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方老
“一個能氣死人的小丫頭。”, 方老沒好氣地白了李老一眼。
一會兒宋寶珠就跟着中年男子到了方老的跟前，方老一見她就瞪大了眼睛：“果然是你...”，但想到這小姑娘的嫂子被自己誤診了, 又有幾分心虛，便道：“上次和你一起來的病人呢？”
“我二嫂要上班，沒時間來。”，宋寶珠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笑眯眯的李老。
李老看了一眼宋寶珠, 同樣有些好奇, 問方老：“這就是你說的小丫頭？”
方老哼一聲，沒有回答。
“既然你來了，我就告訴你, 上次給你二嫂說的病因出錯了，具體是什麽我也說不好，我這裏沒辦法治療，想要治好，你們需要另請高明。”，見宋寶珠定定地看着他, 忙說道：“這可不是我醫術不行, 我治不好, 再想找一個能治好你嫂子的人更難。我勸你們還是接受現實，別抱太大的希望了。”
宋寶珠靈機一動，本來這方老對她印象不好, 她正愁找不到突破口, 但現在看方老對李梅誤診抱有愧疚心态，立刻計上心頭。
“啊, 您的診斷竟然不正确嗎, 可是我聽醫院的那些人說, 您的醫術是夏國最好的，我們一家都對您抱了很大的希望呢，您給我們開的藥全吃完了，這次就是想找您重新開藥的。”
方老聽到宋寶珠說他是夏國醫術最好的人，胡子沒忍住翹了翹，但後面的話又讓他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我當然是夏國醫術最好的人，但你二嫂這病的确不好治，我治不好，別人更治不好。”，潛意思就是不是他的醫術有問題，而是李梅這病的确太難治了。
宋寶珠立刻大聲反駁：“我不相信，我二嫂的病怎麽可能這麽嚴重，我跟着我們村的大夫學了幾天醫術，也能把脈看病，您根本就是醫術不精。”
方老一聽，立刻氣得吹胡子瞪眼：“我醫術不精？你個小丫頭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你還會看病，牛皮都被你吹破了！”
李老和中年男子在一旁嘴角抽搐，方老好勝心強，在醫術上頗為自負，老了又有老小孩的趨勢，現在竟然跟一個小姑娘吵起來了。
兩人越吵越烈，宋寶珠說：“您說這麽多有什麽用，我只知道您連我二嫂的病都治不好。您說自己是醫術最好的人，這讓我怎麽相信？”
“那你怎麽才能相信？”方老格外惱火。
“除非讓我跟着您學醫術，入了行，真正接觸了病人，那時候我就知道您的醫術水平在什麽程度了。”，她看着方老漲紅的臉，忽然狡黠的笑了笑：“您不會是不敢吧，怕我學會了醫術，知道您根本就是吹牛？”
“哎呀呀，這小丫頭也忒氣人了....”
李老在一邊看了看方老，又看了看宋寶珠，笑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想找我這老友學本事？拜師可不是這麽拜法，心不誠态度不敬。”
宋寶珠看着李老了然的眼神，笑了笑：“這位老爺爺說得對，寶珠錯了。寶珠的确想和方老學醫術，但是因為之前方爺爺對我印象不好，不得已才臨時想到了這個辦法，方爺爺，寶珠向您道歉。”
方老差點一口血哽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合着這小丫頭和他吵了這麽久的架是故意的。
“你為什麽想學中醫？”，李老沉吟了一聲，問宋寶珠。
宋寶珠實話實說：“因為想把我二嫂的病治好，想讓他們開心。”
李老笑着點了點頭，方老嗤一聲：“人不大，口氣不小，你以為什麽人都能學醫？想拜我為師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你問問他，我是随便收徒弟的人嗎？”方老指了指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朝宋寶珠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宋寶珠點點頭：“收徒弟的确是一件很麻煩的事，特別遇到一些笨家夥。”，她給家裏的侄子侄女教授知識的時候就深有感觸，随即笑眯眯地指着自己道：“可是我聰明啊，我學東西非常快的，教一個非常聰明的徒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師傅也會非常有成就感吧，方爺爺，您肯定也希望自己一身的中醫本事能夠完整的傳承下去吧！”
她這大言不慚的說辭直接把方老氣樂了，連李老的笑容都真誠了幾分，原以為這丫頭有心計，現在看來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的天真。
“走走走，趕緊走，別到我這兒胡鬧！”，方老揮手像趕蒼蠅一樣要把宋寶珠趕出去。
