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用這麽寂寞了。”
藍多多也說:“是啊,如果不混圈子的話,認識同類朋友的機會比較有限呢。不過我還好,身邊有幾個關系不錯的,有機會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岳嘉笑問:“是單身嗎?如果不是單身還是不要認識了,最近被虐得有點頭疼。”
藍多多腦海裏迅速飄過幾只成雙成對的,最後不過腦子地指着自己說:“好像只有你對面的這只還是單身。”
岳嘉在生意場上閱人無數,自然看出藍多多對自己并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至少目前沒有,便也聰明地沒去多問關于藍多多對自己的看法的問題,但藍多多偶爾表露出來的純真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一下,于是他笑問:“所以你要幫我脫單麽?”
藍多多瞬間愣了愣,心說你要是再壯一點我還能考慮考慮。然而還不等他說話,旁邊就插-進來一道并不算陌生的聲音,“多多,原來你這麽多天不肯跟我見面就是因為這個人?”
岳嘉看到來人,再看向藍多多時帶着尋問的眼神,而藍多多則用看精神病的目光看向沈毅。他旁邊這人是沈毅沒錯吧?可怎麽穿個西裝就變得不正常了?抽瘋嗎?
沈毅這時帶着一絲“迷戀”握住了藍多多的肩膀,“多多,我知道那天在公共場合親手喂你吃東西是我不對,但是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等這裏結束之後你給我打個電話好嗎?我有事想跟你談。”
藍多多極其不解外加茫然地回複了一個字,“啊……”
沈毅得到答案後也沒再糾纏,看了岳嘉一眼就離開了。
岳嘉見人走遠了,不太确定地說:“多多,你跟沈董很熟?”
藍多多還有些雲裏霧裏,聞言不禁迷惑地擡頭,“什麽沈董?”
岳嘉說:“你不知道沈毅是紅糧集團的董事長嗎?”
藍多多:“……”
會有人把一個穿舊夾克和破牛仔褲上超市買衛生巾的男人想象成是資産數十億集團的董事長嗎?那絕壁是精神病才能幹出來的事情吧?可他又不是精神病!關鍵他實在無法想象沈毅是存着什麽樣的心态去買的衛生巾,以及他讓他打電話幹嘛?!
藍多多很想專心一些,但是沈毅走了之後,他還是不免時不時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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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嘉不是傻子,他提到沈毅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試探,而他現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藍多多跟沈毅看起來也并非沈毅表現出來的那樣熟悉——這樣他就不用急于一時,而且也沒必要跟一個心不在焉的人耗時間,徒惹對方嫌。于是他擡腕看了一眼時間說:“我下午還有個會要開,你有事的話,不如咱們以後再約?”
藍多多确實特別好奇沈毅在玩什麽把戲,便跟岳嘉一同離開。他回到車上給沈毅打電話,開門見山地問:“沈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沈毅失笑,“連稱呼都變了,看來真的還在生氣?怪不得我發的信息你都沒回。”
藍多多心想:老子才不跟你生氣呢!
沈毅聽到變得略為粗重一些的呼吸聲,知道自己猜對了,安撫說:“別氣了,我請你吃好吃的賠罪。你現在有沒有空?有空的話出來,我們見面談。”
藍多多懷疑沈毅吃錯藥了,但是半個小時後,他還是跟沈毅一起出現在了本市一家特別有名的火鍋連鎖店。
迎賓的人見到沈毅,問了聲“董事長好”,之後就把人請到了六樓,那裏有一間大概是沈毅專用的包間,很大,而且非常安靜,最難得的是沈毅一下子要了十盤牛羊肉和若幹盤配菜也沒得到異樣的眼光。
藍多多看着最後一輛送餐車離開的時候,腦子已經當機了,他咬着筷子問沈毅,“這麽多,能吃完麽?”
雖說兩人都不差這頓用餐錢,但是他媽媽一向不許他浪費的,所以漸漸的他就養成了習慣,也不太喜歡浪費。
沈毅說:“應該差不多,看着你我就有食欲。”
藍多多覺得自己沒出息,聽這話臉上居然發熱。他不明白沈毅是什麽意思。他看了眼沈毅,發現沈毅正在脫西裝外套,沈毅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之後解了袖扣,把袖子向上翻卷了兩下露出兩截結實有力的小臂。
藍多多覺得,雖然沈毅這個人有時很讨厭,但是身材真是好得沒話說!
