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five
梁封倒下的瞬間,龍辰一掌沖着唐羅拍去,洞內瞬間卷起巨大的狂風,把桀桀笑的家夥倒掀着推出了洞口。
緊跟着,龍辰箭步跟上,和唐羅打到一起。
這個過程,依貝全程在尖叫。
而莫小白渾身顫抖,他直勾勾盯着梁封的屍體,整個人掉進非常糟糕的情緒。
不像是死了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也不像是送走了孩子的父親,更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或親人,被當着自己的面剖了心髒,而他前不久……還說要保護對方。
肚子裏的孩子打了個滾,像是感應到他激烈的情緒。
莫小白面色漆黑,伸手在肚子上安撫了一下。
之後披上一件雨衣,從地鋪上爬起來,丢開被子,沖出了洞外!
龍辰沒有讓唐羅跑掉,張開的風障像是立了一個結界,猩紅雨打在結界上穿透不進,沿着邊沿滑下。
龍辰便立在這雨幕下的結界中心,掌心掐着一團火焰。
結界約摸百步直徑,回收站被排開在結界外部。
一方是天闕的指揮官,一方是隐身的強盜,結界裏除了瓢潑的雨聲,什麽都聽不見,也什麽都看不見。
強盜不敢貿然進攻,龍辰也沒法快速定位強盜的方位。
雙方在對峙。
“對戰時不給對方攻擊方向,自己便也找不到進攻方向,龍辰,你太嚴防死守了,把結界擴大至我身後。”莫小白站在結界外說道,聲音不大,淹沒在雨聲中,但他知道男人聽得見。
像是條件反射一樣,龍辰迅速把風障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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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撤的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不對,這不是指揮官在和他說話,而是莫小白!
龍辰當時心跳就漏了一拍,想補救,但心知來不及了!
攻敵所必救是對戰的經典戰術,莫小白當然不是傻傻跑出來找死的。
他冷着一張臉,原地在自己周身豎了一圈青藤盾,同時不動聲色在龍辰的眼皮子底下也種下了一條幼藤。
原本要上前救援的指揮官大人,看見腳邊的幼藤,就這樣頓住了腳步。
全方位的防護盾,敵方隐着身從右側破開,青藤瞬間被鋼鋸削倒,鋸口再送長一寸,幾乎就要捅進莫小白的肚子,莫小白卻被一條細長的藤蔓纏住腰身,甩出了鋼鋸的斬殺範圍。
莫小白被甩回結界中心,纏在他腰上的藤蔓是一根幼藤抽出來的,幼藤在抱走莫小白的同時迅速生長成一片茂密的藤牆,将其後龍辰的身影隐沒。
莫小白在青藤牆前,他大着肚子,被青藤甩回落地時身子略略有些不穩。
但他的目光很穩,穩穩落在空無一人的前方,眸子定沉,面色冷冽,明明是個小孩子,卻像是運籌帷幄、滴水不漏的大人物。
“知道什麽叫一葉障目嗎?”
莫小白忽然的聲音夾雜在轟然的雨聲裏,他的聲音冷冷,“你以為你的目标就在你眼前,實際上對方背後還有一座大山。”
青藤牆的背後,龍辰掐着熊熊燃燒的火焰,那火焰像是終于找到了進攻的方向,直接從莫小白的身前炸開,猛地朝前撲去!
正面沖着莫小白出手的唐羅瞬間顯形,慘叫着被火焰撲的後跌出去,飛出十米。
劈砍下去的鋼鋸,更是摔出了結界。
唐羅全身上下着起火,連猩紅雨都撲不滅,隐身徹底破除了,只剩下在地上打滾的份兒。
“你是什麽人?!”烈火裏,強盜扭曲成一頭怪物,聲音嘶吼着嚎叫出來,像是要把莫小白大卸大塊。
愣是誰,也沒法忍受,自己能在和天闕的指揮官對峙的情況下,輕而易舉被一個小孩子破了防。
但是沒人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有燒在惡人身上的火,像是回應一般,越來越熾烈,越來越痛苦地把人吞沒。
唐羅漸漸就沒聲了。
龍辰冷着臉,第一時間去把莫小白帶進懷裏,原本是想教訓一頓,但話頭落在嗓子眼,怎麽也不忍心吐出來。
最終變作滿眼的心疼和後怕,把小家夥頭上的雨帽整一整,小手拉一拉,幾乎是拿求饒般的口吻沖他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冒出來吓死我了?你現在身子虛,還懷着孕,不比……不比身體好的時候,答應我下次這麽冒險沖動的事,不要做了。”
莫小白垂着頭,沒說話。
幹掉了唐羅,他一點也不開心,這時甚至想埋進男人懷裏哭。
直到一聲槍聲響起,莫小白整個人一震,倏然回頭,見得梁封帶着胸口血淋淋的大洞杵在洞口,手裏一柄手.槍,槍口的硝煙還沒完全散掉。
在他的槍下,垂死掙紮拾起鋼鋸、要做最後反抗的唐羅,終于正式祭天。
梁封把槍收回去,捂着胸口的傷,神色淡淡的,沖不遠處只顧着談戀愛的指揮官大人,說了一句前上司經常強調的話,“……掉以輕心是大忌。”
龍辰不爽地盯了梁封一眼,心想都是這個家夥,不把身份交代清楚,害得老婆冒險,還有臉提老婆的名言。
牙都恨得癢了,破口道:“這不是看你被人幹死了一次,特意留給你手刃的嗎?讓你爽一下,你還嘲諷我,你好大的膽子啊,梁、士、官!”
