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草這兩天簡直要累壞了。
昨天拍了定妝照，後面因為影帝檔期的問題，郭川安排先拍他那部分的戲。
就是陳朝陽臨終前看到幻象的那一幕。
夏草沒有想到原來電影是“亂”着拍的，而不是像她之前想的那樣，從頭到尾順着拍完的。
第一天拍戲就讓夏草吃了不少苦頭。她到了這時才算明白什麽叫隔行如隔山。
演戲和她以前想像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是第一次拍戲，雖然最近要拍的幾場戲的臺詞她背得滾瓜爛熟，但畢竟毫無表演經驗，第一次演對手戲的又是影帝級的人物，她完全接不住他的戲。而且又因為覺得害羞，她根本放不開，雖然只是躺在床上，卻還是不斷的NG.
NG理由各種各樣：表情不對，眼神不對，姿勢不對……
夏草自己的都納了悶，她就是一個躺在床上等死的人，還能有什麽姿勢對不對的？
可是她不敢有一點異議。
在這方面，她是個門外漢，完全沒有發言的權利。而且郭川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但一旦攝影機一開動，他立即就切換到嚴肅狀态，不怒自威。
一次又一次的NG，衆人雖然還在勉強忍耐着，可是夏草自己都開始過意不去了。
郭川的臉更是黑的像鍋底。
場記又打了次場記板，影帝又一次俯下身，叫了聲“媽”。
這一次夏草總算沒有笑場。
她已經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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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照劇本的要求，先是要慢慢地，顫微微地伸出手去摸影帝的臉，身體稍稍向上擡起，臉上的表情應該是驚喜和不敢置信。
可是夏草剛剛将手觸到影帝的臉上，就聽到郭川大叫了一聲“CUT”.
“你是豬啊……他是你兒子，不是你老公！”郭川咆哮道，“你他媽的用心一點行不行？”
夏草整個人都懵了。
她雖然的确不是什麽聰明絕頂的人，可是從小到大，還真的沒有被人質疑過智商，更加沒有人用“豬”這種字眼來形容她，更何況是在這麽多人面前。
而且，她真的已經用心了。
等到懵勁過了，醒過神來，夏草的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旁邊的人也都齊刷刷的将目光集中到她身上，這更是讓她覺得羞憤難擋，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也是現在才算知道郭川以前跟她說的那些話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她早前一點時間就看出來了，在片場，這個人就是個暴君。
或許是她的臉色太難看，影帝打了個圓場。
“夏草沒經驗，慢慢來吧。”說着彎下腰，對還躺在床上的夏草笑了笑，壓低聲道：“不要往心裏去，他就是這樣，聽說以前簡……”他忽然停了下來，好像有點尴尬的樣子，幹笑了一下，“加油”。
夏草從床上坐起來，郭川過來給她講戲。
他的臉色仍然難看得厲害，夏草心裏微微地有點發怵，一看他靠近了，立即說了聲“對不起”。
郭川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點精彩，然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現在知道我的脾氣了吧？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我是對事不對人的。”頓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剛剛那句話太重了，我道歉。”
他也算是講道理的人。夏草始終覺得郭川剛剛發脾氣，始終是因為她做得不好。
“不是，是我不好。”她有點輕微的洩氣，“是我拖累了你們。”
做人應該有擔當，該是自己的責任，她就不會逃避。
郭川總算有了點笑容，“你以前脾氣那麽大，我剛剛吼完了，還真的以為你要摞挑子不幹了呢。”
夏草笑得有點勉強。這麽多次NG的經歷讓她對自己的能力産生了懷疑，更要命的是，她已經開始忍不住在想，假如是簡飛菲的話，她肯定會做得很好。
她好像沒有哪一點比得上那個人。
“是我的錯……您罵得對。”她看着郭川，擠了點笑容出來，“您不用太顧忌陳慕雲而來遷就我。”
職場有職場的規則，拍戲這種事也是一樣，她并不喜歡要特權。
郭川怔了下，然後哈哈笑了起來。
“這個你真誤會了。”他看了下四周，笑道：“你問問他們……到了片場，就算是天皇老子的賬我也不買。”他說着忽然用調侃的口氣加上一句“就算是陳太太也不行噢。”
夏草臉上發熱，心口也覺得熱乎乎的。