沈毅渾然不覺似的坐到了藍多多對面,随口問:“你不熱?”
藍多多咬着唇,不說話。
沈毅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低頭發現是自己的胸肌,眼神略略暗了一下,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說:“其實今天請你出來是想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順便求你幫個忙。”
藍多多總算回過神來,問:“什麽忙啊?”
沈毅說:“裝一天我的‘女’朋友怎麽樣?”
藍多多本能地不太喜歡這樣的提議,但由于好奇,還是問:“為什麽?”
沈毅這時的表情幾乎可以說是嚴肅的,他說:“我姥姥沒多少日子了,她最大的願望是離開之前見見自己的外孫媳婦兒。”
事實上沈毅今天會出現在咖啡廳裏也是因為這件事,在去藍多多那桌之前,沈毅正在跟他表姨介紹來的那個姑娘談細節,只是兩方都有不合意的地方所以很快散了而已,而且他也沒想到會那麽巧,居然又看見藍多多。本來他完全可以花些錢去找個模特什麽的糊弄一下的,但是看到穿男裝的藍多多之後很奇怪的,他就不想那樣做了,他産生了另一種想法——讓藍多多來裝他的戀人。
藍多多覺得老人家挺可憐,但是就因為這個原因去裝沈毅的“女”朋友又有些說不過去。
沈毅似是看出了藍多多的想法,認真地說:“我很小就沒了父親,我母親一個人帶着我和我妹妹,姥姥幫了我們很多忙,所以不管是從感情上還是理性上,我都不希望她帶着遺憾離開,但是想在短時間裏想找個像你這樣個子很高,長得又漂亮,而且還很善解人意的人,其實并不那麽容易。當然如果我肯,早晚都能找到,但是我姥姥沒有那麽多時間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藍多多輕咳一聲,被誇得有些不自在,也很同情老人家跟沈毅,但是看到高湯裏漂着的那兩段提味的大蔥時,不自在和同情這種東西立時被他從腦中抛了出去,他說:“我才沒你說的那麽好呢,而且你這樣分明就是欺騙長輩!還有,你那天、你那天為什麽把蔥放進我嘴裏?還笑得那麽可惡!”
沈毅想到當時的情形還有些想笑,但他沒笑,他說:“你想知道為什麽是麽?”說完見藍多多點頭,便用濕巾擦了擦手,然後從桌上拿起了一粒洗得亮晶晶的綠葡萄。他拿着這葡萄,毫無預警地喂進藍多多嘴裏,并且在手離開之前,在藍多多的唇上輕輕摸了摸,随即笑着問:“這下知道了麽?”
藍多多撫着自己的下唇,呆呆地看着沈毅。他當時被塞蔥時太震驚,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許多細節,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當時沈毅确實摸了摸他的嘴巴?
難道沈毅把蔥放進他嘴裏只是為了摸一摸他的嘴?
沈毅卻沒容藍多多多想,他說:“多多,幫我這一次,之前逗你的事如果讓你不開心了,我跟你道歉。”
藍多多有時嘴巴很壞,但是心地卻十分善良,聽沈毅這麽一說,他就開始猶豫起來,“可是沈大哥,再怎麽說我也不是女的啊,萬一被識破了那多不好?”
沈毅說:“放心吧,你五官精致,不畫妝不戴假發都有點像姑娘,更別說畫了妝戴着假發的時候了。而且你不覺得你裝女人的聲音時更自然嗎?一點兒也聽不出是男人發出來的。說起來你的原聲反倒更奇怪。”
沈毅并沒有什麽惡意,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怎知藍多多聽完放下筷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喘着粗氣瞪着沈毅,看起來特別生氣,仔細觀察的話甚至能發現他的衣襟都在輕輕顫抖。沈毅納悶地問:“怎麽了?”
藍多多眼睛通紅地說:“我原來的聲音不是這樣的。”他拿起手機,“對不起沈大哥,你的忙我不幫了。”
說完,頭都不回地跑了出去。
☆、小蜜蜂
趙夢潔頭一次給兒子介紹對象,又是個男的,免不了有些擔心,所以當她跟丈夫聽完音樂會回到家裏後,第一件事便是問傭人,“少爺回來了嗎?”
傭人說:“還沒有。”
藍家瑞邊松着領帶邊狐疑地看向妻子,“難道是跟岳嘉發展得很順利?”
