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更之一更
溫言臉色蒼白,死死咬住嘴唇,雙眼卻緊緊盯住門口那個一臉怒色的男子。
只見男子一身青衣風塵仆仆,稍有些文弱的五官上此時一臉憤怒,雙眼同樣死死盯住溫言,像是要噴出火來。張大力能感受到溫言身體的僵硬,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
一時之間,院內一片寂靜。然而很快,驚愕過後的女人突然一臉悲戚的撲向門口的男子。
“相公~你…你怎麽來了嗚嗚,你終于回來了”。張大力眼神一暗,終于肯露面了。
男子卻完全不理她只管盯着溫言,女人神色不着痕跡的暗了暗繼續哭道:“相公嗚嗚,我,我也是沒辦法了,你不在家,言哥哥又這樣,我已經盡力了,言哥哥他……他與那位公子……我,相公嗚嗚,這…這是言哥哥給相公的和離書,相公”,短短幾句語序不通的話,愣是把溫言趁夫不在偷漢子甚至為了奸夫要跟他和離這個信息透露個徹底,順便還表達了一下她為此勸阻不及十分惋惜的意思,她的演技,真真叫人嘆為觀止。
男子沒有理會她,卻一把奪過溫言簽了字的和離書徑直來到溫言面前,随即惡狠狠的質問道:“你想跟我和離是嗎?”言語中,憤怒,失望,痛心,悔恨,不可置信,“你為了這個人要跟我和離?”。溫言顫了顫,并未反駁。
“我們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嗎?我們的點點滴滴你都忘了嗎?”,男子似乎很痛苦,“為什麽?”。溫言咬着嘴唇并未回答他,只聽他繼續道。
“原本阿玲寫信告訴我你偷拿家裏東西我還不信,說你恃寵而驕目無尊長我也不信,甚至因為她說你不檢點而遷怒于她,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我眼瞎看錯了你”。
溫言渾身一顫,幾乎站立不穩,“你現在信了?你相信她所說的那些話?你不先聽聽我的就是就這麽斷定了嗎?”,幾乎是帶着絕望的反問,顫抖着唇角,眼中已是一片死灰。
“解釋?”男人譏笑出聲,“你還有什麽臉解釋!虧我這麽惦記你,你連這麽不知羞恥的事都做的出來還有臉解釋嗎!”。
“呵呵”,溫言決然一笑,“你已經斷定了她所說的都是真的,也斷定了是我要與你和離是吧”。
“哼難道不是嗎!賤人你還有臉說!你還有臉跟我和離”。男人怒不可遏,溫言終于絕望的閉了閉眼。
卻見男人怒不可遏的一把将手中的和離書撕得粉碎,心疼得那女人直恰丫鬟的手,接着就見男人瘋了一般搶過丫鬟手裏的紙筆,刷刷寫下兩個大字,而後憤怒的寫上名字按下手印,随即一把摔在溫言的臉上。
但見溫言顫抖着手拿下摔在臉上的那張紙,死死盯住上邊醒目的兩個大字,休書。張大力怒火中燒,卻見那渣滓轉而盯着張大力朝溫言吼道:“你想跟我和離是嗎!休想,我現在就休了你個不知羞恥的東西。他哪裏比我好?啊!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就那麽賤嗎?我不在家幾個月就受不了了嗎?你……”,男子突然激動的抓住溫言的雙肩使勁搖晃。
你個垃圾!再聽不下去,沒等他說完張大力上去就一把抓住這貨的衣領子,擡手一甩就将他扔了出去,什麽人哪,沒漲腦子咋的?特麽早看不下去了。
“啊~相公你怎麽樣”。
“少爺你沒事吧少爺啊”。
“相公嗚嗚”。
“放肆”。
現場一片混亂,張大力抓住溫言的肩膀拍了拍,“你放下是對的”,原本對這個男人還有點期待,畢竟溫言一直放在心裏,可現在看來這貨根本就是個豬腦子,自己廢物還有臉怪別人。
溫言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錯”。他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會讓他失望至此,原本為自己的不能堅持而愧疚的心終于随着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和羞辱而煙消雲散了。他們徹底完了。
幾個大漢不由分說沖将上來,眨眼張大力與他們厮打在一起,雖然力氣大,打架也厲害,可畢竟不會武功而且敵衆我寡,他又要分神照顧溫言,沒幾下就挨了好幾下,溫言也被推到在地。
張大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一拳一拳輪出去,他一拳出去能打翻兩個,一腳踢過去又掀翻三個。可是,畢竟寡不敵衆,很快張大力就被幾個大漢死死抱住,接着就被摁倒外地一陣拳打腳踢。
張大力渾身上下痛得直咬牙,暗道糟糕,是自己低估了那女人,估計是下了血本,沒想到這次帶來的人可都是有點拳腳功夫的。
卻不想張大力正被幾人拳打腳踢,打得鼻青臉腫時,忽的只聽外面傳來熙熙攘攘的喊打聲,還不知什麽情況之時,就見二三十個村民扛着鋤頭木棍鐵鏟子什麽的呼啦啦沖将進來,一窩蜂的直接朝幾個外來人沖了上來。
管他男的女的瘦的胖的,手裏的農具直接就招呼上來,一時之間,張大力的小院裏乒哩乓啷鬼哭狼嚎哭爹喊娘亂成一片,以多欺少的鬥毆眨眼變成兩夥人的群毆,不對是壓倒性的群毆。
