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29章 變心

雷蒙沒想到宋思凡說的“你很快就能知道了”原來是這麽快。

中午他照例帶着銷售部亞太組的一衆小弟去食堂吃飯，食堂的電視機也一如往常播報着沉悶的午間新聞，人事部的米拉見四下無人注意，偷偷摸摸把新聞頻道調成了娛樂頻道。人事部的幾個妹子紛紛給了她點了贊，一群妹子圍着電視機坐下來，邊吃邊看。

“下面為您插播一條娛樂消息，當紅小生李可然的新電影正在緊鑼密鼓的拍攝中，日前記者拍到他和女主角的演員拍戲直到淩晨，兩人相攜共進夜宵，随後一同進入賓館開房，直到次日淩晨才相繼離開。”

雷蒙遽然起身，視線越過妹子們的頭頂投向電視機的方向，小弟們被他嚴肅的表情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來。

“衆所周知，李可然因出演資深女導演陳琪的電視劇，借由男配一角走紅，電視劇播出之前有傳言他通過陳琪借機上位，跻身一線。如今又在新電影拍攝期間爆出與女演員的戀情，不得不讓人懷疑是為了新片造勢而有計劃的炒作行為……”

如果僅僅是因為炒作，宋思凡不可能跟他掰吧？這麽說李可然真的出軌了？

雷蒙吃飯的胃口都沒了，扔下筷子就想去找宋思凡求證。回過身才發現自己變成了整個食堂的焦點，連食堂大媽都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和小弟們，他燦燦對四周做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尴尬地逃出食堂。

“老大你幹嘛去？你的飯不吃了？”袁傑被他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先是跟他站起來看了一條無聊的娛樂新聞，現在難道還要丢下午飯跟他跑路？

“不吃了你們把菜分了吧！別跟過來！”雷蒙邊跑邊回了一嗓子，餓狼們立刻一窩蜂朝雷蒙盤子裏的紅燒肉撲去。

到了宋思凡的辦公室門口，雷蒙反而有些羞于敲門。一看到娛樂新聞就來找當事人求證，會不會顯得太八卦了點？雷蒙猶豫着，是不是應該找個工作方面的借口，然後不經意間問問李可然的事情？

宋思凡好笑地看他在辦公室外踱步不前，“你到底還想在外面呆多久才打算進來？”

“嘿嘿。”雷蒙摸着後腦勺坐下，也不說話，只是擡頭用目光追随着宋思凡的一舉一動。

“來找我又不說是什麽事，你看着我幹什麽？”宋思凡撩撩頭發，皺眉問道。

雷蒙不是不想說，而是真心不知從何開口。好奇心像無數條小蟲鑽進他的血液和骨頭，每個神經元繃緊忍耐着萬蟲噬心的痛苦，連呼吸都帶着點急切。可畢竟是人家的隐私，雷蒙還沒選好一個穩妥又委婉的求證方式，在不觸怒宋思凡的前提下得到答案。

宋思凡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随即明白過來，“你看到報道了？”

“嗯……”

宋思凡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笑笑道，“我說很快吧？”

“是很快……但是這也太快了點吧？”雷蒙有些難以置信，“李可然真的出軌了？”

宋思凡的筆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是指報道說的女演員的話，沒有。”

“沒有？”雷蒙被他搞糊塗了，他們分手難道不是因為李可然出軌？如果李可然沒有，那他為什麽要分開？

“Imagine me and you， I do. I think about you day and night. It's only right. ……”

鈴聲響起，宋思凡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卻沒有接起。

鈴聲停止後，手機“叮”了一聲顯示有新消息，宋思凡垂眸盯着亮起的手機屏幕，擡眼對雷蒙勾起嘴角，“想知道的話，不如明天晚上陪我喝酒買醉啊？”

“好、好啊。”雷蒙不明所以地回答。得了他的承諾，宋思凡拿起西裝外套，就這麽扔下雷蒙徑自走出了辦公室。

雷蒙連忙趴在窗戶上往下看，果然有個人帶着帽子眼鏡口罩，全副武裝站在樓下。不一會兒，酒紅色的寶馬開出來，他駕輕就熟地上了副駕駛，雷蒙眼睜睜地看着寶馬跌跌撞撞地駛出公司。

這是什麽劇情的走向？李可然幡然醒悟追回舊愛，兩人冰釋前嫌重歸于好？

雷蒙沒由來又是一陣煩躁，宋思凡就這麽丢下工作，翹班見李可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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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凡終究還是顧及到李可然的身份，選了一家高端的私人會所，服務生早已見慣了他們兩人，微笑着打招呼，“宋先生，李先生，好久不見，中午好。”

