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綜藝節目遍地開花, 網絡平臺上的更是不少。
SS考慮到現場音響設備等花銷，給宣傳留的預算不算多。
不過這類看着就不熱鬧的節目，品牌商也沒給多少錢。
存熠這邊的《唱作看我的》則不然。
頂級的舞臺設計燈光音響要花的錢太多了，而且就算批了大額預算過去, 也做不到國內最優, 除非砸更多的錢進去。
都是為了賺錢, 又何必自找麻煩？
他們先摳了宣傳推廣費用, 然後才出的其他方案, 能用20萬解決的，就咬咬牙, 千萬別花25萬。
為什麽要一萬的話筒？我覺得八千就很好。
在這樣的主旨下面，可見節目質量一般。
參賽選手不少，有掏錢來的, 有公司選送的，每個人的劇本都不一樣。
林雪寧拿的就是最厲害的“大魔王”劇本——這個節目，她注定是第一。
在她之前出場的四個人都被直接淘汰了，四位導師沒有一個轉身收人。
直到林雪寧自信滿滿地上場。
一首歌的時間裏, 三分半時長, 第三十秒有人轉身，一分鐘後是第二個人, 兩分鐘後是第三個人，最後一位導師在萬分糾結之下終于也敲了按鈕。
然後四個人就開始了戲精表演，包括但不限于懇求、說好話、展現專業能力……以此換得林雪寧的反向選擇。
很真誠，說得他們都差點騙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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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劇本安排得也沒什麽問題, 這種節目裏最受人關注的, 也就是第一二個被導師選定的人, 還有他們的争搶。
瞧瞧, 四個人都被無情淘汰了，只有她，一上臺就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愛！
【……等等，這歌真的這麽好？】
【一般般吧不就是一個堆砌歌詞的古風歌嗎？那些原創網絡歌手直接吊打這個lxn吧？】
【plmm真好看！唱歌也好聽！雪寧加油啊！】
【我笑了，宣傳上說她是對标隔壁節目浮光的人】
【就這？就這？】
扶夢也在想，就這？
中規中矩的一首歌，林雪寧穿着仙女風古裝，看得出來是花了不少錢做的，妝容、發型、飾品，都很精致。
手腕上那瑩潤的玉镯，應該也是價錢不菲的真品。
但說她這歌有多優秀，不盡然。
扶夢小聲疑惑：“那兩首歌呢？怎麽沒用？”
簡約扭頭：“嗯？夢夢你說什麽了嗎？”
扶夢看了他一眼，否認：“我沒有。”
簡約并不糾結：“哦哦。”
他又指着投屏的電視給扶夢吐槽：“存熠出來的人，我問了問，水軍最近接了不少的活。”
娛樂圈大大小小輪轉着，到了最後都是那麽些黃牛、水軍、公關、記者等等，尤其是水軍，靠譜好用的也沒多少，簡約都有這些人的聯系方式。
周敦修改了宣傳方案，原本在SS後面播出節目，就是抱着“你火了我蹭熱度、你涼了我自己獨美”這樣的想法。
現在扶夢一首歌帶火了SS，“浮光歸來”又讓很多人試圖去探究這位到底是誰。
唱作人和詞曲作者走進了大家的視野，哪怕是為了扶夢消失三年的八卦呢，吃瓜者也能順便多了解一些音樂的事情。
這兩日，首播告捷，SS第一期的播放量還在不斷上漲。
《唱作看我的》節目組順勢利導，連官微都跟SS打擦邊，營銷號轉發評論烘托，水軍提前埋好，守着各大平臺。
熱搜走起、搜索欄宣傳預備好，通稿一個賽一個得厲害。
很熟練的流程，就等着把林雪寧推上去。
沒選扶夢的那兩首歌，原因在周敦。
他聽了專業人士的評價，最後決定前期讓林雪寧唱其他的歌曲，等到中間和最後PK的場次，再祭出來這兩首大殺器。
周敦盤算得很好，《唱作看我的》節目賽制問題，一個人準備三到五首歌就足夠了，林雪寧只要在關鍵節點抛出這兩首，絕對穩贏。
其實他都安排好了，林雪寧肯定會不出意外地得到最後的第一。
但如果有這兩首歌曲，觀衆們也會更加買賬，還有利于她之後的發展。
倒不是說扶夢那兩首歌天下無敵，而是在參賽選手裏，被現在的她嫌棄的水平，足夠站在頂峰了。
扶夢看着節目裏的虛假，皺了皺眉。
