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就是鬼終
這聽起來也許比崔止活着更加匪夷所思。
但在那些死去的玩家裏, 只有崔止和張淼,還有活着的可能性。
因為不管有什麽技能卡,投票環節出現在玩家腕表上的那些名字不會騙人。
如果是先前死去的某個人死而複生, 那相應的,對方的名字也一定會在投票選項裏。
而上次被投死的韓大壯,早在游戲開始時就說過他的技能卡是【嘤嘤怪】,他沒帶這張卡, 可能用積分去兌換了商城的, 可商城的卡南曲都看過了, 雖然五花八門多種多樣,卻沒有類似能讓人有兩條命的那種。
除了韓大壯, 今天就只有張淼和崔止了。
崔止的屍體還擺在外面,那就只剩下距離這裏很遠的張淼——看柯青的死狀, 也許連崔止都是被張淼殺的。
“張淼?”舒願挑了挑眉:“他為了假死, 跳進了糞坑裏?”
南曲搖搖頭:“人家不确定啦。但你聽過一句話咩,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 也是真相哦。”
舒願聳了下肩,回頭向門口望了一眼:“那現在怎麽辦?”
“分開待着, 讓他來好啦。”南曲笑了一下,忽然拔高音量:“一定是你!你用技能卡殺了柯青小姐姐!人家不要再跟你待在一起!”
話音未落,她轉身就跑出了門, 接着飛快跑入隔壁房間,在用手電照了一圈屋子後, “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如果除了她們兩人之外真的還有個人活着, 那麽那個玩家, 一定不敢把時間拖延到投票階段。
因為一旦到了那個時候, 她和舒願就可以投他兩票,讓他被規則殺死,功虧一篑。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對方一定會有所行動。
即使她們倆一直待在一起,他也必須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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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們的分開,對他來說就是個天大的機會。
兩人之間,南曲的外表看起來顯然是更好對付的那一個。
他不會讓她等太久的。
那麽接下來……
南曲的目光在房中轉了一圈:這裏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張床。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小心控制着手電光的方向,輕輕地行動起來。
腕表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點半。
南曲關掉了手電,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靜悄悄地等待着那個不知到底是否存在的第三個人。
門外也很安靜,她一開始聽見過舒願的腳步聲,似乎是進了與她相隔一間堂屋的另一邊屋子。
在那之後,周圍就完全靜了下來,即使貼着門往外聽,也只能偶爾聽到一點點風聲。
就這樣,她一直站在那裏,直到五點。
忽然間,那沙沙的風聲裏,多了一點輕微得幾乎令人無法察覺的動靜。
南曲頓時精神大振,警覺地聽着那聲音,一點點的向這邊靠近。
随着距離接近,那聲音大了許多,才讓她聽出來,那是腳步聲。
她咬了咬牙,心想對方馬上就要踹門了,卻沒料到下一刻卻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叩叩叩”的三聲響,像敲擊在她心裏的鼓點。
南曲沒出聲,外面的人也沒有出聲。
——柯青的門就是這麽打開的嗎?
她聽到敲門聲,以為是南曲和舒願回來了,在緊張和恐懼之下,沒有确認就打開了門。
而迎接她的,就是一把鋒利的鐮刀。
所以她的姿勢是腳部靠近門口,往後仰面倒下。
這麽一想,外面那具崔止的屍體,也是面朝着茅房門的方向,像是剛要走進去就受到了正面襲來的攻擊。
也就是說,張淼當時就躲在廁所裏,不管誰要去上廁所,都會猝不及防地受到迎面一擊!
崔止不是被鬼殺的,那個鬼殺人的限制,她并沒有猜錯。
所以這場游戲……明明可以用一種更和平的方式結束。
“叩叩叩”,敲門聲又響起來。
南曲依然未動,目光朝門縫下掃了一眼,看到了淡淡的手電光。
她知道,馬上對方就要踹門了。
這門是木頭的,門內的鎖也是根木頭栓子,只要多用點力,很容易就能被人踹爛。
而且,她根本沒把門栓好。
才剛想到這裏,下一秒,“嘭”的一聲巨響就從門外傳來!
