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上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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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哄鬧間, 雅間內散了個幹淨,鳳媽媽也走了出去,扼腕之餘, 心頭又一直惴惴不安。
走到樓廊拐角時,鳳媽媽想到榮施先前的烈性行徑, 陡然生出個令她心神緊攫的猜測來。
她急急轉身,準備往回走,卻差點撞到身後停着腳的人。
看清來人後,鳳媽媽伸手在她身上拍了下:“你這死丫頭, 走什麽鬼步子不出聲,是想吓死媽媽我不成?”
槐娘捂嘴嬌笑:“我跟媽媽有一段路了, 媽媽神思不屬的,在想什麽呢?”
鳳媽媽心頭揣着個顫顫定的事,正好急需有人幫她分析分析,便把這事兒跟槐娘說了。
槐娘臉色古怪,憋笑憋得難受:“媽媽在怕什麽?她要真敢對李五做什麽, 那就是自尋死路,可媽媽想想,她要是真想死, 早就是入雲閣的往生鬼了, 還能好端端地活到現在?”
鳳媽媽面色一松,俄而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你說的也極有道理,那難不成、難不成她是真的想通了?”
槐娘彈了彈指甲,漠不關心地:“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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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凍地坼的寒冬,再是冷,這時間也沒有凍住, 似乎反而過得更快了,轉眼,就到了上元佳節。
霧氣濛濛的清晨,厚濁的雲結在低垂的天幕上,外間一片冰天雪地。
府宅裏,各處廊檐下都凍着一簇簇倒錐型的冰棱子,偶爾走過時,要是碰到滴下來的冰水掉進脖領子裏,能把人激到當場跳大神。
邀春搓着手進了內室,挂起圍帳,伏下身,小聲喚道:“小姐,該起床了。”
被子裏的人敷衍似地哼哼兩聲,權當回應了,連肩都沒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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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春無奈,只得再喚多一回:“小姐,真的該起了,今日上元節呢,您可不能再晚起了,不然老爺夫人要生氣的。”
融融的被窩暖得黏人,岳清嘉像中了懶漢術一樣,不想動彈。
可邀春的提醒是有效的,再是移動懶安,她也得起,不然晚一些,真的要接受愛的教育了。
磨磨蹭蹭間,岳清嘉好歹是解除封印,不情不願地起床了。
她是個有冬眠屬性的,一到冬天,就窩在家裏不願出門,至于攻略任務?
唔…養精蓄銳,等開了春再攻罷,不然這天寒地凍的,仔沒摳到,先把自己給凍瓜了。
用過午膳不久,卓氏便領着駱飛沉來閑坐。
正月裏的駱飛沉穿得紅彤彤的,頭上還戴了頂小小的貂毛暖耳,可可愛愛地黏着岳清嘉,也不吵不鬧,就對她做的什麽事都好奇得很。
而且這小家夥,打小彩虹屁就吹得無比順溜,時不時就能聽到類似于——“嘉嘉姐姐剝花生都好看啊”的贊美,配上那一臉純真的笑,哄得岳清嘉雲裏霧裏的,自信心欻欻飙升。
來自小孩子的贊美不叫吹捧,那就是不摻假的真心話。
卓氏,也暗自打量着岳清嘉。
小姑娘長了一歲,身量高了些,本就如玉石般精致瑩潤的俏臉,更顯出挑,說話時流波轉盼,口角間淺笑盈盈,整個人靈動至極。
卓氏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現在就開口替自己長子提親,把這老早相中的兒媳婦給娶回府去。
她心裏忖度了下,有心替自己大兒子尋個接觸的好機會,便笑道:“聽說今兒晚上,朱雀門那兒有社火表演,嘉姐兒不出去逛逛麽?”
“社火表演?”
