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書頁
那盞燈在昏暗的圖書館內跳躍着微弱的光, 卻在他不可親近的面容上附上了一層暖色，竟讓她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阿瑞莎忙回過神，快步走到他身邊坐下。
“現在告訴我，問題出在哪？”
雖然目的不純, 可阿瑞莎還是趁機正色問道：“關于占蔔師與水晶球，在占蔔時後來嘗試過無數次啓動水晶球，卻都無法再次完成。卡西尼奧大人, 您知道這樣問題出在哪嗎？”
卡西尼奧卻反問道：“你的水晶球呢？”
“在……宿舍。”
“那就下次再講。”他變換了坐姿, 再次問道：“還有其他問題嗎？”
“……”阿瑞莎見他這分明就是告別語，急道：“有的！”
她在他的目光下局促的想着還有什麽是可以現在問的：“如果破格使用比自己所能控制能力高的咒術會遭到什麽反噬麽？”
卡西尼奧無可見的蹙眉後答道：“一般會反噬到施咒者的身體，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我清楚？”阿瑞莎不明所以：“我為什麽清楚？那麽有什麽辦法可以緩解呢？”
“你想問的是黑魔法吧？為你的那個同伴問的？”
“……沒有。”阿瑞莎堆滿了笑意：“怎麽會呢。”
“兩種不同，如果是一般魔法可以通過同源的魔法進行緩解, 但如果是黑魔法……”
阿瑞莎忙豎起了耳朵……可她等了許久，也未等到他的下一句話。她忙側過頭看向坐在身側的人——她的目光卻對上了微弱燈光下正望向自己的那雙眼睛, 他此刻也正看向她。
他的眉眼如同神明最完美的作品，在燈光下帶着些許往日不曾見的溫柔, 高挺的鼻尖與她的相隔極近, 微弱的鼻息帶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冷冽氣息, 再向下是他輪廓分明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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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似要躍出胸膛，那些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畫面再次浮起……
她忙向後退，與他拉開距離。
“你的問題問完了？”
阿瑞莎點了點頭，又忙搖了搖頭，再次抓住了他欲起身的衣角。
卡西尼奧卻依舊站起身，提了燈向外走去：“很晚了, 有什麽問題改天再問。”
那衣角自她的掌心被抽回，可米格爾還沒來尋她，如果他現在回去撞見……那她剛剛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想到這她急忙快步追上去，為難的再次跟在他身後：“卡西尼奧大人，卡西尼奧大人……我還有問題……”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嘭”的一聲撞到他身上的小姑娘。
“你是還有事，還是害怕我回房間？”
阿瑞莎一驚，全身的血液幾乎逆行！
他、他竟然知道！……還是這只是他在詐自己？
她驚恐的低下頭，一時之間竟不知他這話該如何接，可他卻正相反，轉過身平靜的借着微弱的燈光打量她。
她看着那定在視線中的腳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卡西尼奧大人，您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卡西尼奧卻未理會她的狡辯，他将手中的油燈緩緩轉向一側，忽然問道：“你看那裏……像不像你在水晶球裏看到的位置？”
阿瑞莎下意識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入眼的書架就在不遠處，那擺放的位置竟當真與水晶球中的幻象有幾分相似。
阿瑞莎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向後退的腳步竟被他未提燈的手攔在腰後阻斷了退路。
“你在找什麽？”
阿瑞莎驚得欲向後再退，可那只手卻牢牢禁锢在她的腰後側，她驚恐的推開那只手向後跑去，可沒跑出兩步，便被身後的人拉住順勢牢牢的按在書架上。
她的背脊抵着身後的書架，面前是提着燈将她圈在臂彎內的冷肅目光。
油燈搖曳，他阻斷她所有的退路，打量着她面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你在找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阿瑞莎猛然擡起頭望向他的目光，可他卻依舊看着她的眼睛平緩的說道：“我曾經做出過那東西。”
她調整呼吸，努力靠向書架希冀與他拉開微薄的距離：“卡西尼奧大人，您根本不知道我在找什麽，又怎麽能說我找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他的眉目在極近的油燈下染上了一層瑰麗的光，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将它送給了朋友。”
他并未回答她的問題，可說出的話卻讓她忽感一陣毛骨悚然。
卡西尼奧的朋友——那個被他預言了死亡的朋友？！
“那、那您的那位朋友現在怎麽樣了？！”阿瑞莎激動的攥緊他的前襟，絲毫未察覺因為她的動作兩人的距離再次變得微妙。
