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合作
玉米試圖游說陽白雲跟她合作, 從看到她的視頻的時候, 她就産生了這個想法，而且, 她很肯定地認為, 陽白雲有這方面的天賦, 如果她不去找她合作，而是任她自己發展的話，總有一天，對方會在直播界超越自己的地位，她知道自己缺少什麽，她缺少的, 正是陽白雲那種對食物的真正的熱愛。
“可是, 我沒有想過……”陽白雲還是有點遲疑。
“那就現在想，我不知道你現在的職業是什麽，收入多少, 但是我可以保證，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可以給你每個月不低于五萬元的保底收入, 而且只需要利用業餘時間, 完全不會影響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從陽白雲這一身打扮就可以看得出來, 她的經濟條件并不好, 玉米認為這個條件應該足以打動她了。
陽白雲确實是有點心動, 但她還是覺得, 成為一個厲害的大廚的吸引力更大, 從小她就知道，人不能一心多用，想要做什麽就要一心一意地去努力，否則的話就會貪多嚼不爛，最後撿了芝麻丢了西瓜。
現在她既要上班，又要攢積分學廚藝，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答應了對方，那又得用心花時間去做，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兼顧得過來。
玉米又說：“暫時決定不了也沒有關系，你不是要幫助老婆婆找女兒嗎？那我們就先合作一期，就做這個主題，看看效果怎麽樣，你也可以真實地感受一下這個行業，怎麽樣？”
這正是陽白雲當前最需要的，她當然不會拒絕：“好啊，那什麽時候做？”
“盡快吧，你什麽時候有空？”
“今天就可以，你看呢？”
“好，那就今晚。”
兩個姑娘愉快地敲定了晚上的行程，看看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陽白雲索性不回去了，留在咖啡館裏跟玉米一起商量了一下直播的細節，這跟她之前随便拍的視頻不一樣，玉米直播的受衆很廣，出一點小差錯也是大問題，而且她又是第一次接觸直播，不是不緊張的。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兩人直接在咖啡館裏點了些小蛋糕吃了，便打車前往老婆婆馄饨店所在的小巷子。
為了直播的噱頭，玉米還特地在她的觀衆群裏提前宣布了今晚的行程，由于她和陽白雲兩個人現實裏都還沒有男朋友，所以便在群裏搞了一個挑選男朋友的活動，在群裏掀起了一陣小小的高，潮，最後有兩名男生過五關斬六将脫穎而出，将作為“男朋友”今晚陪她們一起去吃老婆婆的馄饨。
陽白雲對此有點擔心：“我之前跟我的上司一起去過的，老婆婆應該記得我們，現在換了一個人，會不會不太好啊？”
玉米說：“沒關系的，我們可以事先跟老婆婆說好，反正我們做這個節目也是為了幫她，她應該不會介意的。”
陽白雲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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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生也如約前來，四個人在巷口彙合，一起往巷子裏走去。
到了老婆婆的馄饨店，由于時間還早，還沒有什麽客人，婆婆正在廚房裏準備食材，聽見有人進來，便從窗口裏探出頭來，看見各自走在一起的兩對男女：“歡迎光臨，吃馄饨嗎？”
随即認出了來過兩次的陽白雲，和她身邊陌生的男生，眼神裏透出疑惑，陽白雲臉上一紅，連忙跑過去：“婆婆您好，我叫陽白雲，來過您這裏兩次了，我聽說了您和您女兒的故事，覺得很感動，想要幫幫您，所以……”
陽白雲說了一通，才發現老婆婆似乎根本就沒有在聽她說話，只見她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玉米，雙唇微微翕動，手裏的面粉撒了一地卻毫無所覺。
“婆婆，您怎麽了？”陽白雲奇怪地問。
玉米見狀，以為是陽白雲無法說服老婆婆，只好自己出馬：“婆婆您好，我們是做直播的，也就是像電視一樣，會有很多的人看到，我們想幫你宣傳一下，讓更多的人知道你的這家小店，發動網友們一起來幫您尋找您的女兒，您看怎麽樣？”
奇怪的是老婆婆并沒有如她想像中的那麽興奮激動，反而對她的話恍若未聞，顫抖着沙啞的嗓音，顫顫巍巍的雙手想要向她抓來：“姑、姑娘！”
吓得玉米往後退了一步：“你幹什麽？”
老婆婆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吓到人了，連忙尴尬地往後走了兩步：“對不起啊，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你們別介意，剛才你們說什麽來着？”
玉米松了口氣，把自己一行人的來意重新說了一遍。
老婆婆連連點頭：“好好好，謝謝你們了，你們都是好人。”
玉米說：“那我們現在就要開始直播了哦，麻煩婆婆您到時候幫忙配合一下。”
老婆婆的目光一直在玉米的臉上逡巡不去，可以說是十分地不舍了：“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玉米。”玉米耐着性子回答，當然這只是網名。