岳清嘉有點想去,但看了眼外頭白茫茫的一片,心道還是算了,可她正想開口,就聽自己老娘說話了:“自打月姐兒嫁了以後啊,嘉嘉這孩子連出去逛街的伴都找不着,只能整日躲在房裏,怪無聊的,我正想讓她出去逛逛,別日日都憋在府裏頭來着。”
說着,鐘氏面上犯起愁來:“可上元燈會,朱雀門那兒指定人不會少,我又害怕她一個人去,不大安全…”
卓氏趕忙接嘴道:“這倒不用怕,叫上垣哥兒不就成了?他人高馬大的,還能連嘉姐兒也護不住?”
駱飛沉挺着小臉,發言道:“沉哥兒也要去。”
“好好好,沉哥兒也去。”
在這對老姐妹一唱一合之下,岳清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于是晚上剛用完膳,她就和隔壁府上的兄弟倆去了朱雀門外的街市。
那街市确實熱鬧,不僅有社火,還有滿街各式各樣的花燈和雜演,什麽皮影戲、相撲、杖頭傀儡之類的,不勝枚舉。
一行人走到個人擠人的地攤前,那攤上放着不少小玩意兒,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有、小孩子的玩具也有,東西不見得有多貴重,但去扔的人一般都是圖個樂呵。
只是,縱然有滿街的花燈照着,可到底是晚上,視力再好的人多少也會有些散光,再加上圍觀的人不少,心态不好的話,一個沒套着,喝倒彩的聲音就起了一大片。
其中,有只用木頭雕的長脖子呆鵝,吸引了駱飛沉的目光,他伸手拽了拽駱垣的革帶:“兄長,沉哥兒想要那頭大鵝。”
駱垣憋了一路,都沒怎麽和岳清嘉搭上話,這回見了這個攤,腦子倒是靈光了一回。
他應了胞弟,又紅着臉,主動問岳清嘉:“這攤上的東西,嘉嘉可有喜歡的?我一并套來。”
岳清嘉聽着這些一潮又一潮的噓聲,又用眼掃了掃那圈吃飽了撐着,就愛看人出醜的看衆,沖駱垣搖搖頭:“算了罷,我沒什麽想要的。”
她勾勾駱飛沉的手:“沉哥兒,這小東西咱們不要,我給你另外買個木雕玩好不好?”
駱垣好不容易有個表現的機會,哪裏肯就這樣錯過。
他大概知道岳清嘉的擔心,便急急向她保證道:“嘉嘉放心,我準頭向來很好,肯定不會失手的。”
這會兒,剛好有一人連套十圈都失了手,被圍觀的哄笑聲弄得有些惱羞成怒,又碰巧把駱垣這話聽了一耳朵,便帶着瞧好戲的心态,大聲吆喝道:“都來聽聽嘿,這位小郎君說自己百發百中呢。”
得他這麽一吆喝,整場的注意力都給吸引過來了,這下子,駱垣要是不投上幾個圈,還真就走不了了。
那人還試圖把自己一發不中的技能傳給駱垣,好增加些存在感,順便挽回些面子:“小郎君啊,我可跟你說,你別瞧這圈兒大,可委實不好套,所以你拿在手上的時候就得掂量好喽。比如你看那花瓶,雖然看着有這麽高,但這地上還有些雪水,會反光的,所以你這圈兒過去的時候…”
他唧唧歪歪半天,盡是在為自己的失手找借口。
岳清嘉:聽君一席話,浪費半刻鐘。
駱垣還沒說什麽,周邊有人聽得不耐煩了:“害,你閉嘴罷,少在這兒幹擾人家,小郎君,你快些投,別聽他的,他那些經驗要是有用,早就套到東西了,擱這兒耍什麽嘴皮子。”
岳清嘉也連忙附合道:“對對對,你随便投倆圈算了,這天氣太冷了,我想去喝口熱湯暖暧,還是別多待了。”
駱垣聽她說冷,便直接走過去,從攤主手上接了只鐵圈。
找好站位後,他右手略掂了掂,再估了估距離,手一晃,那鐵圈就被抛了出去,穩穩當當地套住了那只社會大鵝。
周邊爆發了一陣叫好的喝彩聲,方才接連失手那人臉上挂不住了:“你、這、這一定是運氣好。”
駱垣明顯被他拱起火來了,一氣兒去攤主那拿了好幾只鐵圈,略略站定後,凝了下眼,就伸長手臂,接二連三地,把鐵圈給甩了出去。
唇脂、螺子黛、花瓶等彩頭,陸陸續續被鐵圈穩穩套住,周邊的喝彩聲一陣強似一陣,引得其它攤擋的人都前來圍觀。