卡西尼奧垂眸打量着眼前激動時方忘記膽怯的小姑娘，在因她動作而搖曳的油燈下，他可有清晰的看見她面上細膩的皮膚，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與……嘴唇。
阿瑞莎在他的目光下這才遲鈍的反應出因為自己的動作，竟這樣冒失的将兩人拉至這樣危險的距離。
她急忙松開手再次退回靠緊身後的書架，可剛剛拉開的距離卻被眼前人的俯身再次拉近，他的聲音帶着若有似無的冷香拂過耳畔——
“如果你再靠近圖書館，我倒是不介意預言變為現實。”
阿瑞莎驚恐的推開他，慌不擇路的向圖書館外跑去。
而圖書館內的那道身影執着燈站在原地，直至那道驚慌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這才将目光收回。
“什麽事？”
“大人在學院的生活看來不錯……”自書架後走出的人聲音蒼老卻帶着一絲的熟悉，他笑道：“阿瑞莎……也果然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呢。”
“卡迪爾。”卡西尼奧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悅。
“是，大人。”自黑暗中緩緩走出的卡迪爾笑道：“陛下已經傳令三次召喚您回宮了，不知您打算何時動身？還有……大人您托我調查的事有眉目了。”
……
阿瑞莎一路狂奔到宿舍門口，卻看到不知何時坐在她宿舍門前的米格爾見她跑來，站起身興奮的向她擺了擺手。
見她忙到自己面前，米格爾眨眼笑道：“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
阿瑞莎氣極，拎着他的衣領将他拽到牆邊：“你把我害死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別害羞。”米格爾卻毫不介意她的呵斥，反而滿面壞笑的看着她：“我的天啊！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連我都瞞着，你和卡西尼奧大人果然有一腿，如今進展到哪一步了？如果你早說你們已經是這種關系了，哪裏需要我這樣偷偷摸摸的……”
阿瑞莎深呼吸幾次，這才勉強壓住怒氣：“你……砸壞了什麽東西？”
“就……”米格爾聞言神色變得尴尬，他別開目光：“一個雕塑，和一個花瓶……”
阿瑞莎翻了翻白眼，險些背過氣去。
米格爾急忙拉住她緊張的問道：“以你和他的關系，應該不用賠償吧？”
“你說呢？”阿瑞莎的雙眸一瞬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夥伴。
“怎麽辦？”米格爾吞了吞口水，這才開始後怕的抱住了腦袋：“哦對！還好！還好他不知道是咱們幹的！說不定是學院哪個不長眼的留下的貓不小心碰碎的……”
“我看是豬不小心碰碎的。”
米格爾一本正經的答道：“也不是不行。”
“學院只有你一個人養豬。”
米格爾擡起頭驚恐的看向阿瑞莎：“阿瑞莎！你可一定要救我！”
阿瑞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打碎了他眼底最後的希望：“還有一個壞消息，卡西尼奧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們做的。”
米格爾攥緊衣襟，面上寫滿了生無可戀。可他很快回過神來，如同溺水的人抓緊浮木一般：“那他怎麽會這麽輕松的放你回來？還有你和他……到底有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沒有！”阿瑞莎怒道。
米格爾借着燈光仔細的打量着她，忽而奇怪的問道：“那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阿瑞莎呼吸一滞，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臉頰……
可剛剛在圖書館的一幕、他說的話、水晶球內的畫面卻在這一刻傾潮一般的湧入她的腦海，她的面頰竟在指尖變得更加滾燙。
“果然有問題……”
“沒有！”阿瑞莎再次低聲怒斥着否認道。
“沒有沒有。”米格爾忙笑道，可他打量着自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忽然正色問道：“阿瑞莎，那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卡西尼奧大人了？”
阿瑞莎一愣。
她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卡西尼奧帶着笑意的那句：不是喜歡我？
她忽然變得很沮喪。
或許最初的那些與他有關的心跳太過奇怪，可如今兩人的關系似當真發生了微妙的轉變——當然，這僅僅指她不再那麽恐懼他是否想殺自己。所以如今……
她想起他靠近時身上冷冽中夾雜的獨特氣息，他望向她時唇角極淡的笑意……她竟再次聽見了自己變得淩亂而急促的心跳聲。
“阿瑞莎，阿瑞莎？”
米格爾的呼喚再次将她拉回現實，她忙收回思緒正色道：“當然不是，東西呢？”
“找到了！當然找到了！而且我真的太聰明了……”米格爾一聽她問起，激動的在身上摸索起來。直到——
他将一張撕得邊角不齊的書頁邀功似的遞到她面前。
“如果我直接将書拿走他一定很快就會發現，這樣卡西尼奧大人就在短期內發現不了書頁不見了！”
阿瑞莎看着面前被撕下的書頁面上的緋紅褪盡，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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