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山貴客
“唉,我說了真的不行。”施瞬間挪移術時,沒想到他突然捉住自己,害他不小心把人也帶過來了。
他也沒想到他一來就是這種冷得刺骨的地方,當下凍得嘴唇發紫直發抖。
京那看到兩人時,吓了一大跳,他拍拍胸脯給自己壓壓驚。
其實他不是很肯定自己的猜測,只是外表上,确實和傳說中的相似,可神山怎麽會有這種東西?神山靈氣當真充沛到能吸引他前來?
京那決定回府邸一趟重新研究一下再說。
京那剛回來,就風馳電掣地沖去書房翻找古書,随着出來讓幾人都呆在大廳裏。
見他如此驚疑不定,逐日好奇地問:“你怎麽啦?”
“你們說,《白澤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活了上萬年還沒見過一只神獸。”逐日老實道。
“可…可…如果我沒眼花…我好像…好像看見了…”
見他如此慌亂,逐日不禁嚴陣以待:“看見了什麽?”
京那顫抖着指着眼前的一頁,然後遞給他:“這…這個。”
只見圖鑒上畫的神獸,身形似羊,卻更為雄壯,通體雪白,背上長翅,頭上有角。
上書:
號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透過去,曉未來。
黃帝巡游至東海,遇之,此獸能言,達于萬物之情。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游魂為變者凡萬一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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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它,那麽結界能與它産生共鳴,就不難理解了。
神山結界是上神恩賜之物,從很早以前便已經存在,而白澤來自昆侖山,同是上界産物。兩者唯一的差別是,結界是死物,而神獸是活物。
他原以為,能遇到一把神器,已經是自己最大的福氣了,卻沒想到,神山能迎來瑞獸。
“你即是神山主人,有貴客自遠方來,就該好好禮待,去請他過來看看他想做什麽吧。”花神悠悠道。
傳言白澤只有在明君治理天下時才會出現,這代表心月狐是個好君王?也許因為他曾設計自己,花神想,他不禍亂朝綱已是萬幸,花神實在瞧不出他聖明在哪裏。
結果沒想到,白澤還背來一個被凍暈的凡人,更沒想到,他放下人後,就化身為外披白色毛邊鬥篷,內着曲裾深衣,風度翩翩的白發俏公子。
他站在一方,長身如玉樹,一派地姿态娴雅。
若是教人間的閨秀千金見到,定會被迷得神魂颠倒。
不過現在京那沒心思管這個,他只想知道這個傳說中的瑞獸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們先帶那人去客房給花神治療後,才回到大廳。
“叫我白澤。”沒有架子的神獸在他們詢問了稱呼後直接說:“我想躲開那人,情急之下來到了這裏,然後那人抓住我不放,不小心就一起帶來了。”
“那…他為什麽追着你不放?”京那問。一個凡人追着神獸,總覺得很不對勁。
“家道中落,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前家仆奪走。”白澤頓了頓,垂下眼簾:“其實這要怪他娘平時刻薄待人,家仆積怨已深,只是可憐了謙雅。他想要借我的皮毛給他娘親禦寒,但是我失去了這身皮毛,就不能變回原形了,也會連帶的,失去靈力。”
謙雅,人如其名,謙虛清雅,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卻勝在耐看。他曾經是一個愛笑的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會輕搖折扇,眉眼含笑。許多姑娘被他眼神一瞅,便嚷着非君不嫁,可他一個都瞧不上眼。
他獨愛坐在家中後院裏,喝着自己沏的桂花茶,聽自己說故事,從盤古開天辟地到城中芝麻綠豆的小事,不管他有聽過沒聽過,都會裝作不知,輕聲應和。
他說:“記得我說過白澤的聲音聽着如沐春風,能暖了整個炎夏?”
“嗯?所以呢?”
“我感今夜天涼被冷,不如你給我暖個床?”
白澤“噗”的一聲,把還沒咽下的茶噴了出來。
“你說你長得那麽好看,聲音那麽好聽,卻為何還是個光棍?難道是哪裏不行?”
被他這樣調笑,饒是忍耐力極強的白澤也忍不住,他挑起他的下巴,勾起嘴角:“我行不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直到有一天,謙雅突然問:“若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你還會陪着我?”
