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番外之現世(3)
“啊?就這?”
一句靈魂發問讓現場氣氛都凝滞起來。
面對來自圭來和同事的目光,圭炎忍不住有些臉皮發燒:“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自然不消多說,只是解釋就尴尬到令人爆炸,還不如不解釋,像是自己多迫不及待似的。
圭來望着他的目光,又像是在隐隐期待他說什麽似的。圭炎終于被他看得忍耐不住臉皮的瘙癢,拿手指撓了撓,又莫名的想要發笑,就忍不住笑起來:“……是你這話說得,我還以為你是答應我,要跟我在一起呢?”
他幹笑兩聲,想要緩解尴尬,拿手撞了撞旁邊傻愣的同事:“是不是?”
“哈哈哈哈……”同事臉皮發僵的笑,也不知道笑什麽,總之笑就對了:“是是是哈哈哈哈!”笑得越大聲就越不尴尬。
“也不是不行。”圭來抿了抿唇,不知為什麽圭炎竟然從他這個動作裏頭看出些許羞澀來,真是瞎了眼了,他怎麽能從圭來這樣氣勢強大的人臉上看到羞澀。
圭炎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跟自己一樣,變得奇奇怪怪的了。
他幹笑着:“不行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行……”他随後才明白圭來嘴裏說了些什麽:“啊?”
圭來有些不高興的看着他,覺得他是在裝傻。
圭炎沒想到自己就是一賭,竟然還真得賭出了西伯利亞鑽石,這可真是天下下紅雨了,他這個尼日利亞的酋長什麽時候脫非入歐了,問題是他本人都不知道。
就,挺突然的。
但是圭來的目光已經從暗藏不爽到漸漸陰雲密布,臉上眼看就要多雲轉暴雨,圭炎這個精準的圭來臺天氣管理大師,條件反射的就回應:“行,行,這可真是太驚喜了。”
驚喜是有的,驚吓也是不少的。
臉上就懵懵的,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就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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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來已經不介意這許多細節了,只要這人答應了,就沒什麽問題,有問題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大問題目前在剛剛已經解決了。
旁邊同事親眼目睹這買一送一,自己打包送人的操作,也是蠻佩服的,不說他們老板到底是眼睛瘸了,還是哪裏不對,真就盯上了圭炎這顆歪脖子樹上不放下,但是圭炎這一臉白癡,仍舊下意識的順毛操作也是蠻優秀的,充分透露了慫的氣質。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人早就暗度陳倉,故意在外面玩角色扮演裝不認識呢,瞧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
咦?這也說不定啊……
同事驚悚的發現,也許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他在心裏頭暗暗嘶了一聲,現在有錢人的愛好真是讓常人無法理解呢。
他心裏頭吐槽歸吐槽,面上仍舊是僵硬着,除了一張不安分守己的眼睛一直在不自禁的震顫,幾乎完全看不出他豐富的內心活動。
……
總之,就這麽不知道怎麽着的,圭炎突然就有了男朋友,還是他的頂頭上司,多金有才的霸道總裁,換個性別就是三流狗血瑪麗蘇言情,可惜性別不對,他不能抱球跑了。
圭炎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生活質量極具上升,在确定關系的第一天,圭來就開始接他下班回家,要給他收拾東西,說是以後兩人就要住在一起了。
“我說……”圭炎到現在還有種在雲端裏頭飄的感覺,就不怎麽實際,感覺腦袋都轉不大動了:“這是不是太快了……”
怎麽就突然同居了???