木門抖了抖,發出一陣破碎的嘶叫。
“嘭!”
又是一下,那沒怎麽插好的木栓,“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房門瞬間打開!
門外月光下,一道明顯屬于男人的身影沖進屋來。
下一秒,一張床單從他的左上方劈頭蓋下!
——南曲在門邊搭了桌子站在上面舉着床單,在他進來的那一瞬間用力蓋住了他的頭。
緊接着,趁他伸手去扯床單時,拿起旁邊的椅子,“啪”的一聲狠狠砸在他腦袋上!
對方驚叫一聲,動作明顯遲緩許多。
南曲卻毫不遲疑,跳下桌子,對着他的命根子就是一腳!
還不夠,再補一腳!
殺豬般的慘叫聲,在第三腳踹過去的時候一下子戛然而止。
那腦袋上還蒙着床單的男人,身子猛地一斜,重重倒在了地上。
他手裏的鐮刀也早就掉了,此時此刻,他的雙手都捂在下面,整個人幾乎蜷縮成一只被煮熟的蝦。
早已趕到的舒願此時正站在門外。
南曲打開手電朝她照了照,見她露出了一臉“深有同感”的古怪表情。
舒願咳了聲:“先綁起來。”
南曲笑了笑,低頭又踹了他一腳,才扯下他身上的床單來綁人。
床單扯掉的一瞬間,那張露出來的臉,真是一點也不讓人驚訝。
相比于張淼的死而複生,南曲更驚訝的地方在于——他身上雖然有血,但并沒有糞水之類的東西,連一點臭氣也聞不到,就好像他掉進糞坑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綁好人之後,南曲才察覺自己的身體上有點疼。
她低頭看了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肚子上多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傷口并不深,應該是剛才張淼蒙着腦袋亂揮鐮刀時不小心劃過去了。
她随便擦了兩下就不再管,撿起地上那把染了好幾人血的鐮刀,坐到了被五花大綁的張淼面前。
舒願坐在另一側,靠着牆,腦袋稍稍偏過來,面色淡淡的看着南曲。
南曲與她對視了一眼,接着将鐮刀尖端挪到張淼大腿上,笑眯眯地問:“小哥哥,是你害死了明興,韓大壯,崔止,和柯青,對吧?”
甜得發膩的聲音和嗲嗲的語氣,配上那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臉,怎麽看都與可怕聯系不上。
可是張淼卻抖個不停,臉色發青,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用那種看惡魔一樣的眼神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嘶啞地說出一句:“是我。”
他現在疼得不行,可腦子還算明白,知道乖乖配合才能少受罪。
否則……她要是再來一腳,他就得口吐白沫。
“為什麽呢?你已經知道鬼殺人的限制惹,只要告訴大家,就能一起活到最後一天,不是咩?”
“我……我需要積分,很多積分。我的妻子還在醫院,醫生說最多還有三個月……我要完成心願……”
南曲一愣。
她想過幾種可能,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既然游戲方默認了這種玩法,她也不會去評判他的對錯。
只不過,他害死了韓大壯。而韓大壯的遺言,是要她幫忙報仇。
所以,她不評判他的對錯,那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對是錯,也不需要誰來評判了。
“你的技能卡是什麽?”舒願忽然問。
張淼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睛說:“替身人偶。”
這四個字就夠了,不需要再解釋它的詳細用法,也足以讓兩人明白一切。
那個死在茅坑裏的,從頭到尾就不是張淼本人。
他先利用投票機會投死了兩個人,又用替身制造了自己的死亡,然後躲在暗處伺機而動,殺死一個又一個玩家。
短短四個字,讓南曲眼前的迷霧終于徹底散去。
技能卡——一定要記住這個東西,在今後的游戲裏更加注意它,不要再上這種當。
“你打算怎麽辦?殺了他,還是投票殺他,或者,放過他?”舒願看着南曲,問道。
南曲笑了:“當然是投票啦,人家這麽柔弱,怎麽敢殺人呢嘤嘤嘤。”
殺人不過一刀捅進去的事,倒給了他個痛快。
投票就不一樣了。
當時明興慘死的那一幕,到現在還是她心裏的陰影。
為了那個可愛憨厚的韓大壯,她也不能讓他死得那麽輕松。
至于他重病的妻子……關她什麽事呢?他殺人的時候也沒想過其他玩家的家人呀。
主意已定,南曲困意襲來,打了個呵欠,看看時間,離投票都還有兩個半小時。
這時候,她聽見舒願說道:“想不到你不光膽子大,連鬼都不怕,還挺心狠手辣。那幾腳要是再重點,這人就已經死了。”
南曲聞言,眼皮一跳。
連鬼都不怕?
