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美術展館 (1)
“林夕,我們居然都被政府授予了慈善大使榮譽稱號,這次總共有六個表彰名額,我們居然占了兩個。”
早上10點半,楚曦知道她獲得了“慈善大使”榮譽稱號,忍不住興奮的打電話聯系姜林夕,因為政府授予的慈善大使榮譽稱號,并不是你做了慈善就會頒發,而是從衆多慈善家中每年甄選出寥寥幾個有突出貢獻的人。
楚曦做了多年慈善,也是今年才評上,姜林夕這一次很明顯是之前《孩子》和《一群人的狂歡》在網上鬧出的反思風波被政府關注到,才在今年也評上了這個榮譽稱號。
“啊?”
姜林夕昨夜因為進警察局的事,一夜沒睡,淩晨六點左右才重新睡下,接到楚曦電話的時候還很困,楚曦從她聲音裏聽出來,忙問她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這時候楚曦還沒有上網,不知道姜林夕昨夜的風波。
“那你繼續睡,我晚一點再來跟你商量參加慈善大使表彰活動的事。”楚曦貼心的準備挂電話,姜林夕聽出她有事要說,也就從床上坐起來,叫她先把事說了。
“政府因為上次我們做的“慈孤”慈善活動,授予我們慈善大使榮譽稱號,需要我們配合做一次官方宣傳,落實一下我們“慈孤”善款的使用計劃,順便借此行動,把慈善大使榮譽證書頒發給我們。”楚曦提到獲得慈善大使榮譽稱號,還需要配合政府做的表彰活動。
這個表彰活動,對于政府和楚曦發起的“慈孤”活動,都是極好的宣傳行動,政府可以借此鼓勵楚曦和姜林夕這類對慈善事業有突出貢獻的人士珍惜榮譽,發揮典範的作用,楚曦和姜林夕則能憑借政府官方的表彰,在慈善事業上擁有更多的公信力。
“我就不參加了吧。”姜林夕對突然獲得慈善大使表彰十分意外,也跟楚曦準備把慈善作為人生最重要的一個事業不同,她現在對此事業并不感興趣,當初捐款畫畫都只是覺得這個慈善活動不錯,給予愛心支持。
“不參加嗎?”楚曦聽到姜林夕拒絕有些失望,她以為她會開心呢。
“這次表彰活動,我準備定在北市外的一家孤兒院,夕夕,你還沒有見過那裏的孩子吧,那裏有個心髒病的孩子,很想見見你呢,她知道是你拍賣出的畫作,給她籌集到了動手術的費用,昨天我去看她,她還說有禮物想送給你。”
楚曦提到姜林夕《孩子》拍賣到的3000萬被安排救助大病孤兒的事項,提到這筆錢馬上要救助成功的一個8歲小女孩。
“什麽時候動手術?成功率高嗎?”姜林夕聽到一個孤兒要動心髒病手術,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下個月5號的手術,我幫忙找了A市這方面的專家主刀,成功率在96%以上。”楚曦提到96%的成功率很高興,因為換一家醫院,這個成功率會下降一些,她也是托了些關系,才給小女孩請到了專家。
“96%啊。”姜林夕聽到這個成功率,覺得風險也不低,所以想了下,決定去看看想見她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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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參加表彰活動了,那我現在安排一下。”楚曦發現姜林夕改變主意很開心去安排這件事,然後下午的時候,告訴姜林夕這個周六在北市外的孤兒院舉行。
……
“姜教授,畢業展館油畫系的展區已經完全布置好了,你什麽時候有空過來确認下?”
