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54章 婚禮

周日雷蒙早早從床上爬起來，送雷萌去上補習班。一路上又被雷萌耳提面命了好些戀愛技巧，雷蒙都一一答應下來。

“一定要送禮物！聽見沒有？沒錢就送花、巧克力和玩具熊，女孩子都喜歡這些！不會錯的！”

雷蒙一邊開着車一邊“嗯嗯”應着，沒敢告訴她對方是個“藍孩紙”。

下午等到放學再去把雷萌接回來，沖到家抓緊時間沖了個澡，雷蒙難得在休息日穿上正式的西裝，叫出租車去宋思凡家。

在車上他給宋思凡打了個電話，婚宴上必然要喝酒，所以兩人放棄了開車的打算，約好在地鐵站碰頭。

幸而地鐵站離酒店不遠，兩人選擇出了地鐵直接走過去，宋思凡一路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麽。

雷蒙張了張口，發現找不到合适的話題，他有預感上次宋思凡看出了什麽，但是對方不說，他也不好問，只能任憑小貓在心裏撓上一道又一道。

到了指定的酒店，兩個人邁進酒店大門，在禮賓處分別遞上紅包。

雷蒙瞄了一眼宋思凡鼓鼓囊囊的紅包，果然這貨之前說送一個紅包是開玩笑的……他暗自松了一口氣，也許宋思凡什麽都沒看出來，并沒有把楊绮麗的玩笑當真。

楊绮麗辦婚禮的酒店并不是B市最高大上的，可能是因為預定的太晚，好多酒店都已經約滿了。原本陳舊過時的裝修都被重新認真布置過，整個會場裝修得極具特色。

新人選了鮮花和彩帶做裝飾，T臺盡頭是一道玫瑰拱門，紮滿了各色的玫瑰花，配合着同色絲帶柔柔得垂下來。禮賓處的桌子和每張餐桌都用香水百合和香水玫瑰紮成花球做桌飾，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裝喜糖的小盒子和桌位卡別出心裁地做成新郎新娘的卡通人物形象，畫成王子和公主的模樣，寥寥數筆卻極其傳神。連餐巾紙上都印着兩個人的花體英文名，可見楊绮麗拿出了工作狀态對待婚禮，對細節苛刻到一絲不茍，婚禮的費用自然也很可觀。

和楊绮麗第一次到“舊時光”喝酒的時候她就曾經說過：“我打算三十五歲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辦一場極盡奢華的婚禮，把工作這麽多年攢下來的錢全部花光光！”

現在看來，她的确做到了。

雷蒙找到齊亞對應的桌位，由于項目管理部只有宋思凡一人，他就自然而然地跟雷蒙坐到了銷售部的那桌。

袁傑瞪了宋思凡整整有一分鐘，眼見他從門口一直走到自己這桌坐下。袁傑扯了扯雷蒙的衣角，郁悶地問：“他怎麽來了？”

總不能說這是我的家屬吧？雷蒙想了想，壓低聲音回他：“因為他送的紅包比較多。”

這是個什麽理由……然而宋思凡已經坐下，竊竊私語的小動作便不再合時宜，袁傑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雷蒙，只好閉上嘴巴。

雷蒙原以為徐耀會避嫌不來，沒想到他不僅來了，還來的挺早，徐耀陪着許微塵坐在他們對面，擡了擡眼算是打過招呼。

良辰吉時已到，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過後，主持人和新郎閃亮登場。雷蒙仔細地觀察着新郎，個子不高，微微發福，拿着話筒樂呵呵被主持人打趣，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

雷蒙很快給出結論：一個湮滅在塵埃中的普通男人，根本無法與天子驕子徐耀相比，怎麽看都不像是楊绮麗會看上的人。

會場奏起婚禮進行曲，大門緩緩打開，楊绮麗身披拖尾白紗，面帶笑容，從中央T臺緩緩走過，像極了一只振翅欲飛的白天鵝。

濃妝模糊了她的面容，遠遠看過去，與其他和心上人結婚的幸福女人并無不同。

新郎從臺上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兩人并肩走上舞臺。遇到臺階，新郎特意停留了一會兒，等楊绮麗穿着高跟鞋站穩才繼續前行。

主持人開始說起兩人相識的過程，果然是在前陣子楊绮麗請假的時候遇到的。只是雷蒙沒想到，楊绮麗居然去了A市。

也許她是想去看看徐耀出生長大的地方，結果遇到了解救她脫離苦海的人。冥冥之中，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又為她打開了一扇窗。

