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58章

第二天顧澤只有一個一千米跑，而韓子舟分到了一個三千米，在第三天最後。

顧澤看着場上的女子八百米，“看看人家，又是送水又是陪跑。”

韓子舟也看向操場，一個女生顯然是跑不動了，旁邊一個男生拿着一瓶水在草坪內側，一邊跑一邊說話，大概是在鼓勵那個女生。

“等會我去給你陪跑？”

顧澤搖搖頭，“算了，我怕你跟不上我的速度。”

“那你加油，記得跑個第一回來。”

“這個簡單。”顧澤笑笑，從看臺上直接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在地上。

“小心點！下次走樓梯。”韓子舟連忙叮囑他。

顧澤擡起頭沖他揮了揮手，跑去檢錄了。

跑步一直是顧澤的強項，小時候一直奉行着一個真理“打不過就跑”，被人追着跑過好幾條街，然後再跑回家。

後來□□碰到老師巡邏，顧澤只想着一句話，“只要跑的夠快，老師就追不上我”，自然也就沒有周一大會念檢讨的“榮譽”。

一千米對他來說只是個很短的距離，發令槍一響，顧澤就沖了出去。

這種長跑的距離前半段都會保存體力，後半段才能有沖刺的餘力。沒想到顧澤一開始就保持在一個很快的速度，絲毫沒有保存體力的想法，保持在第一的位置。

周圍的觀衆對他這種跑法并不認同，“這樣跑一會兒，後半圈沒有力氣了，肯定會被超過。”

但是顧澤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想法，依舊保持着他的速度，就要追上最後一名了。

六班的口號聲很響亮。

“澤哥！澤哥！稱霸二中！”

“澤哥！澤哥！稱霸二中！”

……

顧澤的心情也很好，跑到六班的看臺前，還有餘力沖他們揮了揮手。

上身挺直，腿很長，邁着均勻輕快的步子，手臂在腰側保持着固定的頻率。

藍天白雲綠草陽光，顧澤很陽光，很吸引人的目光。

韓子舟帶着從班長那兒要來的通行牌，站在終點線之前，看着顧澤一步一步的奔向自己。

顧澤加快了點速度，沖過紅線，然後張開雙手沖着韓子舟跑過來。

把韓子舟抱了個滿懷。

韓子舟踉跄兩步穩住身形，只聽見顧澤趴在他的耳邊問，“帥嗎？”

“很帥，男朋友。”

看臺上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歡呼聲，顧澤放開了韓子舟，搭着他的肩膀在跑道上慢慢悠悠的走。

“我窒息了！我要昏厥了！”白璐激動地搖着旁邊鐘小凡的胳膊。

“我也一樣！我死了！我真的死了！”

“是真的啊！我磕到真的了！”

“我真的不行了！原地去世！”

“我去把民政局搬來，現在就蓋章領證！”

……

幾個男生坐在班級的女生旁邊，露出了相似的、難以言說的表情。

現在的女生真可怕。

為什麽這麽瘋狂？

不就是澤哥跑完步沒站穩，舟哥去扶他嗎？

用得着腦補這麽多？

女生看着他們難以言說的表情，“你們這種直男，根本不懂。”

姚傑默默的轉頭問段岳霖，“所以她們想說，澤哥和舟哥不直？”

“……”段岳霖沉默了。

“我和澤哥認識這麽多年，澤哥絕對天下第一直！舟哥也很直！”

段岳霖想了想，吐出一句，“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

“……”這下，輪到姚傑沉默了。

韓子舟和顧澤回到班級裏的時候，女生們的心情已經平複，老張坐在前排，笑着說，“你們兩個的關系這麽好啊。”

“嗯，關系很好。”

“你們關系好我就很開心，我上學時關系好的朋友現在關系也特別好，”老張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學生時代，“就是你們年級主任，我們兩個關系特別好。”

韓子舟想了想，年級主任每次都是板着一張臉，獅吼功練得爐火純青，沒想到卻和老張這種總是笑眯眯，性子佛系的人關系好。

顧澤笑了笑，“那您讓年級主任少扣點咱們班的分數，上課一打瞌睡他就扣分，每周評優都影響了。”

“你小子！淨想些沒用的。”老張沖他們擺擺手，“回座位坐着去。”

兩人笑了笑，回了座位。

兩人之後沒有比賽，待在看臺上也沒有什麽事情，顧澤從學委那兒拿了本《高考必背古詩詞》開始背書。

背過一首，韓子舟就幫他檢查，兩個人一人一句的玩接龍，大半個下午就這樣耗費過去了。

第三天早上也差不多，不過是顧澤背古詩，而韓子舟寫運動會的通訊稿。

班長拿着一摞A4紙，“一人寫五份，一份稿件一分，優秀稿件加三分，到時候運動會結束了有評比。”

韓子舟把顧澤的那五張紙也拿了過來，攤開放在腿上，拿着一支黑色中性筆開始寫。

顧澤還在和《赤壁賦》做鬥争。

“惟江上之清風和山間之明月……”

“而吾與子之所共适。”韓子舟順嘴接了一句。

“沒有江上的清風，也沒有明月，只有大太陽。”顧澤擡手擋了擋陽光，“今天陽光太好，有點曬。”

韓子舟順手把旁邊的校服外套遞給顧澤，“擋着吧。”