“若你一無所有,我等你重振旗鼓。”
當他這麽回答時,他知道,謙雅的家財都被奴仆們竊了去,他知道,債主們全都來向他讨債,他更知道,面對這些債務,他漸漸地無力償還。
即使失去家族庇佑,他也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努力打拼,只求東山再起。
他想幫他,卻礙于天規,無法随意幹涉人間事,謙雅,也不願讓他插手。
他這一身皮毛,大概是自他倆相識以來,唯一一次要求的。
花神道:“純兒尚有兩件已經不穿的毛衣,可以給他。”
“那我先代他,謝過花神了。”
京那道:“山裏天冷,等他醒來後,盡快帶他離開。”
本以為這事會就此揭了過去,誰知不久後,白澤又再上山。
原來是謙雅的母親病危,而白澤在人間聽說過百花仙子散花救百姓的事跡,因此找上來欲請他醫治。
雖說白澤本身有起死回生的術法,可那是逆天而行的,不能随意使用。
花神極不願意去,因為他不想離開思純,片刻都不想,然而思純讓他去。
謙雅的娘,無非因氣溫太低而凍傷了,以及被一些年紀大的人才有的病症與舊疾纏身。這些若要治療,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年紀大了生理機能自然變差,新陳代謝也變慢,這個沒法治愈,只能自身調理,至于頑疾,則因為早已在體內根深蒂固,要完全治愈,也需要花好長時間和費用。
他娘躺在茅草鋪就的木板上,四肢紅腫僵硬無法動彈。
于是花神讓他燒水給他娘洗澡複溫,稍涼一點都要重新升火,再和千葉要了一些治病藥方和草藥。
都是人界尋不着的珍貴之物,若是以往,謙雅還有能力支付,可現在,他連一個大夫都請不起了。
天界得天獨厚,讓那些珍稀草藥很容易栽種成功,再者這些草藥千葉種了許多,一般都用不着,秉持着助人為樂的精神,就送給他了。
花神每日從謙雅家和神山之間來回,又要費腦子和精神給他身子骨不好的娘親治病,每次回來都累得不行。
只是回去後總有人迎接他歸來,并給他暖被窩,剛開始時還用不甚純熟的按摩技術伺候自己,後來才漸漸熟練了,真是讓他覺得,幸福得不行。
不過同時,自己也沒力氣和他親熱了。
其後,謙雅的娘,身體雖然有了起色,卻一直沒有好轉,花神看了看她的氣色,猜想她已經到了極限。
這麽告訴謙雅後,他沒多大的反應,只是平靜地點頭說:“我知道了。”接着開始料理後事。
說是後事,其實也不過是,挖了塊地,在他娘親去時,葬在裏頭。最多再加塊木頭,刻幾個字,權當墳頭。
到了某一天,他娘親的精神,突然好了起來,原本只能長期卧着的身子,竟然能下床走路,自行吃飯。
花神這些天因為她不見好轉而緊皺的眉頭,卻松了下來,只是心情仍十分沉重。
他囑咐謙雅待她好一點,有什麽要求盡量順着她,然後離開了。
第二日,白澤急急施瞬移之術讓他們都過來一趟,說是千年難遇一景降臨謙雅家。
他們趕往時,見到謙雅正燒着他娘親的衣裳。
火光內,衣裳幻化成五色蓮花,霞光朗照天邊,清晰可見白衣大士,身披璎珞,左手持蓮華,右手仰掌。兩個童子,在旁接引。
直至多年,謙雅的娘親被埋葬的金身,仍不腐不朽,此乃後話。
花神明明眼瞎,卻奇異地能見着此番異象。
原來是觀世音菩薩在凡歷練,而童子們正待接引她,前往下一世輪回。
而她在世期間花神所作的關照,化為功德一件。如此,花神又了了一樁。
他現在能勉強見到眼前事物的輪廓,倒比以往耗費更多眼力,因此,花神幹脆拿布條,蒙上眼。
謙雅的娘親去世了,念着是她害他落得這番下場,他沒多大悲傷之情。
更多的原因是,他娘親在世時,多着重在家族事業。為了維護家族事業,将謙雅鞭笞成長,稍一松懈就要受到懲罰。他至今,沒感受到多少來自母親的愛。
太過嚴厲了,他娘親完全沒想過要如何聯系母子之情,只想到如何讓家族處于不敗之地。
先前因為要照顧年邁母親,而被束縛着無法自由施展。
現在是有了餘力,能大展拳腳,重振家族之風。白澤,自然也是追随在側。
幾人話別,謙雅承諾,來日事業有成,定回來報恩。
他們走之前,花神把白澤拉到角落,告訴他,他的陽精有神奇療效,有病醫病,沒病補身。換句話說,謙雅生病或受傷時,“吃”了就能好。
白澤也不知道是沒想過還是壓根不知道,被他這麽一說,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當某一天,白澤真的執行時,謙雅不禁腹诽花神幾百遍。
另一方面。
心月狐憤怒地瞪着手上的密報:“還沒死?你們這些飯桶當初是怎麽辦事的?”桌上擺放的奏折被他一掌掃落,打在跪在禦案前的兩人臉上。
兩人抖若篩糠,完全不敢反抗,其中一人答道:“記得…記得那時整個屋子都燒剩灰燼了,連裏面的人都焦黑一團幾乎沒辦法辨認,所以才會…才會…”
“別狡辯!現在給我去處理!一個月內提他人頭來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