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大漠挖過沙[二]
“唔……”
“醒了?”
程錦擡頭看了吳邪一眼,一手捏着身上蓋着的衣服的一邊,眼中還帶着初生般的懵懂,還有水霧泛濫,看起來到和尋常女孩子沒什麽區別,再沒了平常那股狠勁兒了。
不過這個狀态只維持了不到五秒鐘,程錦的眼神已經迅速變化,幾乎是一瞬間,她已經彎着腰立了起來,狠狠地探出手,直直地抓向吳邪的脖頸。
“老板!”
“紅燒魚!”
吳邪向旁邊躲閃,一掌推開她的手,攥緊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拔出腰間的刀指着她的脖頸。
“喂!你幹嘛?”黎簇也顧不得其他,從副駕駛上一下彈起來,頭頂狠狠地和車頂來了個親密接觸,他一面捂着頭一面喊道:“放開紅燒魚!”
“小朋友,這可是你妹妹先動手的。”吳邪笑着将刀尖逼近了一點。
黎簇瞪大了眼睛,呼吸不可抑制地變得急促起來,好像被架着刀子的人是他一樣,他不自在地解開領子,大口喘着氣道:“別……別動手……”
程錦眉頭緊鎖,慢慢放松下手臂的力量,緩緩蹲下,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轉過頭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風景,與此同時,吳邪也慢慢松開手,只是手裏的刀還沒有放下。
吳邪道:“黎簇,你把我之前告訴你的和她說說。”
黎簇已經放松了不少,他擡頭看了一眼吳邪,又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程錦,道:“就是……我們現在僞裝成一個攝影團隊,他是關根,是攝影師,我和開車的那個是助手……紅燒魚你……你是模特……”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還不忘小心翼翼地偷瞄程錦的臉色。
吳邪從一旁拿了個紙袋遞給她,道:“之前下車準備裝備的時候給你買的,尺碼是黎簇選的,一會兒我們下車補給的時候你自己試試。”
過了一陣子,她側過頭看向吳邪,道:“我們要去哪兒?”
吳邪目視前方,道:“古潼京。”
程錦點點頭,道:“我叫程錦。”她沒有伸手,連看都沒看吳邪一眼。
“吳邪。”吳邪沖着坐在駕駛座上的王盟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道:“王盟。”
程錦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說吧。”吳邪趁着程錦換衣服的空檔,看了一眼喝水的黎簇,出聲問道。
黎簇擡頭看向吳邪,又重新低下頭擰緊瓶蓋,道:“說什麽啊……”
“我們不能帶着一個□□上路,否則我們只能把她丢在路邊風幹了。”吳邪叉着腰看向黎簇。“這一次你妹妹的安全可就要靠你了。”
“你有病啊!帶我妹的是你,要丢下她的還是你!”黎簇氣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道:“她有恐男症。”
王盟一臉懵逼。“恐男症是什麽病?我怎麽沒聽說過?”
“小時候的事情,就是很小的時候。我爸喝醉了就會打人,那天我跑出去玩了,我妹和我媽在家,我爸就打她們兩個,等我回來,我爸醉了,我媽被打暈過去了,我妹頭破血流的,我吓懵了,就趕緊帶着我妹敲隔壁鄰居的門,想找人幫忙,沒想到我爸被我的敲門聲驚醒了,就追過來打我……我和他打了起來,響動太大,把樓下的人吵上來了,才把我妹送到醫院。”
黎簇望了一眼遠處發黃的天,接着道:“她額頭發際線那裏有一道疤,特別明顯,是我爸打完之後留下來的,她之所以留那麽多碎頭發就是為了蓋住傷疤。只要異性和她不要保持太近的距離,她就有了安全感,不會太緊張。或者說她不想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挨得太近,因為沒有安全感,不分男女。”
一時間空氣中只有風聲。
“我知道了,我們都會盡量和她保持距離。”吳邪灌了一口水,靠着牆說道。
王盟忍不住出聲道:“這是心理疾病吧,沒去醫院看過嗎?”
黎簇看向他,眯着眼避開風沙道:“她在那之後性格變了很多,我們又搬家了,她就再也沒朋友了,她成績又一直很好,沒有朋友就沒有暴露缺陷,至少沒人認為少說話、不搭理人那是一種病。”
車門忽然被推開,程錦裹着一身灰色的沖鋒衣,微卷的馬尾服服帖帖地貼在身後,她擡頭看着黎簇,眼神純真的像是一汪水。
她灰蒙蒙的身影,像是從回憶裏走出來的人。
“還是我最懂紅燒魚你了,看看多合适!”黎簇忽然笑了,他大步走了過去,緊緊摟着程錦的肩膀,高高的個子剛好讓程錦靠在他臂彎裏,他就順手揉了揉程錦的頭發。“穿着舒服吧,我挑的牌子!”
程錦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乖巧得驚人。“嗯,還好。”她擡頭看向吳邪和王盟,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吳邪與王盟對視一眼,吳邪道:“趕緊走吧,不要去的太遲。”
一行人到達的時間遠比之前約定的時間要晚,吳邪介紹了三人一番,開始和馬老板周旋,黎簇閑得無聊,就開始打量那一圈擺放整齊的物資。
程錦沒了手機和電腦,只能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神卻跟着黎簇不斷移動。
“怎麽還帶了個女娃子?”
