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三顆
秋色一夜之間将大街的模樣都變了, 落葉紛紛随風被吹散, 應付過了這些大公司亂七八糟的交際，供應商的舉動恰好幫助動搖不定的景霓下了最後一點決心。
景霓與助理Niko約好，去林苑妤的那棟會所簽合同。
因為要見林女士，她有點緊張，準備好好地打扮一下，顧太太是有品位的人，起碼得捯饬成一位精致女孩, 她還悄悄問了顧妍，林女士喜歡什麽風格。
周五早早地睡了一個美容覺, 周六爬起來專心地梳妝打扮，景霓穿一套大牌的黑色薄針織裙，外搭一個白色的蕾絲套裙, 身上挎一個奢侈品小包，長發披下來，精心地折騰出一個漫不經心的大卷，模樣穩重又不乏俏麗。
顧泰坐在一樓的茶館等她, 景霓覺得自己來談生意的，還帶男朋友不太合适, 但這人說什麽也要在外頭等她，真的令她頭大。
景霓進來的時候, 看到男人扯出幾張紙巾, 在上面塗塗改改, 側顏顯得鎮靜又投入。
景霓記得有時候出去約會, 顧泰突然想到什麽也會這樣寫下來，還在紙上做很多她看不懂的運算，這些也不會讓她覺得無聊。
她欣賞他專注研究的神色，不願去破壞這樣的畫面。
景霓最喜歡他認真的兩種樣子，一個是他談及AI，還有就是他在家認真搭樂高的樣子。
他們一起搭的死星還只開了一個頭，她突然想拉他回去繼續努力。
顧泰一看到她，忍不住朝她招招手。
小姑娘從室外走進來，皮膚泛着光澤，襯得黑發如玉，臉上有暖暖的笑意。
兩人上樓之後，顧泰進屋就脫了外套，卷起袖子親自給景霓倒茶。
林苑妤看着這一幕，雙手疊在下巴處，“聽說你們都訂婚了，我怎麽又是後來才知道的？”
景霓瞬間表情僵硬，林女士見她小兔子似得豎起了耳朵，立刻破功了：“開玩笑的，阿泰把情況告訴我了，沒想到他的人工智能這麽有本事。”
顧泰對此沒有任何表态，漫不經心地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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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苑妤也不管他，轉頭看向乖巧伶俐的準兒媳婦，“不過既然都開口了，雙方家長确實該見一面，景霓你也別想太多，他爸爸顧廷永好說話，你不用怕的。”
顧泰見景霓放心不少，也沖她笑了笑，“那你們先聊正經的，我出去了。”
林苑妤之前給景霓發的一份合同，已經讓顧泰看過一遍，她認為景霓在網上有一定的推廣轉化能力，發展線下品牌可以進一步産生商業價值，而且，景霓明顯可以拓寬自己的粉絲群體，只不過化妝品和服飾類的領域暫時還不适合她的定位，得要一些親切又接地氣的産品。
林苑妤除了看中她自身的“明星效應”，更欣賞她的工作能力，相信只要再歷練一下，這女孩也能經營一份真正屬于自己的事業。
根據她們的合同，景霓需要繼續在網上經營自己的品牌，同時與林女士合夥，參與會所和美容院的生意。
“除了年薪，我們還會給你一部分公司股份，到時也會請營銷公司為我們包裝，你承接任何活動的收入，營銷公司不會抽成，他們的費用由我這邊統一承擔。……要是沒其他問題，最快你下周就可以辭職做起來了。”
景霓覺得林苑妤所講的一系列條件都相當誘人，要不是有顧泰這層關系在，顯然不可能的。
她也考慮過許久，最後決定接受這份命運的饋贈。
“我們公司辭職要提前一個月……”
“這你別擔心，只要把手上事情交接清楚就行了。”林苑妤把Niko叫過來，雙方正式簽訂協議。
這一天林苑妤講了很多經商的門道，景霓越聽越覺得自己只是初出茅廬。
未來不僅還漫長，也充滿挑戰。
洲霁的內部鬥争和外部競争都相當激烈，其實她也不習慣。
所有事情談妥之後，林女士不由得将話題扯回到兒子身上。
景霓抿唇，很自然地雙手放在膝蓋上，語氣平靜地說：“顧泰他真的很優秀，我都不會誇他，因為他超過我的能力範圍了。”
她一本正經地說這種話，林苑妤心裏又歡喜又驚訝，這話聽着真是說不出的舒服，一點也不虛僞。
她征戰商場多年，聽得出什麽是阿谀，什麽才是發自內心的贊美。
景霓一邊說，一邊是真的有認真思考：“他驕傲又可靠，關鍵時刻總是清醒謹慎，但對待家人卻很随和溫暖……其實他對別人或許有點苛刻了，不過對自己也一樣嚴格。”