趙夢潔說:“就算是那樣也該來個電話啊,都這個時間了。”說着拿出手機給藍多多打了過去,過了一會兒說:“無法接通。我打給岳嘉問問。”
岳嘉剛洗完澡,出來聽到趙夢潔的話,思索片刻說:“多多跟我在咖啡廳的時候遇見紅糧集團的沈董了,他們好像認識,多多可能跟沈董在一起。”
趙夢潔聽到“沈董”兩個字,登時黑了臉,“你确定是沈毅?”
岳嘉說:“是的趙阿姨。”
趙夢潔挂了手機,藍家瑞忙問:“沈毅是誰?他怎麽了?”
由于藍家瑞不混商業圈,所以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
趙夢潔皺着眉,“沈毅是紅糧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岳嘉告訴我今天他跟多多喝咖啡的時候沈毅出現過,而且似乎跟多多認識,岳嘉還說多多有可能跟沈毅在一起。”
藍家瑞問:“那這個沈毅是個什麽樣的人?”
趙夢潔好一會兒沒說話,直到藍家瑞以為她可能也不夠了解時,她才說:“沈毅大概三十歲出頭,身高一米九都不止,就是咱們兒子平時特別想找的那種高大健壯的,而且他工作能力還很強。你看咱們覺着岳嘉不錯吧?可他畢竟是子承父業,但這個沈毅不同,他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親,是靠自己的努力一點點打拼出來的,年輕一輩裏沒幾個人能跟他比肩,他跟上面也特別吃得開。”
藍家瑞很少聽妻子這麽誇人,登時覺得這人靠譜,笑說:“這麽厲害,那不是挺不錯嗎?你怎麽好像不太開心?”
趙夢潔瞪了丈夫一眼,“才三十來歲就能有這樣的成就,你說他能是一般人嗎?心眼兒多着呢,咱們的兒子心思這麽單純,這要真跟他走到一塊兒了還不得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啊?”
藍家瑞聽了妻子的話果然樂不出來了,殊不知他們口中如狼似虎的沈毅,此刻正在試圖從多方面了解他們的兒子。
藍多多跑出去的時候,沈毅反複地回憶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但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大問題,如果硬要說哪句不好聽,也就是最後那句“原聲反倒更奇怪”吧?可是這一句話能有那麽大的殺傷力?
沈毅給藍多多打電話,藍多多不接,給藍多多發信息,藍多多也不回。他本來就脾氣急,幹脆給一個相熟的哥們兒打了電話,“鄭飛,你聽過‘藍多多’這個名字嗎?”
鄭飛素來反應快,接到這麽個突然的電話也很鎮定,回憶了一會兒說:“好像還真有點印象,不過一時也想不起來了。怎麽?”
沈毅把藍多多的車牌號碼告訴鄭飛說:“就這車主,你幫我查一下,我總覺着在哪兒見過他或者聽過他的名字,但是又想不起來,弄得我成宿睡不好覺。”
鄭飛笑說:“又犯病是吧?都說了你那就是憋的你還不信,聽哥們兒的趕緊找個媳婦兒生一窩小崽子你就沒空犯病了,你不就是不想讓家裏知道你是同性戀可又不想形婚去禍害姑娘嗎?這多好辦啊,你花錢租個會來事的小明星,用得着的時候就帶回去給家人看看,用不着的時候你私下裏找個相好的過,想要孩子可以找代孕,這不就完了麽?糾結個什麽勁。”
沈毅一聽這個氣得額上的青筋都繃起來了,“媽的鄭飛你還好意思說?上次就他媽你介紹給我的那個小演員,演了兩場戲收了錢就跑去跟人結婚去了,害我姥傷心好幾個月,你個混蛋玩意兒!”
鄭飛被說了還哈哈大笑,“行行行,那個就算我理虧,大不了再給你介紹一個。”
沈毅忙說:“用不着,我自己有目标了,你就把我剛才跟你說的事辦妥了就行。”
鄭飛說:“行,這次幫你查這個車主,之前的事就算扯平了啊,別特麽再抓着這點事不放了,老子都替你心累。等等,你說的目标不會就是這車主吧?”