程錦發覺自己被人提及,這才看向說話的馬老板。
“模特,沙漠景好,就帶着她稍微拍幾張。”
黎簇剛走到一個箱子前,正好奇裏面有什麽,忽然一把小刀飛來,直直地插進箱子裏,吓得他趕緊後退幾步。一旁的程錦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向後退了幾步,眼神掃向刀的來源,正要過去,卻被吳邪拉住了。
程錦擡眼看着他,吳邪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程錦只能低下頭緊緊盯着他隔着衣服拉住自己手腕的手。
“喲,這去古潼京路上可要吃不少苦呢,帶這麽個小美女,關大老爺為自己想得倒是很周到嘛。”蘇難把玩着手裏的小刀,露出一個笑容,道。
程錦看着她,很久都沒有說話,袖子裏的手卻早已經攥的緊緊的了,只是礙于被吳邪拉着,否則早就過去了。
吳邪笑了兩聲,站在程錦前面,對蘇難道:“我家這小姑娘臉皮薄,少開玩笑為好。”
蘇難上下打量了程錦一番,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程錦扭過頭,俨然一副寧可看吳邪也不想看她的表情。
“怎麽看起來沒人啊?”黎簇嘀咕道。
王盟推開門,黎簇迎面撞上挂在房梁上的人,不由慘叫了一聲,趕緊後退幾步躲在程錦的背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瞄了一眼。
“紅燒魚,保護我就靠你了!”黎簇拍拍她的肩膀。
程錦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看着那具“屍體”,出聲道:“死人?”
王盟瞥了黎簇一眼,道:“過來搭把手啊,你讓程小姐抱屍體嗎?”
黎簇這才不情不願地湊過去,與王盟合力把上吊的馬日拉抱了下來。
吳邪最後一個進門,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馬日拉,只是徑自走進了屋內,随手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酒,細細端詳。
“老板,沒氣了。”
吳邪瞥了一眼地上的馬日拉,道:“既然人死了,那就把酒都帶走吧。”
黎簇瞪大眼睛。“人死了你還想着酒!你有沒有人性啊!”
“人死了我能怎麽辦?走吧。”
“你……算了,紅燒魚,我們也走吧。”黎簇轉過身,也跟着吳邪和王盟向外走。
程錦回過頭看了地上的馬日拉一眼,用鞋尖輕輕地磕了磕地磚。
黎簇剛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後面一聲巨響,趕緊回過頭,發現程錦剛放下腳,心裏有一股不好的預感,趕緊湊過去一看,馬日拉倒在地上唉喲個不停。
“我靠,活了!”黎簇抱緊程錦,一副驚吓過度的模樣。
吳邪撥開黎簇,走到馬日拉身邊,笑道:“別裝了,馬日拉,小姑娘下手有輕重。”不過他心裏也沒底,只是口頭一說,畢竟小姑娘的身手确實不好惹。
程錦點點頭,道:“我沒有用力,只是你突然抱過來,我才踹你。”
“唉……吳老板你怎麽又來了?”馬日拉拍拍帽子上的塵土,一臉苦相。
“請你為我們帶路啊。”
“這……還是不要了吧……”
“王盟。”
王盟從包裏掏出一罐燒酒,擰開蓋子遞到馬日拉面前晃了晃。
馬日拉用力地嗅了嗅,眼神一亮,可又不想承應這樣的危險活,出聲拒絕。
“那正好,王盟,把酒倒了吧。”
“诶。”王盟應了一聲,把燒酒罐子倒了過來。
馬日拉瞪大了眼睛,趕緊湊到下面用嘴接酒,連嘗了好幾口,笑嘻嘻地答應了吳邪帶路的要求。
程錦坐在副駕駛上看了一眼後面擠着的三個大老爺們兒,又轉過頭看向吳邪。“什麽時候能到?”
“問馬日拉。”
“兩三天吧,中間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到啦。”
程錦點點頭,轉過身看着窗外的風景。
也許是覺得無聊,吳邪開口道:“沒想到你下手還有輕重。”
程錦轉過頭,意識到他是在和自己說話,解釋道:“他是在裝死,而且也沒有要害我的意思,我當然不會下重手。”
黎簇湊過來修正道:“是重腳。”
程錦轉過頭瞪了他一眼。“你接着說。”
黎簇趕緊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不說了不說了……”
吳邪輕笑一聲,不是之前帶着威脅意味的笑,而是真心實意的笑。
程錦的眼神不由掃向吳邪,看着他微彎的眼睛,不由抿了抿唇,她想了很久,從被遺忘了兩個月的高考知識庫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形容——天真又風流。
她微微張嘴:“你……”
吳邪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程錦。
“沒事。”程錦收回視線。
一行人路上還遇到了一個攝影組,盡管已經被吳邪拒絕了,這個攝影組最後還是通過馬老板跟了上來,一行人走了一天,中午時打了個棚子架鍋開飯。
馬老板的物資倒是很豐富,連酒都準備好了,程錦看了看眼前的那杯冒泡的啤酒,看着旁邊的黎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程小姐,你能喝酒嗎?”王盟看着她問道。
程錦還沒說話,馬日拉已經笑眯眯地走過來,對黎簇道:“來,小哥,咱倆喝一杯。”
“不許叫他小哥。”吳邪走過來,一手拿起程錦面前那杯啤酒,轉身走開了。
四人都是一愣。
程錦聽着王盟說吳邪和他的朋友的故事,盯着吳邪的背影出神。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來更新辣,鼓勵基友之作[其實我也想寫,最近狂補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