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71章 過年

除夕夜雷蒙接了雷萌到人民醫院，一家人在病房裏過了新年。

雷震天的病房裏一共四個床位，年前康複出院了一位，去世了一位，還有一位被家人接回去過年了。剩下老雷一家四口霸占了整個病房，倒也自在。

傳統如雷震天，就算在醫院，也要盡可能過個像模像樣的年。他指揮李玉萍買來了年畫和春聯，剛想往門框上貼就被護士攔了下來。雷蒙跟護士小妹妹好說歹說，才同意就悄悄貼個除夕夜，一早就撕下來。

雷震天很不滿，嘀嘀咕咕抱怨醫院不人性，一點兒年味兒都沒有。

李玉萍從家裏做了幾個好菜打包過來，難得給雷震天開了葷。飯後雷震天和李玉萍給雷萌發了壓歲錢，雷萌開開心心地收下了。

雷蒙瞪着紅包酸溜溜地問：“我的呢？”

李玉萍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工作了嗎？還要什麽壓歲錢？”

“可是我還沒成家啊……不是成家之前都有壓歲錢拿嗎？”

李玉萍壓下雷震天想掏錢的手，渾身散發着母愛的光輝，慈愛地撫摸着兒子的發頂：“你想太多了。”

雷蒙：“……”

到了晚上八點，雷蒙把床頭櫃搬到病床前，雷萌拿出iPad架在床頭櫃上，連上手機WIFI，全家人一起看春晚直播。

雷震天被小品和相聲逗得樂不可支，雷萌一心一意等她的韓國歐巴登臺獻唱，李玉萍坐在床邊給雷震天織毛衣，時不時在雷震天身上比劃一下丈量大小。

網速要全力供給iPad，一用手機上網春晚就卡，一卡雷家父女就瞪他，雷蒙百無聊賴，只好一個個給同事朋友發短信拜年。

雷蒙正絞盡腦汁琢磨着給宋思凡的短信該怎麽編寫，電話毫無預兆地突然響了起來。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沒等雷家父女有所行動，雷蒙趕緊按了接通，一溜煙跑到陽臺上去接電話。

“別跑太遠！不然iPad連不上網了！”雷震天在他身後咆哮着。

“怎麽又在跑？”聽着他的喘息聲，宋思凡問。

陽臺上沒有空調，雷蒙緊了緊外套，貼着手機的半張臉卻莫名燒了起來。

“我家人在看春晚，怕打擾他們。”其實是怕他們打擾自己……

“你不看？”

“我這種品位高雅的成功人士，怎麽會看……”明明平時都能極其順溜地往自己臉上貼金，對着宋思凡雷蒙卻越說越心虛，生硬地轉換了話題，“話說，你找我有事兒？”

“你下周四有空嗎？”

“周四？”雷蒙轉頭看了一眼病房裏的老老小小，雷震天的手術安排在周五，他本來是想周四周五都請假的。

“周四那天我準備回齊亞，你來看好戲嗎？”

也許……晚一天請假也沒關系？雷蒙這麽想着，飛快地答應下來：“好啊。”

淩冽的寒風又從衣服縫隙裏帶走了些許溫度，雷蒙打了個冷戰。

一道火光沖入天際，在夜空綻放出一朵巨大的煙花，照亮了冷漠的病房大樓。

“我這裏有人在放煙花！”雷蒙捧着手機激動地大叫，“好漂亮！”

“嗯，我也看到了。”

“你也能看到？” 雷蒙舉着手機，從醫院高高的病房樓在夜幕中遠眺宋思凡小區的方向，“嘿，你知道嗎？我好像從這裏能看到你的小區耶！”

“是嗎？那我現在站在陽臺上，你能看到我嗎？”

“這怎麽可能……”宋思凡什麽時候也變這麽幼稚了，不過雷蒙還是努力搜索了一下，“如果帶了望遠鏡的話說不定可以。”

“那你下次帶了試試。”

“好哦，不過估計要天文望遠鏡才行吧，哈哈。”說完，雷蒙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他人也加入到了燃放煙花的隊伍中來，各種顏色的煙花次第盛放，像是一個訊號。原本鎖在家裏看電視守歲的人們統統湧出家門，跑到室外看煙花放鞭炮，整個B市都熱鬧起來。

“嗖！”

“嘭！”

“嘭嘭！”

雷蒙趴在陽臺上，低垂着腦袋，在陽臺的方寸之間享受難得的快樂。身後是家人，對面是愛人，中間隔着的，是一整個世界的幸福。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雷蒙嘿嘿地傻笑起來，又絮絮叨叨了半天，等寒風吹了個透心涼才搓搓凍僵的手，戀戀不舍地挂了電話。

“在外面墨跡什麽呢！趕緊進來啊！”屋裏雷震天不耐煩地嚷嚷，“信號又不好啦！”

雷蒙哆嗦着進了屋，用力拉開窗簾，露出窗外的姹紫嫣紅，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你們看！美不美！”

“哎呀，真好看！”雷震天樂呵呵地忘了電視，“我喜歡！喜慶！熱鬧！”

