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識回籠時,蘇哲睜開雙眼, 眼前卻仍是一片黑暗, 似乎是有人用黑布條綁住了他的眼睛。
昏迷之前的記憶湧來, 他心底一些發慌,想伸手扯下布條,果不其然連手也被綁了起來。
腳腕上鎖鏈的冰涼觸感讓他如墜冰窟。
因為視線被遮掩, 聽覺就變得更為敏銳。他側耳聆聽着, 四周沒有任何動靜, 更聽不到呼吸聲。
這裏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蘇哲不由得松了口氣。
聯系上祁止讓他來救自己是脫身的唯一方法,但終端是個小銀環,被他戴在手腕上。此時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他廢了很大的勁才夠到終端的開關。
終端的操作界面是個半透明的懸浮全息界面, 他盲猜着操作着界面,當聽到通訊撥通的聲響時,他差點激動到哭出來。
他不知道的是,他要找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不遠處, 正抱着雙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終端早已被調成了靜音, 祁止從頭到尾都沒看一眼, 就這麽站在那裏看着蘇哲從滿懷希望, 到慢慢絕望。
蘇哲雙肩塌了,垂頭喪氣的。
蒙在眼前的黑布被眼淚浸濕,蘇哲吸吸鼻子,很委屈的小聲嘟哝:“不接就不接, 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算是死我都不求你。”
祁止本來還心疼他的,聽見他那句話後,氣得胸口發悶。
當時趁他不在偷偷溜走,現在惹上事了,倒還怪起他來了?
祁止沉着臉,向前走了一步。床上的人聽到響動,立馬像只驚弓之鳥,飛快的将終端藏進衣袖裏,挪着身體往床裏縮。
腳上的鎖鏈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啦的金屬碰撞聲,鎖鏈長度不長,崩直了拉扯着腳踝,他靠着床邊的牆上,臉上閃過一絲不适。
祁止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蘇哲仰着頭,黑暗之中,恐懼被無限的放大。因為看不見,他只能靠着聽覺辨別來人的方向。
“別……別過來。”
他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小巧的喉結随着動作上下滑動。
祁止的視線完全被那個可愛的喉結攥奪,竟有股想要在上面留下些痕跡的沖動。
墨黑的眼眸越發幽深,他啞着聲,刻意模仿着威利斯的聲音:“我不過來怎麽和小美人親熱?”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上了床,向着那只可憐得瑟瑟發抖的小兔子逼近。
蘇哲聽到了床墊被什麽壓着下塌的聲音,緊張得心快要跳出喉嚨。
一只冰涼的手穿過他的頭發,貼着後頸輕輕摩挲。
祁止低聲笑了笑:“小美人這皮膚可比最好的綢緞還要軟嫩,真叫人愛不釋手。”
蘇哲臉色蒼白如紙,無論怎麽掙紮,那只手就像是粘在皮膚上似的,就是甩不掉。他崩潰的失聲吼道:“滾開!”
“滾開?”祁止哼了一聲:“我還要和小美人共赴巫山雲雨呢,怎麽能滾?”
撫摸後頸的手改為抓着他頭發,用着不會傷到他的力氣輕輕一扯,迫使他仰起頭。
或許是因為對未知發展的恐懼,蘇哲的雙唇并沒有什麽血色,蒼白而可憐的輕顫着。
祁止有些入戲過深,也不知是因為想要讓蘇哲徹底記住教訓,還是因為內心渴望的驅使。
他捏着蘇哲的下巴,力道有些失控,嫩白的皮膚頓時就泛起了紅印。
“乖乖的別亂動,我或許能對你溫柔一點。”
“呸!”蘇哲将臉撇向一邊,一想到可能真要被威利斯上,只覺得惡心透頂。
他咬着牙,用最兇狠的語氣說:“你要是敢動我,我絕對廢了你。”
祁止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湊到他耳邊,輕慢的笑着:“你拿什麽來廢?就憑你現在這幅刀俎下魚肉的樣子?”
蘇哲梗着脖子不說話了,他說的并沒有錯,他現在也不過是外強中幹而已。
威利斯想要幹什麽,他阻止不了。
這個認知讓他咬緊了牙關,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幅境地,他絕不會離家出走。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眼前的黑布條已經承載不住洶湧的淚水,沿着邊緣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他倔強不屈的樣子,像只被折斷了翅膀,仍不服輸想要逃離牢籠的金絲雀。
祁止撫摸着他的金絲雀,輕嘆一聲:“真可憐。”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讓蘇哲脆弱的自尊心被刺激到了,雙手用不了,他就伸腿去蹬,拉扯着鎖鏈嘩啦啦的響。
蘇哲跟着祁止也有大半年的時間,期間一直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身上的皮膚早就被養得細膩滑嫩,輕輕掐一下都會留下印子,更別說鎖鏈這種粗糙堅硬的金屬摩擦。
祁止頓時皺緊了眉心,伸手去抓他的腳。
“滾!別碰我!”