姜林夕挂了楚曦的電話,正坐在面對花園的陽臺上喝下午茶的時候,畢展總負責人沈詩光聯系她。
聽說展區布置好了,姜林夕看了下時間,決定現在就去看看。
去前姜林夕想到跟她一起負責油畫系學生畢業展的楚晏,打電話問他在哪裏。
其實這個問題很多餘,因為今天周四,楚晏在學校下午有兩節課,現在下午4點,他才剛剛上完課,肯定是回辦公室放東西,然後5點半準時離校回家。
“在學校。”
果然楚晏那邊回答他在學校,姜林夕也就叫他先別“下班”回家,“一起去展館看看。”
姜林夕吩咐完楚晏,挂了電話,開車去了A美,半路路過一家花店,她想到什麽下車買了一盆喜陽的盆栽。
……
“這個送給你,放在這裏我覺得不錯。”
姜林夕将綠意盎然的盆栽放到楚晏辦公桌上,楚晏一眼看過去覺得很突兀,對辦公桌上突然有的改變不是很舒服,但是這兩日在姜林夕短信建議下,已經多次改變過辦公室的楚晏,卻沒有如最初那樣對這些變化表現的躁郁異常,現在只是擡眼冷漠的看了一眼,默認了對方的存在,姜林夕見此覺得他這方面焦慮和爆發性情緒的壓力管理有進步。
那麽下面就是循序漸進引導他減少阿茲伯格綜合症刻板的興趣和行為模式了。
……
“走吧,去展館看看。”
姜林夕帶着不能上完周四的課,按往常5點半的時間回家的楚晏走出了辦公室,楚晏有些低氣壓,很明顯他現在抗拒去做平時不做的事。
“那顆花,你要記得給她澆水,還要根據天氣記得抱她出去曬太陽。”姜林夕好似沒注意到楚晏的低氣壓,跟他提起她送的那顆花的日常照理,在這些日常照裏科普中,姜林夕特別在其中加入了一個心理暗示。
“你不能把花養死。”
姜林夕盯着楚晏那雙純淨的瞳孔,把不能把花養死的心理暗示不知不覺下給楚晏,楚晏沒有察覺到,但後面他卻完全因為這個心理暗示,被姜林夕很輕易的指使着改變他的刻板興趣和行為,去做一些從來不會做的事。
……
“姜教授,楚教授,你們來了。”
姜林夕和楚晏到達A美的展館,在一樓特別等他們的畢展負責人沈詩光馬上迎了上來。
A美現如今的展館,新建于五年前,是華國現如今最具現代化設計的美術展覽館,當時請了國際一位非常著名的建築師來主持設計建造。
美術館外觀就是一個極具設計感的曲面體,美術館占地5000平米,建築總面積18666平方米,地上四層,地下兩層,可以說為美院師生提供了一個極佳的觀摩學習藝術的實際空間,姜林夕負責油畫系畢業展第一次走入這個地方,就蠻喜歡,偶爾忙完事情,還喜歡逗留在裏面閑逛。
美術館第四層為固定陳列展,展示的是A美古代書畫和美院資深教授的贈畫藏品,跟當今美院在籍教授的一些作品。
姜林夕和姜沫當初畫幾個女學生的畫作,就被校長陳列在了這個展區,姜林夕不在美院任教後,可以選擇贈與A美長期展覽,也可以選擇收回。
這次畢業展安排在二層和三層,這是美術館固定用來做企劃的展廳。
二層現在被用作美院雕塑專業、陶瓷藝術專業、服裝設計等專業畢業作品展區,油畫系的展區在第三層。
第三層是A美所有繪畫專業的展區,A美繪畫專業共有八個系,分別是油畫系、國畫系、版畫系、漆畫系、壁畫系、綜合繪畫系、插畫系、商業插畫系。
每個繪畫專業都有一處完全獨立寬大的展區,每年根據畫系畢業生跟負責老師的想法來布置。
姜林夕這次負責油畫系的畢業展,将展館內部的牆壁顏色根據這次的畢業生作品,設計為有歷史感的暗紅色。
