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所有人都在忙碌,月楚無所事事地回到實驗室,繼續去套……啊不,是去聆聽小球的秘密。
然而等他進入存放室卻發現小球似乎顏色有些暗淡,漂浮的紅紗都顯得有氣無力,死氣沉沉地緩緩飄蕩。
他忍不住戳了兩下,睡着了?怎麽沒聲音?
就在疑惑之時,小球突然鮮亮了起來,看到他似乎吓了一跳,咕嚕咕嚕地滾到了角落裏。
【……】
月楚伸長手把他勾過來,捏在手心裏,今天這是怎麽了,居然沒有聲音。
可惜小球沒有臉,無法從表情上判斷他的想法,月楚有些遺憾地想。
“你知道今天發生什麽了嗎?居然有實驗體跑了出來,咬死了兩個研究員。”
【……】
居然還是沒反應,他不可思議地挑了挑眉,話痨小球今天這是怎麽了?
“按理說不應該發生這樣的狀況,我問了江博士,他也說記錄數據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異變就這麽突兀地發生了。”
【……】
……
月楚微微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笑意都變得危險起來。
這小球是吃錯藥了嗎?突然就變啞巴了。
他用指尖抵住小球的頂部,猛地一推,讓他快速地旋轉起來,嘴角挂起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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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說話嗎?那就多轉幾圈。
【……】
【很甜……】
月楚一愣,什麽很甜,這時他才注意到桌子上的糖消失了。
他輕笑起來,這小球分明就是口嫌體正,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私下裏卻偷偷地吃掉。
【很溫柔。】
溫柔?什麽意思?
月楚凝視着小球,總覺得他今天狀态不對勁,跟喝醉了酒一樣,說話奇奇怪怪。
可是明明就被關在實驗室裏一天,除了他沒有人會進來,又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奇怪的情緒。
然而很快小球飄乎乎的語氣就變得冷硬起來。
【我才不會被迷惑。】
【中央空調!】
月楚眨了眨眼睛,強忍住笑意才沒直接笑出聲,暴露了自己能夠聽見他說話的秘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麽說生氣就生氣,這個小球也太陰晴不定了。
而且,他連甜都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居然還知道中央空調,就是不知道他是單純地指空調還是有內涵的意思在裏面。
不過小球這麽傻,應該不知道另一層含義。
月楚輕嘆了口氣,繼續套話:“等會兒開會,估計江泉有的受。別人說倒還好,但藍耀的訓斥對他來講絕對猶如針紮。”
【……】
【活該。】
【蠢貨。】
月楚已經無語地想要扶額,算了,今天大概不适合跟小球交流。
這家夥也不知道受什麽刺激了,一直在說莫名其妙的話。
不過走之前月楚也不忘小小地報複一下,手指狠狠一擰,讓小球高速轉動起來,這才悠悠然轉身離開。
直到他離開,小球才驟然停下轉動,裏面的紅紗忽明忽滅,宛如閃爍的璀璨星子。
【騙子。】
【藍星人,真虛僞。】
【我是不會上當的。】
會議室
藍耀的臉色冰冷如霜,渾身彌漫的寒意讓會場裏宛如結上了一層冰,冷得令人瑟瑟發抖。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透出犀利,帶着獸性的侵略掃過每一個人。
所有人給他報告的都是一切正常,可是就在這個“正常”中,研究所卻發生了如此嚴重的事故。
藍耀陰沉的目光最後鎖定在江泉的身上,那充斥着不滿、不悅的目光讓江泉難以承受,難堪地低下了頭。
藍耀沉聲道:“江博士,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江泉也沒有避諱,站起身将這段時間他的調查結果進行了說明。然而無數次研究結論都表明,這就是個意外。
僅僅一個眨眼間,病毒就突然發生了異變,最終釀成事故。
藍耀緊皺眉心,戾氣橫生,完全無法接受這樣敷衍的解釋。
“這就是你給我的結果?”
江泉抿緊淡色的嘴唇,緊握住手中的簽字筆,即使筆芯刺入掌心都毫無知覺。
他的聲音透出一股虛弱的無力感:“抱歉……”
藍耀眉目含霜:“我要的不是你的抱歉,而是你的解釋!出了這
麽大的事,誰能負起這個責任。既然你擔不起這個項目,以後就不要再管了!”