“快嗎?”圭來又有點不高興的樣子,雖然他面上表現得不大明顯,但是圭炎卻發現自己對他的那點微表情實在是太熟悉了。
果然接下來圭來就說:“……是你說要跟我在一起的。”
“啊……是這樣沒錯拉。”圭炎總感覺圭來挺委屈的樣子:“雖然我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怎麽樣的,但是好像也沒有一開始就同居的吧……”
然後圭來就不說話了,生悶氣的陰着臉。
圭炎:“……”
感覺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又挺自尊的□□着不哭,那委屈的勁兒,簡直要讓圭炎頭皮發麻——大哥,你好歹也是個霸總,這人設是不是哪裏不對……
按道理,遇到旁的人,這麽莫名其妙的,幾句話就陰了臉,又是這樣的身份,圭炎會有種敬而遠之的情緒,覺得真不好伺候,愛誰誰的感覺。
但是對圭來,他不知道怎麽,不僅不怕他陰沉的表情,反倒有些心疼。
這可真是邪了門了。
那種似有似無的熟悉感,幾乎要讓他忍不住就說,是不是哪裏遇見過你?但是這句話還沒鑽出口就被他給否了,實在太俗了,土味十足,都快被用爛了。
所以他就開玩笑,岔開先前不愉快的話題,沒跟圭來較那個真:“說起來挺奇怪的,但我感覺自己好像喜歡你挺久了。”
圭來還是那個死人臉,但是忍不住抿了抿唇。
好像有戲?
圭炎繼續再接再厲。
“就好像跟你過了一輩子似的,這就說起我前幾天做得一個夢……”
圭來忍不住了:“不是夢。”
“唉?”圭炎懵懵地看着他。
圭來終于忍不住委屈,微微紅了眼睛,卻又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我找了你好久,可你什麽都不記得了,還把它當做夢。”
好像再不做些什麽,這眼淚就要泛濫了,圭炎整個人都麻了。
他連忙道:“不不不,還是記得的,原來不是夢嗎,因為太離奇了,我就以為不是真的,啊……真的對不起。對不起,你別難過,都是我的錯……”
啊這……這怎麽搞啊這……
圭來就抿着唇,一語不發的落淚。
圭炎簡直手不是自己手了,嘴不是自己的嘴了:“你怎麽……我沒說哪裏不對吧,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錯,我的天……你快別哭了……”
圭來輕輕嗯了一聲,拒絕了圭炎要給他擦眼淚的舉動,他解釋道:“我不難過。”
還不難過,都哭成這模樣了,圭炎就當他不難過吧,反正他現在說什麽就是什麽,這吓死人的,突然掉眼淚什麽的,對他沖擊力太大了。
“我是高興……”圭來說,聲音有點微微的喑啞:“……不是我一個人記得……你還是回來了。”
圭炎就順着他:“回來了,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圭來就露出個帶淚的笑容,一下就讓圭炎get到了他的顏,真的太好看了,特別是這種平日裏很強勢的人,冷不丁的在你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樣,真的是受不了了。
圭炎就一下子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細枝末節什麽的,都不重要了,就是這個了。
“你可真是……”圭炎忍不住發笑,又有點想要嘆氣,然後又有一種微妙的滿足和欣喜感,等他說出口,才發現自己語言溫柔得可怕:“太讓人沒辦法了。”
他忍不住嘆息,就好像自己曾經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這個人似的,如今就又找回了那些感情。
算了算了,圭炎就對自己說,栽了就栽了吧,如果他做得夢是真的話,那這孩子确實是怪不容易的,不斷地在失去和擁有當中交替,看上去他讓他擁有了許多,但其實也不過是再一次的失去。
再者說了,好不容易讓這家夥能夠快樂的笑,暢快的哭,可不想再讓他變回原來的樣子。
雖然其實并沒有想起來所有的的事情,只是大概記得夢裏的內容,依稀記得有這麽個人,但是實際卻是蒙上了一層雲霧,但是圭炎沒有這時候讓圭來再掃興,他當他回來了,那就回來了吧。
總之,只要讓他開心就好了。
而這些想法,就像是一個已經做了許久的習慣,哪怕并沒有了那些根深蒂固的記憶,但是已經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一種習慣,一種身體上的記憶。