等駱垣停了手,衆人一數,不多不少,正好套中了十個,一個鐵圈都沒有浪費。
要不是一手牽着駱飛沉,岳清嘉絕對要鼓上幾個響亮的掌。
她轉向方才丢圈的,已是目瞪口呆的人,挑眉道:“人家十發十中,你十發不中,這要還算是運氣,那你這運氣可算是差到姥姥家了,小心吸口氣都被嗆到。”
那人臉掉在地上,撿都撿不起來,只能灰溜溜地鑽了出去,不見人影。
因為幫着招了不少人氣,是以攤主倒也不肉痛,樂樂呵呵地把彩頭送了上來。
除了那頭大鵝外,駱垣統統要送給岳清嘉,岳清嘉自然不肯收。
駱垣有些失落,他他拿着口脂唇脂和螺子黛,委委屈屈地懇求道:“嘉嘉,這都是我套來的,你不肯全收,至少這幾樣,可以收罷?我拿着也沒用。”
岳清嘉不好再推拒,只好收下了。
駱垣送出了禮物,心裏被激勵了,他變魔術一樣,從袖兜拿出柄黃銅小管來。
那銅管大概就岳清嘉手掌那麽長,看起來,倒是不怎麽起眼。
駱垣放在掌心,遞給岳清嘉,解釋道:“這是袖箭,裝在袖子裏,可以射三十步遠,裏面有五支箭羽,都是喂了麻藥的,雖然不至于見血封喉,但麻倒一個成年人,絕對是不成問題的。”
岳清嘉懵懵地看着那小銅管:“這是送給我的?”
被她反問這麽一句,倒叫駱垣不好意思了。
他吱吱唔唔半天,很想告訴她,這是自己親手做的,可又怕這樣說,會讓她感覺到唐突和負擔。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這麽一吱唔,居然讓岳清嘉生出了大誤會。
岳清嘉見駱垣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正納悶時,忽然福至心靈,向前一步,撐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是不是…”
“什、什麽?”
駱垣見她靠近自己,還直直盯着自己,頓時有些慌亂,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
岳清嘉見他這幅模樣,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駱垣,喜歡康宛妙。
這種東西,明顯不是按她的喜好來送的,而在她和他共同認識的妹子裏頭,唯一會對這玩意兒感興趣的,只有康宛妙了。
唔…說實話,這倆還蠻般配的。
肢體接觸果然不一般,看來第一回 掰頭時,倆人的磁場就對上了。
岳清嘉在腦子裏瞎扯一通,邏輯達到了自洽,又看自己還沒把具體問題問出頭,駱垣就局促得很,她一臉了然地,還微微踮起腳,伸手拍了拍駱垣的肩:“別怕,我已經知道了。”
駱垣的臉‘轟’地爆紅起來,他說話都差點咬到自己舌頭:“你、你、你知道了?”
暗戀人的小心思被發現,緊張也正常。
岳清嘉萬分理解他這失态樣,接過袖箭後,還貼心地再湊過去些,小小聲保證:“雖然你隐藏得很好,但我還是猜到了,放心,我會保密的。”
燈火通明的花街,川流不息的人群,形形色色的攤檔,還有,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像是在說悄悄話的年輕男女。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茶樓之上的康子晉給看了個一清二楚。
那駱府大郎君是怎麽出風頭,引得人交口相贊,又是怎麽送禮物讨小姑娘歡心的,甚至,眼下又在手把手地教她擺弄小玩意兒,他還當真像是被鬼給迷了心竅一樣,駐足在這兒,給從頭看到尾了。
那廂,蔡寺從淨室打了個轉出來,在雅間裏頭沒見着人,反而在外間的廊臺上找着了。
他縮着脖子走了過去:“這外頭怪冷的,侯爺怎麽站在這兒呢?”