這局游戲裏,到現在也沒見過鬼吧?
她眯了眯眼,盯着對方的眼睛問:“你該不會……是顧業吧?”
舒願:“顧業是誰?”
南曲搖搖頭:“不是就好啦,那個又醜又笨還陰險狡詐的家夥,不提也罷。”
舒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南曲一會兒一個呵欠,為了抵抗困意起身在屋裏走了一圈又一圈,終于熬到了天亮。
當八點來臨的那一刻,腕表準時震動起來,提醒着玩家們開始投票。
屏幕上還剩三個選項:張淼,舒願和棄權。
南曲擡頭看了舒願一眼:“小姐姐,你不會投人家吧?”
舒願頭也沒擡地按了個選項,完全沒搭理她。
南曲撇了下嘴,投了張淼。
而被五花大綁的張淼,根本沒有投票的能力。
他躺在地上,毫無生氣地流着眼淚,顯然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只是他的表情并不是恐懼和不甘,而是悲傷與痛苦。
南曲知道,他是在擔心他的妻子。
三分鐘的投票時間,在他的眼淚中漸漸走到了盡頭。
三人的屏幕上準時出現了預料之中的投票結果——張淼被淘汰了。
他還有一分鐘的時間。
南曲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轉身走出房間,繞過房子,爬上了後山。
三具屍體靜悄悄的掩埋在泥土底下,永遠也不會再醒來。
她走到韓大壯旁邊,默默地坐了十分鐘。
起身離開的時候,她回頭看着那堆蓬松的新泥,輕輕說:“你知道咩,人家沒有用什麽奇怪的技能卡,本來就是這麽說話噠。你才弱智,你才惡心人!人家明明超萌超可愛的好不好!”
回到下面房子的時候,張淼已經變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他死得很難看,比明興的死狀還慘。
舒願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屋檐下面,雲淡風輕的樣子和這裏的三具屍體格格不入。
南曲去找了些床單來,把屍體都給蓋上了,才說:“人家想睡一覺。”
舒願點點頭,指了指盡頭的房間:“那門沒壞,鎖上睡,我不進去。”
她是個聰明人。
其實南曲确實擔心對方會忽然想幹點什麽刺激的事,所以根本不敢安心睡覺。
聽她這麽說,她就放心了。
她鎖了門,躺在鋪了被褥的地上,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由于游戲還沒有結束,她擔心不做村民任務也會觸發死亡條件,所以睡醒後就趕緊叫上舒願去接了個任務做。
這一夜便如此平安度過了。
第二天一早,在投票時間即将來臨時,南曲提議道:“我們都互相投對方吧,這樣和一起棄權一樣,都是平票,不會死人。”
之所以要互相投,是因為現在就她們倆了,如果南曲選擇棄權,而舒願投了她怎麽辦?