她知道林雪寧唱了自己的歌，應該是三首，等到發現的時候，這人已經宣傳小半個月了。
那會兒，林雪寧的人設是“天才原創歌手”，長得好看又是富家女，公司包裝得好，短時間內吸引了不少粉絲過來。
但在自己聽到歌曲之前發生了何事，扶夢卻是不知道的。
林雪寧參賽了？
哦對她好像确實是一個節目裏出來的。
她參加的是什麽節目？有什麽表現？
不曉得啊！又沒關注過。
事實上，如果林雪寧不抄襲扶夢的歌曲标榜原創，扶夢都不會認識這個人。
也許以後會有接觸，但沒發生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扶夢對于這一切的認知，都是出于自身的角度。
林雪寧抄襲、三首歌、邊雁、存熠、後續自己被反污蔑、無證據、車禍這些事，她經歷過，所以很了解。
林雪寧是怎麽抄襲的、動機如何、整個過程是怎樣的……扶夢不知道，她看到的只有最後的結果。
可抄襲就是抄襲，她有苦衷就不算了嗎？
你不知道東西是誰的，但你不知道東西不是自己的嗎？
扶夢的眼神暗了下來。
邊雁的動機，她曾經聽過。
這位被自己認為是好友的人，聲淚俱下，希望自己能放棄追究“林雪寧抄襲”之事。
“那歌是我賣的，我把錢都給你好不好？你不要再跟他們對着幹了。”邊雁哭着喊道。
當初的扶夢被這話氣笑了：“我現在要的只是一個真實！清白！她污蔑我，又找你來勸我，簡直可笑！”
邊雁：“只要你息事寧人，他們可以給你錢！你想要什麽他們都能商量的！”
扶夢：“我要真相！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三首歌是我的！”
邊雁：“不可能的，林雪寧身上不能有任何黑料，抄襲這件事一旦承認，她所有的資源、存熠的估值，哪怕是林家，都會受到影響。他們不可能會承認！”
扶夢冷笑：“沒得談。”
邊雁歇斯底裏：“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過這事情不行嗎？！三首歌于你而言算什麽，你以後能寫三十首三百首！”
“你有什麽面子？”扶夢嘲諷地看着邊雁，“從你偷我稿子開始，你在我這裏還能算什麽呢？”
邊雁愣住：“我……”
扶夢：“哪怕我以後能寫出來三千三萬首歌，這三份是我的，就是我的。”
邊雁：“可我怎麽辦！我會很慘的！你寫歌不就是要賣出去給別人唱嗎？現在有什麽區別！”
她懇求：“為了我，求求你了。”
扶夢：“你是在道德綁架我嗎？”
她寸步不讓，邊雁知道此事無可挽回，收了淚，露出了真面目。
扶夢回憶着過往，那時候的自己還單純天真，對于被抄襲一事，她最想不到也最痛苦的是邊雁的背叛。
那是她的好友，是從大學到後來陪伴她度過父母離世階段的七年好友。
但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心底種下了嫉妒，就會變得那麽陌生。
“你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那時候的邊雁說道，“你是天才，是所有人喜歡的浮光。你從來都是最優秀的，可我算什麽呢？陪襯紅花的綠葉嗎？”
她笑了聲，很是不屑：“課上作業、曲子、樂團演奏、畢業設計、進存熠的作品，你幫我，不就是因為看不起我嗎？”
同學求幫忙，能做的，扶夢向來不會拒絕。
而在這方面受她幫助良多的就是邊雁了。
扶夢替她改過專業課的作業，也在畢業作品上給她提過不少意見。
在邊緣向存熠投遞簡歷和詞曲的時候，扶夢也不吝啬。
可恰恰是這些被改過的痕跡，是整個作品裏最亮眼的部分。
扶夢很不解，為什麽她都點出來了的問題，邊雁還是找不到、還是會犯錯。
但邊雁覺得很無奈，她就是沒有扶夢的天賦那麽好。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1]
早期的邊雁是這樣的，後來她就不是了。
扶夢飛得太高，本來離邊雁很遠，她就算羨慕也稱不上嫉妒。
——因為那時候，浮光就是這麽厲害。
可是，扶夢墜落了。
那三年裏，她什麽都不會了。
寫不出來歌，作不出來詞，父母的離世對她打擊極大，幾乎要毀了她整個人。