雷萌從凳子上蹦下來，掏出手機塞給親哥，擺了個POSE：“來給我拍張照，要拍得萌一點噢。”

李玉萍放下手裏織了一般的毛衣，帶上老花眼鏡，瞅着窗外，輕輕地依偎着雷震天的肩膀：“過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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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順順地過了年，雷震天的病情也比較穩定，雷蒙收拾收拾東西，上班去了。

齊亞機械公司新年伊始，都要有一個例行的全體員工大會，總經理會在會議上回顧一下去年的業績，展望一下新年的目标，再對公司做出卓越貢獻的員工進行表揚。

前面的講話雷蒙昏昏欲睡地聽完，卓越貢獻獎項果然是給了徐耀。看來總經理暫時還不想放棄徐耀這個棋子，上次打了一棒子這次就給一顆甜棗。

等念到徐耀名字的時候，徐耀施施然站起來走上獎臺，沒有從總經理手上接過獎章，直接拿起話筒：“我覺得自己對公司的貢獻還不夠，對于這個獎我受之有愧，因此我想把這個獎讓給曾屬于我們部門的雷蒙。他雖然加入齊亞的時間不長，但是去年對于銷售部和項目管理部兩個部門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希望能夠成全我的建議。”

得益于雷蒙平日裏積累的好人緣，雖然最開始的時候衆人皆被徐耀的變故給搞蒙了，但是馬上，尤其是以銷售部和項目管理部兩個部門為首，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還夾雜着口哨聲，叫好聲，淹沒了總經理惱火的反對聲：“領獎人是之前就定好的，你這不符合規矩……”

雷蒙呆坐在臺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坐在他身邊的魏潇推了他一把，雷蒙一個趔趄被旁邊人扶住，站了起來，一路被推着夢游狀朝獎臺走去。

早已離開銷售部，雷蒙沒想過徐耀會把這個榮譽讓給他。

雷蒙還記得徐耀把他踢出銷售部的時候對他說的話：“其實我是為了給Killy鋪路。”

因為憋了一口氣，雷蒙離開了喜歡的人們，只身深入項目管理部的龍潭虎穴，每一天都過得小心翼翼。總經理的試探，客戶的刁難下絆，新同事的不配合，雷蒙在疲憊至極無力支撐的時候，總是會想想宋思凡。然後再想想，如果當初沒有因為負氣一時沖動，會不會自己就還是銷售部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經理，每天跟Killy拌拌嘴，逗逗許微塵，偶爾點爆徐耀，還有好哥們袁傑一起打嘴炮。

後來一切都要從新開始，他不得不面對一個人根本做不完的工作，他甚至不清楚宋思凡的計劃，時常感覺自己只是個牽線木偶，被指揮着所有的行為。

他怨恨徐耀做得這個決定，也怨恨沖動的自己，他現在唯一的期盼就是宋思凡的計劃早點結束，然後宋思凡回來，自己如果還能幫上忙就留在項目管理部，如果宋思凡不需要他了就離開。

等他上了臺，徐耀自然而然地從愣在一邊的總經理手中接過獎章，交到雷蒙手中：“加油，保險小王子。”

一個稱呼把雷蒙拉回到最初。那時他少不更事，沒有及時認清徐耀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魔王兇殘的本質，面試的時候下限低到難以直視。結果這樣都能奇跡般地被徐耀透過猥瑣的表皮看出他是個積極上進的好少年，招入麾下，從此開始加班到死的悲慘人生。

無數次雷蒙加班到深夜，拎着電腦走到停車場，回頭還能看到徐耀辦公室亮着的燈。

騰龍項目出問題後，徐耀二話沒說在百忙之中坐上飛機，不眠不休幾個夜晚，熬着通紅的雙眼回來。

直面總經理的時候，雷蒙步步驚心如履薄冰，害怕一個不小心就萬劫不複，幸好每次徐耀都在場，只要一轉頭能看到徐耀的身影，雷蒙就會安心很多。

就是這個人，毒舌、脾氣壞、甚至對待感情問題上還有點渣。

但是……

“Tommie，你是我最好的老板——”雷蒙揚了揚頭，把眼角潮濕的感覺逼退，像他平時的招牌動作一樣，狡黠又有些猥瑣地笑了，“——之一。”

“戲演夠了就趕緊下去。”一旁的劉毅斌受夠了被忽視的感覺，走上來奪過話筒，像趕蒼蠅一樣擺擺手，“少丢人現眼了。”

徐耀轉過頭，琥珀色眼底的諷刺卻怎麽也遮不住，他沒說什麽，領着雷蒙高傲地走下獎臺。

作者有話要說： 徐總光榮而圓滿地完成了劇情任務，後面還會出現的，但就沒什麽大篇幅了。

徐總作為當之無愧的男二，一直都是很拼的呀！

希望沒有把徐總寫崩，他還是《微光如許》裏那個傲嬌的徐總監。

#跟徐總好好道別#

有人問啥時候完結……你們都沒有感受到大高|潮前的暗潮洶湧麽……

數了一下大綱，還有十五章，最終出入可能在兩章以內。

你們好好鞭撻作者的話，應該是能在春節前完結的！（作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