反過來,對方也不見得信任她。
所以最保險的方式就是互相投。
舒願聽她這麽說,擡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默默點了下頭。
八點鐘一到,兩人同時擡起手臂,看向了屏幕上的選項。
只剩下對方的名字和棄權兩個選項了。
南曲點下了舒願的名字。
兩秒之後,投票時間提前終止。
緊接着,“滴”的一道提示音響起。
結果已經注定是平局了,沒什麽好看的。
她十分随意地掃了眼屏幕,随即大驚——
【投票結束,經統計,舒願為本次投票數最多的玩家。很遺憾,你被淘汰了。】
什麽玩意?!
南曲飛快擡頭看向對面的舒願,卻見她挑了下眉,神色平靜:“我從來沒投過任何人,懂了嗎?”
她說完,沒等南曲反應過來,就起身走出了房間。
南曲起身追過去的時候,只見她已經走進堂屋,一轉身,“啪”的一聲合上了門。
門沒栓上,一推就能開。
南曲卻沒有去推門,只隔門問道:“小姐姐,你真是顧業?”
裏面沉默了半晌,傳來一句清冷的女音:“再叫一次小姐姐,下局你就去地獄模式。”
“噗。”南曲沒忍住,爆笑起來。
笑了好一會兒,她才問:“那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呀?”
沒人回應。
下一秒,腕表發出“滴”的一聲響。
【游戲結束】
【恭喜玩家順利完成本次游戲,經系統評估,獲得20點積分獎勵!】
最後還有一連串的文字不斷跳出——
玩家南曲獲得成就【完美脫逃】,獎勵積分x50。
玩家南曲獲得成就【唯一幸存者】,獎勵積分x500。
玩家南曲獲得成就【言出必行】,獎勵積分x20。
玩家南曲獲得成就【終結者】,獎勵積分x30。
整整四個成就跳出來,看得人一陣眼花。
沒等她仔細研究,就忽然一陣頭暈目眩。
随即,眼前的場景一下子切換回了那間粉紅色的公主風卧室。
南曲站在原地适應了片刻,才讓自己的情緒從高壓狀态脫離出來,切切實實地回到這個輕松安全的世界。
她走到沙發坐下來,高質量的柔軟沙發輕柔地托住了她的身體,讓她整個人在一瞬間就完全軟了下來。
她開始回想剛才那些成就。
完美脫逃這個不用說,肯定是指她以鬼的身份完成游戲了。
唯一幸存者也不用多說。
那個言出必行……南曲稍稍想了一會兒,才想到它應該是指她接受的村民任務全部都完成了。
最後一個“終結者”,乍一看好像是某部很出名的電影。
它指的大概是她抓住了張淼,終結了他繼續殺人的計劃。
話說回來,唯一幸存者這個成就還真是不一般,完成一次就給了整整五百點積分!
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所需積分是三千,如果再來五次……
算了,還是別異想天開了。
總之,她現在的總積分已經有六百三十分了。
現在……南曲想确認一件事。
她打開腕表,點進聯絡人,找到了“上局游戲玩家”這個選項。
手指懸停在上方,她卻猶豫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按了下去。
除了她之外的七個玩家的名字,全部出現在了列表之中。
可是,它們卻無一例外的都是灰色。
南曲看着“韓大壯”三個淺灰色的名字,用手指戳了戳,想要點進去試着給他發消息,卻無論如何也點不開。
他是真的死了,永遠被埋在了那座後山上。
一座裝修華麗的四層別墅大廳裏。
“唐哥,穿女裝的感覺怎麽樣啊?”
林霄賤兮兮地湊到唐慎旁邊,擠眉弄眼的,一副欠揍相。
唐慎斜睨他一眼,沖另一邊回頭喊道:“小李,今年之內小林的角色都排成女性。”
小李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好的!遵命!”
“喂喂喂!”林霄急了:“唐哥,這太過分了吧!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唐慎扯了下嘴角:“偷偷改我角色性別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你錯了?”
林霄撇嘴:“嘤嘤嘤,小哥哥,不要這樣對人家嘛~”
唐慎揮了揮拳頭:“趕緊滾。”
林霄:“你對那個嘤嘤怪可不是這麽說的!”
