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818祝安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在王庭騎士團失約的這十天裏,與心大的的聞澈相比,心思細膩又敏感的祝安,明顯過的不算愉快。
得知自己其實是支配者,并且很有可能是皇太弟的激動,來的快,去的也快。
因為在得到之後,祝安便開始不斷的害怕失去。害怕他其實不是皇太弟,聞澈才是;害怕王庭騎士團無法順利抵達漢帕,他即将落入叛軍之手遭受折磨;甚至害怕藥石無用的今帝,突然又有了新的繼承人之選,進而放棄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被仆從養大的繼承者…
只能說,祝安真的是想太多了。
這有祝安本身性格的原因,也有外部不斷給他施加的壓力。
施加方:漢帕的貴族。
施加理由:他們想讓皇太弟這個燙手的山芋自己離開漢帕。
前面說過了,王庭騎士團遲遲不來,漢帕高層人心浮動,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在高層和貴族中間就流傳出了一個“多留皇太弟一天,他們就離被死亡更近一步”的聳人傳說。叛軍很可能會為了得到皇太弟而再次屠區;今帝則有可能會因為他們保護皇太弟不利,而下令滿門抄斬。
簡單來說就是,照顧好皇太弟是他們為人臣子的本分,照顧不好卻會惹來天大的禍事。怎麽想,這都已經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于是,高層和貴族們便想把皇太弟盡快出手,随便他去什麽區,只要別在漢帕就成。
但是區長杜仲卻态度強硬,不等到王庭騎士團的團長來接,他是絕對不會把皇太弟不明不白的送到其他大區的。
區長這裏走不通,自然只能想辦法讓皇太弟自己“想通”。
而且,還必須是真正的皇太弟去和杜仲強烈要求,這事才有可能成。那麽,誰才是真正的皇太弟呢?漢帕的高層對此的猜測,與星網最近搞出來的票選結果完全一致——大多數人都認可了“祝安是被養廢的皇太弟”這一猜想。
所以,漢帕的高層買通了伺候在祝安身邊的人,無時不刻不在祝安耳邊影響蠱惑,漢帕離畢弗隆斯太近、太危險,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去離淪陷區遠、離王庭近的大區。
祝安本就膽小,輕輕被影響者一挑撥,就被輕易說動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卻又害怕自己一個人上路目标太明顯,想拉個墊背的——聞澈。他太了解聞澈的“好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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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祝安沒想到,少游這些天根本就沒給他接近聞澈的機會。
少游并不知道祝安的盤算,卻在了解到聞澈才是真正的皇太弟之後,對祝安處處提防。祝安以為自己就是皇太弟的心太明顯了,當祝安的願望落空之後,天知道祝安會做出些什麽。
為了聞澈安全,少游決定“小人”一把。
整整十天,祝安和聞澈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還全部都是見面問好。祝安越來越焦躁,甚至連少游都一并惱恨上了,他好心想帶他們離開,他們卻如此不識時務!
于是,這便有了在王庭騎士團還未來到的第十天,聞澈“意外”看到祝安在被其他貴族子弟欺負。
聞澈所住套間的陽臺,正對區長府後花園的大理石涼亭,從高處俯視,能把涼亭裏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以祝安對聞澈的了解,聞澈不僅“傻”,還“聖母”到不可救藥,不可能坐視他被欺負而無動于衷。
事實證明了祝安是對的。
聞澈果然帶着人,氣勢洶洶的下去幫祝安解了圍,小貴族們欺負祝安是真事,理由很好打聽,幾句話就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先是祝安前幾天主動挑釁,再是今天祝安自己露出小辮子被人抓住,這些從小被捧着長大的貴族子弟又怎麽可能不報複回來?
“皇子常服可以穿,但是玄色未免有點過了吧?到底誰才是皇太弟還不一定呢!”