宋寶珠怎麽可能這麽輕易離開，“方爺爺，您不能就這麽趕我走，因為您的誤診，耽擱了我二嫂的治病時間。現在我們沒要求您一定要治好她，但也要允許我們自救吧，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可以不收我為徒弟，但是您家裏的醫書還有筆記心得可以讓我觀看。”
“小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自己聰明無比，那些醫書能随便看懂？告訴你，別想了，沒有師傅教你，就算你把我的收藏看完了，你也入不了門。”再說宋寶珠怎麽可能看完，一部醫書和手劄就夠她啃好久。
“就因為這樣，您還怕什麽呢，反正您放開了讓我看，我也學不了多少啊，我不強求拜師，只求看一看您的筆記收藏，這樣也不行嗎？我二嫂還等着我學成後回去治好她呢！”
提到李梅，方老趕人的底氣就不是那麽足了，“看幾本醫書就想給你二嫂治病？你這不是庸醫誤人嗎！”拒絕的口吻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強烈。
“這是我們家的事。方爺爺，之前沖突了您十分對不起，我是誠心的，我發誓，如果我學的東西不足以得到您的肯定，我不會輕易給別人看病的。”宋寶珠朝着方老乖乖鞠了一躬。
方老就是個老小孩脾氣，宋寶珠一下子這麽禮貌，倒把他弄得有些無措，最後只得道：“行吧，你要看就看，但我不會教你任何東西，你要是看不明白趁早離開。”
達到了目的，宋寶珠喜笑顏開：“謝謝方爺爺。”
李老看完了全程，和方老離開的時候對他說：“那小姑娘的确有幾分聰明勁兒。”
“有幾分小聰明又怎樣，我從小耳濡目染，跟着父親到處給人治病，也到了二十幾歲才算真正的出師，她一個小丫頭，就算再聰明，沒有師傅帶，怎麽可能學成。等着吧，這樣的小丫頭沒有那個韌性的，覺得自己看不懂，堅持不了幾天就會走。”
李老笑笑，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要是醫術這麽容易就學成了，那他們這種勤學苦耕大半輩子才敢說略通醫術的人就成了一個笑話。
沒有拜成師，但得到了允許觀看方老的收藏醫書和筆記，對宋寶珠來說反而是最快最能達到目的的途徑，以她汲取知識的速度來說，方老要是真成了她師傅，按部就班的教導，反而會拖慢她的進度。
既然已經确定要看方老的醫書了，一直住在招待所當然不行，這裏條件差，花費也貴。
王桂芳和宋寶珠找了找，在離方家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戶人家，這家人口不多，有一個不小的院子，正好住不完可以租下來給他們。
宋寶珠和王桂芳暫時租了兩個月，這年月可沒什麽人租房子，這家人沒想到自己的院子還能租出去，又見宋寶珠和王桂芳是外鄉人，天然帶了警惕。直到宋寶珠說他們是來找方老看病的，又親眼見她出入方家，這才打消了疑慮。找方老看病的人确實很多，但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租別人的房子，多是住招待所。
為了盡快租下房子，宋寶珠給了這家人每個月十塊錢的房租，這家人很快就屈服在金錢之下，把一個獨立的小院租給了他們，這小院裏還帶單獨的廚房，王桂芳也能随時做東西給宋寶珠吃。
房子一搞定，宋寶珠和王桂芳立即從招待所裏搬了出來，很快在租房這邊安定。
第二天起，宋寶珠就投入到了方老的收藏當中。
方老不愧是國手，家裏收藏的醫書整整裝滿了兩個房間，還有好些極為珍貴的手劄。
方家正在用飯，李老家住京城，明天就要走了，雖然兩人常常互怼，但其實是一對關系非常好的老友，今天這一頓算是給李老踐行。
吃過飯後，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兒，李老忽然想到宋寶珠，問方老：“已經五天了，那小姑娘還在學嗎？”
方老哼一聲：“還在書房裏呢，誰知道她是認真在看書還是在硬撐着面子裝模做樣。”，方老忽然一笑，“我們悄悄去看，說不定能逮到那丫頭打瞌睡，到時候看她還怎麽厚臉皮賴下去。”
李老哭笑不得：“你都一腳踏入棺材的人了，幹嘛還和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方老卻不聽，拉着李老就往書房那邊走。
兩人輕手輕腳到了書房外邊。方家的屋子是以前老式的園林，連窗戶都沒改，糊的紗窗，兩人透過窗戶往裏看，只見安置滿了的屋子裏，宋寶珠搬了好些書坐在屋子中間。她拿起一本書翻得飛快。
方老氣得直哆嗦，“看見了吧，你看見了吧？她就是這麽糟蹋我的收藏的，豈有此理，這下我非得把她趕出去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