在暗紅色的背景凸顯下,畢業生們的油畫作品在特別展示的打光下,都能得到最佳的色彩呈現。
現在姜林夕和楚晏過來,就是最終确定油畫系展區牆壁上畢業生作品擺放的位置,若是沒有新變動,這些布置将固定下來,等待這周日對外為期兩周開放的展覽時間。
……
“這裏我不喜歡。”
楚晏看到姜林夕違背他想法布置的兩幅畫作,指着說他不喜歡,姜林夕之前跟他為此産生過争執,最後完全按她想法來,現在聽他還在表示不喜歡,她裝沒聽見,轉去細看其他布置,确定沒有什麽問題,跟畢業展總負責人沈詩光拍板定下油畫系畢業展布展完成。
“好了,我們離開吧。”
确定了展覽布置,姜林夕喊着楚晏離開,楚晏又看了一眼他不喜歡的布置,然後忍不住說她既然不考慮他想法,那叫他過來做什麽确定。
“你一個人就能确定的事,為什麽還要叫上我?”楚晏終于發現姜林夕喊他來,他其實并沒有任何作用,姜林夕還以為他不會發現,聽到有些意外,不過也誠實的表示,喊他來就是:“讓你多換換工作空間,也多走走路。”
姜林夕說得理直氣壯,楚晏想不到反駁的話,有些說不出的憋氣,滿身又低氣壓起來,姜林夕跟他路過壁畫系展區走廊的時候,故意指着一副壁畫問他看法,楚晏馬上侃侃而談起來,身上的低氣壓全消。
楚晏侃侃而談他的藝術想法的時候,姜林夕安靜的聽了一會,會故意提出一些跟藝術無關的觀點去刺激他做正常的對話交流。
而在這時候,楚晏脫離他擅長的專業領域,侃侃而談就會變得有些笨拙僵硬,話說的少了,還不怎麽樣,多了就會發現他社交語言能力非常缺乏,所以需要多做鍛煉。
楚父楚母花了二十多年,将楚晏引導的可以融入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但他的生活圈和交際圈還是窄的可憐,很多明顯能做突破的領域,姜林夕發現楚父楚母沒有做幹預,不知道是不是兩老精力有限,還是楚晏過于抗拒,他們沒有繼續強求。
姜林夕受了楚母關于教學備課上的幫助,答應幫她多引導楚晏多接觸社會,平時也就會下意識用一些心理治療手段去幹預治療楚晏,這也算是她攻讀人格心理學多年,最終拿到心理治療師資格證後的一點職業病。
“你踩到黑鍵了。”姜林夕跟楚晏路過綜合繪畫系的長廊,長廊的地面被繪制成了鋼琴鍵盤,楚晏走上去都會下意識不踩黑鍵,姜林夕注意到馬上逗他踩了黑鍵,他瞬間為此僵硬住身體,快速低頭去看,發現沒有踩黑鍵,馬上皺起眉頭盯着姜林夕,眼裏全是倔強的“他才沒有踩黑鍵”,說起來有些可愛。
“呵,我騙你的!”姜林夕看着楚晏成熟的臉上露出孩子般倔強的神色,忍不住輕笑出聲,告訴他“她騙他”,惹來他先是困惑後是惱怒的一瞥後,大步向前走去卻真的踩了個黑鍵,被他自己發現瞬間僵硬在哪裏,也是有點可憐。
因為他這樣刻板的行為方式,懂點他病症心理的人,其實可以輕而易舉用一些線條把他困死在一個地方出不來,而更多時候,也是他們自己把自己關死在一個地方,不願意出來。
“其實踩到黑鍵也沒什麽,你看。”
姜林夕跟上去,整個人都站到他踩到的黑鍵中,然後示意他也站進來。
楚晏一開始僵硬着不動,姜林夕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動起來,完全站入到黑鍵中。
“去前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們完成不了,完成不了了!”