就像一個武藝大師哪怕失憶了,真的遇到危險,還是會下意識的給人一套上踢下踹的連招,等把人打趴下了,才回過味兒一樣,現在圭炎的感覺就像是這樣。
有點後知後覺的感覺,總是被自己的行為給驚訝到,但因為是後知後覺,等他意識到要驚訝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圭來那勁頭過去後,整個人平靜了許多,就又恢複了原來那霸總英明神武的模樣了,除了眼角還有點紅以外。
主要是剛剛那一下子,他情緒突然炸裂,否則是不會如此失态的,他在心裏頭這麽為自己辯解,整了整衣領,帶圭炎上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圭來那裏什麽都有,圭炎帶上幾套衣服,還有自己唯一種活的一盆多肉,就又回了圭來的車裏面。
圭來覺得有必要跟圭炎訴說一下自己的委屈……啊不是,是在圭炎離開後,自己是怎麽過的,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圭炎離開後不久,圭來也就跟着離世了,算是唯一一次壽終就寝,他以為他再醒來,會再一次回到跟顧渣相知不久後的日子,雖然心裏也有準備,但是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還是有被悲傷到。
然後他哭了,哭得很大聲那種,旁邊人還在笑,說他哭得很響亮,是個健康的小子。
他出生了。
出生在一個很富裕的家庭,有一對極為愛他的父母,周圍的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得像是過去的一切都像是他的夢一樣。
可如果是夢,一個一歲多大的孩子是沒辦法思考這麽嚴肅的問題的。
所以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只不過他的輪回好像确實是已經沒了,畢竟他現在可不像是回到過去。
至于怎麽沒了,他仔細想了想,終于意識到那個系統也許也并不是無所不能,能夠讓他無限制的回到過去,一遍又一遍的輪回下去,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就有點可笑。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是無所不能的,就像系統也沒有辦法真的按着他的頭讓他喜歡上顧渣一樣,最後也只不過是用輪回的辦法逼他就範而已,大抵在這場看不到盡頭的較量當中,他真的熬到了盡頭。
但這系統難道就這樣妥協了?圭來再想到那個系統後頭其實也不是沒掙紮過,後面不是想要跟圭炎簽訂,結果被圭炎拒絕了……
這操作估計系統也沒想到……一想到圭炎,就想得不行,可是三頭身的圭來什麽都做不了,他再怎麽天才,也不過是個還沒有長牙的嬰兒,除了睡覺就是喝奶。
好在睡覺的時候,可以做夢,夢見圭炎,所以日子也不是那麽難熬。
一直到了斷奶後,能夠簡單的表達自己意思的圭來給自己争取到了名字,獨立的睡床,還有一部ipad,他假裝對上面安裝的那些游戲很感興趣,但其實只是暗地裏搜索自己原來世界的那些個信息。
直到确認搜索出來的結果——跟自己的世界有許許多多的不一樣之後,他終于确定,他是真的擺脫了那個世界,和無止盡的輪回,還有系統。
他獲得了新生,有那麽剎那他是高興的,但随之而來的又是無止盡的失落——因為圭炎卻不見了。
他在這個世界嗎?而他又要怎麽找到他呢?全世界那麽多人,想要從中找到一個人實在太難了。
圭炎有跟他說過自己曾經世界的生活,但是圭來找到圭炎原來生活的城市,卻沒有找到圭炎這個人,他付出那麽大的希望,但希望卻落空,那一瞬間的打擊差點讓他喪失了對生活的的期望……
“後來才知道,那個時候你根本不在那裏。”圭來說。
圭炎想起來:“我是畢業後才到這座城市的。”
“但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圭來沒有說自己當時有多麽的難過,覺得自己的新生都沒有了意義,甚至頹唐到有片刻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但他答應過圭炎,哪怕是在他不在的時候,都要好好的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圭炎覺得圭來對他的執着太過于沉重,面對這樣的困境,他甚至沒有想過一句放棄,換位思考,他可能根本就不會像圭來這樣,而且他覺得……
