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毒藥
江樂與陸修面面相觑,一直到方玉漱和那個男人走出很遠,江樂才問:“怎麽辦,要不要追過去拍張照片留個證據?”
陸修認為那是別人的私事,又因為家裏有幾個娛樂圈的人的緣故,特別不贊同背地偷拍這種事,擡手攬住江樂的肩帶他走:“算了,別人夫妻的事與我們無關,走吧。”
江樂還盯着兩人的背影,忿忿地甩掉陸修的手,“他怎麽這樣啊,虧我嫂子還說葉家大哥大嫂對他不錯。”
陸修無奈勸道:“這不矛盾啊,一個人的為人如何,感情生活檢不檢點,跟他對誰好不好又沒直接聯系。”
“你怎麽這麽多歪理啊?我不管我要告訴我嫂子,讓他小心這個女的,啊不,男的。”江樂說着便掏出手機給謝輕舟打電話。
貼着耳朵等了半天,沒人接。
陸修打斷他,“這個點兒估計睡了,明天再說吧。”
江樂不死心,這種不要臉的事被他抓了個現形,哪還能等,“不行我憋着難受,我再打一個。”
這次響了兩聲,那邊終于接起來。
江樂開了免提,沒等那邊出聲就沖着電話叫:“嫂子我跟你說,我和陸修看見你葉家的大嫂跟一個男人從酒店裏出來,還有說有笑的,一看就是奸夫,你知道這事兒嗎?”
那邊沒有回應,只隐約傳來幾聲不大清楚的細碎喘息。
陸修拍了拍他,示意他快挂,江樂沒理會,心急又問:“喂?能聽見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起來:“嗯……唔……”
江樂剛剛還以為是信號不好,這下聽出來了,飛快地挂了電話,紅着臉推了把在一旁偷笑的陸修,“你笑什麽笑,閉嘴!”
另一邊,江深是同時挂斷電話的。
謝輕舟想死的心都有,上氣不接下氣地嗔道:“江先生,你幹嘛這個時候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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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又啊的一聲叫出來,臉紅得像發了高燒似的,後半句話也碎在喉嚨裏再說不出來。
江深把手機丢到一邊,嗓音粗啞道:“我想按掉,點錯了。”
江樂心裏藏不住事兒,第二天一見到謝輕舟就拉着他把昨晚碰見方玉漱偷人的事描述了一番,連穿什麽衣服,梳什麽頭發都描繪得清楚詳細。
若不是這事是從江樂口裏說出來,謝輕舟根本不信,半天忍不住皺眉确認道:“真沒看錯嗎?會不會因為混血兒都長得有點像?”
江樂一臉寫着沒可能,堅持道:“絕對看不錯,陸修也認出來了,我之前見過他幾次。”
“會不會是他娘家的親戚來看他?”謝輕舟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明明方玉漱看葉至容的眼神那麽情意綿綿,怎麽會轉頭就和其他人開房呢?
“他爸欠了那麽多錢,哪還有親戚願意來往啊,如果是他媽那邊的親戚也應該是白人才對。”江樂連連表示不可能,頭頭是道地給謝輕舟分析情況。
“你不要告訴其他人,等我弄清楚再說。”謝輕舟心情複雜道。
“我哪有那麽八卦,還不是怕你被這種人騙了。”江樂真情實感道,又說:“讓不讓你葉至容知道就你決定吧。”
“謝了。”謝輕舟知道江樂是好心,過會兒又想起什麽來,問:“你和陸修昨晚去酒店了?”
江樂眨眨眼,他說的時候沒想到這一層,深知已然百口莫辯,讷讷道:“我要是說我倆清清白白,去酒店就是取東西,你信嗎?”