“人家比你強多了。”
唐慎腦海中閃過南曲的樣子,神色稍正,沉聲道:“她應該可以活到十場游戲之後,希望她不要像我們一樣……”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而房間裏的所有人,忽然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後,林霄哈哈一笑,打破沉默:“你們說我下一場游戲扮個穿金戴銀的貴婦怎麽樣?”
說着,他翹起蘭花指,清了清嗓子,尖聲尖氣地說:“年輕人,跟着我,你就不用努力了哦。”
唐慎啧了聲:“你這不是貴婦,是太監。”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那短暫的低迷氣壓,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見氣氛輕松起來,林霄也不搞怪了。
他坐到唐慎身邊,壓低聲音問:“那這次情況怎麽樣,她沒作弊?”
像那種幾個小時的短暫游戲,他有時候會旁觀,但這種耗時幾天的,誰也沒那耐心去看,他只偶爾掃上兩眼,所以并不知道這次游戲裏發生的事情。
唐慎搖頭:“沒有,也許是我錯了,應該沒人幫她。”
“确定嗎?”林霄說:“這畢竟事關我們所有人的命,還是小心點好。”
如果在他們這群人裏,有某一個人幫助玩家作弊并被系統察覺的話,那他們整隊人全都會死。
所以,一旦有疑似的情況出現,就必須小心查證,揪出那個人,在系統察覺前先将人除掉,才能保住其他人的命。
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僅需要花費很大功夫去查,還可能因為懷疑自己的隊員而使他們心存芥蒂産生隔閡。
可是又必須有人去做,就只能是唐慎這個隊長。
他回想了一遍這次游戲裏的經過,心中暗道,應該确實是他多疑了,雖然她在新手關表現很奇怪,但這次卻沒有那種情況。
總的來說,她這一局游戲的表現沒有新手關那麽厲害。
當然了,最後那幾腳還是非常吓人的。
當時他光是在一邊看着,就覺得身體某個地方一陣發涼。
兩天之後,南曲在網絡上看到了一起離奇失蹤案件。
失蹤者是個北方大漢,據說,當天早上九點,此人和平常一樣乘坐了114路公交車前往公司上班,汽車上的監控也确實拍到了他上車的影像。
可是,不論警方看了多少遍,都沒能看到他從車上下去。
他就那麽離奇消失了,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警方表示,此人很有可能是在車上進行了變裝,趁着人多擠下了車,故意失聯。
在視頻裏,失蹤者的父母哭泣不止,不斷請求知情者提供線索,也希望“離家出走”的兒子可以在看到視頻後自己回家。
在那對父母的眉眼之間,南曲隐約看到了一點韓大壯的影子。
只有她知道,他回不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除了偶爾關注一下網上哪裏又有人離奇失蹤的新聞外,南曲的日子依然是一成不變的。
她每天都去培訓班努力訓練,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
教練不知內情,在一衆學院面前誇她練習起來像在拼命一樣,殊不知她還真是在拼命。
通過這次游戲,她意識到了那個幸存者成就的巨大好處,想來在今後一定還會遇到那種玩家。
而不是每一個殺人狂都像張淼那麽好對付,不練好防身手段,總有一天會死在別人手裏。
還有一個原因是……她不願意閑下來。
一旦空閑下來,她就開始想家,想父母。
明明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吵架,她甚至還搬到了外面去住,就怕聽媽媽唠叨。
還有媽媽做的菜,味道非常普通,有時候很鹹,有時候又很淡,一點也不好吃。
可不知道為什麽,即使吃着保姆做出的無可挑剔的美味,她還是好想吃媽媽炒的菜,哪怕是她最讨厭的青菜也好。