江泉的心墜入了谷底,只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被母親無情地抛棄在繁華的街道上。明明周圍那麽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是他所能依靠的。
天地之間,唯餘孤獨。
後來他遇到了藍耀,以為自己又有了家、有了親人。即使早已覺察到不對勁,卻仍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裏,什麽都不願意看、不願意聽,以為這樣就能假裝幸福。
可是幸福是假裝不出來的,那層僞裝的薄紙很輕易就會被撕裂。
藍耀完全感受不到他內心的煎熬,輕敲了兩下手中藍寶石色的鋼筆,下定了決心。
他早就對江泉的進展感到不滿,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人代替他。
藍耀陰冷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月楚,然而現在有了月楚,江泉就顯得多餘了起來。
月楚的理念更符合他的要求,但是他資歷尚淺,至少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被江泉壓制,無法全權掌控實驗室。這樣就代表着,月楚的研究沒辦法加快進度。
藍耀等不及了,他太迫切地想要獲得明珠病毒的價值。
這次事故其實在他看來并不算是件壞事,至少利用得當,完全可以将江泉拉下馬。
不過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藍耀會給他安排個副手的職位,讓他輔助月楚。這樣以來月楚如虎添翼,自然能發揮更大的價值。
冰冷的白色燈光打在藍耀如同大理石雕刻般的俊美容顏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無情無心的君王,殘酷地決定着每個棋子的命運。
江泉看懂了那雙眼眸裏的意思,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沒有再去做任何反抗。
連他的命都是藍叔叔撿來的,又有什麽理由怨怼。
他垂下了肩膀,等待着最終的判決。
月楚眸光微閃,這個藍耀,不愧是終極**oss,心狠又手辣。
他不能允許江泉就此退出,自然早有準備。
月楚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打開了投影屏,将自己的U盤連接上電腦。
他眼神柔和,面對藍耀不卑不亢:“藍所長,這次事件江博士确實逃不了幹系,但若是将罪責都歸結于他一人,我認為不妥。”
“作為當時在現場的第一人,事故的嚴重程度讓我驚心。既是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也是為了以後避免這樣的問題再次出現,我也做了小小的調查。”
“江博士的失職在于放松了警惕,忽略了這種未知病毒的潛在風險性,但這只是間接原因,甚至可以說不算是原因。因為這種病毒神秘詭異,沒有人能夠在實驗前期就了解他的所有屬性。”
“而直接原因……”
月楚目光淡淡地看向同樣坐在會場裏的一個人:“張研究員,請問八點半到九點半期間你去哪了?”
被他點名的張研究員滿臉是汗,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月楚也不需要他回答,直接打開了視頻,裏面播放的正是監控記錄裏的情況。
畫面顯示,原本應該負責監控實驗體的張研究員離開了崗位,留在實驗室裏的只有助手小方。
小方剛來不久,根本還摸不清情況,自然也就錯過了病毒變異時的數據變化。
實驗體狂化,第一個就襲擊了他。而此時張研究員還蹲在廁所裏玩手機,哪裏知道已經出了大事。
等後續調查情況,他又故意隐瞞,只說實驗體當時先襲擊了小方,才有機會趁亂逃走。
江泉這個書呆子,一心只放在研究數據上,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層。而了解情況的藍耀卻暗中壓下藍弈的報告,硬生生地把罪名定在了江泉身上。
藍耀目光幽深地看向月楚,他自以為算無遺漏卻偏偏沒預料到月楚的反應。
自己的如意算盤被打破,他本該生氣,然而看着月楚溫柔中又帶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為了保護江泉而據理力争的模樣,心中只餘一片無奈。
算了,既然月楚想讓江泉留下,那便留下。
不過……
藍耀眼中閃過深思,監控記錄他明明已經命令藍弈銷毀了,怎麽還會出現在月楚手中。
而站在門外的藍弈,輕輕将純白色的手帕蓋在自己臉上,深吸着上面淡淡的香氣,棕色的眼瞳裏像是反光般透出一抹血色。
美人都親自來找他要了,又怎麽能不給。
月楚講述完畢,看向藍耀,“藍所長,你怎麽看?”
藍耀面無表情地回望着他,然而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眸柔和如風、清澈似水,完全不會被寒冰所吓退。反而是寒冰遇暖,最後只能無力融化。
“既然月教授已然查明真相,那就按照正規程序走。從現在起辭退張研究員,并且會向警方提供資料,再行定罪。至于江博士,就罰一年薪資,希望以後能更加細致謹慎。”
月楚滿意了,走過江泉身邊的時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說了。
江泉微微一顫,被碰觸的地方像是長了草,讓他心中刺刺撓撓,不得安生。
他将簽字筆放在桌子上,尖銳的筆頭還有着淡淡血跡。
江泉不傻,又怎麽會想不到藍耀的冷酷,大概在藍叔叔眼中自己只是個可用的棋子,一旦棋子出現問題,随時便可以丢棄。
脆弱的掩飾被毫不留情地撕開,露出血淋淋的真相,讓他宛如跪在冰天雪地裏,冷到了骨子裏。
大概只有像月楚這樣溫柔又強大的人,才會體貼入微地為別人着想。
他擡起頭,聲音清冷,宛如玉石鳴擊:“月教授發現病毒變異後存在傳染性,通過實驗體牙齒噬咬的傷口進入人體內,不斷感染細胞。”
“受傷的研究員已經全部被隔離,不同症狀地出現了病變狀況,需要進行觀察。”
月楚微愣,看了江泉一眼,卻被他冷淡躲開。
這個呆子,也太誠實了。
藍耀目光一利,這可真是個令人高興不起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