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在大漠挖過沙[八]
他們已經連續走了很長時間,日頭照在背上火辣辣的,黎簇只覺得自己連背都要被太陽烤熟了,恨不得脫掉所有衣服在沙漠上狂奔。
當然,理智讓他選擇只脫掉外套。
“不能脫,暴曬會讓你體內的水分流失過快,最後脫水而死。”吳邪把黎簇的衣服給他披了回去,道:“用外八字走路,身體重心向前。想象着自己是一頭駱駝,控制自己的呼吸,別留太多的汗……”
黎簇無奈,只能深吸了一口氣,用吳邪交給自己的辦法走路,感覺倒是好了很多,他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程錦,只見她緊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紅燒魚,你是不是渴了?”
吳邪也看向她,看到她原本白皙的臉已經漲的通紅,道:“太累了吧。”
程錦不說話,只是用力地搖搖頭。
吳邪全當做沒看到,接着道:“我們再走一段兒。現在也不早了,走到沙丘背風的地方就準備今晚休息吧。”
黎簇這才松了一口氣,拉着程錦一起向前走。
到了沙丘的背風坡,大家将僅存的物資分了分,算是解決了今晚的問題。
“怎麽樣,好點了嗎?”吳邪看向臉色已經恢複正常的程錦,出聲問道:“白天的時候我看你臉色很差,沒什麽問題吧?”
程錦無力地搖搖頭,将背包放在一邊,靠着背包迅速合上了眼,顯然是累極了。
吳邪原本想讓她吃點東西,看她睡得很快,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她去了,他順手把外套脫下來罩在程錦身上,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搗鼓着柴堆。
黎簇坐在一旁看着吳邪,神情複雜。
吳邪把他帶入了絕境,卻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還一直格外照顧他,這讓他對吳邪這個“綁架犯”感情頗為複雜。一時間,他心底的怨恨和不滿似乎都消失了。
“這麽看着我幹什麽。”吳邪故意逗他,道:“你可別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啊。”
黎簇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什麽魔?”
“斯德哥爾摩。”王盟喝了一口水,解釋道:“就是人質愛上了劫持犯。”
黎簇瞪大眼睛,怒道:“吳邪,你有病吧!我三觀正着呢,怎麽可能愛上你……”
“最好是這樣。”
“呸!”黎簇嫌棄地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程錦的額頭,覺得她額頭燙得厲害,有些緊張,自言自語道:“不會是發燒了吧……”
吳邪微微一愣,也伸出手想要摸摸程錦的額頭,被黎簇在手背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你幹嘛?不怕胳膊被紅燒魚扭下來啊!”黎簇瞪大眼睛,道:“我可不會接骨,要是紅燒魚這個時候醒了,你就死定了。”
吳邪微微一愣,揚揚下巴,道:“你來,你來。”
“我來就我來。”黎簇試了試程錦的體溫,又試了試自己的體溫,嘟囔道:“我怎麽覺得我自己也有點發燒啊。”
吳邪無奈地搖搖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程錦的額頭,道:“是有一點兒燙,有可能是曬傷了,你拿點水給她臉上拍拍,再給她灌兩口水,程錦要是醒了,你就讓她吃點東西,好好睡覺,不要想得太多,明天應該就好了。”
黎簇聽了他的話,往手裏倒了點水,小心翼翼地在程錦臉上拍了拍,他手勁不小,沒多久程錦的臉就紅了。
吳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走黎簇手裏的水瓶,道:“程錦是不是你妹妹啊?這是拍妹妹的臉嗎?你該不會是把對我的仇恨發洩在程錦身上了吧?”
“我……”
“行了,一邊兒去,還是我來吧。”
王盟看黎簇委屈的模樣,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黎簇哼了一聲,坐到一邊兒,對吳邪道:“搞得好像紅燒魚是你妹妹一樣……”
吳邪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手掌蘸着水輕輕地拍了拍程錦的臉,低聲道:“我要是有這麽個妹妹,興許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說什麽?”
“沒什麽。”吳邪把水瓶遞給黎簇,起身重新坐回火堆邊,道:“你喂她水吧,把她扶起來,慢點喂。”
“哦……”黎簇正要過來扶着程錦,卻看到她眼睛動了動,顯然是已經醒了。“紅燒魚,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生病了,吓了我一跳!”
程錦揉了揉眼睛,勉強坐了起來,接過黎簇手裏的水瓶,猛地喝了幾口,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別喝的太快,還喝水的時候就喝,別省着,不然對身體不好。”吳邪用樹枝撥弄着火堆,頭也不擡地說道。
程錦低聲嗯了一聲,一手捏着身上的衣服,依稀嗅到了淡淡的煙草味道,她有些困惑,随後又明白過來,把衣服遞給吳邪,道:“謝謝你的衣服。”
“你先披着吧,等一會兒體溫正常了再給我。”
“……嗯。”程錦把衣服蓋在腿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黎簇有些驚訝,他本以為程錦會一把把吳邪的衣服撕下來扔到吳邪的臉上,然後用充滿嫌棄和不屑的眼神給予吳邪重擊,高雅地表達自己的嫌棄。
至少他以前見過對程錦獻殷勤的男生都是這樣的下場。
黎簇忍不住看向吳邪,細細地打量這個中年大叔究竟有什麽不同之處。
吳邪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過頭看向他。“幹嘛,難道你真有斯德哥爾摩啊?”
