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成親3
火紅的嫁衣在烈焰下很快化作了一團灰燼, 連帶着那頂鳳冠,也被燒得焦黑一團,再也看不出之前的華麗。
幾個丫鬟将灰燼歸攏在一起, 其中一人轉身到靠近小門的牆邊拿了個小鏟子在草叢裏挖起泥來,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工具。
在那之後,黑漆漆變了形的鳳冠和嫁衣灰燼便被一起埋到了泥坑之中。
帶頭的那個丫鬟蹲在旁邊用手掌大力地按壓了幾下泥土,又從旁邊扯了大把的青草扔到上面去蓋住, 才滿意地站起來, 抹着額頭的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最後她還對其他丫鬟警告了一通, 南曲見她們似乎快要往回走了,便先一步溜了。
走遠後她找了個隐蔽的地方, 遠遠看見那群丫鬟果然都走了回來,才放心地離開這裏, 去前院找張浩等人。
不過沒等她走到約定地點, 就在半途遇到了他們。
白桃一見到她就跑了過來,問道:“怎麽樣?你沒被她們發現吧?”
“沒有。”南曲等張浩和單書走近,才接着說道:“她們把新娘的嫁衣燒惹。”
“嫁衣?”白桃愣了愣:“你沒看錯吧, 要燒也該燒新郎的那件喜袍吧?不過,就算是別人幫王瑞生接親拜堂, 他們也不用急着燒喜服啊,這太不吉利了。”
南曲便詳細說了一下,三人聽完後, 張浩皺眉道:“難道是冥婚?那個王瑞生不是下不了床,是已經死了?”
單書說道:“我也這麽想, 可能就是人死了, 才要把新娘的嫁衣燒給他吧?畢竟也不能把人殺了, 讓人下去陪葬吧?”
白桃道:“這個可能性很大哎, 我們就先順着這個思路查吧,去看看那王瑞生到底是死是活!”
于是四人稍作商量,決定分成兩組行動。
白桃和單書想辦法混到喜房附近,去查查那個王瑞生的情況。
南曲和張浩則先回燒毀喜服的地方确認一下,然後一邊找線索,一邊找其他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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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對過時間後發現,他們之中最後一個進入員外府的人是單書,時間是十一點左右。
而任務發布的時間是十一點十七分。
所以在他進來後,至少還有一個玩家是在他後面,十一點十七分左右才進來的。
說好之後,南曲就和張浩去了丫鬟們掩埋嫁衣灰燼的地方。
這個地方很偏僻,一路走來,周圍連個路過的下人都沒有,路邊的花草也不知多久沒修理過,草長得很深,花卻開得很差。
而正是因為它偏僻,丫鬟們才會到這裏來處理那件嫁衣吧。
一開始南曲還以為那道小門是員外府通往外面的一道後門,但走近之後才發現,那門上落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鎖,透過木門上破裂的縫隙可以看見,在門後面的并不是府外的小巷子或者街道,而是一片荒廢已久的院子。
院子裏長滿了雜草,其中一些幾乎快有一人高了。
它們遮擋住了南曲的視線,她只能隐約看到那裏面似乎還有房子。
這時候張浩也挖出了那頂變形的鳳冠,以及下面灰燼中的一些未燒完的衣物碎片。
除此之外,坑裏并沒有別的東西。
而且南曲之前看得很清楚,丫鬟們燒掉的只有一件衣服,而不是男女兩套。
确認坑裏沒別的東西後,二人又把坑填了起來。
張浩也湊到門縫前看了看,沉聲說道:“這種地方一看就很神秘,很可能藏有點兒什麽秘密,我們得進去看看。”
南曲看了眼早已被鐵鏽堵住的鎖孔,道:“那我們只能翻.牆啦。”
這附近沒什麽可以借力的地方,但牆壁也并不是很高,如果兩人合作,還是能過去的。
張浩點頭道:“我先幫你上去,你再拉我一把。”
南曲先去附近看了一圈,确定沒人在周圍活動,才跑回來,在張浩的幫助下開始爬牆。
她先踩着他的大腿抓住了牆壁上沿,接着他抱住她兩條腿将她往上送了一段,她再擡腿攀到上面,過程很順利地爬到了牆壁上去。
最後她趴在上面,垂下手,協助張浩上了牆。
轉身從牆上跳下去的時候,南曲才将門後的這一切看清。
小門進來後就是一片還算寬敞的平地,只是現在已經長滿了雜草。而周圍有着三座房子,正面那座最大,左邊的那座修得很長,幾乎要和正面的連在一起了。
右邊的要小些,在房子一側的雜草叢中還能看出有一口老井和一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柴火,估計這房子應該是廚房。
兩人大概看了一下,張浩便道:“我去左邊,你去前面。”
南曲點點頭,艱難地撥開雜草,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方的房子走去。
在這種地方連走路都有點困難,那些雜草亂七八糟地生長着,稍不注意就能把人給絆一跤。
南曲走得很小心,每一步踩下去和擡起來的時候都會先稍微試探一下才下力。
可就算這樣,當她走到一半的時候,還是因為踩到了什麽東西,收腳時重心略微不穩,導致自己搖晃了兩下,差點兒摔倒。
她剛站穩,又聽張浩問道:“你剛進游戲就摔了一跤,現在還來?打算靠它通關呢?”