謝輕舟當然不信。
江深為了盡快結束工作,多留出幾天帶謝輕舟旅行,白天上班盡量不分心,能趕則趕。謝輕舟也想提前準備幾件合季節的衣服,下午就回了葉家,整理自己搬過來後就沒怎麽動過的行李。
他見到方玉漱時不免有些尴尬,明明前陣子兩人還在小廚房建立了不少一起抽煙煮宵夜的“叔嫂情誼”,這才兩天沒見,謝輕舟卻覺得好像完全不認識這個人,腦子裏全都是江樂上午跟他描述的那個場面。
這事不是他親眼所見,但既然他知道了,只要一看見葉至容對方玉漱的關懷備至,心裏便生出些同情和罪惡感。
謝輕舟算不上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家人,與葉至容這個半血緣的大哥也不過是泛泛之交,還沒夠那個情分護着他或者為他着想。眼下置身事外才是他在葉家安穩過完剩餘婚期的最好選擇。何況他沒憑沒據,葉至容又憑什麽相信他說的。
而萬一葉至容其實早就知道,只是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來換一個枕邊人,他說出來只會搞得自己裏外不是人。
都工作幾年的人了,什麽道理謝輕舟都懂,只是他不太擅長事不關己就冷眼旁觀,眼看着別人被欺騙他于心不忍,也良心不安。
江深一下班便給他打了電話,來葉家接他的路上,謝輕舟特地去小廚房繞了一圈,沒在陽臺外見着方玉漱。回到前院卻看見方玉漱穿了條很短的裙子正蹲在花叢裏,身邊放了個漂亮的複古草編筐。
方玉漱聞聽回頭,沖他朝了朝手,問道:“你的Alpha來接你了嗎?”
謝輕舟走近兩步,看見方玉漱正拿着把剪刀,将一簇簇紫色的薰衣草從莖上剪下來丢進筐子,已經快要裝滿了。
“江先生在路上了,”謝輕舟回答,又問他:“你要用薰衣草做香料嗎?”
方玉漱笑着說:“我每年這時候都會把院子裏的薰衣草剪下來曬幹,給至容做枕頭,自己做的枕頭一整年都是香的。”
“葉少爺失眠嗎?”謝輕舟知道薰衣草枕頭有助眠效用,拿了一簇聞了聞,問道。
方玉漱搖搖頭,頗自豪地說:“現在沒有,他每天十點多就睡下了,但我剛來葉家前兩年他幾乎整晚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下也會做噩夢,我從那時候就開始種薰衣草了。”
“十點就睡啊,那葉少爺睡着以後你都做什麽呢?”謝輕舟試探着問,怕他起疑又補了一句:“我看你每天淩晨還會下樓抽煙。”
“也不做什麽,我就是習慣晚睡。”方玉漱随口說,“至容其實生活上是可以自理的,吃過早飯就練琴聽書聽新聞,我一般都睡到快中午才起來陪他,午飯和他一起吃。”
“葉少爺真疼你。”謝輕舟面無表情道。
“嗯,是很疼我。”方玉漱沒注意到謝輕舟的眼神,看筐子差不多滿了,拍拍手上的灰,從随身的小包裏拿了根煙給自己點上,也遞了謝輕舟一根。
謝輕舟擺手示意不用了,“江先生不喜歡聞煙味。”
方玉漱恍然大悟一般,不好意思地連哦了兩聲,趕緊把剛抽了一口的煙滅掉了。
謝輕舟沒來得及阻止,只能說了句不好意思。
方玉漱聳聳肩無所謂道:“沒關系,我瘾不大,只是無聊就會叼一根。”
“你平時不出去走走嗎?”謝輕舟問。
“有時候會和至容一起去海邊,他說海浪聲能讓他忘記這世界需要用眼睛來看,光用耳朵聽也挺好的。”方玉漱理了理筐子裏的薰衣草,抓了幾顆聞了下,自言自語道:“還不夠幹,要再曬一曬。”
“那你晚上很久沒出去轉過了吧,濱江的夜景這麽漂亮,昨晚湖心廣場還有燈展,沒去拍照嗎?”謝輕舟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方玉漱不假思索道:“嗯,很久沒看過夜景了,再說拍燈展至容又看不到。”
謝輕舟不自覺地握了下拳頭,借口江深就快到了他去門口迎便告辭離開。站在大門外把手上薰衣草的香味用紙巾擦了又擦,好像摸到了什麽毒藥一般厭惡。
方玉漱果然撒了謊,他明明昨晚就出去過。
剛剛他随手點煙的打火機上,赫然還印着酒店的名字,正跟江樂說的是同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