背後的大屏幕也适時地放出兩人小時候的照片，照片上的楊绮麗從小到大，不同的年齡層唯一的相同就是穿着各式各樣的花裙子。

也許是禦姐形象太深入人心，雷蒙無法想象她原來是這麽一個喜歡穿花裙子的人。除了雷蒙以外，這桌的其他人也都很震驚，袁傑張大的嘴巴可以塞下一顆鹹鴨蛋。

發現自己不是一個人，雷蒙放下心來，努力回想自己印象中的楊绮麗是什麽樣子。

一字眉，用眉筆掃出很淩厲的尾峰，經常不耐煩地皺眉。

烈焰紅唇，嘴角常年挂着諷刺的微笑，毫不在意地吐出刻薄的話語。

一絲不茍的發型，黑白單色的職業裝，簡單款式的高跟鞋。

他曾經以為楊绮麗是職業女性的标杆，每一個細節都是她的本質。

現在看來，原來的楊绮麗，根本就不是這樣，她做了這麽多犧牲，只為了一個徐耀。

是要有多大的愛，才能讓一個女孩放棄長久的喜好，把自己變成另一個樣子，只為追随一個不可能的泡影？

幻燈片放到楊绮麗大學的時候就戛然而止了，她在齊亞七年，卻沒有在婚禮上放一張照片。

雷蒙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徐耀在想什麽，七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楊绮麗在他心裏，是不是有留下什麽痕跡。

他悄悄去看徐耀的表情，徐耀面色如常地靜靜看着幻燈片，遇到有趣的搞怪圖片，坐在他旁邊的許微塵特意指給他看，他微微傾下身來跟許微塵小聲交談。不知說了什麽，許微塵低聲笑了起來，徐耀看了他一眼，眼裏是少見的溫柔。

——這溫柔從來沒在楊绮麗的身上出現過。

此刻的雷蒙終于釋然了。

看着臺上的楊绮麗，雷蒙覺得很感慨，也很佩服，她這麽多年只是看不開，一旦看開了，就抽身很快。他也很羨慕許微塵和徐耀那麽多年的堅守和無望的等待，幸福是他們理所應得的。

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挺好的。

雷蒙又側身去看宋思凡，宋思凡曲肘支在酒桌上托着下巴，頭往一邊歪了很小的一個角度，專心盯着大屏幕，嘴角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

看着身邊的宋思凡，雷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想到小明星的事情，發現齊亞自己最猜不透的其實是宋思凡，一想到雷萌說的，要毫無保留地去愛這個人，他莫名有些膽怯。

把心交給自己猜不透的一個人，像楊绮麗那樣，轟轟烈烈地愛一場，不是所有人都具備的天分。

不知不覺婚禮儀式已經結束，主持人正組織單身男女上臺争搶手捧花。

袁傑躍躍欲試，又不敢一個人上臺，他把這桌人看了個遍，伸手去拽比他年紀小的許微塵。

徐耀正在給許微塵倒飲料，淡淡看了一眼被袁傑扯住的袖管。

在徐耀手下這麽多年，根本無需他開口，一個眼神袁傑立刻懂了，他燦燦松開手，又把目标鎖定在雷蒙身上。

袁傑見他不太樂意的樣子：“你不反正也是單身嘛！一起一起啊！”

雷蒙不想陪他上去丢人，求助地看向宋思凡，宋思凡笑得一臉事不關己，還跟他揮了揮手：“加油。”

“……”

看看人家的……再看看自己的……雷蒙認命地站起身，跟袁傑一起來到臺上。

指定位置已經站了一群人，各自選好有利地形，翹首期盼新娘扔手捧花。袁傑和雷蒙去得晚了，好位置早就被搶光了。

袁傑沒義氣地抛下雷蒙自己往人群裏鑽，雷蒙站在外圍，完全搞不懂這群人為何如此熱切。

據說接住新娘手捧花的人會延續新娘的幸福，很快步入婚姻的殿堂。像袁傑這種都還是單身，跟誰步入婚姻的殿堂？

至于自己……兩個男人……就更加不可能了吧……

所以雷蒙半點期望都沒有，純粹當是湊個熱鬧了。

楊绮麗掂了掂手捧花，掃了一圈兒單身男女，在看到雷蒙的時候特意沖他笑笑，雷蒙尴尬地也回了她一個笑臉。

在主持人的指揮下，楊绮麗背過身去，用力一扔。手捧花在空中劃過一道抛物線，落入人群中央。

附近的人們立刻擁過去，捧花在空中被搶來搶去，在人群指尖蹦跶跳躍，冷不丁袁傑從斜刺裏沖過來，擠開即将得手的妹子，一把将手捧花撈在懷裏。

眼見妹子的手捧花被搶走，衆人齊齊發出一聲嘆息。

搶手捧花大戰已經分出結果，主持人揮舞着手臂：“好，我們恭喜這位搶到手捧花的先生，麻煩您到這邊來。”

袁傑興奮地把手捧花高高舉起，正準備跑到舞臺的中央，剛邁開步子，腳下不知被誰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失去平衡之前，他奮力地把手捧花朝一個位置扔過去，手捧花越過無數雙試圖攔截的手，直直落在雷蒙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突然發現雷蒙的名字跟母雞的某個角色重名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