南曲很怕陷入這種悲傷的低氣壓裏,這會讓她在很長時間裏都提不起任何精力。
所以她一直盡量讓自己忙碌着,一刻也不想閑着。
而這也帶給了她一定的好處,比如在同階段的培訓班裏,她已經沒有對手了。
教練說,按她現在的水平,一對一的與普通男性對上,勝算非常大。
于是南曲信心倍增,更加勤奮地練習完了這一個月,很快迎來了第二場游戲。
坐在房間裏,她有些緊張地看着腕表上的時間一點點走向九點,心中不斷祈禱,這一次千萬別再是上局那種游戲。
如果再來一局,她就要買防脫洗發水了——如果能活着出來的話。
屏幕上,最後一秒鐘很快跳躍過去,變成了九點整。
熟悉的眩暈感如約而至,讓南曲差點兒倒下去。
随後,她真的倒下去了。
——以坐着的姿态進入游戲,身下的東西卻消失不見了,所以她坐了個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沒等她站起來,一陣既喜慶又有點刺耳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
這是……唢吶聲。
與此同時,一只手伸到她眼前。
南曲順手拉住,站了起來,一邊看向對方一邊說:“謝謝。”
下一秒,她就呆了一呆。
面前站着的,是個白衣束發的古裝公子哥兒。
她連忙看向周圍。
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古鎮上的街道,兩旁店鋪全都開着,好多身着各種古代裝束的人站在道路兩邊,中央留出了一條寬闊的大道。
人們熱熱鬧鬧地議論着什麽,每個人的目光都在向左邊看。
南曲也看向那邊,遠遠的,只見一頂大紅花轎正從鎮子口緩緩而來。
前面是一對敲鑼打鼓的送親隊伍,那喜慶刺耳的唢吶聲正是從那邊傳來。
不得不說,這樂器确實不一般,她剛才還完全沒看見送親隊伍的時候可就先聽見聲兒了。
此時周圍的人說話也都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吶喊一樣進行對話。
南曲隐約聽見什麽“員外”,同時注意到自己身上也穿着一套古代服裝。
不過不是電視劇裏那種仙氣飄飄的,而是一身粗布麻衣。
她不由又看了眼身邊的男人——他會是玩家嗎?
還有其他玩家又在什麽地方?這裏人太多了,又都是古代服裝,實在是不太好找啊。
想着,她又低頭看了看手腕,見腕表還格格不入地戴在手上,卻沒有出現任務提示。
看來任務暫時沒有發布,也許要先過一段劇情?
那應該就是這段成親的劇情了吧?
南曲擡起頭,和其他看熱鬧的人一樣開始望着那頂花轎。
随着送親隊伍的接近,那吹吹打打的聲音越發嘹亮,仿佛有兩只音箱對着人的耳朵放音樂。
但這曲子确實非常喜慶,再加上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使這氣氛越發顯得歡快了。
南曲也深受感染,不知道怎麽的就興奮起來了,跟着旁邊的人一起瞎起哄,喊着“白頭偕老”之類的祝福語。
之後她才知道,原來是送親隊伍後面有人在撒銅錢,哪裏聲音喊得大,撒下的錢就越多。
等那隊伍一過去,人們就一哄而上撿錢去了。
南曲又看了看腕表,仍然沒收到任務。
她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麽,随手撿了幾個銅錢往腰帶間一塞,就跟着花轎往前走了。
沒走幾步,她聽見有人議論道:“王員外家這排場可真大呀!娶的是哪家的女兒啊?”
“嗨,這誰知道啊。就連茶館那個包打聽,前天兒有人去問,他也只搖頭呢!”
“連他也不知道?啧啧,怎麽娶個妻都如此遮遮掩掩的!”
“管它呢,咱們有喜錢撿不就好了?”
那兩人說着,就忙忙碌碌地擠進了人群裏去。
南曲心想,他們說的話可能藏了什麽有用的信息,得好好記着。
“怎麽不走了?”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
她回頭看去,見是先前那個拉她起來的男人。
順着他的胳膊往下看去,卻只見到又寬又大的衣袖,看不見是不是有腕表。
她只好試探着問:“玩家?”