牽頭的是一個伯爵的兒子,伯爵可以說是漢帕最大的爵位了。天生的驕矜,從小的領頭羊,最近卻被橫空出世的祝安屢次挑釁,這位年僅十二歲的貴公子要是能忍就奇了怪了。
貴族注重臉面,不會像莽夫一樣輕易動手,但他們寒碜人的冷嘲熱諷,也不比暴力手段好多少。
雖然是祝安主動露出來的小辮子給人抓,但在聞澈還沒來的時候,祝安也确确實實是被這些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的不輕,險些真動了手。當然,他們沒打起來,祝安反而又被冠上了一個“野蠻人”的新頭銜。
聞澈下來時,一群人正在僵持,6vs1,被圍困在中間的祝安顯得好不可憐。
花園裏鳥語花香,一片盎然景色,卻沒有誰有空賞景,白白糟蹋了杜仲區長的一番心意。聞澈和少游站在涼亭的臺階下面,需要仰視的看着上面的人,但氣勢卻絲毫沒有落下,因為聞澈是坐着的,就像是一個正在看猴戲的大爺,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們在臺上吵架。
不僅如此,聞澈身後跟着的一群仆從,還有專門拿扇的、端點心的、倒飲料的,甚至連洗手潔面都考慮在內。
其他人被這樣的排場明晃晃的看着,自然覺得別扭萬分。
聞澈對此好像全無所覺,反而一臉興致勃勃的說:“怎麽停了?繼續啊,我好錄下來,傳到星網上。”
話外音很簡單粗暴——讓大家看看現在有多民主,皇太弟都能被這麽随意批評,從頭到腳。
小孩子的嘴炮攻擊嘛,自然是不可能只專注于服飾顏色這一點的,難免要思維擴散,上升高度。從祝安說的不算标準的貴族雅言,再到他完全是給皇室丢臉的都不夠90%的支配性,說到興頭上那真的是口無遮攔,哪裏還能估計家長的再三叮囑,是怎麽惡毒怎麽來。
聞澈開口後,這才如當頭一棒,敲醒了他們被激情燒壞的腦子,他們諷刺的不是祝安,而是皇室的臉面。
“難道他穿玄色服飾,對皇室大不敬就有理了嗎?”有孩子不甘心。
“衣服是杜區長準備的啊。”聞澈實事求是,一臉“你怎麽問了這麽一個蠢問題”的表情,聞澈也确确實實覺得對方問了個蠢問題。他反應慢,所以他來解圍之前,本來準備的應對手段是一力降十會,他是皇太弟,他說了算,根本沒打算講道理。哪成想對方的level這麽低,聞澈的智商就完全可以對付了,根本不需要搬出皇太弟的身份。
“區長大人那是給皇太弟準備的,他是皇太弟嗎?”
“他不是嗎?”
在沒有揭曉答案之前,皇太弟的身份,就像是薛定谔的貓,誰也無法肯定祝安到底是不是皇太弟,那他便有理由享受皇太弟的一切。這也是當年制定類似計劃的那位先祖,給皇太弟替身們的一種變相補償。
聞澈穿着白色的綢緞襯衣配淺藍色的小馬甲,不算特別正式,但也沒有絲毫的失禮,就像是他此時坐在這裏的行為,貴氣天成,優雅從容。
他有一根貴族的脊梁,支撐着他的一舉一動,處處透着賞心悅目的氣質,仿佛無論他做了什麽,你都心悅誠服,對他生不起氣來。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真正的皇族。
不需要假裝強勢的呵斥,也不需要故作弱勢的可憐,只需要不卑不亢的安靜等待,等待對方真的低頭,心甘情願的低下從小就被教育要昂起來的頭顱。
“是我們失禮了,殿下。”
聞澈在勾唇,他贏了。他的教授教真的好厲害!當然,能記住這些并靈活運用在實際中的他也是棒棒噠~自我表揚什麽的,咳,是聞澈永遠都特別喜歡幹的事情。
等伯爵之子帶着其他五個孩子離開之後,聞澈便打算回去了,他來之前和少游約好的,解決完事情就回去,絕不多留,絕不多言。
醞釀了半天情緒,等着聞澈主動問他怎麽了的祝安,傻了。這和以前不一樣!
“阿澈……”祝安只得硬着頭皮臨時改變計劃,主動挽留聞澈。
“恩?”下了椅子,正準備打道回府的聞澈,回頭看了一眼祝安,然後才想起來笑着說,“噢,對了,以後不要再穿玄色了,乖~”
哪怕是皇太弟,也不能這麽高調,聞澈可不想他和少游這兩個擋箭牌失去意義。
——講真,能為了他的國家,保護下很可能會影響接下來幾十年動蕩格局的大人物,聞澈還是很願意并且驕傲的。
祝安卻誤解了聞澈的意思,死死的握住了自己的手,連你也覺得我不配穿玄色嗎?
當天晚上,祝安就不顧一切的帶着杜仲給他安排的軍人,登上了前往巴欽大區的飛船,那是帝國十分重要的交通樞紐,從巴欽便可以直達王庭。
聞澈和啞叔前後都去阻止過祝安,卻只得到了對方的一意孤行。
“你們就在這裏等死吧!”
說完這話的祝安,在第二天就被打了臉,在遲到了整整十一天之後,王庭騎士團的龐大艦隊,到了。
金發碧眼的騎士團團長冉闵,身穿黑色軍服,款款從戰艦扶梯上走下,特屬于王庭騎士團才能配有的猩紅色披肩迎風飄揚。同樣高大英俊的騎士們,動作整齊劃一,位列兩排,拔劍交叉而舉。冉闵在聞澈眼前單膝跪下:“殿下,臣來接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