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18漢帕的那個瘋子
兩方的人馬都已經半武裝了外骨骼裝甲,卻沒有誰敢輕易妄動。因為各自大佬還在謎の扯淡,一方打了一方的臉,依舊可以跟沒事人一樣的站在那裏的那種扯淡!于是秉承着閑着也是閑着的精神,在戒備的同時,雙方紛紛開了內線聊八卦。
荊棘鳥:
“兵座被穿了嗎?”
“大概是遇到了以前的老首長。”
“別鬧,咱們兵座的升遷史,一直都是一部《長官死了我就上位》的傳奇小說好嗎?連獅鹫軍團的軍團長都逃脫不了這個詛咒,哪來兒的老首長?”
漢帕軍:
“對面那是毀滅雙子吧?果然是毀滅雙子吧?我竟然見到活的毀滅雙子了!”
“……之一,那是毀滅雙子之一。”
“咱們頭兒請來的這個啞叔有點厲害诶。”
只小小的這麽神游了一下,再回頭,林梢和啞叔的對話就徹底變成了聽不懂的天書。
啞叔被毀了的嗓子就像是一個破了的風箱,發着嗚嗚泱泱的聲音。
“這不可能!”林梢就像是會讀心術一般,他聽懂了啞叔的話,卻反而變得激動起來,再不複一開始初遇啞叔時的平靜,“……怪不得,怪不得,哈,原來是這樣。”
當年帝後毫無征兆的翻臉竟然是這樣。
遠東大潰退之恥就好像發生在昨天,林梢的耳邊還能不斷聽到來自“永遠的加布裏埃”號上戰友最後的哀鳴。
“如果殿下還活着……”
“如果皇後陛下還活着……”
Advertisement
“永遠的加布裏埃——!”
加布裏埃,是王後遠嫁而來前作為公主的名諱。她的眼睛就像是拂曉時仍然璀璨的啓明星;她溫柔的笑臉就如冬日正午的陽光,不刺眼卻足夠溫暖;她說話的聲音至今萦繞在她的信民心頭。她曾是整個帝國複興的希望,也曾是一度超越了皇帝威望的統治者,她曾承諾會給所有人一個美好的明天。
他們信仰她,就像是信仰着光明神。
到死都相信着能與她、與小殿下在光明神殿重逢。
結果呢?
“在不該死的時候死了,在不該活着的時候活着。”
林梢的話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卻完全沒有解答的好心。他只是突然發瘋了一般,啓動外骨骼裝甲,在空中就合成了完全體,招呼也不打一聲的拔劍出鞘,對着啞叔便淩厲的砍了過來。因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現。
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哭嚎“在獅鹫軍團最需要您的時候,您在哪裏?!在荊棘鳥兵團已經不需要您的時候,出現又有什麽意義!”?
還是報複式的說“民主?自由?我已經不再相信這些可笑的字眼”?
替林梢說話的只有他的劍,那不是一般的劍,是附有能量石的純能量武器,俗稱光劍。可伸長,可收縮,一刀下去不要說人,連外骨骼裝甲都能劈成兩半。
“卑鄙!”xN
“無恥!”xN
“不愧是兵座/毀滅雙子!”xN
然後,最神奇的一幕就這樣發生了,看上去不起眼,甚至有點駝背,整個一佝偻看門老大爺樣的啞叔,生生擋下了這一劍,用一把……看不出來是什麽玩意的黑棍子。
“卧槽!”xN
“開挂了吧?”xN
“不愧是兵座/區長的老熟人。”xN
“啊。”聞澈對那黑棍子的印象倒是很深刻,每年莊園的果樹結果後,啞叔都是用這個給他打落那些看上去甜美異常的果子的。
聞澈都認出來了,少游自然不可能認錯,他還記得有次家政機器人壞掉,啞嬸還用這根黑棍臨時充當過拖把的把。
塵土飛揚,殘影缭亂,一劈一檔,劍鋒越來越犀利,棍……也舞的虎虎生風。
總覺得他們這是武俠現場,一劍飛仙,紫禁之巅什麽的。兩大高手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的壓迫感,讓人連呼吸都變得好像很艱難。
啞叔手握黑棍,見招拆招,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只是在防禦,除了想打醒林梢的那一巴掌以外,他沒再傷害過林梢分毫。因為他懂了林梢隐含在一招一式中的憤怒與不甘,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啞了十多年,有太多想說、不想說、不能說的話,最終都只能這樣咽回自己的心裏。
他在最需要他的地方。一直都在。
他堅信王後的民主與自由,終将在那位殿下身上實現。
林梢和啞叔的世紀之鬥,最後卻以一個“傻了吧,爺會飛”作為結尾。
是的,林梢的外骨骼裝甲能飛,但還在人類範疇的啞叔不會飛。脫離了彼此的攻擊範圍,戰鬥自然不得不結束。
沒有酣暢淋漓的鬥争,沒有血戰到底的死鬥,只有戛然而止的突兀。
林梢沒有解釋,也沒有絲毫的戀戰,只是丢下一句“咱們走”,就真的飛走了。
走了。
了。
林梢眼尖的副官終于看到了身後氣勢洶洶而來的援軍,不是他們的,是狠辣,兇煞程度不比他們低多少的黑色“校服”的帝國軍。
副官趕忙在內線通話裏喊了一句:“風緊,扯呼!”