林苑妤目光稍稍往上擡，心情卻有些沉下去，“是啊，不怕告訴你，我有幾年情緒特別低落，有時候站在陽臺往下看，就會覺得這人生其實……也沒多大意思，但每當看到他，我又重燃希望，那時候我覺得……他真是我的奇跡。”
景霓默默地贊同，他是的，他就是的。
林苑妤想讓Niko把外面等着的兒子喊進來，看見Niko接了個電話，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
Niko餘光往景霓身上甩了一下，然後走到林女士身邊，低聲說了一些什麽。
林苑妤看向她的目光稍有變化，旋即，唇角默默上揚：“……看來想當顧家的媳婦還真不容易啊。”
這句話清清淡淡的，景霓直覺是沖着她來了。
“那個……是有什麽事嗎？”
林苑妤擡頭，示意Niko但說無妨。
“這樣的，景小姐，洲霁那邊傳來消息，有人匿名在公司傳播一段語音，是您與供應商的一些對話……”
顯然音頻裏的內容相當不善，将景霓與一位男士的對話進行了曝光，下面還帶了幾張光影暗湧的照片作為證據，并故意做了外人并不知曉的剪輯。
光聽這段錄音，會以為她和供應商準備狼狽為奸，外傳公司內幕。
這音頻人人都能聽見，也都能猜出是她。
衆口銷金，可想而知有些人已經在背地裏将景霓說得多難聽，要事的男女不僅說她游走在衆多男人之間，更說指不定就連顧總也是頭頂呼倫貝爾大草原。
景霓沒有她們意料之中的驚慌，甚至沒有一絲驚訝，只是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抿着唇就說：“林阿姨，謝謝你看中我的能力，我相信自己能把這件事處理好的，就算證明一點點，你的眼光至少沒有錯的太離譜。”
景霓說着，又認真地指了指林苑妤手邊的一杯紅棗茶。
“還有，紅棗含有多種微量鈣，但主要成分還是糖，所以吃多了會長胖的。”
林苑妤默默地推開了杯子。
她是沒想到這女孩看着可愛，臨了大事不慌不忙，還能自己想對策，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成熟。
果然兒子的眼光還是得相信一下啊。
她的聲音帶着笑意：“那我就拭目以待，景霓。”
……
景霓對什麽人要作妖這件事，本來是沒有什麽頭緒。
但那天晚上，她卻意外地有了預警。
她一擡眼，看向門外站着的顧泰，看見他神色平常，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在洲霁就像一顆重磅炸/彈，精彩絕倫。
兩人離開會所的路上，景霓站在他面前，仰起頭，聲音小小的：“顧先生，不管發生什麽，你都會相信我嗎？”
顧泰很聽話地點頭：“當然，小傻子。”
景霓滿意地踮了踮腳。
她低頭給小艾發了一條微信：“麻煩小艾把照片郵件發給我吧。”
顧泰頓了頓，低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方才看林女士的眼神也有點奇怪，但兩人誰也沒說一個字。
景霓暫時不想告訴他，一方面不想要他生氣，還有一方面想看看憑自己能不能順利解決。
她揪着衣擺，似乎面露難色：“我是有個請求。”
顧泰忍不住要逗她：“什麽請求？想要星星還是月亮？”
“都不是啊。”女孩欲言又止，安靜了兩秒，才說：“可以借我查理用一下嗎？”
顧泰沒料到這樣的請求，對他來說，也當真有些難做。
可望着女孩瑩瑩發亮的眼眸，他怎麽說得出一個“不”字。
就在那段音頻企圖污蔑她和供應商關系不純的下午，又有一封郵件通過內部渠道發到了各個部門。
這封郵件不僅包含完整版的音頻內容，還做了一個圖表分析了那個音頻是如何被人剪輯，有哪些剪輯痕跡，以及附件裏還有當晚事業部與漢克拍的一些自拍、合影，看起來就是正常的私下聚餐。
洲霁的技術部門還有人多事，想調查對方的郵箱地址，結果——
導致整塊區域電腦中毒，只能作罷。
景霓也是運氣好，當時讓她見到了鐘曼怡的身影，不管如何總會多留一個心眼，漢克提議要她做內應的時候，她發現有個女人站在離他們特別近的地方，還把手機放在不自然的部位，像是在錄音。
她假裝要看手機，其實自己也開了錄音。
這封“洗白”郵件，是景霓讓查理做的第一件事而已。
那天夜裏，她不僅故意讓那幾個女生得逞，還順其道而行，讓小艾跑去偷偷錄了她們的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