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36章 過敏

站在房間門口，得瑟的熱度驟然退卻，被喜悅蒙蔽的回憶開始上線，雷蒙舉着小手機，想到鼻血橫流的一幕，實在沒有刷開房門的勇氣。

宋思凡見他不動，只好自己拿卡開了門，擰開門把手轉頭問他，“你怎麽了？”

“你先洗澡吧，”雷蒙轉身往電梯跑去，“我突然想夜跑一下……”

“你喝酒了沒關系麽？”宋思凡話還沒說完，雷蒙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了。

宋思凡：“……”

雷蒙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酒精差不多要開始發作，所以他并沒有亂跑，只是蹲在賓館門口吹了一個小時冷風，估算着宋思凡應該洗好澡了，才磨磨蹭蹭回房間。

打開房門，宋思凡整個人裹在被子裏躺在大床一側，只露出了一顆腦袋在外面，眼睛閉着，似是睡着了。

雷蒙輕手輕腳鑽進浴室，放下浴簾，用最快速度沖了個澡，換好睡衣，擦着頭發走了出來。他把髒衣服扔進洗衣籃，又檢查了門窗，掀起另一側的被子鑽進去，熄燈睡覺。好在床面積夠大，兩個人各占一邊，相安無事。

待他的呼吸趨于平穩，宋思凡張開眼睛，轉動頸部看向雷蒙，見他睡得深沉，才重新合上眼睛。

宋思凡擔心雷蒙的情況所以不敢放心睡去，聽着旁邊窸窸窣窣地輾轉聲淺眠到半夜，雷蒙痛苦地呻|吟一聲，宋思凡立刻就醒了，翻身坐起到他身邊，“難受了？”

随着他的動作，原本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從他身上滑落，虛虛掩在腰部，露出一|絲|不|挂的上半身。

雷蒙聽見聲音，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原來這貨喜歡裸睡……

宋思凡雙手撐在雷蒙身側，低頭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他的，相觸的皮膚一片滾燙。被子又向下滑了一些，已經可以看見清晰的人魚線。

不穿睡衣也就算了，這貨不會連內褲也沒穿吧？雷蒙連忙閉上眼睛，羞憤地把頭轉向一邊，“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嗎！”

宋思凡皺了皺眉，剛準備說什麽，卻被一串歡快的鈴聲打斷。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宋思凡停下動作，“什麽聲音？”

“呃……是我的手機……”雷蒙弱弱地說，試圖從宋思凡身下悄悄挪出來，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宋思凡專注地聽着雷蒙的手機鈴聲，“這鈴聲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隆興更衣室宋思凡和李可然緊緊相擁的一幕浮現在眼前，雷蒙菊花一緊，趕緊岔開話題，“這個鈴聲很常見的！常年鈴聲下載量第一名啊！你聽過一點兒也不奇怪，不奇怪哈！”

宋思凡身體罩在雷蒙上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是嗎？”

雷蒙搗蒜般連連點頭。

宋思凡轉動着茶色的眼睛，目光從雷蒙的臉上掃過。

雷蒙把雷震天給的真誠臉發揮到了極致，恨不得自帶閃光效果。

宋思凡移開一條縫，雷蒙試圖鯉魚打挺坐起來，無奈身體使不上力，狼狽地摔下床，手忙腳亂中還不小心把手機也揮了下來。

小手機掙紮了兩下，不響了。

雷蒙躺在地上，顧不得地板冰涼，趕緊撈起小手機一看。

1條未接電話：老佛爺

每次雷蒙出差不回家晚上都會給父母保平安，今天全部心緒都被宋思凡給攪亂了，導致他直接把這茬給忘了。雷蒙現在怕撥回去李玉萍會聽出自己聲音的異樣，只好發了條短信過去告訴她自己沒喝酒，已經到酒店了，讓他們放心。

宋思凡趁他打字期間穿好了衣服，打開燈，拖起趴在地上的雷蒙放在床邊的沙發上。

燈光下，雷蒙的臉和露在睡衣外的四肢泛着不正常的潮紅，腫得像煮熟的蝦子。

宋思凡也略微有些被他吓到，“你喝了多少，怎麽成這樣了？”

雷蒙靠着沙發喘着粗氣，想擺擺手卻發現根本擡不起胳膊，“酒精過敏，喝多喝少一個樣兒。別擔心，雖然每次發作的時間不一樣，但是基本上過一晚就好了。”

宋思凡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酒精過敏嚴重成這樣還敢做銷售？你不要命了？”

雷蒙不好意思地動動手指，示意自己沒有力氣接過水杯，“所以我之前不是做項目管理去了嘛！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才不要英年早逝在酒桌上……”

宋思凡只好就着自己的手喂水給他，“不是說為了保命不做銷售了麽，你怎麽又去投靠徐耀了？”