蘇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幾次踢開他的手掌,連番的拉扯磨蹭,很快就将腳踝磨破了皮,血珠争相湧出,浸透皮膚下軟嫩的肉。
一片血肉模糊,看着格外刺眼。
祁止心疼得心口抽痛,再讓蘇哲這樣鬧騰下去,雙腳指不定就廢了。
他有些後悔了,不該這麽過火的。
他将情緒激動的蘇哲抱進懷裏,緊緊摟着,溫柔而輕緩的吻着他的額頭,一邊安撫道:“別怕,我不逗你了。”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渾身發抖的蘇哲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放聲的大哭起來。
祁止心疼的吻着他的眼角:“剛剛都是我逗你的,別哭了。”
蘇哲一點都沒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兇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抽噎着。
祁止拍着他背給他順氣,另一只手去松開綁着蘇哲的繩子。
雙手剛得到解放,蘇哲立馬用力的捶打他肩膀,邊哭邊罵:“你王八蛋!你騙我!”
難怪他會覺得那個長相老實的魔人熟悉,肯定一開始就是祁止裝的。
他剛剛那樣被欺負,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結果全是這個王八蛋在騙他。
他越想越氣,又用力的錘了幾下。祁止皮糙肉厚,被打的人沒什麽事,蘇哲的手倒還打痛了。
祁止抓着他手,好笑的問:“是誰背着偷偷逃跑的?”
蘇哲被問得心虛,抽了抽手沒抽動,他又擡起頭來理直氣壯的說:“還不是你老是欺負我,還……還用尾巴……”
說到後面還鬧了個大紅臉。
祁止捏着他臉頰,意味深長的問:“用尾巴怎麽了?”
蘇哲拍開他手,“反正你下次還那樣,我還是會跑。”
祁止扯着嘴角笑了,抓着他尾巴尖尖用力一捏,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
“再說一次,下次還跑不跑?嗯?”
電流感從尾椎直擊天靈,蘇哲瞬間軟了腰,紅着眼眶求饒:“不跑了,你快松手。”
祁止還是覺得不滿意,哼了一聲:“還敢亂相信人嗎?”
蘇哲一怔,想到他說的是自己求助他僞裝的魔人的事,心虛的移開視線,吶吶的點頭:“不敢了。”
祁止這才滿意的放輕了力道,咬着他嘴唇狠狠地厮磨着,目光兇狠,“真想把你吃了,省得一天天的氣我。”
尾巴尖再次慘遭毒手,蘇哲爽得眼神渙散,無意識的曲起腳趾。他動作不大,但還是拉扯到了腳踝上的傷口,當即疼得回過神來,咧着嘴嘶了一聲。
祁止這才想起還沒将鎖鏈解開,視線落在他白得幾乎透明的腳上,被鎖鏈磨得血肉模糊的腳踝怎麽看怎麽礙眼。
他小心翼翼的卸了鎖鏈,動作放得很輕,但蘇哲還是疼得眼淚啪嗒嗒的流。
他又氣又心疼:“以後再跑就打斷你的腿。”
蘇哲抿抿唇,有些不服氣,但不敢這時候反駁他。
沾染着血跡的鎖鏈被扔到了一邊,沒有了鎖鏈的遮掩,才發現傷口深得觸目驚心。他像個最虔誠的信徒,捧着蘇哲雙腳輕輕的吻了一下腳背,心疼的問:“很疼嗎?”
蘇哲委屈的點頭:“疼。”
祁止又親了幾下,眼底是駭人的偏執。他啞聲呢喃着:“真想挑斷你的腳筋,這樣的話,沒有我你就哪裏都去不了了。”
蘇哲吓得心頭一緊,腳趾又曲了起來,連帶着又拉扯到了傷口,已經止了血的腳腕又被撕裂出血。
祁止當即皺着眉,“別亂動,又出血了。”
他起身下了床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個醫療箱。
将蘇哲抱着放到床邊,接着自己卻蹲了下去,捧着蘇哲一只腳用消毒水清洗傷口。
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刺鼻,但澆在傷口上卻很疼,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撒了一把鹽。他咬着牙,沒讓自己哭出來。
祁止擡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故意下手重了一點,果然見他又泛起了淚花。
“記着點疼,好長點記性。”
蘇哲敢怒不敢言,只能呲着牙忍痛。
兩只腳都清洗好了,祁止動作很快的給他包紮好傷口。
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雙腳,蘇哲有些憂愁的蹙着眉,“你包成這樣,我怎麽走路啊?”
他傷到的是腳腕,又不是兩只腳都殘了,不至于這樣啊。
祁止收拾着東西,聞言擡起頭來,皮笑肉不笑的說:“在你腳傷好之前,你就哪也別去了。”
其實他完全可以讓蘇哲的傷口立馬好,但他卻有着某種不可告人的陰暗想法。
這樣不能行走的小寵物,無論想去哪裏,都必須依靠他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作收五百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