南曲:“……”
她回頭瞥了他一眼:“人家是踩到了什麽東西,它圓滾滾的,像是木棍之類的……”
說話間,她彎下腰,撥開了眼前那一片半人高的雜草。
下一秒,一截髒兮兮的、沾滿泥土的骨頭,便赫然映入眼中。
南曲的目光順着它,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只落在骨頭旁邊的,幾乎快要嵌入泥中的骷髅手。
這是……人類的手臂?
她剛剛就是踩到了這個。
南曲後背一陣發涼,往後退了兩步,才說道:“張浩小哥哥,這裏有人骨,嘤。”
……
她是真有點怕,倒也不是怕這節骨頭,而是因為這游戲裏不知道有些什麽鬼,萬一她因此冒犯了某只鬼而被對方追殺,那她可就要涼了。
只是她沒想到,心裏的那點兒害怕,突然轉化成了一聲“嘤”。
其實她比較想說:卧槽,這地上有人骨!
唉。
“你可別嘤了,我感覺這比看到白骨可怕多了。”
——來自張浩的補刀。
南曲挑眉:“嘤嘤嘤嘤嘤!”
“……”
張浩咳了聲,兩腮一鼓:“好了啦,不要玩惹,趕快進房子裏看看去叭~”
南曲:“……”
她不得不同意張浩的說法——确實比那根骨頭可怕。
暫時放下那骨頭不管,她接着往前面的房子走去。
兩分多鐘後,終于順利穿過草叢,來到了房子門外。
房門前有一塊地面是鋪了石板的,雖然縫隙間也長滿了草,但還不至于影響行動和視線。
南曲站在外面大致看一下,這座房子外表看起來很大,但卻只有中間一道門,有點怪怪的。
她快步走向那道大門,見它只是虛掩着,便稍稍站到一側,輕輕推開了門。
伴随着房門開啓,厚重的積灰一下子飛揚起來,猶如撒了漫天的面粉,瞬間讓周圍都變得一片朦胧。
南曲連忙後退,用力扇着眼前的灰塵,過了好一會兒才捂着鼻子往裏面走去。
很奇怪——這裏面是三張大圓桌,周圍擺滿了椅子。
這可不是古代房屋應有的布局。
除了桌子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散落在地上,有碎掉的瓷片,筷子,繩子,布料等等。
屋子左右兩邊各開了一道門,但只有門洞,沒有門板。
站在這裏就能一眼看見那兩間房裏的局部情況。
它們布局十分相似,都有着一張大通鋪。
南曲走近一看,才發現通鋪的對面還擺着兩張單獨的床,屋子裏另有一只大櫃子,櫃門半開,裏面裝着些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物。
都是女款,質量很差,跟她身上這衣服差不多,甚至其中一些還補了補丁。
她不禁想,難道這個院子是給下人住的?
可是很快,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進入員外府之前,那個婦人不是說過,王員外以前納過很多妾,但進門的就沒活着出去的麽?
也許這個地方,是那些妾住的呢?
畢竟是進門就沒活着出去的,待遇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院子裏那根手臂的主人,多半也是個女人吧?
南曲皺着眉,将兩個房間都看了遍,而另一間裏和這邊幾乎沒有差別,都是通鋪和小床,再加上一個放了女性衣服的櫃子。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張浩的問話聲:“你那邊看完了嗎?什麽情況啊?”
南曲轉身出去,又聽見他說道:“我這裏是一排大通鋪,還有幾張小床,和一些女人的衣服。”
這要說沒什麽古怪,那才是奇了怪了。
納妾不是為了享樂也是為了生子,而王員外卻只有一個兒子。
如果是為了享樂,這些妾也不至于被集中關在這麽個地方養着,就像是圈養起來的一群豬。
可既非享樂,又不是為了生兒子,那他納這麽多妾幹什麽?
難道真像那位婦人說的一樣,王員外吃人?!
她不由想起了那個肥頭大耳的王員外,他看起來還真像是肉吃多了。
帶着滿腹疑問,南曲和張浩又去看了下右側那座房子。
這邊倒是正常,就是間廚房,旁邊連接了一間茅房。
院子裏的古井邊還有掉在地上的竹竿和繩子,應該是供她們晾衣服用的。
從這就足以看出來,她們住在這個地方時是沒辦法随意進出那道小門的,吃喝拉撒都得在這裏解決。
看完房子,二人再回到南曲踩到人骨的位置,将周圍的草處理了下,漸漸從深深的草叢裏,找出了一具近乎完整的骸骨。
它的大部分都是埋在泥土裏的,也不知道是原來埋在下面,後來被雨水沖刷出來了,還是本來倒在地上,後來漸漸被泥埋起來的。
總之,看整具骸骨的大小,這應該就是個身形嬌小的女性。
它面朝下倒在那裏,一條手臂略微向前伸展——就是南曲踩到的部分。
南曲盯着它看了一陣,冒出一個念頭:“小哥哥,你說,那些進了門就沒再活着出去過的妾,會不會都被埋在這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