……
姜林夕正在引導楚晏打破刻板思維和行為的社會,不遠處的展區突然爆發出一陣崩潰的哭聲,姜林夕和楚晏都被吓了一跳,姜林夕第一反應是去看看出了什麽事,楚晏卻是對外界情感反應淡漠,并沒有什麽特別好奇的情感。
姜林夕丢下他走過去看情況,他也是呆在原地愣着,對變故無從适應,姜林夕回頭喊他跟上,他才跟過來,然後被姜林夕使喚去問坐在地上大哭的兩個學生,怎麽了。
“快去啊?你是教授,該關心學生。”楚晏看着哭做一團的學生,并沒有動,姜林夕催促了幾聲,他卻看了一眼蹲地上痛哭的兩個女學生,說她們不是他教過的學生,反駁姜林夕的說法。
“她們是漆畫系學生,也是A美的學生,你作為教授也該關心他們。”姜林夕跟楚晏玩語言邏輯,楚晏皺着眉還是不動,姜林夕就一直催他去,還把從包裏翻出來的紙巾遞給他。
“要有紳士風度,快去快去。”
姜林夕指着兩個痛哭的女學生,叫他過去送紙,楚晏被多次催促給催促煩了走過去,把紙遞到了她們面前,哭到不能自已的兩個女生卻都沒有注意到楚晏遞紙的動作,十分崩潰的陷入大哭之中,那哭聲壓抑至極,很明顯是壓力過大,被逼入絕境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姜林夕聽了忍不住皺眉,楚晏則對此無所波瀾,他很多時候其實是不太能理解周遭人物的情感宣洩。
“是畢業作品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姜林夕見兩個女學生一直沒注意到楚晏,也就走了過來出聲問她們發生了什麽事,聽到她聲音,陷入痛哭的兩個女生才擡頭,然後認出站她們面前的楚晏是學校最受女生歡迎的教授,而露出驚訝的表情。
若是其他時間,看到一個帥氣俊美的教授站她們面前,她們必然會露出羞澀或者興奮的表情,不想把哭泣的醜态露給他看。
但是這時候的兩個女生,卻只是驚訝了下,然後就完全沒心思去管其他什麽事亂七八糟的少女心,她們現在的內心飽受煎熬,蒼老的對什麽男人都提不起勁,只想着解決面前的問題,滾回宿舍大睡三天三夜。
兩個女生分別是A美漆畫系即将畢業的研究生方茗跟陸雪莉,兩人現在其實很“蓬頭垢面”了,已經快一周吃睡在展覽館忙她們的畢業作品,但就是如此她們眼見馬上要到的畢業展開展時間,她們手中的一些事項卻達不到标完成。
“男同學都自暴自棄地跑了,撒手不管我們漆畫系畢業展了,覺得要丢人就一個系丢人,丢下我們兩個人在這裏,我們自己的幾幅小幅漆畫作品還沒有創作完,還要收拾這些爛攤子,我們都快瘋了。”
方茗慢慢緩和了情緒,在姜林夕的問候中,開始快速的把積壓在她們心中的苦惱說了出來。
“展館展示牆本來應該是我們系的兩位老師負責,他們一個出國做什麽交流,一個也不知道跑去哪裏,只叫我們學生來做,我們做了,拍照給他,他又不滿意,一直叫我們重做,重做,我們自己的畢業設計都沒時間做,幫他做了三次,他今天還說我們畫的展示背景牆不行,展現不出我們漆畫系的風采……要塗掉重做,呵呵,我們哪來時間做!”
方茗說着說着語氣帶了濃郁的怨恨,而這樣的怨恨幾乎充斥滿了他們這一屆漆畫系畢業生心中。
畢業展對于負責輔助他們的老師們可能不重要,對于他們來說卻非常重要,不僅僅這個畢業展是他們多年學習的成果展示,對他們意義非凡,而且這樣面向社會,在如此高規格的美術館中展覽他們的作品的機會,對于現如今的他們也非常寶貴。
因為誰也不知道,未來還需要多久,他們的作品才能再次擁有在美術館做展覽的機會。
并不是每一個學藝術的人,畢業後都有機會開個展,他們能繼續在這個圈子裏找到對口的工作就是一件幸事,成為純粹的藝術家,那是幾千人中出現不了幾個,所以在不知道未來他們能在這殘酷的圈子闖出什麽發展前,所有畢業生都很珍惜這一次畢業大展。