“神眷者呢?”
“你要是有時間搶過來,你就上。”
“反正我不上。”
少游用實際行動教會了荊棘鳥的叛軍們一個道理,當寶藏是個長了腿、有思想的活物時,你一個不注意,他就很可能自己投奔“敵軍”。
就在剛剛林梢和啞叔打的不樂乎,其他人也圍觀的不亦樂乎的時候,聞澈和少游早已經趁機幹了一件大事——他們一步一蹭的,蹭到了啞叔那邊。如今二人正被杜仲區長的心腹層層的護在人牆裏。荊棘鳥想重新把聞澈抓回來也不是不可以,但那需要時間,帝國軍的援軍卻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
***
火紅的外骨骼裝甲從天而降,卷起陣陣勁風,蕩起滾滾麥浪。重金屬機械的外殼,一柄比人還高的反戰艦火箭筒,再配上如一團火焰般閃亮并自帶動态效果的外表噴漆,在茫茫宇宙中就像是夜空裏最閃亮的星,要多顯眼有多顯眼,要多……傻逼有多傻逼。
那明晃晃、閃亮亮的靶子樣,普一出現在戰場上,就仿佛在對敵人說“我在這裏啊在這裏,你來打我啊來打我。”
這麽有個性的改裝裝甲,是十分好辨認主人的,全帝國獨一份——漢帕大區的區長杜仲。
只“杜瘋子”這個外號,就足以诠釋杜仲的裝甲為何如此獨特,生怕別人在戰場上看不到他,不能與他展開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杜仲區長的身後是一水帝國标配的黑色裝甲士兵,胸前印有辨識度極高的漢帕大區的烈火徽章。在杜仲帶人飛到聞澈和少游面前後,這些士兵卻并沒有停留,反而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就追着荊棘鳥叛軍就跟着跑遠了,跪求一戰的激烈心情不言而喻。
只能說,什麽樣的區長有什麽樣的下屬。
陪着杜仲留下來的只有他的第一副官,和幾個從事政府辦公室工作的官員,以及官員們的親兵。
第一副官的外骨骼裝甲手臂上,還坐着一個與聞澈差不多大的男孩,齊耳發,瘦身姿,衣着質樸。
“祝安?”聞澈一愣,他看了看祝安,又看了看啞叔。
戰鬥結束後,啞叔就再次恢複了他不起眼的渺小模樣,佝偻着背,垂着頭,眼睛渾濁,臉色蠟黃,讓人看不明白他的虛實,也無從得知他對本應該藏在燈塔裏卻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兒子具體有什麽想法。
第一副官沉默着把祝安送到了聞澈身邊。
曾經謹小慎微、自卑懦弱的祝安,好像還是過去那個他,又好像不是了,他很激動,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下去的那種激動。
他先是和過去一樣,最先看見的永遠是筆直如一柄槍的少游:“少游哥。”
但是和過去不一樣的是,他沒再對他名義上的主人——聞澈男爵行禮。
聞澈無法發現這細微的敏感變化中所透出的不一樣的信息,但是少游可以。稍微聯想一下“毀滅雙子”在教堂裏得到的消息——檢測院出現了支配性在86%以上的男孩,疑似皇太弟……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少游沒有搭理祝安,只是不着痕跡的隔開了聞澈與祝安,并用随身裝着的水果硬糖,分散了聞澈本想繼續和祝安搭話的思緒。
杜仲和其他官員則已經全部退成了半裝甲狀态,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容。
秉承着敵不動我不動的精神,少游一邊暗暗護着聞澈,一邊警惕的看着杜仲。杜仲是平民出身,哪怕已經貴為一區之長,見到有男爵在身的聞澈還是要行禮的,如果他已經從啞叔那裏知道了聞澈的身份,并且打算承認的話。
杜仲有着一張與戰鬥瘋子完全不同的書生臉,孱弱又蒼白。他最終真的對着聞澈行了禮,一個再标準不過的觐見皇族、貴族時的單膝禮,也是開始講究人權後的帝國最高規格的禮儀。
“殿下。”
只有皇子公主才有資格得到的尊重,殿下。
杜仲這麽稱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