黎簇果斷收回視線,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他真是腦子進水了!
“什麽斯德哥爾摩……”程錦有些疑惑地看着黎簇。“黎簇,你生病了?”
“我沒有!”
吳邪低聲笑了起來。
“衣服還你,我好多了。”程錦将衣服遞給吳邪。
吳邪披好衣服,低聲道:“你們睡吧,我守夜。”
程錦看了他一眼,朝着火光那一面躺下,伴随着鳴沙和馬日拉的歌聲合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衆人繼續趕路,可是按照馬日拉的話,怎麽也找不到海子,物資也消耗完了,一行人都有些焦躁和憤怒,更嚴重的是沒過多久沙漠裏刮起了沙塵暴,風暴過後,馬日拉消失了。衆人只能随便選擇了一個方向,希望能夠找到海子,最終卻一個個倒在了沙漠裏。
等到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程錦扶着額頭,四處打量了一番,房間內沒什麽特殊的,看起來只是一所普通的民居。她掀開被子,從床上翻下來,穿好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呀,這位小姐你醒啦?”
程錦打量着眼前這個穿着蒙古族服飾的女人,微微颔首,用幹澀的聲音道:“其他人呢?有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還有兩個男人,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另一個……另一個……”她沉默了很久,這才擠出一句話:“一個很溫柔的男人,他抽煙的。”
“哦……”女人笑了笑,提着水壺,道:“雖然我不知道小姐你說的是誰,不過他們都沒事,已經有一位老板醒了。”
程錦順着女人的目光看向樓下,看到吳邪一手捏着杯子,擡起頭和她打招呼:
“嗨。”
程錦微微一愣,嗯了一聲,本能地學着他的樣子揮了揮手,卻又很快嫌惡地放了下來。
“我叫蘇日格。小姐你的衣服有點髒了,我這裏有備用的衣服,是我還沒出嫁的時候穿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洗完澡之後換上,我幫你把髒衣服洗了。”
程錦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微微颔首,道:“您把衣服送到我房間裏就好,我的衣服我會自己洗的。”
“好嘞。燒好水我叫您。”
程錦看着蘇日格提着水壺離開,這才從樓梯上走下來,坐到吳邪對面。
吳邪似乎是猜到了她想問什麽,道:“黎簇沒事。”
“嗯……”程錦端起桌面上的水,抿了一口,忽然覺得味道有些怪,看了一眼杯子,只見裏面飄着幾個黑色的小球。“什麽東西……”
“羊糞蛋子。”
“……什麽?”
“這是當地人的土辦法,就是防止我們這樣剛從沙漠走出來的人喝水喝得太多。”吳邪笑眯眯地看着她。
程錦嫌惡地放下水杯,不由地呸了幾聲。
吳邪為她倒了一杯幹淨的水,道:“我們被救了,救我們的是這家女主人的兒子。”
程錦喝完一杯水,微微一愣。“有兒子?在哪裏?”
她話音剛落,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憨傻的人跑了進來,笑嘻嘻地指着她。“人,有人。”
程錦看向吳邪。“他……”
“嗯。”
程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一些,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嘎、嘎魯。嘿嘿嘿……”
程錦看着他憨傻的樣子,輕聲道:“我叫程錦。”
“程…程……”
“哎呀,不好意思,小姐,我兒子天生腦子不大好……沒有吓到你吧……”蘇日格送完水下來,看到程錦和嘎魯在說話,急忙将嘎魯拉到身後,慌忙道。
“額吉!”嘎魯頗有些興奮。
程錦搖搖頭。“沒事。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救了我們。”
“我們這裏好幾年也難見人,我兒子看到外人就興奮,當然要救的。”蘇日格搓了搓手,道:“水燒好了,小姐你快去洗澡吧。”
程錦和吳邪對視一眼,吳邪道:“你去吧,黎簇醒了我會叫你的。”
“好。”
程錦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人也都聚的差不多了,她從樓梯上下來,看到黎簇在那裏不停地灌着奶茶,湊過去道:“幹嘛呢?”
黎簇差點吐出一口奶茶,連咳了好幾聲。“吓我一跳!”他上下打量了程錦一番,看着她一身鮮紅色的馬步裙,嘿嘿笑了兩聲道:“紅燒魚,你這衣服不錯嘛。”
程錦借機道:“你的也不錯啊,穿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黎簇撇撇嘴,随意地坐在凳子上,哼了一聲。
程錦也不和他開玩笑,一手撫着一绺濕漉漉的頭發,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黎簇搖搖頭,自信地說道:“沒啊,我現在活蹦亂跳的,感覺杠杠的,能一個打五個!”
吳邪笑道:“打五個你自己這樣的?”
“喂!”黎簇不滿地拍着桌子,随後看向一旁的程錦,見她還擺弄着頭發,這才發覺她頭發比進沙漠之前長長了不少,已經可以紮成辮子了。“喲,紅燒魚,你能紮辮子了啊。”
程錦微微一愣,看着超過肩膀的頭發,點了點頭。
“可惜了,要是有個皮筋就能給你紮頭發了。”黎簇搓搓手,顯然是手癢了。“小時候我還給你紮過辮子呢!”
“是啊,把我的頭發紮的亂七八糟,媽媽都解不開,最後用剪刀把頭發都剪了呢。”程錦微微一笑。
“……我錯了。”
吳邪瞥了程錦一眼,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來啦哈哈哈哈
大家的提議我都收到了,會好好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