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第2章 面試

雷蒙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娘炮。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娛樂圈裏充斥着油頭粉面的奶油小生，殺馬特的發型，女人一樣的妝容，再加上惺惺作态的姿勢，一點兒男人味都沒有，偏偏自己唯一的親妹妹雷萌還特別吃這一套，每天都叫着好帥好帥好帥！

……帥個P啊！男性越來越女性化，女性越來越男性化，這種發展趨勢一點兒也不符合進化論好嗎！男人不應該是有着精壯的肌肉，流汗的身體，散發着荷爾蒙的雄性生物嗎？靠一張比女人還女人的臉，怎麽吸引雌性生物來延續下一代啊？雷蒙試圖拿着A|V男星的照片給雷萌洗腦，“看到沒？這才是雄性人類進化的巅峰啊！”

對此，雷萌同學唯一的反應就是甩他個白眼，三字屬性把雷蒙釘死：“直男癌。”

雷蒙不懂什麽是直男癌，正如他不懂為何自己一路升職加薪當上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的美好暢想，會突然殺出來個娘炮程咬金攪局。

一想到以後每天都要跟這個娘炮上司朝夕相處，雷蒙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先生，請問你的面試表填好了嗎？我還要聯系總監呢。”前臺小姐等得不耐煩，把雷蒙拉出了回憶的沼澤。

“馬上啊，馬上！”雷蒙死死盯着最後一行面試部門，雖然是自己最中意的公司，但是跟娘炮比起來，還是不能忍。

他大手一揮，把寫好的“項目管理部”塗掉，改成“銷售部”，視死如歸地交了上去。

前臺看了一眼，微笑着對他說，“銷售部是吧？我聯系下銷售部總監，馬上為您安排面試，請稍等片刻。”

雷蒙也露出個坦然的微笑，“謝謝啊。”

前臺打了個電話就不再管他，雷蒙在會客室裏等着無聊，就在前臺大廳随意浏覽牆上電子屏滾動播放的公司新聞。既然是最中意的公司，雷蒙對齊亞機械公司的背景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電子屏介紹的是雷蒙早已知道的齊亞創建歷史，齊亞是個米國家族企業，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已經成為一個龐大的産業帝國。現任董事長Lucia.Samuel是獨女，自從嫁給一個瓷國人之後，就開始積極開拓瓷國市場，所以齊亞近二十年在瓷國風生水起，尤其是在亞太區總部的瓷國B市，齊亞機械公司無疑是風頭最勁的一家，營業額常年遙遙領先，雖然最近兩年有所下滑，不過雷蒙理所當然得認為這是因為需要靠他來拯救。

媒體曾經對Lucia這段跨國戀情進行過大規模的報道，米國和瓷國人聯誼的浪漫也的确很是轟動了一陣子，奈何齊亞封鎖得太厲害，後面就再沒什麽消息了，包括繼承人的消息和齊亞以後的發展方向，都變得諱忌莫深起來。也不知道等Lucia卸任後，齊亞在瓷國的輝煌還能維持多久。

“雷先生，可以準備面試了。這邊電梯上去三樓銷售部，左手邊第一間就是面試會議室。”

“好的，謝謝啊。”

邁入電梯的時候，雷蒙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本來做好萬全的計劃準備面試項目部，結果被娘炮一突然攪合變成了銷售部，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肯定沒戲，所以也沒啥好緊張的，跟銷售部總監鬼扯個半小時出來就行了。雷蒙遺憾地想，只是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家公司，從此就要粉轉路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一家機械公司的緣故，齊亞的裝修偏向于現代感，大量的使用玻璃和金屬，整體呈現一種冰冷的色調，連電梯都是全透明的觀光電梯。電梯行經二樓，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項目管理部”的大牌子，雷蒙哀怨地嘆了口氣，壓制住按開電梯門的沖動。

三樓很快到了。雷蒙走下來，找到會議室敲了敲門。

“進來。”是一聲很沉穩的男音，雷蒙表示安心不少。

推開門，會議桌後面已經坐了個男人，正垂眸看着手上的幾頁紙，估計是他的簡歷。聽到推門聲，男人擡頭很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看簡歷了。這一眼淡淡地掃過來，根本沒停留多久，雷蒙卻莫名感覺到一驚，不會是我瞎填的面試表穿幫了吧？男人把他在門口晾了好幾分鐘，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坐。”

雷蒙顫顫巍巍地坐下了。

男人拿起桌上雷蒙的簡歷，皺着眉頭道：“人事部之前沒通知我今天安排了面試，先說清楚，我馬上有個會議所以沒多少時間面試你。”

雷蒙巴不得早點結束，急忙點頭，“您忙，您忙，我就不多打擾您了。”

男人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不上進的回答，不由得從簡歷上移開眼看向他。雷蒙一臉坦然地回望，驀然發現男人有一雙異于常人，接近琥珀色的瞳孔，他心裏大駭卻還是裝作不動聲色的樣子，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到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去。

