,說:“學了這麽幾年,我也就這幾幅畫拿得出手。尤其這幅。”
“你說,我要是把它賣掉,能值多少錢?”
邊寂走到沙發邊坐下,好整以暇地觀察舒梨,直接告訴他,她絕對不是單純地讓他來鑒賞畫作的。
“你覺得能值多少?”
一步不進,一步不退,不掉落舒梨的陷阱。
舒梨卻非要邊寂說出個價格,“你随便說。”
“五千。”
“行,就五千。”
舒梨拿着畫從小羊毛毯上起來,視線尋着四周,嘴裏念叨着:“你看挂哪合适?”
邊寂:?
舒梨唇角上揚:“你家太單調,需要幅畫裝飾。給你打個友情折扣,兩千五吧。”
邊寂終是無奈抿唇,眼底泛着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寵溺:“你這是強買強賣。”
“沒啊,價格是你自己說的,我還打了半折。”
舒梨理直又氣壯,甚至還選好了挂這幅畫的地方,就在客廳沙發的後面。
一大片沒有裝飾物的牆面,确實顯得有些空。
“就這吧。另外兩幅,可以挂你書房,還有卧室。”
“強買強賣三幅?”
“這三幅都是我最喜歡的,我只讓房東把這三幅打包寄回來。這不是強買強賣,是忍痛割愛。”
……
歪理。
像是怕邊寂“反悔”,舒梨趁熱打鐵,真的就強買強賣上了。
轉身就要去尋工具來挂畫。
等畫挂上,舒梨就拿出手機,用計算機啪啪按幾下,轉而對邊寂一笑:“一共七千五,再打個折,給我五千就好了。”
“請問這位先生,您是現金還是支票呢?本店小本經營,不支持銀行轉賬。”
“……”
邊寂擡眸看着她,無奈低笑一聲,“你要是做生意,肯定虧。”
三幅畫賣出一幅畫的價錢。
舒梨才不管這些,靠近邊寂,手指輕輕撫着他臉頰,略一挑眉:“寶貝,不論是盈是虧,你都得給錢。沒機會反悔了噢。”
邊寂眸光一頓,差點折在她那句“寶貝”上。
她總能找到撩撥他的點。
“安分了幾天,又開始了?”
例假這幾天,舒梨謹小慎微不敢惹火,邊寂這個男人不能輕易去惹。
現在……
她倒是膽大妄為地用指尖撓撓邊寂的線條流利的下颌,跟小貓爪子撓人一樣。
邊寂似有正事要說,沒由着舒梨繼續挑火。他捉住她的手指,輕輕拿下,神色認真。
“準備一下。”
“明天帶你去見你媽。”
作者有話要說: ·
油畫價格是邊寂随口一說,不用較真哈。
這章是最後一次相處日常,下一章就見媽媽啦。
情節還是要一點一點展開的,不然會很突兀,所以想看舒梨見媽媽再跑路的朋友不要着急。她馬上就要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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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上一章,邊寂有時是挺禽·獸的,會用強硬手段逼迫女主幹些**的事。
這是他性格裏隐藏的一小部分惡劣,人都是有很多面的,沒有單純的好人和壞人。
因為他骨子裏有這部分強硬,所以才會有後面的強取。
先聲明一點,後面他對舒梨的強取豪奪不是那種從誰誰誰的身邊搶過來,是單純的感情方面和人身自由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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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家早,寫完就更新啦,晚上有沒有二更不确定,不用刻意等,說不定就會有二更掉落。
·感謝在2020-11-14 22:44:31~2020-11-15 16:01: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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