他心裏頭隐隐是不希望圭來這樣的……
這樣子,最後還是走到了一條狹隘的道路上。
大概是臉上不贊同的表情太過明顯,圭來不得不解釋:“你說得那些話,我都聽進去了。”
但是你這樣根本就不像是聽進去了的樣子,圭炎滿眼複雜的看着圭來,一副拿你不知道要怎麽辦的模樣。
這模樣對圭來實在太熟悉了,在過去,圭炎也是無數次這般看他,偶爾還會嘆上一口氣。
“真不知道要拿你怎麽好了,”那時候圭炎會說:“你這樣離開我就要活不下去的樣子……唉……”
哪怕是那份苦惱,如今回憶起來,也帶着許多甜意,因為感受到了其中的在意,再也沒有誰像圭炎那般好了,哪怕是如今很愛他的父母,但愛的始終是如今的,已經被圭炎從深淵裏拉出來的這個他。
而不是過去那個已經決定放棄自己的他了。
圭來又有點忍不住被感動到,他又不想讓圭炎真正的擔心,哪怕那些擔心會讓他感覺很愉快,但是他更喜歡圭炎臉上不會再出現苦惱的表情。
“真的,”他又強調了一遍:“我讓自己過得很好。”
他早早修完學業,闖下自己的事業,同時又恪守底線,與人為善。
在父母眼裏,是令人驕傲的下一代,在同齡人眼裏,則是渴望趕超的對象,在下屬眼裏,是英明神武的老板——除了偶爾不定期的大姨夫外,因為每次抱有希望的尋覓,卻總是等來失望的結果,在父母眼裏還能掩飾,在朝夕相處的下屬眼裏,那陣子老板的周圍幾乎釋放了沉默領域,極為可怕。
但是要我放棄你,我真的做不到。圭來望着圭炎,在心裏說,還沒敢說出口。
他也不想說太多過去的事情,偶爾賣慘求關愛就行了,不能真慘,他也不想讓圭炎太過心疼,畢竟都過去了。
“我總算又找到你了。”
雖然這句話在面試圭炎的時候就想要說出口,但是再見到圭炎臉上陌生的表情和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時,那句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包含最大希望,已經忍不住蔓延喜意心情的圭來就好像是淋頭被人潑了一桶冷水,他萬萬沒想到他心心盼望的圭炎,可能并不是那個陪他一輩子的圭炎,雖然是同一個人,因為圭炎曾經給他描述過自己的真實的模樣,但是他沒有那段與他在一起的記憶。
他也想,會不會是失憶了,但是那種陌生感,讓他怎麽也欺騙不了自己。
這個不是他,是圭炎,但不是他的圭炎。
他心裏面已經有了答案。
他的圭炎去哪裏了呢?沒人知道答案,只有他一個人固執的抱守着這個念頭不放,像是一個守財奴,這個世界也沒人會理解他日以繼日的去尋找一個可能不存在這個世界的人的感受。
那種孤獨感,幾乎要滲透骨髓。
還以為會等不到了,哪怕此刻,圭來的心裏仍舊有這樣一種慶幸感。
他看着圭炎,小心翼翼的,又深怕暴露自己眼裏漲滿的情緒,不要再吓到他了。
他對自己說道。
哪怕他再想對他做點什麽,但是他是什麽也不會對他做的。
因為這是他的圭炎,他真真切切的回來了,回到了他的身邊,哪怕有一些懵懂,可能是過來的時候,丢失了一部分的記憶,但是那種刻入骨髓的熟悉感,情不自禁的舉動,都寫着,這就是他的圭炎。
他還深怕自己,哪一天圭炎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會因為不認得而錯過。
但是,真正見到,只是第一面,他就認出來了,他真為自己感到驕傲,哪怕那模樣不是自己熟悉的,身體也不是,這是圭炎原本的身體,但是只是一個細微的神情,一個不經意的目光,他就認出來了。
不過就算是認出來了,但是被連日的打擊,而差點懷疑自己判斷的圭來,仍舊不敢直接了當的去确定,去歡喜,他嘗過太多次希望落空,歡喜過後反倒是更加洶湧的失落和難過。
所以就只能壓抑着自己,開始還能不動聲色的試探,結果才兩句話就差點潰不成軍,心裏面不斷吶喊着他是,是他,絕對是他!但另一個理智的聲音也在道,再看看,再看看!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正他也跑不掉。
但是現在,他終于能夠安安心心的,踏踏實實的坐在駕駛座上,可以放心的去歡喜了。
車在開,他要帶着自己的圭炎回家,回到他離開了許久但終于又回來了的家裏。
他等這一天許久了,如今終于又把他的圭炎找回來,他的家終于又一次的完整了。
今天先不急,圭來想,明天再帶他去見爸媽。
見完爸媽,就再商量結婚後的事情,唉,也不知道圭炎的父母如何,上個世界那不是圭炎的親生父母,所以圭來也沒有多麽的考慮對方的感受。但是這一次是圭炎的親生父母,所以圭來就有點擔憂……
要是他們不同意怎麽辦?