“那姑娘你爸姓什麽啊？”老婆婆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
“婆婆，我們只是來做直播的，麻煩您幫我們做四碗馄饨好嗎？”玉米有些不太高興了，她一向不喜歡別人提起她家裏的事。
“好好好，我這就去做。”老婆婆顫抖着雙手，卻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麽好，與陽白雲之前見過她的樣子有天淵之別。
陽白雲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婆婆，我來幫您吧！”蹲下去幫她收拾地上的面粉。
玉米突然有點後悔來做這個專題，看她這個老态龍鐘，畏畏縮縮的樣子，做出來的馄饨真的會好吃嗎？該不會老眼昏花弄得不幹不淨的吧？
“你們快來看呀！”等在外面的兩個男生突然叫了起來。
玉米走過去，看他們指着的牆上那幅照片，照片顯而易見已經很老了，還是黑白色的，邊緣有點發黃，鑲在黑色的相框裏。
“這裏面的女人長得跟咱們主播還有點兒像呢！”一個男生随口說道。
照片裏是兩個女人，從年齡和神态上看應該是母女，年輕的那個看起來應該才二十出頭，青春正好的年紀，穿着老式的的确良碎花襯衫，梳着兩條麻花辮垂在雙肩，親熱地靠在中年婦女的肩膀上。
不用說，這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婆婆和她當時還年輕的女兒了。
“對呀，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都是大眼睛高鼻梁，跟咱們主播一樣，都是個大美女啊！”
玉米微笑道：“聽你們這麽說，我都要懷疑我媽媽是不是有什麽流落在外面的姐妹了，不過如果真的有的話她和我外公外婆怎麽會這麽幾十年都沒有提起過呢？”
“就是，我們主播可是标準的白富美，家人都在外國呢，要不是喜歡我們國內的美食，也不會一個人回國來生活，怎麽可能跟這個老婆婆有什麽關系呢！”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男生打着哈哈道。
另一個男生則殷勤地拿出紙巾擦桌凳：“主播，快坐吧，咱們的直播要準備開始了嗎？”
玉米突然伸手按住額頭：“哎呀，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好頭暈。”
“主播，你怎麽了？”一個男生連忙過去扶着她。
玉米全身無力地靠在他身上：“看來今天的節目是做不了了。”
“身體要緊，要不我們先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玉米掙紮着想要站穩：“不行，你們這麽辛苦來一趟，我再緩緩，待會可能就好了。”話是這麽說，可是她卻更是站立不穩，向前一栽，要不是那男生眼疾手快地扶着，恐怕就要摔倒了。
“這樣不行，還是去醫院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要麻煩你們了。”玉米虛弱地說。
“這算什麽啊，能照顧你是我們的榮幸。”這兩個男生都是資深粉絲，在直播間裏的打賞排名前十的那種，不然的話也不能力排衆人被選中一起參加直播。
這個時候當然沒有人會記得還在廚房裏幫忙的陽白雲，所以當陽白雲收拾好地上的面粉，站起來往外看的時候，就只看到那三個人遠去的背影。
“怎麽回事啊？”陽白雲疑惑地自言自語，随即轉過身對正在忙碌的老婆婆說，“對不起啊，婆婆，他們走了，應該是不吃了吧！
老婆婆呆呆地停下了手：“走了？”
“嗯，走了。”陽白雲有點不高興，他們怎麽能這樣啊，點了東西又走掉，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老婆婆突然抓住她的手：“姑娘，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剛才那姑娘家裏的情況？”抓得很緊，陽白雲的手腕都痛了。
“我，我不知道呀！”陽白雲茫然道，她這才發現她除了知道對方是個網紅主播，專做美食直播之外，其他的情況就一無所知了，“我也是今天才剛剛認識她的。”
老婆婆失望地松開了手，一臉悲怆地搖了搖頭：“看來她還是沒有原諒我啊！”
陽白雲驚訝地看着老婆婆：“她？可是她的年紀……”據說老人家的女兒二十多年前就離開了，可是這個玉米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難道是她的外孫女？
可是就算是女兒，時隔二十多年，也不容易一眼就認出來啊，何況還是隔了一輩從未謀面的外孫女呢！
“婆婆你怎麽知道？”
老婆婆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看！”
陽白雲順着她的手指看了過去，婆婆的左耳朵外緣，耳骨上有一處凹了進去，看起來就像缺了一小塊似的：“你的耳朵以前受過傷嗎？”
老婆婆緩緩地搖搖頭：“不，這是天生的，我女兒的耳朵也是這樣，剛才那個小姑娘，她的耳朵，也是一模一樣的，如果光是外貌有相似，我也不敢肯定，可是耳朵上的這個特征，卻是從我外祖母那一輩起，就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說到最後，老婆婆已經是老淚闌珊：“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她們，她們現在不肯認我，也是我自讨苦吃。”