然後是抑郁症，樊嘉拖着她去找心理醫生、吃藥、複診，邊雁陪着扶夢，時常聯系她。
那時候，她一邊因扶夢堕落而心疼，一邊又竊喜。
看啊，浮光寫不出來歌詞了，她來敲琴鍵的手都是抖的。
就好像白雪染了塵土，變得髒污。
誰都能去踩一腳似的。
邊雁的心裏變得異樣起來。
也不過如此，她想着，你寫不出來歌了，還不如我。
再後來，存熠娛樂內部重新規劃，邊雁拿不出來更好的詞曲，扶夢暫時沒有能力給她修改，她的位置岌岌可危。
邊雁從音樂調離，換了其他的崗位。
之後，扶夢終于掙脫了束縛，她宛如脫胎換骨，欲振翅而飛，扶搖直上。
邊雁開心，又嫉恨。
她想看扶夢一直在泥濘裏。
這念頭一起，邊雁吓了自己一跳。她心慌無措，突然察覺到了隐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一絲嫉妒。
随風長，逐漸茁壯。
見過扶夢在雲端，也俯視着她于泥淖掙紮，可對方又要起來了，自己卻還是如以往一般，甚至以後依舊如此。
邊雁鬼迷心竅，正如一開始所說，她就是想讓人看看這新作品是否可以，暌違三年的浮光還是當初那麽厲害的浮光嗎？
存熠的音樂總監餘北告訴她，是的。
邊雁苦笑，她知道，扶夢又會是浮光了。
然而餘北要署名權，要她讓渡所有的權利。
糾結良久，邊雁答應了。
她一直心存僥幸，于是就到了後面的模樣。
但那時，扶夢才真正知道了這個“友人”的真面目。
她傾心幫助，從未嫌棄過邊雁，對方卻如此看她。
是啊，她曾經感嘆過，說好想把自己的知識和感受都塞到邊雁的腦子裏去。
那時候，是扶夢從外面熬了一個通宵回來，又陪着邊雁熬了近一整夜改東西。
很多人喜歡找扶夢幫忙，不止是因為她基本不拒絕，還有扶夢講解得從來都很細致，脾氣很好。
她不會直接動手改，說“太麻煩了我自己上”，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扶夢給的是這個“漁”。
邊雁沒接到。
·
有的人見到身邊朋友起飛了，會去追；
有的會嫉妒。
飛得太高太遠了，後者就生不起來嫉妒心了。
我窮盡一生都夠不到你，那我還有什麽追的必要呢？
可你陡然摔下來了，就不怪我幸災樂禍一番。
就像是扶夢在任務世界中曾經遇到過的對手，既然自己完不成任務也是個死，那就拉幾個墊背的。
·
網絡上噓聲一片。
林雪寧想要的轟動達到了，可惜，是反過來的。
“你不是說，”她咬牙切齒，“會做好宣傳的嗎？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大半夜被大小姐吵醒的周敦：“你現在需要的是熱度，管他是好是壞，有流量就行。”
林雪寧：“可我要的不是這個！”
她從小到大就沒被人指着鼻子罵過！
周敦：“……”
媽的姑奶奶可太難伺候了。
他心裏不爽，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林雪寧皺着眉頭，很是生氣：“我就說了要直接出新歌，那兩首歌才是最好的！你非讓我留着以後用，你看看他們說的話，‘我不如浮光’，呵！”
她至今不知道，這兩首被自己背得滾瓜爛熟的歌曲，也是扶夢寫的。
周敦：“我給你做的都是最妥善的安排，你放心，到了後面自然會反轉，到時候，這群渾水摸魚的黑子不敢出聲的。”
林雪寧：“真麻煩！”
周敦：“其實很多都是職業黑子，他們收了錢帶頭黑人。”
他又好聲好氣給林雪寧科普職粉相關的知識，勸她近期還是不要看這種評論了。
林雪寧不甘不願，最後還是同意。
周敦轉眼就安排了人刷數據買水軍，又找幾個音樂平臺，讓對方安排林雪寧單曲的首頁宣傳位置。
下載量更是簡單，別說不要錢了，哪怕真的是購買了才能聽歌，周敦也能替林雪寧刷出來一個第一。
後臺造假罷了，現在這年頭，誰還沒點數據問題呢？
他就不信摘星那邊的扶夢沒有！
·
扶夢還真沒有。
或者說，她不需要有。
“《無限險峰》是免費聽的，只不過下載最高質量版本的時候，需要兩塊錢。”
簡約美滋滋彙報：“這幾天來，首發的薯片音樂已經有兩百萬下載了，其他平臺的數據也在統計中。”
也不貴，很多人聽嗨了，大方地選擇了支付兩塊錢下載。
這個也不像是藝人發的收費單曲，可以重複無限次購買。
