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壘
“有什麽是我能做的?”自從選擇正式入夥之後,雷蒙的心中湧起雄心壯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一臉期待地看着宋思凡。
相對于他的熱血,宋思凡反倒顯得很冷靜:“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最近我不在,需要你替我把項目管理部撐起來,最好能在這段時間接管整個項目管理部,免得有人趁虛而入。”
雷蒙揮揮手,叫他別開玩笑了:“我哪兒有那個能力啊?我才剛調來,代管總監這種事兒根本輪不到我啊。”
“以後可能會任命新的總監,但是現在,在總經理無人可用的情況下,徐耀已經向他力薦你,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用你的。”
宋思凡說得頭頭是道,雷蒙姑且認同了他的說法,斜着眼睛看他:“那你呢?”
“我?”
“你不回來了嗎?”
“我……再說吧。”宋思凡看了看表,“不早了,你怎麽回去?”
“我開車了……那個,”雷蒙站在門口,猶豫着問,“對于幹這一票,你真的決定了?”
宋思凡正要伸手去擰門把手,轉頭挑眉看他:“怎麽了?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不要洩露我們的計劃就行。”
“就是……你總是擔心萬一失敗了我怎麽辦,你就沒考慮過你自己嗎?”
“我?”宋思凡移開目光,撩了撩頭發,“我沒關系的。”
雷蒙被他沒來由的自信弄得有點惱,假裝板起臉來威脅他:“為什麽這麽信任我,不怕我告發你們?”
宋思凡無所謂笑笑,慢慢地靠近,低頭看他:“那你呢?只聽我一面之詞就決定把前途賭上,你又是為什麽這麽信任我?”
早就料到宋思凡不會好好回答問題,雷蒙設想過他各種轉移話題的方式,卻沒料到他竟然回馬一槍,把毫無防備的雷蒙打了個正着。
雷蒙想說點無聊的笑話跳過這個話題,又覺得羞澀地難以開口。他腦子裏閃出無數個方案,又被自己一一否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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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凡直直地看着他,把他的逃避和隐瞞看得無所遁形。宋思凡今天打了一條跟西裝同色系的領帶,領口泛着一點閃光,正是雷蒙送他的領帶夾。
雷蒙腦子一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因為我在追求你呀!”
他已經想好了,萬一宋思凡拒絕,他就猥瑣地拍拍宋思凡的肩膀:“看來你是嫌棄我,等我先整個容再來找你哈!”萬一宋思凡答應,他就立刻化身大灰狼撲上去,嗯,吃幹抹淨。
宋思凡有點被吓到,露出微訝的表情,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哦?那你是看上我的美貌了?”
雷蒙的應急預案中沒有這個回答,只好先順着他的話說:“是啊,娶回去當媳婦兒也不錯。”
宋思凡笑得更深,摸了摸下巴,說:“那你這麽努力,又是送花又是送禮的,我是不是該知恩圖報?”
見他沒有直接拒絕,雷蒙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嘴裏哼哼着,一副惡霸強占民女的做派:“那當然!你準備給多少錢?沒有錢的話以身相許也是——”
話還沒說完,雷蒙的視野裏就充滿了宋思凡放大的臉,一個很輕很輕的吻落在了他的嘴角。
雷蒙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想說的話。
宋思凡的嘴唇很薄,皮膚下卻像蘊含着無盡的熱情,透過相貼的地方傳過來,燙得讓人戰栗。冰冰涼涼的唇,像一個點火源,把雷蒙全身都燒得灰飛煙滅。
雷蒙過去二十七年的時間裏從未經歷過如此興奮又異樣的感覺。他現在能理解亞當偷吃禁果的心情了,明明知道是錯的,明明害怕着、畏懼着,還是難以抵抗這甜蜜的誘惑。
——這誘惑勝過天堂。
人都說薄唇的人最無情,是不是薄唇在接吻時容易被咬破,所以在尋找接吻對象的時候就會格外慎重?
被咬破就會流血,傷口會痛,會痊愈,會消失不見,但是心總會記得,那個人傷害了我。
每個人嘴巴的構造都是一樣的,可是接吻的時候有人喜歡用舌頭,有人喜歡用牙齒,不同的選擇帶來不同的結果。
雷蒙猶豫着,是應該伸出舌頭來舔他還是用牙齒咬他。
沒等他作出決定,宋思凡退開一步,歪着頭戲谑地看着他:“沒有錢的話,用這個還債可好?”