宋思凡朝他點點頭，李可然則忽視了他，一雙眼睛滴溜溜停駐在前方宋思凡的背影，剛一坐下就急不可耐地開口解釋，“我跟那個女演員真的沒關系！都是導演安排的，說是炒作需要！你知道的，我怎麽可能跟女的去開房……”

倒豆子一般解釋了足足五分鐘，宋思凡至始至終沒有開口打斷，他捧着茶杯，靜靜地說，“但是你同意了。”

“什麽？什麽同意？”李可然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我們根本什麽也沒有發生！定了兩個卧室就各自去睡了啊！”

茶杯被他的大力颠得一顫，宋思凡眼明手快把它搶救到手裏，他語氣平平，只是闡述事實一般地說道，“今天媒體已經報導了，是你同意的吧？如果你不想，經紀公司一定會替你擺平，不會讓這種消息洩露出去。你之前的那些好聲譽，不都是經紀公司操縱的結果麽？”宋思凡靠在座位上，把玩着茶杯，“如今你沒有第一時間出來澄清，也沒有追究媒體的責任，也就是說——你默認了這種炒作的方法。”

李可然一愣，整個人僵在原地，他沒料到宋思凡原來一直有在關注他的每一段經歷，連幕後的故事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是的，但是那又怎麽樣？我沒有出軌，我愛的只有你一個人！”

熱烈的表白似乎并沒有打動宋思凡，他輕輕轉動着茶杯，幾片茶葉沉沉浮浮，如同李可然忐忑的心情。

“并不是因為這件事……自從接拍電視劇之後，你變了，我現在越來越不知道你要什麽，我已經……滿足不了你了。”

“對不起，吵着要吃火鍋和蔥油面都是我太任性了，以後我會改的。”李可然急忙認錯。

宋思凡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李可然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真的愛你。”

“但說到底，你只是個年薪三十萬開寶馬的部門總監，我想要紅，想要更紅，只能去想別的辦法，通過別的途徑紅。是，我是打破了當初對你的承諾，我放任他們去炒作緋聞，但是你要相信，我愛的是你。”

他用最大的誠意熱烈地注視着宋思凡，身體微微前傾，顯得乖巧又癡情，他瞄了一眼宋思凡的表情，羞赧地說道，“就算以後我很紅很紅了，我也不會抛棄你的。”

宋思凡笑笑，把茶杯放回原位，只是問他，“你應該還記得出院的時候我對你說過的話吧？”

李可然一愣，“你就只說了……”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李可然變了臉色，驟然站起身，“上次你就是這句，現在還是這句，我都已經道過歉了，你還想怎樣？說分手也不說理由，你憑什麽分手？”

他想到醫院的一幕，原本我見猶憐的一張臉立刻變得陰深可怖，他冷冷問道，“你有新歡了？是上次醫院那個二貨麽？”

宋思凡平靜的表情下沒有一絲波瀾，他招手叫來服務員結賬，沒有再多看一眼李可然，轉身離開。

“你站住！”李可然崩潰地大叫，他掙紮着向前幾步，又不敢追上去挽留，泫然欲泣的神色連服務員都忍不住側目，“如果我下午就去開新聞發布會澄清，你能原諒我嗎？”

宋思凡腳步停了停，仿若未聞地走出大門。

李可然癱坐在椅子上，他這次帶着十足的把握而來，宋思凡卻不再是以前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宋思凡了。他平複了很久才慢慢從會所走出，謝絕了服務生幫忙叫車的提議，下定決心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白色保姆車停在門口，李可然不死心地搜尋了一圈兒，停車場上早已沒有酒紅色寶馬的蹤影，他失望地俯身進了保姆車。

保姆車剛剛駛離，李可然遍尋不着的酒紅色寶馬就從後門緩緩出現。宋思凡把車停在路邊，注視着保姆車消失的方向。

他擡手捂住面孔，再也不是剛才毅然決然的模樣。指節用力到關節處泛白，茶色的瞳孔被悲傷切割成片，每一片都折射出深深的痛苦。

過了很久。宋思凡才重新發動車子。他從室內倒車鏡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臉，自嘲地笑了笑。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年糕：宋總，請問你這時候真的是因為已經變心了所以分手的嗎？

宋思凡：并不……

年糕：那你為什麽不解釋呢？

宋思凡：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