陽白雲震驚地看着老婆婆，天哪，難道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婆婆，我覺得她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剛才可能是有什麽急事才突然走的，您等等，我這就去找她幫您問一下。”陽白雲說着舉步就要出去，她着急地想要趕快去找到玉米，讓她的母親與老婆婆相認，盡快完成任務。
走了兩步她突然又停了下來，她完全不知道玉米的住址，也沒有聯系方式，怎麽找啊？
“怎麽了，姑娘？”
“呃，婆婆，我可能暫時沒那麽快找得到，不過我一定會努力的，您就放心地等我的好消息吧！”陽白雲說着，繼續往外走，一百步都走完五十步了，總不能現在放棄，而且現在已經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了，起碼不再漫無頭緒，玉米再怎麽說也是個網絡名人，要找到她總不會太難吧！
“等等，姑娘！”
“怎麽了？婆婆？”
“吃碗馄饨再走吧，辛苦你了。”
“不用了，我現在趕出去看還能不能追得上他們。”
走到巷口，已經完全找不到玉米的車子的蹤影了，她今天是坐玉米的車來的，可是根本就沒有那個意識去留意她的車牌號碼。
陽白雲嘆了口氣，找了一家網吧去網上搜索玉米的相關信息，她的手機雖然也可以上網，不過速度太慢，而且屏幕也太小，沒有電腦方便。
網吧裏空氣十分渾濁，一直待在包包裏睡覺的時謙被一陣煙味熏醒，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忍不住爬起來，從袋口裏探出一個小腦袋。
入目也是一片昏暗，只有一排排的電腦屏幕發出幽藍的光，把那一個個形态各異地用各種姿勢歪在電腦前的人臉映照得格外蒼白。
就算他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在網吧裏面。
雖說悶在包包裏面只能昏昏欲睡，但時謙還是知道大概發生了些什麽的，不過是要找一個小網紅而已，這事要換了他以前，自然就有人妥妥當當地給他辦了，可是放在這女人身上，卻似乎并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
也是一個笨人，既然都已經留下了周嘉文的聯系方式，怎麽就不知道合理利用資源，讓他給幫個忙呢，反正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咦，不對，網吧？
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啊！
既然上次的那條短信，周嘉文不相信是他發的，那他現在如果可以上網用自己的郵箱給他發郵件，這樣他總可以相信了吧！
這可憐的孩子，事到如今，還是沒有放棄讓周嘉文把他救出苦海的念頭啊！
陽白雲上網的時候，是把包包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然後她自己整個人趴在電腦屏幕前，看得可認真了，手裏還拿着一支筆，在面前的本子上認認真真地記着筆記。
玉米的個人信息不好找，因為她沒有在網上留下詳細的個人資料，平時與網友們互動也只不過是通過直播和微博，陽白雲只能在網友們的留言中一點點地尋找蛛絲馬跡。
本來就不是個經常上網的人，更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這對陽白雲來說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時謙看中的是陽白雲右手邊隔着兩個位子的那臺電腦，那電腦的前面胡亂地扔着好幾個一次性快餐盒和泡面桶，煙灰缸裏更是擠擠挨挨地塞滿了煙頭，可見那個滿臉痘痘，腦門上泛着油光的小胖子已經在這裏征戰了極長的時間了，現在果然已經承受不住，毫無形象地攤在靠背椅上呼呼大睡。
面前的電腦正在挂機，一個小人兒不知疲倦地發出一個又一個的技能之光，殺着系統刷出的小怪。
時謙悄聲無息地從包包裏爬了出來，跳到了那臺電腦跟前，伸出小爪子，擺弄起鍵盤來。
所有人都在認真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電腦屏幕，沒有人留意到有一只貓正在使用電腦這個可以成為新聞的靈異事件。
退出游戲，打開網頁，輸入賬號密|碼，進入郵箱……
用小爪子按鍵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對于曾經用過智能手機發短信的時謙貓來說，這是駕輕就熟的事，只要再給他幾分鐘的時間，他就能把一封郵件編輯好發送到周嘉文的郵箱，然後等着他以強硬的态度，把自己從陽白雲的手中帶走……
如果他連這點小事也辦不成，那時謙真要懷疑自己當初是怎麽選中他成為自己合作夥伴的了。
可惜他時運實在是太過不濟，這郵箱都已經打開了，只不過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一個姿勢準備更好地打字，不知怎麽的就把桌面上一個還乘着一半面湯的泡面桶給踢翻了。
還好死不死，那面湯全都灑在了小胖子的褲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