沈毅沒回答,直接把電話挂了,之後看手機裏還是沒有任何未接來電和回信,幹脆回了醫院。
藍多多發現,手機突然徹底安靜下來,既沒有人給他來電話,也沒有新信息,連微信也十分安靜。他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沈毅一共給他打了二十三次電話,把他媽媽的來電提示都給壓了過去。他怕家裏擔心,趕緊把電話打回去,“媽,我今天晚上在朋朋家裏睡,剛才跟朋友打電話所以沒接着您的,對不起。”
趙夢潔說總算松了口氣,“說什麽對不起,你沒事吧?現在跟朋朋在一起嗎?”
藍多多說:“沒有,剛到他家小區門口。”
趙夢潔欲言又止片刻,“那你跟沈毅……”
藍多多想到應該是岳嘉說的,便告訴母親,“吃了頓火鍋就散了,媽您放心吧,我都這麽大了能照顧好自己,我跟沈毅就是偶然認識的,沒什麽。”
趙夢潔知道兒子做事有分寸,因此盡管擔心但也沒有強求孩子回家。
藍多多挂了電話,看了眼自己面前的中宸大廈。他沒去肖朋家,因為每周末肖朋都會跟愛人一起過,他去了總不免打擾人家,所以他來了自己的鋼琴教室。自從離開娛樂圈之後他就轉行做了鋼琴老師,如今開琴室都有兩年了。
不得不感嘆一句,時間過得真快。
藍多多打開琴室的門,坐到鋼琴前打開琴蓋,開始輕輕彈揍起來。這個時間滿室寂靜,唯有琴聲緩緩流瀉,而他這一彈,就是半夜。最後他是伏在鋼琴上睡着的,起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大亮了,還好是周一,白天學生們都去學校上課,沒空來他這裏。
趙夢潔到底是不放心,來電話問:“兒子,睡好了嗎?一會兒有沒有空?讓你爸帶你出去逛街啊?”
藍多多睡得頸椎不太舒服,迷迷糊糊回了句:“不用了媽,等孩子們放學了我還有課呢,不過您要是跟我爸一起去的話記得幫我捎一瓶上次咱們一起買的那種護手霜。”
趙夢潔把到嘴邊的話硬是壓了回去,說:“行!”
藍多多伸了個懶腰,聽見手機提示沒電的聲音,忙起身去辦公室找充電器,但是以往每次用完都會放進雜物筐裏的充電器這回居然找不着了,偏這時手機還響了,吓得他趕緊接起來,很怕馬上沒電。
電話那頭是快遞員,問藍多多在沒在,确定在了之後就把一大捧藍玫瑰抱了上來,累得吭哧吭哧直喘,“藍、藍多多先生是嗎?是的話麻、麻煩您簽收一下。”
藍多多長這麽大并不是第一次收到花,但是從來沒有收到過玫瑰花而且還是這麽一大束藍玫瑰,快遞員的臉都看不着了。他邊簽着自己的名字邊問快遞員,“請問藍玫瑰的花語是什麽啊?”
快遞員背課文似的張口就來,“敦厚善良,純潔,透明,獨一無二!”
藍多多接過來聞了聞,随即翻了翻看看有沒有什麽卡片,沒翻到,但這時手機裏卻響起微信提示聲,他拿起來看了一下,看到是沈毅發來的信息,上面寫着:多多……
後面的沒來得及看,手機提示自動關機!
藍多多忙拉住要離開的快遞員,“請問這花是不是一位姓沈的先生送的?”
快遞員說:“不是啊,訂單是一位姓羅的先生下的。”
藍多多愣住,“羅?!”
他不認識什麽羅姓的人啊……
藍多多謝過快遞員,想了想之後覺得,反正他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是誰送的,而且已經簽收了也沒法退,就幹脆把花抱進了教室裏,之後他去十六樓找同樣在這棟樓裏工作的朋友去要一些花瓶,“梁哥,有沒有白瓷花瓶啊?賣我十個呗,我要插花用。”
梁哥全名梁餘聲,在十六樓跟自己的師兄和學姐合夥弄了一個賣藝術品的公司,除了賣各種獨立設計創作的陶瓷器和畫作之外,他們還開了畫室教學生們國畫和彩鉛畫,以及素描一類的,平時樓上樓下的跟藍多多相處得非常不錯。
梁餘聲聞言直接把庫房鑰匙丢給藍多多,“新到了挺多的,都在那兒呢,你挑喜歡的拿吧,說什麽賣不賣的,傷感情了不是?”
