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縷光
嶺東機場廢了。
短期內兩度出事,一次更比一次大,饒是日後軍方親證安全系數回來了,怕是也沒人敢乘坐嶺東的飛機。沒人是傻子,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試探嶺東的空域到底安不安全。
況且,當世交通發達,沒必要非鑽着嶺東坐飛機。換個高鐵,轉個大巴,擱別的機場出行,難道不香嗎?
更重要的是,時間已晃過兩天,可日以繼夜守衛的軍人和通宵達旦工作的科研人員,依然沒有找到“天裂”的原因,甚至不能斷言它不會再出現。
換言之,嶺東依然處于危險之中,就像受到巨蛇威脅的沿海城市一樣,不得不處于嚴肅備戰的狀态。只是,要真出個突發事件,雙方打了起來……老百姓怎麽辦?
無法,軍方決定征用機場為要地,并解封了嶺東的陸地交通線。他們做不到在短期內将一整個樞紐城市的人口全部轉移,便抓緊時間修建避難所,由上而下地落實“避難演習”。
同時,軍方針對嶺東空域的試探從未停止,對互聯網上的神跡視頻研究了百八十遍。
數百架軍用無人機直上雲層,揪着“天裂”的方位無死角探測。遺憾的是,物質構成的實體像是穿過空氣般穿過“天裂”的縫隙,倒是聲波的震蕩和反射給了軍方一個交代。
“根據聲波的震蕩反饋,嶺東高空處确實有漏洞。”科學家換了個概念,争取讓上級能聽懂,“它像是一扇門,只對20赫茲以下的震動頻率有反應。就是……您可以理解為20赫是開鎖的鑰匙。”
“繼續。”
“我們利用無人機360度放射聲波,大部分傳向很遠的地方,小部分被反射回來,在圖譜上勾出了‘門’的形狀。不可思議,很薄很薄的扁平門,肉眼根本看不見!除了給20赫一點反應,其餘時間一動不動。”
“而我們,不敢用更低的聲波去嘗試了。”科學家鄭重道,“如果20赫能讓門松動,那麽更低的赫茲是不是會讓它開啓?”
他們不敢賭,也賭不起。
誰也不知道門背後是什麽,誰也不能保證現代科技能對付那些怪物。而且,軍方有顧慮。距離機場不遠就是市中心,人命不能拿來開玩笑啊……
“中止試探,以不變應萬變。”領頭人嘆道,“另外,之前有個消息,互聯網上的年輕人找到了什麽大廈上的高人?”
“有,大廈頂部确實有個很淡的人影。”另一人上前,将一打相片和一份圖像放在桌案上,“循着人影的輪廓線,我們聯系了500位畫師着手構圖。他們不認識彼此,全是單獨作畫,一天截稿,其中58%的畫師交給了我們大同小異的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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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58%的人像中,四成畫了男性,六成畫了女性。太糊了,實在辨不清男女。”
“警方側寫師說,大廈樓頂的人影是一位長頭發、大骨架,穿着寬松睡衣蹬着高跟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時尚女性。”
“因為,很多畫師都覺得她手中舉着的東西像極了卷發棒。所以,應該是在美容美發的時候突然跑出來對付怪物吧?”
領頭人:……
這批委派給軍方的人員真的專業靠譜嗎?
靠譜與否,領頭人沒時間驗證了。燕京老友的座機電話直達,他才知道各地的形勢都很嚴峻。
寧原山脈的位置,已經有大隊集結了。
……
年關将至斷手腳,俞銘洋的倒黴也是獨一份了。幸的是小命得保,不幸的是司諾城照顧他好比照顧一根狗尾巴草。
大膽放養,随意喂飼料。三個榴蓮放床頭,熏死了算自己的,熏不死功勞算他的。究其原因,不過是手機設置了三重鎖,他們解不開而已。
司諾城訂了前往寧原的高鐵票,說道:“嶺東解禁了,你的父母傍晚會抵達醫院。你老實點,別辭退護工,也別讓他們親手照顧你。聽說飛機失事的時候,阿姨厥過去了,要是再吓一次,你自己掂量。”
俞銘洋含淚點頭:“司老大,道理我都懂,所以能不能把榴蓮挪開點,我不喜歡吃……”
“榴蓮是特地買給護工大爺的,他家小孫女愛這個味兒。”司諾城涼涼一笑,“他把你照顧得很好,瞧着臉圓了不少。我幫你做個人情,你不謝謝我嗎?”
俞銘洋:……我謝你大爺!
有一種餓叫“爺爺覺得你餓”,每天被大爺喂一桶飯,你試試你的臉會不會變圓!
想歸想,結果仍是一成不變:“司老大,我·謝·謝·你……”
把損友扔在醫院,司諾城和紀斯一道去了高鐵站。大抵是嶺東怪物事件過于驚世駭俗,導致收拾包袱出城的人不少。放眼望去,這高鐵站內全是聳動的人頭,比高峰期還密集幾分。
司諾城要了幾份報紙,問道:“為什麽要去寧原?”