康子晉收回視線:“裏頭太悶,出來換換氣罷了。”
他看了蔡寺一眼:“這時辰不早,蔡郡馬該回府了罷?”
蔡寺往手心哈了口暖氣,瞄了眼廂房裏的更漏,苦着臉點點頭:“确實是該回了。”
“本侯也欲回,一起罷。”
走到樓下,卻剛好碰到要去隔壁食鋪喝湯的岳清嘉和駱垣。
那二人一左一右地,牽着在中間蕩秋千的駱飛沉,就這麽打眼望過去,還真比上回在二皇子府時,還更像一對小夫妻。
岳清嘉沒想到自己和這侯這麽有緣,出來逛個街都能碰着面。
她開朗地沖康子晉露齒一笑:“新年好啊,侯爺,好久不見。”
小姑娘香腮如雪、笑靥燦燦,可康子晉胸中的無名火燒得正旺,不僅不回這熱情的問好,連正眼都沒給瞟一個,提腳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就連背影,都帶着火氣。
岳清嘉錯愕不已:“跑那麽快做什麽?我又不問他拿紅包。”
同一條街,不遠處的戲閣之上,李原翹着二郎腿,聽着那咿咿呀呀的吟哦聲,明明只是婉轉的戲音,可他忽然就被挑起了欲望,心癢難耐了。
他把扭頭望着窗外的榮施給攬到懷裏,急不可耐地上下其手:“心肝兒,不如…你我就在這兒來一回?”
榮施的目光被迫從窗外收回,李原的嘴已經湊到她脖頸旁了,單是那呼出的濕灼熱氣,都令她反胃不已,可她也不敢怎麽用力掙紮,只能控着身子往後斜一些,急聲道:“五爺,這怎麽行?這裏都是人…”
李原滿不在乎地:“那有什麽?把門一關,和入雲閣有什麽區別,剛好這兒吵鬧,你一會兒…也沒那麽顧忌了…”
李原嘴裏說着話,手腳已經開始不規矩起來。
這戲樓內部是回字形的,為了方便賓客觀戲,每間廂房裏頭都有道憑欄,憑欄上卷着一席竹簾,旁邊,則是簡易的美人榻。
說是要關門,可李原卻連那竹簾子都沒放下來,這四周都有目光在,二人間的動靜已經引來了對向的嘻笑,混在戲曲聲中,雖不突出,但足已讓榮施萬分難堪。
榮施捂着被扯亂的衣衫,顫如抖篩,小聲哀求道:“五爺,奴求您了,不要在這處成嗎?咱們回入雲閣去,或者、或者去您那外院…”
“急什麽?你先幫爺纾解一回,再回也不遲,好乖乖,你伺候得爺舒坦了,爺再包你一個月,這一個月你都不用伺候別人了,你要是不聽話,回頭,爺就把你扔給蔣定他們幾個,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李原已是性急之至,他半哄半威脅地說着話,便要再度伸手,去扯榮施的衣裙。
榮施心跳驟跌。
流連于青樓花間之人,有風流郎君,亦不乏下流鄙俗之輩。
而李原口中的蔣定等人,就是那日在入雲閣起哄的人衆,那幾人都是下作東西,總把閣裏的姑娘折騰得死去活來的,絕對不會比李原好到哪裏去。
她既然已經委身李原,又趁李原對她的新鮮感和熱乎勁還在,哄得李原這幾個月都包了她,哪裏還願意再以身侍候其它男人?
不管怎樣,她都要護着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不想真的成為那千人枕萬人騎的娼.婦。
誠然李原的威脅是極其有效的,榮施只能停止掙紮,屈辱不已地,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去看四周那些淫.邪的目光。
夜空驟有煙花盛放,不少人都被那片奪目的奇景給吸引住了,包括東邊那間食鋪裏的食客們。
榮施本已逐漸空洞的眼,在看到當中的某個身影後,忽然死死咬了咬牙,從那軟榻上起身,奮力推開埋在自己胸前的李原,收回手時,長長的指甲還刮過李原的臉,劃開一道小口子。
李原冷不丁被推開,臉上還挨了一道,他吃痛嘶了一聲,當即站了起來,滿臉怒意升騰:“臭.娼婦,你還敢跟爺動手,沒教訓夠你是不是?”