要給多少錢才行呢?
圭來在心裏頭估算了一個數字,覺得自己多少錢都能拿出來,心裏面又踏實了一些。
要是圭炎不喜歡他給錢怎麽辦?
或者他更希望自己父母真心實意的贊同他兩?
……那他要好好想想。
圭來帶圭炎回家的第一個夜晚,兩人是分房睡得,圭來也不想表現得太過急切,他只要知道圭炎就在他一牆之隔的地方,他心裏一直飄蕩在外的小船就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停航的港灣。
安安心心的睡了一個無夢的覺。
圭炎卻睡得不好,一晚上做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夢,一覺醒來,也不知道是夢裏更玄幻,還是現實更魔幻。
不過他确實回憶起了更多,比如圭來那最開始那有一些過了頭的占有欲,他簡直就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拴在圭炎的褲腰帶上頭,走哪就跟在哪。
連體嬰嗎?圭炎瞪着天花板想。
感覺自己昨天确實有一些沖動了,他有點想要理智思考自己的想法,但是這點理智在面對圭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堅持寸刻就消失殆盡了。
圭來說帶他去見父母。
圭炎心裏想,你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但是面對圭來整個散發喜意,一副今天就要過年的樣子,怎麽都說不出一個不,最後都沒怎麽掙紮的,就點了頭。
他覺得自己真的就是個粑耳朵,太向着圭來了,這怎麽行,但是每次心裏頭說着不,身體卻非常誠實的點了頭。
于是上班的白天,老板和員工集體翹班,去見家長。
圭炎的請假條還是圭來親自打電話給人事批的,圭炎上車的時候,圭來一邊開車,一邊點了一首“好運來”。
圭炎:“……”
圭來那霸道老板的人設已經完全崩塌殆盡了,瞧這一副傻憨憨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雜志封面上那個精英寡頭的模樣,就,碎得很幹淨。
就在一路歡快激昂的好運來當中,圭來開着車帶他進了環山別墅。
上山的道被崗哨卡着,一路過了三個哨卡,總算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莊園前,是的,莊園。
哪怕是進了鐵栅門,也要開許久的車,而說是別墅,一般在圭炎眼裏,所謂的別墅,就是一幢三層的小樓,一層百來平,再帶點小花園,但現在擺在圭炎眼前的,與其說是別墅,不如說是五A風景區,古色古香的五層高樓,飛檐鬥拱,雕梁畫棟,現代與古風相結合,看上去簡直不像是住宅,像是一幢藝術品。
一旁就是假山,湖亭,橋廊彎彎曲曲,花圃層層疊疊,簡直就是把蘇州園林放回家了。
圭炎就覺得自己在書裏頭住得那小別墅不應該叫別墅,那就是個小破樓,果然是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他就算有了有錢人的身份,也享受不到有錢人真正的快樂。
他們下車,圭炎的父母早就在家裏等着了,管家提前候着,一邊對圭炎露出熱情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可憐圭來想一出是一出,圭炎連個禮物都沒來得及準備,還在想是不是失禮了,圭來就讓仆從去後備箱拿東西,盒子包裝也不知道是什麽。
圭來喜氣洋洋的說:“我們一起準備的。”
圭炎就當一起準備的,也不知道他這個昨天才确認,今天就上門的男朋友從哪裏準備的禮物,就這麽被送了上去。
管家說圭來的父母一直等着他,然後不失親近的吹起了圭來的彩虹屁,也順帶吹起了圭來,也就是那刻,圭炎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有這麽多優點,果然有錢人的管家也都不是一般的人。
這讓他這個“一表人才,外貌俊秀,斯文有禮”的優秀青年,在跨進這不知道值多錢的大門後,稍稍有了些許底氣。
啊,感覺自己被金錢的光芒給殺到,可能自己踩得這塊地磚都要比自己這個月的工資還要多吧。
這樣想的圭炎突然就覺得好爽啊。
因為這座宅子的少主人是他的男朋友。
就算他是個真直男,他可能也要被掰彎了,因為有錢的快樂,誰能夠真正拒絕呢?