藍多多沒客氣,道了謝接過鑰匙就去翻,反正他上午沒課,這會兒有的是時間。
樓下的停車場某一角,沈毅半天沒見着人,忍不住又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遍,确定自己發的信息是“多多,喜歡花嗎?別生氣了,我在樓下等你”,不禁開始頭頂升煙!
好麽藍多多這小子怎麽還不出來?快遞員明明說他拿着手機而且收到花了!
沈毅脾氣急,等了又等等不到,幹脆下車親自找了上去。
藍多多這時已經把花瓶抱到了自己的教室裏,他往每個瓶子裏都接了點水,然後分放到了各架鋼琴的頂蓋上,再把花分好了,往瓶子裏插。
沈毅出電梯時感覺整個樓層都很靜,不由也跟着放輕了聲音,于是當他悄然站到琴室門口的時候,就見藍多多臉上帶着笑意,抱着花在屋子裏走來走去,陽光透過窗子落在那道忙碌的身影上,把這小子照得說不出的甜蜜,簡直就像四處采集花粉的小蜜蜂,可愛得不行。
這一幕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但沈毅覺得這樣也很好,至少現在的藍多多看起來很開心,不像前一晚離開時那樣滿臉難過。于是他沒出聲打擾藍多多,只是安靜地拍了一張照片之後離開了。
下電梯的時候,沈毅的助理來電話問沈毅在哪兒呢,每周一的例會還按時開麽?沈毅說:“開,老子心裏的花都開了,例會當然也得開。還有啊小羅,今兒這花不錯,明天開始一天一束繼續送。”
☆、泡溫泉
一見傾心花店店主接到大訂單欣喜不已,然而第二天送貨員送花的時候居然沒見着要收花的人,後來又打了客戶電話才知道,要收花的人早上一般不在第一次留的那個地址,而是在家。
沈毅也是一時糊塗,忘了把藍多多家的地址告訴花店店主了,還好他手機裏留着鄭飛發給他的藍多多的簡單資料,再加上店裏聯系的及時,所以不耽誤。
早上八點,藍多多懷裏抱着一只有他一半身高的大白兔,臉埋在兔子頸窩裏,一手揪着兔子的尾巴,睡得香甜。這個時間他的父母正在用早餐,而在藍家,基本上除了周末以外,每天都是如此開始的。
當然,今天稍有例外,在外面修剪綠植的傭人突然進來說:“先生,夫人,外頭有人找少爺,說是鮮花快遞。”
藍家瑞跟趙夢潔對視一眼,兩口子幾乎是同時放下了碗筷,異口同聲說:“要不咱們先出去看看吧?”
趙夢潔讓人去把藍多多叫醒,随後跟丈夫一起去外面。
快遞小哥抹了把汗,見到來人,猛地一皺眉,“請問藍多多先生不在麽?”
他每天送花送得很多,但是他記得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客人,那人長得可比眼前的人要年輕多了,而且下訂單的客戶也說過,一定要讓藍多多先生親自簽收才行,不然以後就不在他們店訂花了。
趙夢潔随口問:“我是收花人的母親,由我代收不行麽?”
快遞小哥緊抱住花捧,“抱歉,只能本人簽收。”
趙夢潔也不堅持,笑着等了一會兒,就把兒子給等了出來。藍多多頭頂一撮呆毛,眨眼惺忪地走過來,打了個呵欠,“媽,這麽早叫我幹嘛?”
快遞小哥敏捷地搶過話頭,“藍多多先生,您的花,請您簽收一下。”
藍多多一看到花就徹底清醒了,但是并沒有簽收。他昨天中午才看到沈毅說等他的信息,也是那時才知道花是沈毅送的,但那時候已經距離發信時間都好幾個小時了,他猜沈毅早走了,就沒下去,也沒回消息,沒想到沈毅居然又讓人送了花來。
“藍先生?”快遞員見藍多多不動,不由叫了一聲。
“不好意思,這花我不收,麻煩你再退回去吧。”藍多多說。
“啊?”快遞員一臉為難,“藍先生,麻煩您還是簽收吧,我們店裏的訂單只要付過款之後除非有質量問題或者服務問題,不然是不接受退訂的,您要是不收那我沒法跟店裏交待呀。”
藍多多一看小快遞員急得臉色都要變了,只好說:“那好吧。”
快遞員松口氣,很怕藍多多後悔似的,把訂單上的簽名确認好,之後用手機發出一條又完成一單的消息。
不多時,藍多多這邊收到了一條新微信,是沈毅發來的,微信裏說——多多,花收到了麽?跟你分享我昨天看到的最美的風景。
沈毅發過來一張照片,藍多多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居然是自己昨天在琴室裏插花的一幕,他笑着把幾支藍玫瑰放進白色瓷花瓶裏,而背景則是灑滿陽光的琴室。
藍家瑞問:“兒子,花是誰送的啊?是岳嘉嗎?”