雷蒙瞪大眼睛捂着嘴唇,神情有些微妙,像懊惱又像震驚,好像不是被親了一下,而是被狗啃了一口。
宋思凡哭笑不得:“你那是什麽表情?”
雷蒙欲哭無淚:“這是我的初吻,就這麽沒了……”
“初吻?”宋思凡玩味地重複了一遍,“聽上去像是我賺了?”
雷蒙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太快了,人家都說初吻是最美好的,我都沒來得及好好享受一下……”
聽到這話,宋思凡愉悅地笑了:“那……再來一次?”
其實宋思凡經常笑,雷蒙見過他讓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明明了然卻不語含笑,待人接物禮貌的微笑,無奈時的苦笑,捉弄別人時狡黠的笑,對待總經理時皮笑肉不笑……
只是這些笑容都夾雜了些別的東西,偏偏宋思凡又是個不喜歡多說的人,所以每次他露出笑容,雷蒙都下意識去揣測着笑容背後的意義,而忽略了笑容本身。宋思凡心裏藏的事情太多,連笑容也變得壓抑起來。
這是第一次宋思凡純粹地、發自內心的、只是為了笑而笑。
他本來就長得好看,這一笑竟有些冰雪消融、萬花盛開的味道。雷蒙所有的視野都集中在他的笑臉上,無法将目光移動一分一毫。
雷蒙一邊伸出舌頭努力跟他糾纏,一邊模模糊糊地想:宋思凡應該多笑笑的。
轉念想到,如果以前宋思凡就這樣,也許早就無數人前仆後繼地愛上了,根本沒有自己什麽事兒了。
繼而又想到,之前宋思凡跟李可然在一起的時候,每每也是這樣對李可然笑得嗎?
各種思緒紛至沓來,讓他原本就死機的大腦徹底宣告癱瘓。
“你在想什麽?”從雷蒙的口腔裏退出來,宋思凡瞧着他呆呆傻傻的樣子有些擔心,難道是被吻得腦缺氧了?
對李可然的疑問在舌尖打了個轉,還是被雷蒙強行咽了下去。
“我在想……”雷蒙盯着宋思凡潤澤的薄唇,咽了咽口水,“貴店有沒有春節買一贈二的優惠大酬賓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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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宋思凡家出來,按照李玉萍的指示,雷蒙直接開去了人民醫院。
動手術的事情,李玉萍已經和李醫生讨論得差不多了。李醫生的意思是放在春節後,手術有風險,這樣至少可以保證今年春節全家人再團聚一下。
明明知道這是李醫生的好意,但雷蒙就是覺得很不舒服,好像趕在節前動手術就沒辦法全家團聚一樣,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得。
李玉萍和雷萌都沒什麽異議,只是這樣一來,老雷家的春節就要在醫院裏過了。
定下手術的初步方案,李玉萍回到病房繼續照顧雷震天,兄妹兩個拿着飯盒到食堂去打飯。
雷萌擺出一張撲克臉正在一本正勁地朝前走,冷不丁地沖雷蒙來了一句:“幾壘了?”
“啥玩意兒?”雷蒙還沉浸在剛才的美好觸感中,一時沒注意。
雷萌鄙夷地看着他:“哥你這麽慫,肯定離本壘還早着呢。”
雷蒙老臉刷得一下紅了,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在自家妹妹面前要樹立哥哥的威嚴,強作鎮定擡起頭,繃着臉說:“二壘。”
“唉,”雷萌恨鐵不成鋼地打量着他,“說看你這一臉春意的樣子肯定是個小受,永世不得翻身了。”
雖然雷萌總是時不時說一些新潮的網絡用語,雷蒙大多時候都選擇了無視,但這次跟自己有關不能不問。
雷蒙眨了眨眼睛:“啥是小受?”
“就是下面的那個。”
“啥是……‘下面的那個’?”
雷萌翻着白眼,右手拇指與其他四指相抵,做成一個圓環,左手伸出一根食指,伸到圓環裏做了幾個抽|插的動作,然後把圓環舉起來在雷蒙面前晃了晃,左手指指雷蒙,再指指圓環。
這下雷蒙懂了,因為懂得太徹底直接愣在了原地。
身處二壘的雷蒙從未考慮過本壘的上下問題。
鑒于上下問題可是原則性問題,雷蒙覺得自己有必要抽空和宋思凡在床上好好談談。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期待的……二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