見圭來父母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圭來的父母都是那種看上去特別熱情的好人,圭來的母親看上去一點都不顯老,還像是三十多歲的人一樣,握着圭炎的手,一個勁的誇他。
圭來的父親就坐在他旁邊,還不動聲色的給圭來使眼色,哪怕不用多說,就知道這一家人的關系都處得非常好。
圭來确實沒有對圭炎撒謊,他自己真的把自己過得很好。
而且這對父母真的太好了吧,圭來的父親還給圭來說好話,說圭來找了他很久,付出了許多等等……圭來就不讓他說,兩人還小小的拌了句嘴。
圭炎就很熟稔的去安撫圭來,圭來的母親也很熟稔的安撫圭來的父親,兩人安撫完後,忍不住就互相望着對方笑起來。
接下來就更加親熱了,圭來的母親還說,先前還有些擔心,怕只是圭來自己一頭熱,畢竟看圭來從小到大那個執着勁兒,就知道他是有多麽在乎了。
身為父母的,就深怕自己孩子受這方面的委屈,想到自己孩子那麽喜歡一個人,如果那個人不喜歡,或者沒那麽喜歡自己的孩子要怎麽辦,只是想到這裏,就能讓圭來的母親心裏頭難受得透不過氣起來。
她說她心裏頭就這一件唯一的心事,一直梗在心裏頭,今天才總算是石頭落了地,踏實了。
看圭炎的一眼不錯的望着圭來的樣子,就知道這不是圭來的單相思,兩孩子兩廂情願,簡直是不能更好了。
因為圭來喜歡圭炎,圭來的父母也就願意喜歡圭炎,而又因為圭炎也喜歡圭來,圭來的父母也就更加喜歡圭炎了,這一來一去的喜歡,簡直是撒不開手了。
圭來的母親抓着不肯放手,旁邊的父親也忍不住湊近了一點,圭來剛開始還高興兩方的氣氛熱烈,過了會兒就忍不住吃起了飛醋,還被圭來的父親又小小的說了一通。
然後談着談着,自然而然的也就談到了圭炎的父母了。
圭來的父母是說有空就一起見見,雙方交流一下感情,畢竟兩個孩子都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在一起的,不能不跟那邊的父母打聲招呼。
圭炎就笑笑:“也不用怎麽,我這邊給個電話就行了。”
圭來的父母有一些沒想到,看圭炎的顏色,又不像是多難以啓齒的模樣。
看不出來跟父母那邊有隔閡的樣子,圭來的母親臉上就流露出了一點小心。
圭炎就用一副很平常的語氣說:“我爸媽在我十歲就離婚了,後來又各自重組的家庭又有了孩子,所以讓他們知道一聲就好了,真要大張旗鼓的,也怕他們那邊尴尬。”
圭來的母親就摸着他的頭,嘆息:“可憐的孩子,受了很多苦吧。”
圭炎說:“也沒有,我爸媽離婚就是兩個人過不下去了,這是他們的事,他們對我還是可以的,這些年上學,一人承擔一半,也沒苛扣我什麽,兩人結婚的房子也留給了我,所以我也沒吃什麽苦。”
圭來的母親就越發的覺得圭炎這孩子可憐又可愛起來,有這樣的經歷,仍舊心裏豁達開闊,未有怨恨,是個極好的孩子。
“沒事,以後有媽媽疼你,你缺失的那份,媽媽疼你。”圭來的母親說。
圭炎臉皮再厚,也忍不住有一點發燒起來,最後被逼着,硬是叫了一聲爸媽,才算是逃脫了圭來母親多餘的母愛。
兩人回去的時候,圭來有一些沉默,過了會兒才說:“我沒想到……”
“唉,”圭炎就說這人怎麽剛剛一直怪怪的,原來就因為這事,還真上了心真是,他都沒什麽,他倒還憂郁上了。
“沒什麽。”圭炎說:“是真的沒什麽,你看我這樣子,就知道我根本就沒有介意這些事,介意就不會拿出來說了。”
圭來看了圭炎半天,确定圭炎想要欺騙自己有一些困難,他是真的沒有沉湎過去,也是真的放下。
于是他有些悶悶的,也說不上來自己心裏頭的感受,就像是發誓一樣的保證:“以後我會對你更好的,絕對不會丢下你。”
