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老熊嶺攢館
衆人說笑了幾句，羅長風突然正色道：“總把頭，羅帥，我以前學過一些洋人所謂的科學，其中包含了一門地質學。”
“據我觀察，這瓶山地勢奇特，主山與周圍山峰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這也是為何那瓶山如此傾斜，山卻不倒的原因。”
“但若是有外力來打破這個平衡，那麽很可能會造成，整座瓶山塌下來的後果。”
這話要是別人說，羅老歪一槍把子就敲過去了，可這話是羅長風說的，他們就不得不重視。
與羅長風相處久了，他們都了解他的性格，他絕不會無的放矢，更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陳玉樓凝重的問道：“你所謂的外力，具體指什麽？那個平衡，又會如何被打破？”
羅長風略一沉吟，道：“一者是劇烈的震動，再者大肆改變瓶山地形，比如……炸藥。”
“換言之，這次咱們能不動用炸藥，盡量不要動用炸藥，否則很可能，咱們不僅一無所獲，反而會把自己埋葬在這裏。”
關于怒晴湘西的劇情，無論是電視劇還是原著，羅長風都是看過的。
原著中有這樣一段記載：瓶山上有一道巨大的裂隙，這道裂隙太深，瓶肩和瓶頸相接的部分，僅有十成中的一成，其餘九成早已斷裂得年深日久。
瓶山如此欲斷未斷的在風雨中，經歷了幾百年歲月，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就如“風動石”一般，看似危險實則穩固，在絕險之中有着極其微妙的平衡。
如果沒有極為強大的外力相加，破壞這種平衡，也許幾百年幾千年之後仍是如此。
但卸嶺群盜從沒盜過崖墓，使用炸藥過量，這夥人裏并沒人懂得什麽是“爆破作業”，一味的多設炮眼，多埋炸藥。
炸得山口、山脊等處千瘡百孔，爆炸的沖擊波一次次在山體中傳導，使得這條裂開的巨大縫隙徹底斷裂。
這段記載，清清楚楚的說明了瓶山倒塌的原因。
而電視劇中體現的，卻是鹧鸪哨與陳玉樓拉扯時，無意中碰到了真正墓門外的一個機關，才導致瓶山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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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長風自然不會認為，有什麽樣的機關能弄塌一整座山，陳玉樓碰到的，的确是打開墓門的機關。
只不過要開啓千斤墓門，需要的機械能自然不小，真正的墓室內機關運轉，同樣會有一些震動。
原本那震動，是遠遠不足以導致瓶山倒塌的，可電視劇中與原著一樣，陳玉樓帶着工兵掘子營到處亂炸，尋找墓門，結果同樣将瓶山炸得千瘡百孔。
如此一來，那機關一運轉，自然便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導致瓶山倒塌，卸嶺群盜死傷慘重，且一無所獲。
聽了羅長風的話後，陳玉樓與羅老歪都有些凝重，卸嶺倒鬥，向來用“力”。
這力可不僅僅體現在人多勢衆上，各種器械與外力也是一個重要因素，若不能使用炸藥，這尋找地宮墓室的難度，便要大了不少。
羅長風見陳玉樓與羅老歪皺眉，想了想，再度開口道：“羅帥，你也不用急，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即便不用‘力’，咱們也未必就會一無所獲。”
“總把頭的本領，比以往的卸嶺魁首可要強多了，咱們要相信他，總會有辦法的。”
羅老歪一聽此言，這才重新燃起鬥志，喝道：“妥，長風兄弟說得沒錯，總把頭，這回可就全看你的了。”
陳玉樓心下暗暗歡喜，這也是性格使然，他就喜歡聽別人誇他，尤其有本事的人誇他，他心下的自豪感會更足。
陳玉樓心下雖洋洋自得，面上卻依舊一副持重的模樣，瞥了羅長風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小子，我還以為你只會打擊我呢！”
羅長風面無表情的看着遠處瓶山，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嘿，我就愛聽大實話，以後可得多說實話，哈哈，走吧！”陳玉樓哈哈一笑，便要往瓶山而去。
榮保咦曉聽着他們的對話，已經漸漸聽出了一些味來，當即便表示不能再往前走，他想回去。
然而都已經到這，哪裏還能由得了他？在羅老歪唱黑臉，紅姑娘唱白臉，軟硬兼施下，榮保咦曉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做他的向導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很快就烏雲蓋頂，電閃雷鳴。
無法，一行人只好如原劇那般，在榮保咦曉的引路下，決定前往老熊嶺攢館暫歇一夜。
……
攢棺是義莊的別名，簡單點解釋就是“死人的旅館”，這附近的數個寨子中有許多漢人，他們不是躲兵役，就是逃租欠稅跑過來的，也有少部分是往返于各寨之間做生意的人。
由于夷漢葬俗不同，這些人一旦死在山區，等于是客死異鄉，這種遭遇在舊觀念中是很忌諱的，都希望能把屍骨埋回到故鄉。
但山路崎岖遙遠，想把屍體運出山去是異常困難，不管是背屍的還是趕屍的，都是半年才有一次。
在此之前，還沒有運出山去的死屍，都集中存放在攢館裏，由各個寨子湊錢雇人專職看守，類似的地方在湘西山區十分常見。
羅長風一行人到得攢館前，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陳玉樓吩咐道：“昆侖，帶上羅帥的調令，叫楊副官他們把隊伍拉過來。”
昆侖一雙蒲扇大的手掌對陳玉樓一抱拳，張口發出一聲“啊”，随即轉身大步離去。
陳玉樓仰頭看了看天色，道：“要下雨了，先進攢館吧！”
那邊的榮保咦曉聞言，忙拉着紅姑娘的衣袖，語帶哭腔的道：“姐姐，裏面有耗子精，會吃人心肝，姐姐，你信我，不能進啊！”
“轟隆”
天上一道炸雷響過，吓了榮保咦曉一跳，那邊羅長風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解開外衣，露出了綁在腰間的刀囊與軟劍劍柄，率先往攢館行去。
陳玉樓什麽都沒說，只默默跟在羅長風身後半丈開外，羅長風是衆人中武功最高的，這頭前開路的活計，誰也搶不了，也不敢搶。
紅姑娘捏了捏榮保咦曉的肩膀，無奈道：“別怕，跟着我。”
榮保咦曉是真想離開，可這陰風陣陣的山間，也真的讓他發怵，萬萬不敢一個人離開，只好拉着紅姑娘的衣袖，緊緊跟在她身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