顧澤接過外套，把頭擋在裏面，“你不覺得曬嗎？”

幾個女生已經把跑到陰涼處了，看臺上稀稀疏疏的坐着人。

“還好。”韓子舟把外套整了整，“好好擋着背書。”

顧澤點點頭，繼續背，“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

也許是陽光太好，太溫暖，看臺上人很少，很安靜，韓子舟的校服散發着幹淨柔和的洗衣液的味道，讓人安心。

顧澤背着背着就睡着了。手中的書掉在座位旁邊，身子也歪到一邊。

韓子舟很長時間沒聽見背書的聲音，一轉頭，顧澤已經坐着睡着了。

韓子舟只好扶着顧澤的身子，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平時在教室裏，顧澤困了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憩一會兒。

四月的風仿佛帶來了花香，安安靜靜的。

顧澤再醒來的時候，韓子舟已經該去跑3000米了。韓子舟把寫好的通訊稿交給班長，自己去了操場中間集合。

顧澤想了想，又問班長要了一張A4紙，“班長，再給我一張紙，我也寫一個通訊稿。”

通訊稿自然是多多益善，班長立刻把紙給他，還問了一句，“要不要多拿兩張？”

顧澤擺擺手，只拿了一張紙。

400米的跑道，3000米要跑七圈半，才開始，韓子舟只是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混在隊伍中間。

跑了三圈後，才看見顧澤拿着瓶水站在跑道外。

學校的廣播站，播音的女生用很正式的播音腔說着，“高二六班的韓子舟同學，只要努力拼搏，成功就在不遠，只要勇往直前，就會有所收獲。

腳步不停，紅色的跑道上凝聚着你堅定的信念，揮灑汗水，綠茵場上是你不變的追求。

吶喊聲，掌聲都為你響起，我要獻給你最熱烈的歡呼，獻上最高的榮譽。

奔跑吧，少年！

來稿人：高二六班。”

韓子舟聽着寫給自己的通訊稿，頓時有些尴尬。

旁邊的同學也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只是想看聽到通訊稿的韓子舟有沒有倍受鼓舞。

韓子舟沒有被影響還是按照自己的速度往前跑。

每跑一圈都可以看見顧澤站在固定的位置上，兩個人遙遙對視一眼就足夠了。

在最後兩圈，韓子舟開始加速，從中間靠前的位置慢慢向前，不斷超越着旁邊的人。

而最開始在前面領先的人最後漸漸體力不支，逐漸落後。

顧澤漫不經心的站在終點線之前。韓子舟看着顧澤只是想快點沖到他面前，咬了咬牙沖過終點線。

看臺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韓子舟卻沒有聽見，只聽見顧澤站在他旁邊，說了一句。

“終于等到你了。”

雙腿發軟，汗水順着臉頰，脖子往下滾，臉頰發紅，呼吸急促。

韓子舟攬着顧澤的肩膀在跑道上慢慢地走着，兩個人沒說話，只是走着，就很好了。

緩了幾分鐘，顧澤把水遞給韓子舟，“喝點水，然後回去坐着休息。”

韓子舟接過水，還沒來得及喝到嘴裏，就聽見一個聲音，“舟舟哥哥！”

韓子舟轉頭一看，果然是張博雅。

“你怎麽過來了？”

“我給你送水。”張博雅遞過來一瓶運動型飲料。

“不用了。”韓子舟揚揚手裏的礦泉水。

“你拿着吧……”張博雅依然堅持舉着。

“真的不用了，你可以送給你們班的同學，我真的不需要，有這個就夠了。”韓子舟拉着顧澤，“我先走了。”

“那……好吧……”

韓子舟走出去兩步，又回頭看着張博雅，“以後千萬不要那樣叫我。”

“……”

只留下女生一個人站在原地。

“舟哥，厲害！”

“舟哥，太牛逼了！”

……

班上的同學都很開心，很興奮。

沖着同學們笑笑，韓子舟坐在座位上，“好累。”

“靠着我休息一會兒。”

韓子舟順勢就把半個身體的重量壓在了顧澤的身上。

“剛才的通訊稿你覺得怎麽樣？”顧澤問。

“嗯……有點……”韓子舟想了想，雖然不知道是班上那個同學寫的，但是也是同學的一份心意。

雖然自己聽着有點羞恥。

“有點什麽？”顧澤追問。

韓子舟看着顧澤認真的樣子，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不會是你寫的吧？”

顧澤用鼻子出氣，“嗯”了一聲。

“所以是有點什麽？”

顧澤把嘴邊的“羞恥”、“尴尬”咽了下去，說出來一句：“有點……感動。”

“早知道就早點給你寫了，這是你最後一個比賽項目。”顧澤似乎是有點可惜。

“那你補償我一下怎麽樣？”韓子舟問。

“嗯？怎麽補償？”

“叫我一聲‘舟舟哥哥’。”

顧澤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你确定？剛才不是有人喊過你了嗎？”

“我就想聽你說的。”

“那……舟舟哥哥？”

韓子舟靠在顧澤的肩膀上，顧澤的嗓音帶着一絲沙啞，沒有一絲粘膩的感覺。

“覺得好像是在折磨我自己。”

顧澤沒說話，把頭偏向了一邊。

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補償的是哪門子的事啊？

寫一篇通訊稿就很給你面子了，沒寫還要補償？補償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