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瘋
江深回來的時候,謝輕舟正穿着睡衣在房間裏喝酒,一個人一瓶紅酒,外加一只高腳杯,見江深進來,勾勾手指道,“你怎麽愣着,過來。”
江深本來以為這個時間回來,謝輕舟要麽已經睡了,要麽在看實驗報告,還是第一次見他面帶微醺拎着紅酒倚在床邊。
酒色赤紅,把謝輕舟的冷白膚色襯得越發晃眼,香槟色絲質睡袍又薄又透,只松松垮垮随便系着,畫面着實香豔。
“有我的杯子嗎?”江深問,看了看床邊櫃子上只有一個酒瓶,于是便叫人去拿杯子上來。
不料回身卻被一把推到牆上,謝輕舟整個人也貼了上來。
兩人伴着酒氣接一個綿長的吻,不知是誰的喘吸聲太大,屋外傭人遞杯子進來的時候只是敲了敲門,而後探進一只手。
江深接過酒杯,自己倒了一杯,舉起來道:“從今天開始你也是父母雙全的人了,替你開心,我敬你一杯。”
謝輕舟笑了笑,和江深碰了一下杯,一飲而盡後道:“謝謝你一直在陪我等這一天。”
江深見謝輕舟并沒有表現出十分的興奮或者開心,心中有數白秀那女人恐怕是母愛有限。他手指敲着酒杯,猶豫了會兒才問:“阿姨……都跟你說什麽了?怎麽感覺你認了媽媽都沒有很高興?”
謝輕舟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以他原本母子相認的想象裏,媽媽至少會給他一個擁抱,或者感慨一下這二十多年分隔的時光,然而都沒有。
他又覺得是自己太矯情了,沒人規定這種骨肉團聚的場面就非得抱頭痛哭,也許這本該就是個陌生人間平淡的見面。
“沒說什麽,就告訴我,其實我有個很有錢的親爹。”謝輕舟對自己血緣上那個所謂的父親是什麽來頭并沒感到很意外,畢竟欺男霸女還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的本來就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江深料到白秀會心急動作快,索性問:“那你怎麽想?”
“什麽我怎麽想?”謝輕舟又仰頭喝了一杯,挑眉問江深:“你不好奇我那個血緣上的爹是誰嗎?還是我爸已經告訴你了。”
江深只能點頭默認。
“我爸果然早就知道他是誰……”謝輕舟喃喃地念叨。他覺得今天喝得也差不多了,再喝下去要醉了,明早還得上班,于是放下酒杯便鑽進被子裏,屈膝坐着跟江深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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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是為了你好。”江深開解他道。
“我知道,他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我。”謝輕舟了然一笑,反問江深:“你不是問我怎麽想嗎?”
江深示意他說來聽聽。
謝輕舟:“我想去葉家。”
江深挑眉,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我得想辦法讓姓葉的認我,然後把我爸養大我所有的花銷都要回來。”謝輕舟斬釘截鐵道。
“還有,要不是我爸為了給我存讀大學的學費,就不會周末還去工廠做臨時工,也不會被斷掉的機床砸中,更不會因為怕花錢胃疼幾年不去醫院拖成胃癌。”
“這些能用錢算的不能用錢算的,我都得替我爸要回來,憑什麽他自己一時爽,搞出條命叫別人辛辛苦苦地來養。”
江深震驚之餘,被謝輕舟的邏輯弄得哭笑不得,竟也覺得十分有道理,“你這個想法沒錯,挺好的,我支持你。”
謝輕舟覺得自己應該是喝多了,正借着酒勁兒發酒瘋,故作認真的表情一下崩了,拍了拍江深的肩笑道:“我開玩笑的,你真信啊。”
“我怎麽可能去得了葉家,姓葉的當年都不認賬,現在更不可以認了。”
江深的心情大起大落如坐過山車,調整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問:“我要是有辦法叫他認呢?”
謝輕舟見江深煞有介事,好奇起來,“什麽辦法?”
江深:“你知道葉氏,何氏和江氏在濱江是競争關系吧。”
謝輕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我家跟何家聯姻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敵人變為盟友,合作共贏穩固地位。估計葉董事長為了這件事幾年都沒睡好覺了,這會兒也在家開紅酒慶祝呢。”
謝輕舟聽說過三家實力也算相當,不解道:“葉家沒有合适的人選嗎?為什麽你們都不選擇跟葉氏聯姻?”
江深:“葉家兩個兒子都是Alpha,大的那個是原配夫人生的,小時候出過一場車禍,可能是腦神經受損,眼睛看不見了。小兒子是個纨绔子弟,十幾歲就在濱江惡名昭著了,所以都不太合适。”
謝輕舟好像是聽明白了,江家不是不考慮葉家,只是沒有人選而已,試探道:“那……你說的有辦法是我想的那個辦法嗎?”
江深不答話,只是定定看着他,比直接承認還具說服力。
“這太複雜了,我剛剛真的只是開玩笑,我不會去認那個姓葉的當爸,我又不是自己沒爸。”謝輕舟急忙解釋,果然酒不能多喝,容易口不擇言。
江深的眼神有一瞬間黯然,随即又調整回來。要是當是為了我呢?
江深心裏想,但沒說出來。
此時此刻,三更半夜,私人醫院的豪華頂樓套間裏,江樂破空一聲哀嚎,直接把保安和值班的幾個醫生護士嚎了過來。
還好這層只有陸修一個人住,否則重症病患會不會吓死吓壞了的還真是不好說。
“沒事兒沒事兒,我朋友睡覺做噩夢!不用進來!”陸修趁還沒人沖進來趕緊朝門外喊。
“好的陸少爺,您和您朋友早點休息,有事按鈴啊!”門外人回喊道,随即傳來窸窸窣窣衆人離去的腳步聲。
“哎喲樂樂,我是不是給你弄破了?”陸修手忙腳亂趕緊按着江樂檢查。
江樂伸手摸了一把,雖然不多,但确實有血,委屈得鼻子一酸,嗔道:“你不是說你技術好,很熟練的嗎?這就是你說的技術好?我都流血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陸修說着就湊過來,卻被江樂恨恨地扒拉開。
陸修又急又心疼,“那要上點藥嗎?這個破損程度還不至于要縫合,我給你拿點消炎藥膏。”
“不弄了不弄了,睡覺!”江樂往陸修病房裏的陪護病床一趴,作勢要睡,過了幾秒又反應過來,爬起來又道:“不行,弄一半不弄了我明天怎麽見人啊,繼續繼續。”
陸修又內疚又為難,“都流血了,今天算了吧。”
江樂兩步跑回來,把電推子往陸修手裏一塞,“哪有頭發剃一半的,難看死了,都給我剃完。”
陸修接過電推子,在江樂後腦勺的頭發上輕輕又剃掉一點,只留下短短一公分左右的長度,“我剃頭真挺熟練的,以前上學實習的時候在急診室呆過,頭部外傷縫合前的腦袋我真剃過不少,但因為是你的腦袋嘛,所以我有點緊張。”
陸修因為頭上的手術,後腦勺的頭發幾乎被醫生剃了個光,養病這陣子長回一截,索性就着最短那部分長度推了個平頭。
俗話說平頭是最考驗男人五官的,陸修頭發這一剃衆醫生護士直呼帥的不行,又清爽又硬漢,男人味兒爆棚。
剛被前女友評價“可愛”的江樂當然也嗅到了這股改頭換面般的氣息,非要也剃一個,正好陸修說他技術好,江樂就盡信不疑地給他遞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