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顆
手機殼上尖銳突出的裝飾物恰好勾破他的眼皮, 鮮血被敲的濺出來,飙到她的臉上。
焦海林憤怒地尖叫一聲,同時将景霓往水泥地上用力一推,她昏昏沉沉使不出力,“咚”地一聲摔了下去,恰好被樓上電鑽鑽牆的聲音掩去。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
焦海林抓着她的衣領,揪起女孩使勁扇了兩巴掌, “你以為我從斯裏蘭卡就弄回這一個藥?等下讓你騷-個-夠,你放心我不嫌你惡心……”
景霓臉上還有他的血,全身就像被凍住了,眼前一陣暈眩,她已經感覺不到眼淚有沒有流出來,只是全身冰冷。
但她還沒有放棄, 手機開了定位, 何晰芮找不到她一定會着急的。
景霓死命地用每一根手指發力, 想往出口的方向移動呼救, 焦海林臉上被砸出來的血, 被她在地上拖出一條血痕。
就在即将合上眼睛的霎那, 她從眼縫裏看見幾個穿西裝、戴耳麥的魁梧男人沖了過來, 把焦海林按在地上,不由分說一頓爆揍!
景霓還不确定他們是誰派來的, 但心下知道自己肯定獲救了, 她放棄了最後一絲意識, 陷入深沉的黑暗。
……
“顧總, 景小姐已經送往醫院,她的朋友何晰芮也一直陪着,蔣先生那邊也聯系好了。”
“記得要讓她朋友一直陪着。”
不然,她萬一中途醒過來,沒看見熟悉的親朋友好友在身邊,會覺得害怕。
顧泰又想了一遍,叮囑艾倫:“還有,你告訴何晰芮,等我稍後會聯絡叔叔阿姨。”
“明白了,顧總,一切會安排妥當,您不用擔心。”艾倫說完,對身後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看着點老板。
焦海林被打得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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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他被人兜臉潑了一頭的冷水。
男人緩緩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沿牆坐着,就在一間裝修簡陋的小屋裏,白色的牆面斑駁脫落,角落裏堆着裝修材料和燃料。
眼前有一雙锃亮的皮鞋。
焦海林擡頭——
竟然是顧泰。
焦海林渾身虛脫一般,冒着汗死命想爬起來,剛往前踉跄着走幾步,就想沖着那男人撞過去。
身邊的保镖們都沒動手,顧泰輕而易舉地躲開他,揪住這畜生的頭發,将臉往他擡起的膝蓋上猛烈一擊,力道殘暴,角度刁鑽,焦海林的半張臉瞬間血肉模糊。
顧泰望了一眼自己高定西裝褲子上的血跡,非常嫌棄地眯了眼。
焦海林□□着,破口大罵:“操-你-媽-的,老子弄死你……”
幾名手下立刻沖上來,把焦海林五花大綁似得壓住,強迫他跪在地上無法動彈。
有人替顧總搬來一把椅子,顧泰坐下來,看似平靜地掀眼,居高臨下望着他。
“我要怎麽處置你。”
他讓人遞上一根煙,還有一支嶄新的打火機。
香煙點燃之後,顧泰一手夾煙,将還在燃着火苗的打火機狠狠往渣男的臉上砸過去。
焦海林吓得急忙甩頭逃開,仍然被猛地一下擊中,吃痛的喊都喊不出,半張臉的血都幹涸了,黏在皮膚上面。
顧泰冷言:“敢動我的人,你算什麽東西。”
焦海林還在不斷掙紮,被身後保镖拿出十分力道扯住手臂,就這麽硬生生地卸了他一只胳膊,當場脫臼。
他喉嚨裏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嗚咽,疼得發不出半個音節,終于噤聲了。
“要換做以前,我必須要你死。”
“我不光要你死,還要你死一家。”
顧泰倒不是擔心事情做不成,而是動一家子難免不會被他想要隐瞞的人發現。
焦海林臉上一驚,身子都僵住了。
在這個屋子裏的下屬,恐怕是最清楚顧泰會做些什麽的人了,長久以來,想靠外界的環境、家人的勸導來徹頭徹尾的改變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當年做出妥協的顧泰,可以說是把一些無法公之于衆的陰暗面,藏在了長輩們不願看見的地方。
很多時候,掌握一個財閥,運作這麽龐大的資金鏈,也需要一些不正當手段,大家在各自的底線範圍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這個狗-雜-種,真的不識好歹。”顧泰的聲音滿不在乎,唯獨唇角洩露了他的怒氣,“我這麽仁慈了,給過你機會。”
焦海林神色蒼白又虛弱,他的猜測果然是正确的。
之所以會被調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分公司,幹一份永遠沒前途的程序員工作,都是他媽的這個男人在做鬼!