“我的畢業設計作品,老師不幫我好好看,給的建議我完全聽不懂,現在我還在不滿意它們,還想要做細節修改,但是展館現如今都亂七八糟,還需要我來負責,我真是要瘋了。”方茗煩躁的都控制不住音量,聲音有些尖銳,楚晏對此聲音皺眉,姜林夕在一邊也皺眉,為不負責的老師皺眉。
但她知道不能建議他們去找相關學校領導反應,因為這些學生從被負責老師欺壓,沒反抗的反應來看,他們就不敢得罪那位負責人的老師,怕畢業在即還被對方穿小鞋,未來對方也是圈內“大佬”,也能在很多方面壓制着他們。
不是誰都有勇氣去反抗一些不公平的欺壓,去反抗權威,因為很多時候,他們覺得付不起代價。
所以那群自暴自棄跑走的男生,寧願畢業展因為背景牆設計丢醜,也不願意做什麽其他反抗,只把時間和精力去精益求精完成好它們的畢業作品。
而會選擇留在這裏的兩個女生,也是太祈求能讓他們的畢業展一切都表現完美,不出任何醜,放不下畢業背景牆不完美這件事。
“那你們現在要怎麽辦呢?布展時間周六截止,今天都周四了。”姜林夕把紙巾遞給兩個女生,問她們打算,都是一臉迷茫,很明顯他們就是想不出解決方法才崩潰。
“老師,要不你和楚教授幫幫我們。”一邊一直沒說話的陸雪莉,擦着眼淚,然後看着楚晏忍不住求助。
楚晏在A美的名聲很盛,沒有教過漆畫系的學生,她們也都知道他,反而是姜林夕,這些一直忙畢業展覽沒空關注網絡動态的學生連姓氏都叫不出,根本不認識她。
“拜托楚教授給點背景牆的布置的建議吧。”陸雪莉跟楚晏求助,認為這樣有藝術天才美譽的教授,随便給他們點指點,也能讓他們撥開雲霧見青天,楚晏卻對這要求感覺怪異,轉頭去看姜林夕,明顯認為這不是他該做的事,下意識看姜林夕反應。
“這些是我們設計的背景牆圖紋,負責的劉教授不喜歡,叫我們換色彩素雅一點的,我們最初就是素雅風背景牆設計,他不滿意我們重塗了畫現在這種,他還是不滿意卻不給我們設計一版顏色過來。”陸雪莉見楚晏沒有馬上開口拒絕,覺得能抱到大腿而積極說起她們的麻煩。
“楚教授幫我們看看,選用那幾個色系來做我們這次畢業作品背景牆設計比較好。”陸雪莉把他們這次畢業展會展出的幾幅已經挂好的巨型畢業漆畫作品指給楚晏看,楚晏還是看着姜林夕,姜林夕示意他看了做決定,楚晏卻沒有動,姜林夕當着學生也不好逼他,也就擡眼看了一下,然後被學生弄的有些繁複設計的背景牆稍微“辣”到了一些眼睛。
這樣的背景設計,也是充滿了設計巧思,能感受到設計者們想要博得關注,博得好評迫切的心思,但是就是太迫切了,很多感覺就太刻意了,這種感覺可能普通人感受不到,但是楚晏和姜林夕這樣的藝術天才,那幾乎是一眼就能評斷出這種設計很糟糕。
“全塗了直接改為純白,你們該學會做藝術減法。”
幾乎沒做多少思考,姜林夕就給出了背景牆設計的建議,而這建議除了學生繼續的色彩建議,還包括這樣做能給她們省去大量時間,畢竟畢展時間馬上要到了。
“不做點其他設計嗎?”陸雪莉有點不确定的問姜林夕,姜林夕說就純白,不做任何多餘的裝飾。
“既然短時間內設計不出什麽協調美觀的裝飾,那就純白到底,簡潔大方還能更好凸顯你們色彩斑斓的漆畫作品。”
姜林夕為油畫系設計過背景牆,也是選擇純色,最大限度去凸顯學生的作品,其實她也可以在布置點什麽,但她覺得會搶奪一些注意力,所以選擇什麽也不加,只在油畫作品的空間布置上多做了設計,令整個油畫系展區顯得與衆不同。
漆畫系想要背景牆設計感強一些,能讓觀展人員走入就感受到藝術的美感,換他們老師來可能都有些吃力難以做到,換成她們更是難上加難,這也是為什麽每屆畢業展各院系都安排了負責教授,其實就是大方向幫學生提高這方面的展現。
現在漆畫系負責教授撂擔子,把工作和壓力轉給學生,這些學生現如今明顯扛不下來,姜林夕教她們做一種藝術減法。
“白色和你們漆畫系這次展出的整體風格最協調,也不喧賓奪主,是最不功不過的色,你們的作品才是這次最核心的展出。”姜林夕把她的建議給完,方茗和陸雪莉記在心裏,然後去看楚晏,想聽聽他有沒有高見,楚晏卻完全不管這件事。