榮施想到自己頭回伺候他的情景,不禁再度打了個冷顫,見李原隐隐露了兇相,連忙雙手擋在眼前,出聲道:“五爺莫怪,奴有話要說的。”
“你最好真有重要的話要說,膽敢糊弄爺,爺定不放過你!”
李原可是自小被溺寵到大的,就算是在賭坊欠了銀倆也沒被人打過,都是其母差人去送銀子救出來的,這段時間卻連着挨了兩回妓.子的打,還都是同一個,他胸腔的火氣簡直壓都壓不下去。
李原的威脅成功讓榮施膽寒起來,她不敢有片刻拖沓,慌忙指了指窗外某個:“五爺,您瞧瞧,您可識得那位姑娘?”
順着榮施所指,李原在東南方向的一間食鋪裏,看見個姿容動人的姑娘,那姑娘的長相,紮眼到都不用榮施特意指是哪一個,他就知道了。
身段袅娜,明眸善睐,兩顆笑靥時隐時現,委實嬌俏得令人垂涎。
李原色心頓起,費力吞了口口水,一雙腫泡眼也立時眯了起來,他想起些什麽,帶着十分的狐疑看了榮施一眼:“你認識?”
不管是言行舉止,抑或是裝扮與氣質,怎麽看,都和榮施這種青樓妓.子扯不上半分關系。
榮施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正是因為知道,才更覺羞辱難堪,亦越發堅定了決心。
她輕聲道:“那便是岳府小姐,就是上回,令堂給您說親的那位。”
李原想起自己上回在入雲閣裏頭吹牛,說見過岳府小姐且拒了親的話,可這人在眼前,他卻都沒認出來。
他本想尋個借口,給自己的‘健忘’找補兩句,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多此一舉。
不過一妓.子罷了,他犯得着跟個下賤的妓.子解釋?
李原收回眼,扮出興致缺缺的樣子,随口問道:“你怎麽會認識她?”
榮施低着頭,小聲回道:“奴,偶然間見過她一回。”
“是麽?”
李原咂咂嘴。
姑娘雖美貌惹眼,合他心意,可李原在得知其身份後,便歇了勾搭的心思。
一來,岳府的拒絕之意再明顯不過,二來,那日自岳府回來後,李夫人自覺受了羞辱,便把這事和李大人給說了一通,她本來是藏着告狀的心思,卻沒想到,得了一頓狠罵,李大人聲聲句句都在怪她不識相,給自己找絆子。
而在李大人大發雷霆之時,恰好李原去找其母要錢,聽了一耳朵之餘,也被其父的怒火給涉及了。
自懂事以來,李原最怕的,就是其父,那日和自己老娘一起,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就這樣,他哪裏還敢有什麽心思?
總歸長得再美,也跟他無甚幹系。
是以,李原面色仍然面色不善地盯着榮施:“所以你究竟想說什麽?就為了指個人給爺瞧?”
榮施把李原最開始時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理好衣裳後,不顧李原兩眼凸瞪,徑自走到護欄邊打下竹簾,再回頭看着李原,直言問道:“五爺,可對那岳府小姐有意?”
李原愣住:“你什麽意思?”
榮施垂下頭,目光晦暗不定,她緩聲道:“若五爺對那岳小姐有意,奴今夜,或可助五爺抱得佳人。”
李原的眼睛霎時亮起,饞涎欲滴的視線再度放回窗外,去追随起俏美人的身影,可這回,他瞧見了她身旁的少年郎。
駱垣…這小子是個武将,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李原心頭掂綴幾番,心頭萌生起退意來。
他搖搖頭,眼露踟蹰之意:“她身旁有其它男子,還有婢女在,你怎麽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