對方點了點頭,撩起袖子給她看了眼。
南曲這才放心:“人家還以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其他人呢,一個人真的好迷茫鴨,嘤。”
“……”
好不容易收起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他說道:“你好,我叫張浩。”
南曲點點頭:“人家叫司曉萌,小哥哥你好鴨。”
張浩嘴角抽動了兩下 :“我還好雞呢。”
南曲:“……”
你以為你很幽默嗎?
張浩擡了擡下巴:“走吧,先跟上花轎,邊走邊說。”
兩人在人群中艱難地往前擠着,耳邊時不時就會傳來一些議論聲。
有人說,王員外家這次娶親,會大擺三天喜宴。
除了府上供給賓客的喜宴外,外面也會擺上十八張桌子上流水席,鎮上所有人,上至富戶下至乞丐,凡是願意的,都可以免費入座吃酒。
唯一的條件就是對王員外家說一句吉祥話。
有人問,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員外怎麽忽然如此大方了?是不是作孽太多,遭了什麽報應?
當然誰也給不出具體的答案,只躲在人群裏紛紛稱是,罵那王員外不是個東西。
南曲湊上去問了句:“他怎麽不是個東西呀,做了什麽壞事咩?”
其他人聽見她說話,回頭又詫異又疑惑地打量了她一陣,跟看怪物似的。
南曲暗暗嘆了口氣。
大概這群被設定為古代人的NPC有生之年從沒聽過人說話的時候“咩咩”叫。
好在還是有人願意搭理她的。
一位有些肥碩的中年婦人說:“姑娘,你是外地來的?連王員外家的事兒都不知道?”
南曲點點頭,不敢再說話。
旁邊的張浩開口道:“大嬸,我們是途經此地,恰好遇上有人娶親。”
“難怪瞧着眼生。”那婦人壓低了點兒聲音,說:“這王員外啊,年輕的時候每年都要納上好幾房妾侍,還有無數通房,可那些妾侍自從進了府,就再也沒一個活着出來的!有人說啊——他吃人!還專挑水靈的小姑娘吃!”
她說着頓了頓,一臉善意地看着南曲道:“小姑娘,像你這樣模樣俊俏的可得小心,千萬別讓王員外瞧見了,當心他把你綁回去吃了呀!”
她說話就說話,還故意做出詭異的語氣,明顯就是想吓唬人。
南曲就十分配合地作出驚恐的神情來,滿足了她那點惡趣味。
于是婦人一高興,又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總結就是,這個王員外今年已經六十三了,年輕的時候有很多妾侍,而且是每年都納妾,納進去的就沒活着出來的。
而且他對佃戶和府上下人非常苛刻,曾活活打死過好幾個仆人。
他三十多歲才得一兒子,那兒子也随爹,不是個好東西,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這次成親的,正是這個兒子。
至于嫁給他的那姑娘,鎮上還真沒人知道她的來歷。
除此之外暫時就沒有更多信息了。
南曲和張浩謝過婦人,便又跟上隊伍,一路走到了鎮上最氣派的那戶人家門外。
大門口懸挂的牌匾上,寫着金光閃閃的“員外府”三個大字。
大片紅布從大開的門內延伸而出,将外面的一大塊空地都給鋪滿了,看起來着實大氣。
之後,花轎停在了大門外,一群人浩浩蕩蕩從府中出來,當頭那人高大英俊,一襲紅衣,胸前還挂着朵大紅花,一看便知道是新郎。
接下來應該還有踢轎門跨火盆什麽的環節,南曲從來沒親眼見過,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忽然感到腕表傳來一陣震動。
她剛想低頭去看,卻見張浩仍站在那兒一動未動,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腕表的消息。
難道只有她收到了?
她等了兩秒,見對方還是沒動,便小心地往後退了幾步,躲進人群裏,才低頭看去。
【單人任務:從左側小巷繞至員外府偏門,并順利進入府內。】
單人……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