他本來就不擅長大格局布置,也沒這方面經驗,不過聽了姜林夕的白色建議,他也是贊同的,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裏。
方茗和陸雪莉見他如此有些失望,但能得到姜林夕的建議,她們也很開心,雖然她們不知道姜林夕的身份,但是想着她畢竟是A美老師,有幾把刷子,比他們強。
“謝謝老師。”
方茗和陸雪莉連連對姜林夕鞠躬道謝,姜林夕擺擺手表示沒什麽,轉身準備離開,卻注意到漆畫系單獨可以視為一個小展館的展區最中間的位置空着一面牆,什麽也沒有挂。
“那裏準備直接畫一幅漆畫上去,往年都是教授們來畫,今年教授沒空來畫,叫我們來畫,我們這幾天愁背景牆設計,完全沒空構思這裏畫什麽。”
方茗注意到姜林夕停留在面牆的視線,馬上解釋那堵牆現如今空空如也的原因,姜林夕得到困惑的解答,也就收回視線準備繼續離開,體內一個繪畫天才人格姜沫,看着那空白一片的牆壁卻來了創作欲望。
……
“想幫她們畫?”姜林夕感覺到姜沫的躍躍欲試,在心靈共存室問了一句,馬上得來她雀躍的回應。
見此姜林夕轉頭問方茗和陸雪莉,需不需要她幫忙把那副畫在牆壁上的漆畫給完成了。
“我現在有點靈感。”姜林夕突然開口幫忙,頭疼怎麽完成那副壁畫的方茗和陸雪莉激動地快跳起來,怕姜林夕反悔,飛快地跑去準備繪畫工具。
“你先走吧。”姜林夕拿到畫具,轉頭叫楚晏先離開,楚晏卻沒有走,而是看着她作畫。
但姜林夕拿着漆畫刷開始作畫的時候,雖然她意識依舊存在,但是動手地卻是13歲的姜沫。
姜沫用她喜愛也擅長的抽象派畫風,快速的用大刷子在牆壁上畫了幾個極為抽象令人一眼看不明白圖案,然後就開始大肆調制漆彩,填塗圖案周圍的空間,很快一幅令人覺得視覺要爆炸的畫作就完成,看得方茗和陸雪莉都目瞪口呆,楚晏神色也有些動容。
楚晏雖然是寫實派畫家,不欣賞抽象派的畫風,但能評鑒各類畫風作品的好壞,姜沫這次大膽的用色和看起來雜亂無章的圖形和線條,都非常具有創意,把一種臨近崩潰的一種情緒給展現的淋漓盡致,可以說畫得非常觸動人心靈。
而方茗和陸雪莉還達不到楚晏這種評斷,但是看到這幅畫,她們雖然不懂裏面奇怪的圖形和線條要表達什麽,但是卻甚是喜歡其色彩搭配,也莫名看着這幅圖有種他們想要宣洩大哭的情感。
那種到了極限的壓力撲面而來,感覺只有痛哭一場才能解決。
而這幅畫,姜沫也取名為《極限》,她用黑色細刷寫上這個名字,心滿意足的收手,姜林夕才繼續用細刷筆極為潦草的在作品名後面,帶上了姜沫的名字,給這幅畫蓋一個認證戳。
……
“我也想作畫了。”
姜林夕寫完姜洛的名字,準備收拾離開的時候,楚晏卻突然受姜沫《極限》這幅畫刺激,想要作畫,姜林夕意外他這決定的時候,他已經拿了一個漆畫筆刷在《極限》左下角空白一片的位置開始作畫。
第一筆打輪廓的時候,能看出楚晏用管了油畫筆在畫布上作畫,不怎麽習慣用漆畫筆在牆壁上作畫,但繪畫是想通的,這并不妨礙他把腦海中已經形成的畫面輪廓用單色明暗的調子給描繪出來。
從他打出的輪廓,姜林夕看出來是一個蹲在地上的女孩,看輪廓和幾個外形特點,姜林夕一眼能看出是方茗,馬上知道楚晏要畫方茗的人物肖像,方茗自己卻還沒有看出楚晏在畫她剛剛崩潰大哭的樣子,還是楚晏把她的頭發等極具個人特色的細節畫出來,她才捂着嘴驚訝楚晏畫她。
楚晏沒有畫方茗的正臉,因為她是崩潰的埋頭大哭,方茗看到那樣的自己有幾分心酸,因為她能從她狼狽的肢體動作中,感受到她當時的無助和痛苦,那種崩斷了神經的脆弱非常令人心酸。
……
“好了,該你了。”
因為不是油畫需要多層次着色,所以楚晏很快在牆壁上畫出方茗之前崩潰的樣子,然後做了一些細節打色,就停止創作去看姜林夕,把手中的漆刷遞給姜林夕,示意她也去畫。