陳慕雲對她說的那三個字，簡直就像是讓她重生了一般。這兩天來，只要想到陳慕雲這個人，她就會覺得整顆心都軟乎乎的，而要是想到那些親吻，擁抱還有床上的親密舉動，她就會忍不住面紅耳熱。
簡直像是幾年前剛和這個人在一起那樣。
後面郭川給她講戲，告訴她該怎樣在鏡頭面前表現自己。
然後又是開始拍戲。
又NG了幾次，謝天謝地，郭川總算沒有再開口罵人，更謝天謝地的是，他終于在某一次後說了句“這一段過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夏草簡直都快要哭了。
***
晚上回到酒店，小助理來交待她明天的安排。
對方從一開始見面就叫她“夏姐”，結果後面一聊天兩人才發現，她竟然比夏草還要大上一個月。
當時小助理的眼睛都瞪圓了。
“夏……你比我還小啊……你的孩子都那麽大了啊？”
夏草也吃驚，在她看起來，助理就像是大學剛畢業，沒想到她竟然比自己還大。
尤其是她提到孩子……
“陳先生真厲害！”助理咋舌，“你那麽小他就把你泡到手了。”
夏草也有點不好意思。在現在這個年代，二十歲就生子，的确是太早了一點。
“其實我也好喜歡孩子的。”助理鼓了下腮幫，呼了口氣，垂頭喪氣的樣子，“可是我男朋友說現在條件不好，還不能要。真羨慕你們啊，生再多陳先生也養得起。”
夏草被她的話逗笑了，心想我又不是豬。不過看到助理的樣子，又忍不住的安慰她。
“其實也不是說一定要達到什麽條件才行，真的。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孩子生下來了，你們自然也會有辦法将他養大。”
她自己就可以算得上一個例子。
當初夏雪晨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她的日子真的過得很艱難，不止是物質上的，在精神上，也要時時刻刻忍受別人的閑言閑語和指指點點。
結果現在不也算是熬過來了。
助理輕輕的嘆了口氣，“跟他說不通的。他總是說要等到能給我們一個安穩的生活才行。”
夏草想到昨晚張安逸的電話。
對方看到新聞，立即就給她打了電話，問她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十一就要結婚了，然後又告訴夏草，其實她也快要結婚了。
張安逸的男朋友原來也是和助理男友一樣的想法，只是因為文青的死，讓他忽然明白人生無常，而人的要求卻是無止境的，很難有真正滿足的時候，所以最應該做的，是珍惜當下。
什麽錦衣華服，名車豪宅，都不如兩個人恩恩愛愛的在一起過小日子來得強。
助理若有所思的離開，夏草躺到床上，卻有點難以成眠。
她也不知怎麽回事，好像已經開始期待那場婚禮了。然後他們一家三口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再然後，他們可能很快就會再有一個小孩子。
她的臉又熱了起來。
在床上睡了很久，夏草滿腦了裏都是陳慕雲的身影，而且忽然間很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實在有點走火入魔了。
夏草又閉着眼睛躺了很久，可是還是心癢難耐，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手機。
時間實在不早了，夏草又猶豫起來。
可是，假如只是說幾句話，應該不會打擾到他吧？
夏草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拔通了那個號碼。
手機很快就接通了，然後她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夏草一下子傻掉了，好不天都說不出話來。
“你是夏草？”對方開了口，聲音裏帶着一點點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慵懶。
夏草完全搞不清狀況了，在她發愣的功夫，對方又開了口。
“請你不要利用孩子來拆散我們。”那人好像在冷笑了一聲，聲音變得淩厲起來。“孩子我也可以替慕雲哥哥生……而且他會更喜歡。”
夏草還來不及開口，電話就挂斷了。
夏草聽着從裏面傳來的忙音，好半天才慢慢地将手機從耳邊拿開。
這幾年，即使曾經被那個人欺騙過，她也從來沒有質疑過陳慕雲的人品，總是一廂情願的相信對方其實并不是壞人。
可是，她是憑什麽下這樣的判斷呢？
她其實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了解這個人，當年陳慕雲也确實沒有愛過他，而他現在忽然出現，忽然的回心轉意，也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還有現在這個時間，還留在陳慕雲身邊的這個女人……
難道說，現在這個時間，他們還是在一起聊天，聊到他的電話，要由這個女人來接？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