梁封:“…………”
莫小白張着嘴,被男人的稱呼震驚了。
梁封目光難得的閃爍了一下,瞅莫小白一眼,嘆了口氣,認栽,“有什麽話,進來再說吧。”
因為天闕的身份信息敏感,龍辰是作了個大,直接把自己的身份給爆了,所以死豬不怕開水燙,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梁封星紅劇院藝人的身份卻還有用,不是公開曝光的時候。
所以三人回窯洞後,當着依貝的面,沒有直接談身份的問題,而是先照顧莫小白。
雖然使用了止痛劑,莫小白沒有再肚子痛的感覺,但因為在身體虛弱的時候去打了一架,導致戰後兩條腿發軟,站都站不住,被龍辰打橫抱回洞內。
龍辰可心疼了,莫小白手腳一直是冰涼的,還在打顫,連忙蓋上被子,并且親自當暖爐,把老婆大人手手塞進自己衣服裏貼住胸膛,把老婆大人腳腳捂在自己肚子上。
莫小白被迫像個小寶寶扒在男人懷裏,滿臉囧,“一定要這個樣子嗎?”
龍辰:“讓某人認清一下,把你摧殘的多麽厲害!”
梁某人:“……”
梁封也不狡辯什麽,遞來一杯熱水。
“熱水不夠了,我去打水,你們好好照顧小白啊!”依貝拎着水桶出去。
之前的話題得以繼續,莫小白小心翼翼瞅着兩個男人,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所以你們兩人是同事嗎?”
龍辰:“什麽同事,我他上司,叫長官!”
指揮官大人終于可以在梁封面前光明正大擺譜。
梁士官沒有理會自家上司,但是回答了莫小白的話,“我确實是天闕的人,異能者,跟在指揮官身邊辦事,星紅劇院藝人是我在千城裏的僞裝身份。
這個秘密本來除了指揮官和我,沒人知道,連城會會長葉少傑都被瞞着,你是第三個曉得的,我希望不會出現第四個。”
“什麽情況?”龍辰驚了,打了梁封一下,“我以為你是來道歉的??”
打的這一下,正好打在傷口上。
莫小白吓得驚呼,“天吶,你別亂打,都是同事了,怎麽不注意點?他的傷口還在流血!”
那傷口其實已經不能用流血來形容,簡直就是一個窟窿,不時有血塊掉出來……像是破碎的心髒。
依貝看到這傷口的第一眼甚至吐了。
若不是莫小白親眼所見梁封跟沒事人一樣,他不會認為這樣的傷還能有人活下來。
“沒事,我的異能是不死,”梁封淡淡地解釋道:“不僅死不了,痛覺反射也很微弱,相反身體恢複速度迅速,像這種程度的傷口,包紮好,過個兩三天也就恢複了。”
“可是還是會難受的呀!”
莫小白臉上挂滿了關心和擔心,他抱住自己的肚子,現身說法。
“就像老公給我打了止痛劑,我肚子不痛了,但身子是軟的,手腳冰涼,站都站不起來……還是會有難受的感覺的,不能因為異能是不死,就不把自己當活人照顧,梁老板受了很嚴重的傷,今晚早些休息吧!”
梁封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也沒反應,他呆呆的仿佛是定住了。
天知道他當初覺醒異能,知道自己是這麽個特殊異能後,為了加強訓練,每天主動作死,大家都羨慕他不會疼,不會死,不用怕,不用恐懼,可以當全天闕最骁勇的戰士。
直到前指揮官把他從訓練室提溜出來,看着他渾身上下淌着血的樣兒,微微皺了個眉頭。
“不能因為異能是不死,就不把自己當活人照顧,從今往後再讓我看到你沒個人樣,你就沒有上戰場的資格了。
戰争不是為了殺戮,是為了保護,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人,我能指望你保護好別人嗎?”
梁封陷在忽至的回憶當中,失神的眼睛裏滿滿當當莫小白的身影,像是要和記憶裏的那個人影重合。
這使得他的面色有些溫柔,有些深情。
“……”莫小白突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默默把身上的被子團上來一截。
梁封忽然聽見磨刀的聲音了,之後頸上一涼,梁老板醒過神來,發現是指揮官大人把菜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我看你傷的還不夠重,需不需要我再幫你補幾刀?”
指揮官大人手裏的刀,像是要在梁老板的脖子上摩擦。
梁封:“…………這是個意外,長官。”
如果腦袋削掉了的話,其實,也還是會死的。
指揮官呵呵。
你意外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