姜林夕看了一眼他選擇左下角空間作畫空間,在看姜沫的正中間的畫作,為了整面牆構圖完美也只能推了架子過來,她爬上去在姜沫畫作的右上角區域作畫。
楚晏看到姜林夕完全不用他明說畫什麽,在空白處直接用漆刷幾筆勾勒出陸雪莉蹲在地上崩潰痛哭的模樣時,忍不住心情愉悅的嘴角上揚起來。
姜林夕跟楚晏作畫的手法完全不同,但是畫風同屬寫實派,用色也都是以熟褐為主,以此暗色調“游離”在姜沫色彩可以稱之為斑斓的《極限》周圍,有種說不出的協調感。
姜林夕在陸雪莉和方茗驚訝的一直瞪着眼睛的注視下,畫完方茗蹲地上埋頭在膝蓋崩潰大哭的肖像,又調了幾次漆彩在三幅畫作在牆壁上分割出來的兩塊空白區域填色。
……
“在土黃、褐紅和白色漆彩中加入翠綠可以畫出高光,你試試把下面那塊塗了。”
姜林夕第一次接觸漆彩,不太熟悉他們色彩調配,所以試了幾次才調出她想要的背景調子,馬上吩咐楚晏照做,楚晏看她已經開始快速塗刷起來的背景色,馬上明白她要什麽效果,在下面調色塗了起來。
等兩人畫完,站在近處的陸雪莉和方茗觀賞這座牆壁三幅畫,不能明顯感受到姜林夕最後的填塗色是做何用,等她們送姜林夕和楚晏離開折回來遠遠到那座牆壁的時候才發現,姜林夕最後的用色,是将平面的牆壁做了一種能欺騙人眼睛的藝術體現。
三幅本來應該是處于同一個平面位置的畫作,在欺騙人眼睛的色彩下是處于不同空間高度,好像真的鑲嵌在不同“牆壁”上的挂畫外,姜林夕和楚晏在邊角的兩幅畫,還好似可以做一個旋轉的移動。
這種空間塑造感,陸雪莉和方茗都驚嘆不已,忍不住握着彼此的手感嘆她們的繪畫造詣。
……
“我們漆畫系怎麽沒有楚教授和剛剛那位女老師的繪畫大師呢?”方茗膜拜的看着姜林夕和楚晏畫的畫感慨,然後很後悔在A美多年沒有去旁聽楚晏和姜林夕的課。
“再忙漆畫專業課,也該去聽聽兩個老師的油畫課,一定會學到很多能通用的繪畫技巧。”方茗懊惱以前的錯過,另一邊的陸雪莉也非常後悔。
……
“咔嚓!”
“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班裏的同學。”方茗感慨了一會,想到什麽,拿手機近距離拍下了楚晏、姜林夕、姜沫共同完成的牆上漆畫,然後把她傳到了班級群。
班級群裏有她們系的所有老師,這畫一傳進去馬上吸引很多人問誰畫的。
方茗故意沒報清楚是請了油畫系老師畫的,只說哭着請老師畫的,讓群裏的各位老師都以為是他們漆畫系的某兩位老師幫的學生,這些老師都很“日理萬機”,所以看學生畢業展準備的很好,都沒有過問。
之後等到了畢業展那天,校長先帶着一群貴賓欣賞他們這一屆研究生的畢業作品時,各系老師從那副壁畫遠看明顯偏了油畫風的獨特創作風格看出裏面的玄妙,負責漆畫系這一屆畢展的兩位老師臉一直火辣辣的疼,楚晏和姜林夕那一天後背差點沒被他瞪穿出個大洞。
漆畫系之後還因此出現很多在校學生轉油畫系的選擇,漆畫系系主任為此頭都要愁禿了,負責這次畢展的漆畫系教授還紛紛被做了處罰,最後在漆畫系學生常常翹兩位老師的課去旁聽楚晏和姜林夕油畫課的丢人事件發生後,這兩位不負責的教授被漆畫系系主任大快人心地勸辭職了。
而油畫系系主任那段時間則走路都帶風,見姜林夕和楚晏都笑得合不攏嘴,走哪誇哪,覺得油畫系有他們兩個“門面”教授倍兒有面子,可以說把學院內部各系之間存在的“明争暗鬥”展露無疑。
當然這都是後話。
現在姜林夕還在“憂心忡忡”她不會給人設計漫畫形象。
“我對二次元的畫風又不熟悉,怎麽給R.X.M組合設計漫畫形象。”
姜林夕故意在心靈共存室感慨,姜小艾當時沒有反應,但是等姜林夕晚上睡去,第二天早上醒來,R.X.M組合除紀南席意外的三個成員漫畫形象跟Q版頭像都陳列在姜小艾常用的畫冊上,緊跟在紀南席設計之後。
看到這些設計,姜林夕勾唇笑了下,但是還是在心靈共存室“憂心忡忡”的表示,“我不會解釋這些設計理念,R.X.M組合到時候問我怎麽解釋?”