“雖然你被錄取得希望很渺茫，但我們還是按面試流程走一走吧。我是徐耀，銷售部總監。”徐耀把雷蒙的簡歷拿在手上，向後很随意地靠着椅背，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支鋼筆開始轉，“就從你的簡歷開始問吧。C大畢業，大學期間沒得過任何獎學金沒參加過社團組織，請問你大學四年都在幹嘛？”

“……都在打游戲和兼職賺錢。”雷蒙讪讪答道。

“畢業後先是在私企混了幾年，然後進了C市一家不錯的公司，你的業績看上去倒還是不錯。那麽現在問題來了，所有的工作經歷全是項目管理。”徐耀突然把簡歷摔在桌子上，冷笑道，“你一個只有項目管理經驗的人來面試銷售？我倒是想知道，是什麽給了你這樣的勇氣？”

“誰說我沒有銷售的經歷？我大學暑期打工有推銷過保險！”雷蒙小聲反駁，指着簡歷字很小的一行給他看。

徐耀氣極反笑，“這能算？”

“不要歧視賣保險好嗎！賣保險也是很辛苦的！我當年頂着嚴寒酷暑大風大浪一家一家上門推銷，憑借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最後成功拿下了C大附近近三分之一的訂單，人稱‘保險小王子’就是我！”

“你是推銷什麽險種？人壽嗎？”

“對，是一種專門針對老年人的産品。我主要選擇子女都在外地的空巢老人，一開始先稱自己是社區幫困志願者，買東西幫老人拎拎重物，沒事兒陪他們唠唠嗑，如果對象适用于我們的産品，再進行推銷。這個保險我仔細研究過，真的很适合空巢老人購買，尤其是子女不在身邊的老人，确實能讓他們有個保障，即能幫助別人，又能自己賺錢，何樂而不為呢？”說起這段經歷，倒真的是一段愉快的過往，後來真的有幾位老人因為急病，兒女又不在身邊，他親自找保險公司理賠了全部醫療費和看護費。

徐耀靠在椅子上終于第一次正視他，眼神裏居然露出了一絲認真的神色，“你的銷售理念是什麽？共贏嗎？”

“不，我的銷售理念就是——不擇一切手段，把産品賣出去！”雷蒙竭盡全力擠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眼睛一閃一閃地望着徐耀，“客戶虐我千萬遍，我待客戶如初戀！為了公司，我可以出賣自己的節操！”

徐耀看着那個暑期三個月銷售量全公司第一的備注，成功引起了興趣。“哦？除了這個你還賣過什麽？”

反正錄取希望也很渺茫，雷蒙索性不再僞裝，放開了發揮自己猥瑣的特性，嘿嘿一笑，“天臺敢賣避孕套，地鐵發過小廣告，哪裏需要哪有我，就看你敢不敢要！”

轉筆戛然而止，雷蒙以為對方完美的面具終于被自己的猥瑣打動，要發飙了，他甚至暗自做好了防禦的準備。結果徐耀只是把摔在桌上的簡歷重新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繼續用完美無瑕地職業表情對他說，“面試到此結束，你回去吧。我們會在一周之內電話告知你面試的結果。”

末了，他還難得勾起嘴角補充了一句，“請靜候佳音。”無奈他的笑容太毛骨悚然，雷蒙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的确如簡歷上寫的，雷蒙從畢業開始就一直做的是項目管理，他也只想做項目管理，來齊亞銷售部面試只不過是有始有終地打個醬油，他自己根本不對結果報什麽期望。現在徐耀結束了面試，他也樂得輕松，打了個招呼屁颠屁颠離開了齊亞。

爬進小扣扣車發動起來，雷蒙才後知後覺地嘆了口氣：“诶，我的人生巅峰啊……就這麽玩兒完啦！”他越想越覺得憋悶，怒砸了一下方向盤，“都是娘炮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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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裏，徐耀把手中的簡歷放在一邊，拿起座機撥了個號碼，“Killy，現在有空嗎？麻煩來會議室一趟。”

片刻之後，一身白色小西裝職業套裙的楊绮麗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

“Tommie你找我？”

“嗯，坐。”徐耀把桌上的簡歷掉了個頭，往她面前推了推，探身問道，“你看看這個人，怎麽樣？”

楊绮麗拿起簡歷來掃了一眼，從求學經歷一直看到工作經歷，她直接把簡歷甩回給徐耀，皺眉道：“這人是來搞笑的嗎？”

“我也覺得。”徐耀習慣性掏出鋼筆開始轉，楊绮麗嫌棄地看着，又不好制止他，“但是他面試的時候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你知道，其實面試也是一種自我推銷，所以我對他很感興趣。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應該會很适合這份工作。”

楊绮麗聽他說完，覺得沒有一個字可以說服自己，她奪下徐耀的鋼筆在簡歷姓名上重重點了點，咬牙切齒地問道，“所以，你就打算憑你的直覺浪費我們部門一個寶貴的人頭？”

徐耀把鋼筆從她手中慢慢地抽出來，拔開筆帽在雷蒙名字上打了個勾，滿意地對一臉不滿的楊绮麗點點頭，“放心吧，我直覺一向很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年糕決定把更文的時間固定下來，小妖精們覺得每天11：11：00怎麽樣？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