一聽這問題,紀斯就知道司諾城是個拿着手機辦公而不是刷網頁的主。沒有真正管瑣事的秘書在他身邊,他大概不會主動去關注一些“趣聞”。
“30日,寧原山脈有妖物蘇醒覓食。”
短短一句,司諾城的神色就變得凝重起來。他看着紀斯,似乎想問很多,卻欲言又止。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好奇心,阻止了追根究底的盤問,只平和地說道:“你說的這些‘妖物’到底是什麽東西?”
很不錯,這心性。紀斯表示滿意。
跟聰明人說話确實很舒服,因為對方的提問總是恰到好處。但凡換個人,現在就是“你怎麽又知道了”、“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是不是人”三連殺了。
“妖物,概念很寬泛。它們可以是生物,比如鯨渡巨蛇;也可以是魔物,比如嶺東怪物;更可以是靈體,比如惡鬼邪魂。或者神話物種,耶夢加得、北海巨妖和亞巴頓。”
紀斯摩挲着宙心權杖,語氣帶着司諾城聽不懂的緬懷:“災難的起始,往往是人心衍生了魍魉。那是一種靈體,只要人類的陰暗面永存,它就不會消失。”
“但人是二元對立的智慧生物,有陰暗面,自然也有光明面。二者達到平衡,魍魉即使存在也不會帶來失衡。”
“就像自然界的食物鏈一樣,一環扣一環,只要有對立和天敵,就能形成循環和輪回。”
“食肉動物會腐爛成土,泥土會長出作物,作物供養了食草動物,食草動物又養活了食肉動物。這就是生命,也是大循環。可惜的是,自作聰明的人類橫插一腳,在大循環中抽離了很多環。”
紀斯注視着司諾城,這一刻,大祭司的眼中仿佛盛滿了星海:“人類讓大循環失衡了,而自然輪回也會讓人類失衡,這是因果。”
“魍魉不停增長,人類欲望不止。它們越來越多,就會凝成一種奇特的能量場,喚醒別的可怕的東西,亦或是招來界外的物種。”
“鯨渡巨蛇只是一個開始,司諾城。”
紀斯平靜道:“一個人不控制食欲吃成了胖子,他若要減肥回歸良好的體态,過程會很痛苦。一如現在的你們,想撥正軌跡的話,付出的代價很大。”
“可不撥正,只有滅亡。就像胖到最後心髒受不了,會走向死亡一樣。”
而2222年,是業力徹底清算的一年。
“妖物蘇醒是天道最後的警告,再不自救的話,誰也救不了你們。”紀斯淡淡地講完,仰頭看了眼時間,拍了拍懵逼的司大少爺的肩膀,“快到了,我們該走了。”
司諾城擡眸:“你說的這些……”仿佛是迷信和科學結合的僞神學?
“當成睡前故事吧。”紀斯輕笑,“即使你什麽都知道了,也要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去生活,去感悟。這是你的人生……”也是你必須自己走的覺醒之路。
神叨叨的大祭司帶着挺懵逼的司諾城上了高鐵。倆坐在靠窗的雙人座,紀斯掠過外頭的風景,司諾城緩下來後看起了報紙。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沒想到在鯨渡巨蛇出現之前,遙遠的大洋彼岸也發生了類似的巨型生物襲擊人的事件。
比如堅果國的沿河村落爬出了一條巨型鱷魚,要不是國外鄉村的屋舍分布很遠,它怕是要吃空一整個村的人。最後,軍方抽幹河水,用密集的火炮殺死了巨鱷,這才阻止恐慌的蔓延。
又比如,隔着山脈的瑜伽國冒出了水怪,至今未被捕捉。奇的是對方出動了軍隊,卻被大批群衆攔下。
愚昧的人認定,只要獻祭牛羊就能平息“河神”的憤怒。更有人認為,“河神”是天神的使者,吃的全是“肮髒的罪人”,軍隊不能對水怪進行捕捉。
震驚的是,瑜伽國的愚民為保護“河神”堅決抵抗軍隊到底,全副武裝的軍隊居然還拿他們沒有辦法……
司諾城:這特麽是認真的嗎?啊!
司大少爺氣得翻過報紙,誰知翻到了一則最新的消息:網絡神預言再現,是刻意炒作還是确有其事?
“昨日,一名為‘大祭司JS’的網民在圍脖上發布了一條預言……是真是假,無法辨別。但據目擊者說,今日寧原山脈确實有身着迷彩服的人員出沒……”
大祭司JS?
JS……雞絲,哦不,紀斯?
不,等等,大祭司?
作者有話要說:
PS:司諾城:我抓住了重點,大祭司也是‘雞絲’,紀斯也是‘雞絲’,所以你喜歡吃麻辣雞絲?
紀斯:……
PS:俞銘洋:也不知道為啥,司老大最近特別喜歡吃手撕雞,蘸番茄醬、辣醬、芥末醬、芝麻醬……變着法子吃,就吃不膩嗎?
司諾城:嗯,好吃!嗝!
紀斯:……我已經吃膩了,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