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悲前事(下)
槐月和額娘的臉色霎時慘白,楊佳氏聽了公公的話,又跪下說道:“公公,你誤會了,你誤會了啊。”
槐月氣得發怔,走到那太監的面前,瞪着他問:“那镯子是我額娘最愛的,我額娘将那镯子給了你,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那公公撣了撣衣裳上面的灰塵,抹着一張臉,似笑非笑:“楊佳氏私藏財物賄賂本公公證據确鑿,任你這個小丫頭怎麽口齒伶俐也抵賴不得,等着上面的吩咐吧。”
槐月氣不過,伸手就在那太監的臉上掴了一下,恨恨道:“左不過一條命,你拿去就是!”
槐月這一巴掌将那太監打得愣住了,眼神越發陰狠:“想不到魏清泰那孬種倒生了個有骨氣的丫頭,我且看看,你骨頭有多硬!”
不一會兒,剛剛去的那個小太監就回來了,低着頭順着眼對那太監說:“白公公,常大人說了,這件事交給白公公處理就是。”
白公公的臉上猶自有着槐月的五個掌印,但是臉上的笑卻森然可怖,他吩咐了幾個小太監抓住了槐月,然後慢慢踱到了楊佳氏的面前,陰森道:“養不教,父之過,如今你們夫妻養了這麽個瘋丫頭,倒真是罪過了,魏清泰不在,那就由你受着吧。”
說着就讓人找了一塊木板過來,交給了身邊的人,語氣冰冷:“掌嘴!”
那一塊木板有寸許厚,打在楊佳氏的臉上噼啪作響,白公公站在不停掙紮呼叫的槐月身邊,輕笑出聲:“今天你們抄家,我也沒什麽送你們遷居之喜的,不知道這爆竹聲聽得可還歡喜啊?”
槐月滿臉是淚,楊佳氏的嘴已經被打出了血,但是白公公沒說停,那小太監也不敢停,直到最後,楊佳氏口中哀嚎一聲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血來,連牙齒也被打掉了幾顆。
白公公這才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總算見了紅,瞧着也喜慶。”
楊佳氏已經說不出話了,口裏嗚嗚地叫着,滿臉是淚,看着槐月。
槐月如今沒了剛剛掙紮的力氣,癱倒在地上,慢慢爬到楊佳氏的身邊,不住地喊着:“額娘,額娘。”
楊佳氏倒在槐月的身上,閉着眼不住地咳嗽,口裏吐出的血染紅了翠色的衣襟,就連頭發也因為剛剛白公公拽下發釵的時候被打散,淩亂地伏在面上,奄奄一息。
白公公冷笑一聲:“我看這丫頭的銳氣已經挫了不少了,以後進宮也可以給我省點心,趕緊準備着送內務府吧。”
槐月直直的看着白公公,問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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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公一愣,旋即明白,笑着說:“別問我為什麽這麽對你們,魏清泰在宮裏面壞了主子的事,讓主子不高興了,我們都是為主子辦事的,丫頭,今天你就受不住了?那你進了宮,便只有死路一條了,宮裏面的人啊,可比我狠多了。”
白公公說罷,笑了幾聲,繼續說道:“事情做好了主子才會高興,今天原本不想為難你們的,只是我看見了那個瑪瑙镯子才想起來,要是讓你們吃點苦頭,主子會更開心,賞下來的可就不止是一個镯子那麽簡單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槐月死死捏着拳頭,仰起臉,将白公公的臉深深刻在心裏,然後又有兩行淚順着臉流了下來,她恨,但是她說不上是恨白公公還是恨他背後的主子。
白公公被槐月的眼鏡看得心裏發怵,忙給了身邊站着的小太監一個耳光,口裏面大聲罵道:“愣着做什麽!天黑之前是要回宮的,這丫頭也要送到內務府的,手腳利索點,壞了主子的事,你們就是下一個魏清泰!”
槐月被人拉起,楊佳氏拉着槐月的手不放,槐月滿心凄涼,看着楊佳氏,手上也用力握着她的手,口裏不住地喊:“額娘!額娘!”
白公公看得心煩,伸手又是一拂塵抽在楊佳氏的手上,楊佳氏吃痛,終于松開了槐月的手,但是剛一松開,又伸着手往槐月那邊抓,但是槐月被越拉越遠,槐月終究被拉出了自家的院子,留着楊佳氏一個人趴在地上嗚嗚地哭泣着。
白公公臨走之前,對着楊佳氏的耳朵輕聲說道:“你女兒模樣不錯,放心,我不會虧待了她。”
此語一出,縱使是楊佳氏的性子,也忍不住瞪大了眼,伸手便是一把土灑在了白公公的面上,又在白公公揉眼睛沒有防備的時候拉着他在他的臉上一同亂抓,只抓得指甲裏面全是肉絲。
白公公吃了虧,手邊抄起一根棍子便打,一口啐在楊佳氏身上:“你個不識好歹的腌攢玩意兒,打死也不為過!”
說罷,又是一口吐在地上,揉了揉臉上的傷口,龇牙咧嘴了一番,才恨恨地出了院子。
一陣風吹過,剛剛一樹的桃花寥落,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