“大力,沒事吧,快起來”,王嬸趁亂沖到張大力身邊将他扶起來,張大力只覺得渾身痛得他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的左手好像脫了完全不受控制疼的不行,而溫言也是一身的傷,他姐姐正扶着他,原來剛才正是溫言的姐姐召集了村裏的人過來幫忙。
現場真是一片混亂,村民人多又都帶着堅硬的工具,加之所有人心裏可都憋着一股氣呢,咱村裏的老實人由得你一個沒教養的潑婦三番五次來打人啊,欺負咱村沒人咋的。一時之間又是鋤頭又是鏟子的只管幹過去,女人們更是對着那潑婦又是薅頭發又是扯衣服的,兼帶着使勁掐兩把,于是乎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張大力看得一愣一愣的,在這那麽多年還真沒見過這麽震撼的場面來着。
“你沒事吧?”,張大力拖着手移到溫言身旁,見他一臉痛苦之色,擔心他受了傷,卻見他紅着眼睛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點皮外傷,對不起張大哥對不去對不起”,一邊說着,隐忍多時的眼淚終于咕嚕咕嚕滾了下來,看得在場的人一陣心疼。
“都給我住手!”,正一團亂麻時,只聽院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吼,原本乒裏乓啷的院裏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那女人在哪哭天搶地的。衆人循聲望去,只見破爛的籬笆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四五個身穿兵服的人,其中一個與另外四個衣服顏色不一樣,似乎是捕頭,他們的腰間都別着刀呢。
衆人一愣,頓時有些害怕,剛才的怒氣早已被這官服吓得所剩無幾,百姓黎民最怕莫不過于官家人,一旦牽扯上,心裏根深蒂固的那便是懼怕和恐懼,一時之間只聽又是一陣乒裏乓啷二三十個人手裏的鋤頭鏟子都吓得丢在了地上,除了被他們打翻在地的幾個大漢以及狼狽的溫言前夫家兩口子,其餘村民紛紛吓得跪倒在地,只剩下張大力和溫言,一時之間,本就比常人高大的張大力頓時鶴立雞群一般。
領頭的走到張大力面前擡頭仰視,眼裏似乎還閃過一絲疑惑:“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額……”,可不就是在那唐小小家見過麽,不過我是不會說的,“大人你記錯了吧”。
“哼!”,那人一聲冷哼,随即道:“怎麽回事?”,冷冷掃視一圈一片狼藉的院子和那些人,捕頭開口道:“有人報官說你們村有人與鄭家村布匹老板鄭良的男妾私通,可有此事?”。
張大力嘴角一抽,特麽怎麽又有人舉報自己咋的?私通……果然一頭亂發衣衫不整滿臉被抓花的那潑婦突然噼裏啪啦朝捕頭爬将過來,一把抱住捕頭。謝天謝地,她的後招終于到了,還好她機智安排人稍後去報官了。
“大人,這位大人,就是他!”。那女人狠狠的指着張大力,“就是他!就是他和我家相公的男妾私通,我家相公出門做生意,那個賤人就背着我家相公和這個男子私會,現在更是直接不知廉恥的搬到這個男人家裏來”。
那捕頭不着痕跡的抽出腿,尼瑪蹭得我滿身的泥,“你可有證據?”。
“我……我就是證人吶大人,您看我全身的傷…我們,所有的…這些這些都是他幹的,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大人吶”。
“可不要血口噴人”,張大力忍着痛,一臉憤恨,“這裏可是我家,是她帶着一夥人來我家了罵人打人的還有理了。”。惡人先告狀不過如此了。
“大人,是這個女人害的我弟弟,全是她陷害的”。
“就是啊大人,我們村的大力可老實了”。
“是啊,是這夥人太過分了”。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說起來,女人一見頓時急的越加賣力的诋毀,現場又是一片混亂。
“夠了!”,那捕頭不耐煩的吼了一聲,“都別說了,都給我帶回衙門問話”。
“不要啊大老爺,我們還要幹活的,我家玉米地的玉米被鳥兒偷吃了我得去看着啊”。
“就是啊,我家也忙呢,你看鋤頭把都給我弄斷了”。
“他們打人我們也不能站着給他們打吧,我們又不是傻子”。
“官老爺你可要講講理的”。
所謂人多壯膽就是這個理兒。
又是一頓七嘴八舌,捕頭一陣頭疼,這村裏的事最是難辦,雞毛蒜皮的不說,啥都不懂偏偏人人都很有理的樣子,有些比較團結的村,人少還不太敢去就是這個理。
“行了行了”,捕頭也是見多識廣,看着這陣仗大概也有了些猜測,于是不耐煩道:“不相關的趕緊回去,該幹活幹活該回家回家”。
“你不能這樣啊大人”,女人一看傻眼了,他們這一頓就這麽白白挨了?可惜人家完全不理她。
“帶走帶走!都帶走!”,走了一個小時走到這破村,現在大熱天又要走回去,真是煩死他了。
“張大哥”,溫言眼裏盡是害怕和自責,張大力朝他搖了搖頭,“沒事,跟他們去”,去了衙門更好,順便查查那女人幹得見不得人的勾當。
卻不想正在這時候,只聽他家瓦房啪嗒一聲響。
“誰!”。
只聽“嘭”的一聲,一個人從他家房頂上掉了下來,連着踩掉了他家好幾塊瓦。那人慌忙擡頭,張揚一見,頓時嘴角一抽一陣尴尬,巧事時常有,只是今日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