圭炎簡直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說了,每次說自己父母的時候,旁人就用同情的目光看他,好像他多可憐一樣,但是他其實過得比那些父母完整的家庭要爽的多。
房子,房子也有了,零花錢從小到大就沒缺過,父母也沒去強制管控他的生活,給了他極大的自由,想做什麽都自己做主,未來甚至也沒強求他必須贍養的事情,畢竟那都是他們現在家庭成員的任務了。
就是有點微微的孤獨,但現在社會,誰不孤獨呢?
“唉,真是。”圭炎也沒去跟圭來辯解:“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圭來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圭炎,他總覺得自己經歷痛苦,一直再向圭炎索取溫柔,但從來沒有關心過圭炎的生活,是不是也在痛苦當中。
他真的太對不起圭炎了。
圭炎就随他去,反正他每次解釋都是越解釋,別人越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他,好像他像玻璃似的要碎掉一樣——說句實話,他覺得這種遇到什麽事情,旁人頂不住的,他都可以做到沒事人似的,但那些同情他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過圭來的抗壓能力,他還是比較相信的。
“你就當做——誰身上沒有幾件故事呢……是吧?”圭炎這麽對圭來說道。
圭來很認真的點頭:“嗯。”然後用那種憐愛的目光看向圭炎。
圭炎真的受不了他這目光,就說:“這樣,我們都是有過被命運摧殘過的人。”雖然圭炎自己真覺得自己沒什麽磨難,但是圭來當有,就當有吧。
圭來點頭,理解了他的話:“我們都一樣。”
“對,我們現在都一樣了。”圭炎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目光看向他:“所以,就像是兩個都不怎麽完美的人,互相依偎取暖。”
所以,就不要用那種目光看我了,感覺他好像是沒長大的小雞一樣。
圭來果然很喜歡這種解釋,他果然也放松了許多,就好像這樣顯得自己跟圭炎更親近了一些。
“我以後會對你更好的。”他說,簡直忍不住越加的喜愛圭炎,每一天都比每一天更加!
圭炎不甘示弱:“我也會的。”
然後兩個人對視一眼,互相笑了起來。
圭炎說:“你也不用那麽小心我了,我也沒有那麽小心你是不是?”
“就算真有什麽心結,也不會喜歡這樣被人對待啊。”圭炎說:“就當他尋常事罷,也就是尋常事罷了。”
圭來細細品味這句話,忍不住像是撿到了寶藏一般笑了起來。
“所以,我也是尋常事罷了。”他越說,越覺得這句話透着意想不到的霸氣,果然圭炎的哲學是他最喜歡的人生道理。
“是啊是啊,都只是人生當中的尋常事,邁過的一小個檻。”
圭來突然冷不丁的擁住圭炎:“阿炎阿炎……”
他像小狗一樣叫喚。
“幹什麽呀!”圭炎被抱得透不過氣來。
“我好喜歡你呀!”圭來說。
“啊知道了知道了,”圭炎拿他一副沒辦法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你別總是這麽肉麻呀!”
真是的,長不大呢……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番外也完了,真的完了!
開心,又寫完了一本!
下本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