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銘西很早之前就全權接管了公司,董事長好像因為身體原因,後來只挂了個名銜在那裏。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忙碌中,摻雜着水分。可如今,我阻止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我照舊給他留了個小夜燈,但我今天沒打算等他,我太難受了。身體上,還有心理上。
半夜的時候睡的就不怎麽安穩,我感覺我變成了孫悟空,被三味真火灼燒之後,又被壓在了五指山下。
恍惚間睜開眼,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發燒了。我動了動虛軟的胳膊,看了眼時間,原來才過去了不到一個小時。
從藥箱翻出退燒藥,随便扣下一顆,就着冷水囫囵吞下。我再次爬回被窩。
意識在混沌中沉浮,我感覺身子突然就飄了起來。
艱難地睜開眼,發現許銘西正抱着我往門外走。我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他換下。
許銘西拿臉頰往我額頭又探了探,他皺着眉看我。
“都燒成這樣了也不去醫院,不怕腦子壞掉麽。”
我吸收着許銘西身上的涼意,一個勁兒地在他脖頸上蹭着。
許銘西看着挺無奈,也不再責備我,直接将我抱進了車子後座。
到了醫院還要驗血,我渾身無力地挪動着步子,許銘西就在一邊耐心地陪着我。
燒似乎越來越高,我坐在靠椅上等着他拿報告。
當針管戳進我手背的時候,我還是抑制不住地一陣顫抖。我這人平生就對尖銳的東西有種莫名抵觸的害怕情緒。
也不是說怕疼,就是看到針頭就怵,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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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銘西好笑地看我皺巴着一張臉,湊到我耳邊輕聲開口。
“有啥好怕的,那麽大一根都不怕,還怕這麽點兒的。”
我直愣愣盯着他看,他也盯着我。待我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頭發估計已經被我腦袋上冒出的熱氣蒸了個玉米燙。
許銘西又拿手心在我額頭上碰了碰,就朝着門口護士的方向走過去了。
現在還是淩晨,但天空已微微的泛出了一點兒亮光。
我昨天全部加起來都沒正經吃上一口飯。這下雖然還沒有胃口,但胃已經開始絞動。我又難受又想吐,渾身乏力地靠着椅背,欲睡不睡。
有什麽暖乎乎的東西正戳着我的嘴唇,我掀開一點眼皮。許銘西手裏捧着一個套了塑料袋兒的一次性碗,拿着勺子,正往我嘴裏送着粥粒兒呢。
我張開嘴吞咽了兩口,就稍稍別開了臉。
“不想吃了。”
許銘西聲音很輕,帶上了溫柔的哄勸意味。
“再喝兩口,我都聽到你肚子叫的聲音了,胃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看着他,心裏百轉千回。
我就想,昨天的茶餐廳事件,會不會只是我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從而産生的幻覺。
我看着許銘西捧着我吃剩的稀飯在那喝着,心還是不可抑制地軟下一片。
我承認我向來是個沒出息的人。
我那麽擔心他,他也不嫌棄我,這是不是就是我倆最好的愛情了呢。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待我這下燒差不多褪盡,腦子也清晰了一點兒的時候。
“你快去休息,都幫我折騰半天了。”
他将掌心捂在我腦門上,再次确認了我的體溫,又将我小心摟抱入懷。
“想去找條繩子來,将我家兔子栓褲腰帶上,這樣就能時時刻刻盯緊你了。”
他很少說這些肉麻的酸話,卻一點也不違和,還那麽自然。
許銘西擁抱我的力度不大,但我卻感覺到他整個身子都繃緊了。我像是心電感應般,瞬間就體會到了他的珍重與呵護。那感覺,就像是我變成了一件易碎品,他花上了全部精力守護,卻又不敢太過用力,怕稍有不慎,就會将我不小心碰碎的忍耐。
這感覺應該是陌生的,卻叫我忍不住心痛。我将雙手纏上他的腰身,回摟他,又忍不住疑惑看他。
許銘西恢複了常态,他又在我頭發上輕輕地抓了兩把,看我的目光卻濃烈的讓我難以理解。那樣子真的就像只針對我一人,才會有的深沉。
我看着他閃着光的瞳眸裏,唯有自己的剪影,莫明的又有了種攪亂人心的酸楚感。應着生病的理由,我難得放肆地跟他撒起嬌來。
“渾身都沒力氣了。”
許銘西在瞬間的愣神過後,就彎下了眼角,一把将我打橫抱起。我在他眼裏窺探到了一絲驚喜,他又在我鬓角的位置淺淺地啄了一口。
“小妖精。”
我的心口突然就跳錯節拍,我仿佛有種他這話不是對着我說的錯覺。心慌的同時,不知為什麽又會漫出洶湧而上的難過。
我不動聲色閉上眼,将那即将滿溢而出的酸意一并咽回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