藍多多不想讓父母誤會,便直接說:“不是岳嘉。岳嘉太瘦了媽,我不喜歡他那樣的,我感覺跟他坐在一起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那麽瘦,我怕出門我會忍不住替他擋風。”
趙夢潔一聽,“怎麽會?岳嘉不是挺攻的嗎?”
藍多多登時囧得不行,他爹卻還在一旁問“老婆,挺攻的是什麽意思啊?”
趙夢潔一頓,“這個,大概就是很爺們兒的意思吧!反正我覺得岳嘉還行啊,多多你真的不喜歡?”
藍多多紅着臉,“不喜歡,還有啊媽,我說的是胖瘦的瘦,您想到哪去了。”
趙夢潔略猶豫一番問:“那沈毅呢?”
藍多多想都不想地說:“更不喜歡!見面不是惹我生氣就是給我心裏添堵!”說完捧着花小跑進屋,把花放到了自己的琴室,給沈毅發語音信息:“麻煩你以後別給我送花了,我媽說了,不年不節不紀念日,動不動就送人一大束鮮花的那都是敗家子!”
沈毅:“……”
沈毅說:“等你什麽時候答應我一起見我姥姥,我就不送了。”
藍多多皺着眉,心想那是你姥姥又不是我姥姥,跟我有什麽關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奶奶離開時沒見到兒子而難過的樣子,他又有些心軟了,別扭地問:“她老人家怎麽樣了?”
沈毅正色地說:“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了,總問我怎麽不對玲玲好點兒。玲玲是我以前找的一個女演員,我花錢請她裝我女朋友,結果就裝了兩次,拿到錢她就跟她男朋友結婚去了,我說她走了,我姥就總說是我對他不好。”
藍多多:“……”
趙夢潔要出門去公司,見兒子跟找不着堅果存放處的松鼠一樣在院子裏亂轉,不由的把車停下來,開窗問:“怎麽了多多?”
藍多多只想了片刻便上了母親的車,“媽,有件事弄得我很煩,沈毅說他姥姥快不行了,臨走前就想看看他的女朋友,他想讓我去裝他的女朋友一天。我覺得他完全可以找到別人的,但是又忍不住總去想。”
趙夢潔啓動車子,邊往公司開邊說:“兒子你就是心太軟,你又不是他什麽人,為什麽要想他們家的事?再說了,沈毅最不缺的就是錢,他想找個什麽樣的人幫忙找不着啊?怎麽就偏得是你呢?擺明了是想占你便宜,不幫!”
藍多多點點頭,“也行,那媽,您看我這麽聽話,是不是得獎勵我一下下啊?水雲灣那邊新開了一家溫泉會館,咱們去泡泡吧!您出時間我出錢!”
趙夢潔:“……”
趙夢潔不死心地問:“寶貝兒子,你剛才在院子裏轉來轉去是在想沈毅他姥姥的事嗎?”
藍多多對着鏡子打理着頭發說:“不是啊,我在想怎麽才能讓您帶我去泡溫泉。”
趙夢潔嘴角一抽,簡直心塞,但是一想難得孩子想占用她一點時間,所以還是算了,泡溫泉就泡溫泉吧,反正重要的事之前也忙差不多了,她給助理打電話說下午再過去,之後就把車開往那家新開業的溫泉會館。
藍多多覺得自己真是太雞智了,成功把他媽拐來休息半天,但是他真沒想到他這麽一個充滿愛心的決定,害他後悔大半年。
趙夢潔跟藍多多見來的這家溫泉會館裏面環境不錯,直接辦了會員卡,兩人分別淋浴之後換好衣服,就去湯池裏泡了一會兒,閑聊了幾句。趙夢潔幾年前就知道兒子喜歡同性,但是她是最近一年才知道兒子喜歡高大健壯的人,最近更是發現原來像岳嘉那樣只高大的都不行,于是她好奇地問:“多多,你為什麽喜歡那種特別壯碩的人呢?雖說這樣的人在你有危機時能更好地保護你,但反過來,如果你們之間有沖突,這樣你不就很危險了?”