“夕夕姐,我陪你,你不懂的我幫你解釋。”
姜小艾感受到姜林夕的苦惱情緒,從躲着的狀态進入到心靈共存室,然後小聲地回應姜林夕,姜林夕馬上“開心”地說,“有小艾陪我,我就放心了。”
這一天,在姜林夕的鼓勵下,姜小艾沒有躲起來,一直呆在心靈共存室,蘇慕和姜蕙還有幾個活躍的孩子人格,都在積極的逗她說話,逗她開心。
小艾的情緒恢複了一些,但是到了姜林夕前往R.X.M工作室的時候,見到出來接姜林夕的紀南席,她卻又馬上情緒低落下去。
……
“姜老師,這是C家、L家、G家……還有X家7月15日巴黎時裝周給你發來的邀請函。”
紀南席帶着R.X.M組合的三位成員将姜林夕引進工作室,先把幾大國際時尚奢侈品牌送到他們這裏的邀請函拿給姜林夕,然後詢問姜林夕準備什麽時候去巴黎。
“我們準備7月14日飛去巴黎,姜老師也這一天去嗎?若是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坐我的私人飛機,若是比我們要提前一些,也可以先坐我的飛機過去,說來還沒有恭喜姜老師,獲得了這次權威的國際攝影的大獎,這次飛去巴黎也正好可以領獎。”
喬墨言主動坐到姜林夕對面,積極釋放好意,跟平時外界盛傳的毒舌難相處存在極大的不同,姜林夕莫名從中感受到一點谄媚,擡眼看他,喬墨言對上她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就繃不住心裏藏的事情,把計劃談完他們漫畫形象設計工作之後再說的請求說了出來。
“姜老師是這樣,我……我們組合也收到了這幾家時尚大牌的邀請函,立宏哥還接到A家男裝的走秀邀請。我想請你幫我設計下去時裝周看展的造型,你知道很多媒體在拍,也會遇到很多時尚達人,我想搶眼一點,以後也能被以模特而非明星的身份邀請去走秀。”
喬墨言面對姜林夕洞察一切的眼神,馬上藏不住話地說出了他的想法,其中還很直接的表達了他對陳立宏被A家時尚品牌邀請走秀的嫉妒。
會嫉妒,那是因為R.X.M組合之前被外界盛傳是時尚達人的男人是他喬墨言,最不會穿的是陳立宏!
但現在時尚界卻明顯看好陳立宏,這次一個時尚大牌邀請他去走秀,還不是現在一明星身份做代言走秀,而是以男模的身份,跟一群超模走秀。
“立宏哥這次被邀請完全是托你的福!!”
喬墨言酸溜溜的說到這裏,看了在一邊一直微笑的陳立宏一眼,馬上被他如今改了以前随性舒服穿衣風格的時尚look造型刺激到,從抽屜裏抽出一本冊子,翻開裏面造型師給他做了搭配的服飾詢問姜林夕。
“這些搭配穿去時裝周如何?”喬墨言立志要做樂隊中最時尚的人er,積極的詢問姜林夕的建議。
姜林夕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