……原來這貨一直記得呢！

“咳咳，慢！慢點！”雷蒙被嗆了口水，生怕宋思凡手抖把自己嗆死，“那是個意外……”

“什麽意外？”宋思凡把手放平了一些，控制水流緩緩灌入雷蒙的嘴裏。

原因打死也不能讓你知道好嗎！

“……為了錢。”雷蒙只好搬出這個萬金油回答。

宋思凡有點驚訝他的這個回答，像雷蒙這種父母健在有車有房的上進青年，應該不缺錢的。他想到那次在醫院長凳上的雷蒙，“為了給你爸爸治病？”

“嗯，之前我們家所有的積蓄都用來還房貸了，我爸又得了這麽個無法根治的病，我怕他哪天複發住院需要用錢，所以就想多存一些。”雖然這并不是轉投徐耀的主要原因，但的确是雷蒙答應來齊亞的主要原因。

宋思凡沒有再追問，放下喝空的杯子，“你還有力氣起來嗎？我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了吧。”想到挂鹽水雷蒙就欲哭無淚，上次一瓶鹽水好歹還拿下了恒偉項目，這次鹽水挂得簡直沒有任何價值。

宋思凡打電話給賓館服務臺，讓他們幫忙叫輛出租車，簡單地收拾手機錢包，架着雷蒙下了樓。

雷蒙雖然動不了，神智倒一直清醒，還有心思開玩笑，“哎，你跟醫生說我不要打針啊！我怕疼！哦不！我暈針！”

宋思凡懶得理他，直接把他塞進了出租車。深夜的街道寂靜無人，司機一路油門直接送到醫院門口。

急診室門口當值的小護士拿出一個表格，“登記一下。”

鑒于雷蒙虛弱無力的身體，填寫表格的重任只能由宋思凡代勞。

“姓名？”

“你不是知道的嗎！”

“年齡？”

“不知道問別人年齡是不禮貌的行為嗎……別瞪我！27歲。”

“身高？”

“一定要問這麽傷自尊的問題麽……178cm。”

“體重？”

“可以不回答麽……好啦好啦我告訴你，75kg。”

“過敏史？”

“酒精……”

宋思凡刷刷刷填完，交給小護士。小護士看了看鐘表顯示的時間，一邊填寫就診日期一邊随口問道，“你哪裏不舒服？”

“酒精過敏……”

小護士的目光移到過敏史那一欄，把筆一摔，虎目瞪圓，惡狠狠地說：“明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喝酒！你這種行為跟知法犯法有什麽區別？這麽大個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照顧你媳婦兒！”

小護士淩厲的氣勢把兩個大男人生生吓呆，雷蒙虛弱地靠着宋思凡辯駁，“我沒有媳婦兒……”

“活該你沒有媳婦兒！”

小護士堵了他一句，眼神在宋思凡扶在雷蒙肩上的手上轉了一圈兒，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變得晦澀難懂，清咳了一聲，扭扭捏捏地對宋思凡說，“那啥，知道你媳婦兒不能喝酒就攔着點，他過敏這麽嚴重早晚會出事情的……”

雷蒙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護士對宋思凡尊尊教導，偏偏宋思凡還不反駁，看上去還聽得挺認真。

“喂喂你們不要無視患者好嗎！我不是……唔唔唔……”

宋思凡一把捂住他的嘴，微笑着對小護士說，“謝謝，我記下了。”

記你妹妹個大頭鬼啊！雷蒙傾盡全力試圖反抗強權，奈何全身癱軟地只能發出微弱地嘤嘤聲，宋思凡和小護士齊齊選擇了屏蔽他。

好不容易等小護士像托孤一樣交代完，急診室裏傳來醫生叫號的聲音，“下一個！”

小護士趕忙從宋思凡手裏接過雷蒙，扶着他進了急診室，轉頭溫柔地對宋思凡說，“家屬就在外面等吧，裏面有專門的輸液室要保持安靜，等他輸完我再帶他出來。”

宋思凡點點頭，笑着沖雷蒙揮了揮手，雷蒙軟綿綿地瞪了他一眼，迎接即将到來的兇殘紮針。

急診室的門被輕輕關上，宋思凡看了看時間，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起來。

“思凡？”

“嗯。”

對方的語氣充滿了驚訝，“你怎麽這個點打電話給我？還不睡？”

“朋友身體不舒服，我送他到醫院。”

“你在那邊終于也交到朋友了？”

“算是吧……對了，你幫我弄一份東西……嗯……對，越快越好。 不，不用過來，寄給我就行了。”

“怎麽突然需要這個？你遇到什麽困難了？需不需要我告訴……”

“不用，”宋思凡打斷他，“就這樣，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準備放一個雙十一番外，大家是想看宋思凡和雷蒙還是徐耀和許微塵還是宋思凡和徐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