藍多多垂下眸子,掩示住眼裏的一絲恐慌,“那我就努力找一個不會跟我起沖突的好了。”
趙夢潔心想一輩子不起沖突的哪有那麽好找?但是她又不想打擊孩子的自信心,所以換了話題改去說別的,可與此同時,她也更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兒子似乎極度缺乏安全感,居然寧願去努力找一個不會起沖突的強壯的人,也不願意輕松點找一個差不多的。
藍多多泡了一會兒,發了許多汗,感覺全身都變得輕快了,就說自己要出去坐一會兒吃點東西,他坐到岸上問:“媽,一起去啊?”
趙夢潔想給自己私下裏找的心理醫生打電話,便說:“你先去吧,媽再泡一會兒。”
藍多多說行,拎着毛巾離開了,他換好衣服去公衆休息廳,要通過這兒再到外面。休息廳裏此刻正在放動畫片,有小孩和家長在一起邊看邊吃東西。按理來說這樣的地方平時應該不會太吵才是,但是有個小姑娘卻哭聲大得出奇,而且似乎還是他的學生(?)
孩子的父親哄了幾次哄不好,見到藍多多,趕緊指給女兒看,“諾諾,你看那不是你的鋼琴老師嗎?”
小姑娘停止哭聲回頭看了一眼,随即大聲叫了一聲“多多老師!”然後撒丫子跑過來,哭得更兇了。
孩子的父親懵了一下,特別尴尬,但也很快起身追了過去,說:“真巧,藍老師您也來這裏泡溫泉?”
藍多多說:“是啊林先生。”說罷撫了撫諾諾的頭,“怎麽了諾諾?哭什麽呀?”
小丫頭擡頭,眼淚還吧嗒吧嗒直掉,指着自己的父親說:“爸爸把我頭發弄壞了,嗚嗚嗚嗚,他把媽媽早上給我梳的火車頭弄壞了,還不會梳,嗚嗚嗚……”
林世誠輕咳一聲,“諾諾,爸爸不是故意的,不是跟你道過歉了麽?再說你頭發都濕了,不散開吹幹一會兒出去感冒怎麽辦?”
小丫頭這一聽哭得更狠了,“可是我喜歡火車頭,嗚哇……”
藍多多說:“停!老師會梳!”然後把孩子拉坐到木地板上,“你不哭,老師就給你梳了好不好?”
小丫頭點點頭,自以為表達得很準确地在頭上亂比劃了一通,“這樣的,這邊這樣的……”
藍多多有聽沒懂,但是他看過很多次肖朋給人編那種韓式的發型,于是手很巧的連梳子都沒用,三下五除二就把林諾諾的頭發給編得很好看!他自己都覺得滿意得不行,笑着帶林諾諾去照鏡子,“看吧,老師手藝好不好?”
林諾諾非常開心地說:“好!多多老師你比奧特曼還厲害,爸爸說連奧特曼都不會梳頭,所以他不會也很正常,但是多多老師會!”
林世誠以為這時候老師怎麽也得謙虛兩句,誰知老師居然說:“那必須的啊!老師彈首曲子就能把奧特曼吓跑了,所以諾諾你以後也要好好學鋼琴知道嗎?”
林諾諾重重點頭:“嗯!”
林世誠:“……”
暈,我的女兒相比爹更喜歡奧特曼也就罷了,你這個老師怎麽也來搶關注啊!
林世誠說:“謝謝多多老師,真是多虧了有您幫忙。”
藍多多:“不客氣,再見諾諾,再見林先生。”
早上藍多多被迫打斷睡眠,之後因為想着怎麽拐母親休息休息,所以忘了吃東西,這會兒着實是餓了,就跑去外面想買點吃的再回來。出門時,他下意識地去夠毛巾,想要把汗擦幹淨,可毛巾并沒有在他的脖子上挂着,他突然想起來應該是給學生梳頭時随手放在了一邊。
外面風還有些涼,但藍多多不想來回折騰一趟,他想着吹一下也不至于就感冒吧?于是他猛一推門,受到了一股涼風……
那天藍多多沒感冒,但是第二天他醒來之後沒多久,他屋裏就傳來了一陣驚天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