“你想弄死我?我家裏人肯定會報警的……你就算再怎麽有本事……”
“你這麽天真?”顧泰輕蔑地揚唇,“也對,要是這件事只走法律途徑,你也就是關一陣子出來了。襲擊女性,能判多重?”
顧泰的語氣充滿諷刺和鄙夷,他說的本就是焦海林這個畜生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而且,你們家會讓醫生開具證據,說你有精神病,就像你十二歲的時候,把同班的女生騙回家想強-奸,還拿東西捅人家……‘我現在就讓你還這筆債’,你欠人家女孩的這筆賬,今天也該還了。”
當時,因為焦海林不滿十四歲,不用負刑事責任,所以無法立案。
這件事他們全家都隐瞞起來,甚至通了各種關系把孩子送出國,鍍了層金回來,以為他就能脫去禽-獸的面貌變回人。
可有些人早就喪心病狂,只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焦海林不料自己的這點底細都被查清了,他身體開始一陣陣的痙攣,眼珠子都在抖動。
顧泰的神情冰冷,似一把鋒利的刀,“別怕,我會讓法律制裁你。”
不過他絕對不會活着出獄。
要不是顧及景霓醒了肯定會問焦海林的情況,他現在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顧泰一支煙剛好抽完,他側身看向焦海林的最後一眼,确實是在看一個死人。
“先讓他吃點苦頭,再聯系警察。”
“明白了,顧總。”
若是換作以前,他會親自把焦海林往死裏痛打一頓,讓他渾身內傷滾去坐牢,也不失為一種折磨。
畢竟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但……
好像也沒怎麽變過,他依然年輕氣盛,野心勃勃。
顧泰走出小屋子,身後響起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他仿佛置若罔聞。
男人雙手插在褲袋裏,望着外頭深濃的夜色,拿出手機給蔣醫生撥電話。
……
景霓從一個噩夢中突然醒來,冷汗涔涔。
她緩了一下呼吸,看見幹淨典雅的天花板,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嘗試着動了動手指。
除了心裏發慌,倒沒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景霓再次睜了睜眼,此刻,她在一個安靜的高級病房裏,要不是有一些醫療儀器和矗立在邊上的輸液架,這裏更像酒店的房間。
仍是夜晚,窗外的一輪月亮又大又亮,照在屋中的雙人沙發上。
她稍稍動了一下身子,全身發熱的麻痹感還沒徹底褪去,但那種能夠操縱身體的感覺已經逐漸回來了,這才發現有些地方隐約作痛,大概是撞出來的。
顧泰緊皺眉心,将她一只軟綿的小手攥在自己身前,他衣着整齊,第二粒紐扣解開着,安安靜靜地看她。
景霓撇頭,長睫撲簌,第一時間微微愣神。
她直覺這男人周身被一縷似有若無的戾氣籠罩,但他臉上的表情很柔軟。
視線再往下,忽然心裏一揪,顧泰褲腿膝蓋處的一塊深色痕跡……
是血漬吧。
這男人鎮定自若,實在不像打過架,不過他這樣的地位,手下人都替他搞定了,也不用親自動手。
景霓胡亂地想了很久,這才開口:“我沒事的,就是暈過去了……”
顧泰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一直沒說話,他笑了一聲,聲音沙沙的,格外動聽:“我知道,你只是睡了一會兒,我不想吵醒你。醫生給你抽血做過檢查了,我不放心,想讓你住院觀察一晚。”
誰知道那畜生的藥還有沒有摻雜什麽別的。
景霓抿了抿唇,覺得口渴。
顧泰扶她起來,轉身從櫃子上的玻璃瓶裏倒出半杯水,讓她緩慢地喝下一點點,還不能太多。
景霓潤好嗓子,還是問他:“焦海林怎麽樣……”
提及這個意外,顧泰免不了自責,是他沉迷戀愛的快樂太過放松警惕,前陣子聽說焦海林回國的消息,他就應該讓人盯得緊一點。
焦海林确實也察覺到有人跟蹤,甩開他們之後才實行計劃,但從根本來說,還是可以避免。
“他真的死不足惜,你知道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傷害過別的女孩嗎?”
景霓捧着玻璃杯,臉上的表情萬分驚愕。
當時姑媽給她介紹焦海林的時候,一口一個好人家,沒想到卻是這樣的。
顧泰也是在得知他回國消息的時候,同時聽艾倫彙報的。
他們查出了這個埋在焦家多年的醜陋秘密。
景霓聽完這些,心裏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了那個曾經同樣被暴力襲擊,乃至被他毀了一生的女孩……
她用力抿了一下唇,眼圈泛起一層紅,一顆心不住往下沉。
顧泰輕柔地将女孩抱入懷中,雙手環住她的整個身子,低頭在她鬓角親吻,“好了,現在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