大多人只需要下載一次就行，很少有人在不同設備上重複下載。
有人還吐槽，說為什麽一首歌購買了以後，不能在另外的設備裏下載。
有人回複：傻子，雲盤了解一下？
全靠基數大，不然也不會到這個成績。
所以，對于存熠那邊宣傳的“林雪寧是第二個扶夢”，聽過歌的人都表示不屑。
——別鬧了，鑰匙三塊錢一把十塊錢三把，你問問林雪寧配不配啊？
這完全就是兩個層次的人，扶夢但凡理一理林雪寧，她就輸了好嗎！
正是由于過硬的實力，扶夢很迅速地凝聚了一批粉絲。
人美、有實力、不作妖，看看，多好的偶像啊！
簡約把ipad遞給扶夢，上面是一個超話內容。
名字叫做#你好打工人#。
扶夢：“這是什麽？”
簡約：“最近流行的一個梗，指所有人上班的人。辛勤工作，為了生活。”
這也是為什麽《無限險峰》這首歌在經過幾天後下載和播放量不降反大幅增加的原因。
最開始是一個人發了條微博。
【累到站着睡：#你好打工人#苦逼乙方改了三十次方案了，我特想跟甲方同歸于盡……聽公交車站的學生放了一首歌，然後我就振作起來了，呵，不就是三十次，怕什麽，來啊！上啊！有本事繼續啊！】
【什麽歌】
【又瘋了一個】
【是無限險峰吧？卧槽這歌真的神了嘿！】
苦痛的社畜們發現，生活需要的不只是雞湯，還有雞血。
《無限險峰》就是他們的雞血。
彭安安聽完歌能當機立斷去寫文獻綜述，她師姐能哭着又紮回實驗室，就有更多的人聽完歌後嗨了很久。
【拖延症你滾好嗎：#你好打工人#《無限險峰》最佳使用方法——打開你最煩最急最需要做的工作頁面，點開歌曲，聽完之後，你就可以立即投入工作了。一遍不行，就聽兩遍，建議單曲循環。】
扶夢看着看着就笑了：“大家還挺機靈。”
就一首歌而已，都玩出花兒來了。
簡約：“是呀，網友們苦中作樂，有時候看着又心疼又好笑。”
音樂是橋梁，扶夢能用簡單的哼唱向徐意表示自己病情穩定，自然有人能利用它做更多的事情。
安撫、鼓勵、舒緩……
世上不乏詭秘的音樂，所謂的三大、十大禁曲，就是因為它們偏向引導聽衆不好的情緒。
簡約：“他們這幾天都在說，浮光真的回來了。樊嘉老師那裏已經表明下一張專輯是跟你合作的，粉絲都很高興。”
扶夢：“我看到了，很多人艾特我。”
簡約連忙道：“你要是心情不好了，可千萬別再看評論私信艾特啊！”
初心住到扶夢家裏了，宋柏在公司宿舍。
初心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扶夢抽屜裏都是藥瓶和說明書。
有吃完的，有還半滿着的。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問了扶夢，後者這才想起來，忘記跟簡約報備自己之前患了抑郁症。
簡約真的要吓死了。
扶夢：“說了我都好了的。”
簡約：“那也得當心！其實你可以讓初心給你篩選着念。”
扶夢無奈了：“真的不至于。”
她又不是小孩子。
簡約卻是把她當成剛畢業的無知少女：“可得好好保護你。”
扶夢：“好好好，我要是不開心了，就直接給你說行不行？”
簡約再次确認：“真的？”
扶夢：“嗯！真的！”
簡約：“那行吧。”
說完這話，他又頓了頓，右拳砸左手掌：“我還是去學學心理相關的知識吧！”
臨時抱佛腳，不管有沒有用，先看了再說。
扶夢：“……你開心就好。”
簡約确實是一個很好的經紀人，扶夢有點疑惑，為什麽他之前帶的藝人會離開。
摘星的資源很差嗎？
好歹是國內前幾的娛樂傳媒公司，不至于吧？
※※※※※※※※※※※※※※※※※※※※
【1】這是論語的，應該都知道。但我怕有人杠我，所以我再專門标注一下，這是引用。
雙十一了，你們是不是在買買買
我今天夾子好出息啊啊啊啊從第21到第5！！
謝謝你們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感謝在2020-10-18 23:16:27~2020-10-20 23:26: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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