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月楚走到房間門口,腳步卻微微一頓,良好的視力讓他在夜間也能清晰視物。他彎下腰,将地上金色的瓷瓶撿起,打開瓶子輕嗅了一下,忍不住愣住,這裏面竟是血族之王的血。
別人可能聞不出來,但咬過拉法一次的月楚卻清晰地記得這個味道,因為血族之王的血竟是甜甜的,帶了點玫瑰花香的味道,讓他有些懷戀。
他摩挲着光滑的瓶身,上面流轉的金線十分優美,他嘴角的笑容一點點地加深,眸子裏都蕩漾如波光蕩漾的愉悅。
月楚也沒客氣,他身上的傷可比薩露要重多了,本以為要靜養幾天,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
他打開瓶蓋,一口氣将血液喝完,充沛的力量滋養着他的全身,撫平了所有傷痛。
月楚眸光微亮,遙望着最中心的高大城堡,将瓶子放入口袋裏收好。
拉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這個活蹦亂跳的小家夥以為悄悄地将自己潛藏起來就沒人知道了嗎?
他揮了揮,讓四周冒頭的影子全部下去。
或許是來感謝他,又或許是來告狀,但無論哪一種他都沒有興趣知道。拉法乏味地擡起眼眸,猩紅的眸子在黑暗中冰冷無比。
然而那腳步聲卻停在了門外,似乎有些猶豫地來回走動了幾下,才緩緩停住,片刻後便悄無聲息地跑開了。
拉法用手撐住頭,比地獄之火還要豔冶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門口,仿佛一尊雕像般凝固。
片刻後,呼啦一個黑影快速飄過,只聽見門咣當一響,再一看拉法已經又回到了王座上,手裏還拿着一朵銀白色的小花。
拉法靜靜地看着手中的月光花,這是血族特有的一種植物,只在夜間開花,花朵成銀色,與月光相映成輝,非常美麗。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柔嫩的花瓣,黑色的指甲劃過純潔的花朵,讓其也染上了一股暗色。
拉法沒想到月楚大老遠偷偷摸摸地跑過來只是想送一朵月光花給他,他就不擔心自己看不到嗎?又或者根本就猜不到是他送來的?
天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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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大概也算是難得的驚喜了。
拉法将月光花放在鼻下輕嗅,只可惜……
他用手指一點點将花朵捏碎,再張開手,細小的銀光從他手中飛出,最後無力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消失不見。
拉法緩緩合上猩紅的眼眸,王座又陷入一片黑暗。
“菲琳,狄拉。”
月楚笑着跟兩人打了招呼,才拉開花紋繁複的椅子坐下,将昨天的筆記拿出來複習。月色透過窗戶灑進來,暖黃色的燈光如同高舉的燭火,将寬大的教室照亮。
教室裏的桌椅分成兩大排,一排坐滿了人,另一排只坐了月楚一個。然而低聲交談的血族們總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過去,被那優美的側臉所吸引。
菲琳只是勾了勾紅唇,并沒有回應月楚的問候。狄拉幹脆就将臉一撇,假裝看不見,但天知道他只是慌得不行,生怕別人從他不安的目光中看破了他的心思。
他們已經共同學習了一個多月,從最開始對月楚問候的不屑一顧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倒是沒想到這位純血竟然真的只是當成禮節而不是特意拉攏。
快要上課了,菲琳忍不住皺起了眉,這已經是希諾殿下第四次缺課了,前幾次他們都想辦法找借口搪塞了過去,可是再這樣下去老師遲早會發現他們的不對勁。
菲琳:“你知不知道殿下最近在幹什麽?”
狄拉趕緊搖頭表示不知,他其實問過殿下,卻被殿下三言兩語給敷衍了過去,看到殿下臉上的不耐煩,便也不敢多問。
菲琳抿緊紅唇,豔冶的紅指甲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宛如她不安的內心。
月楚淡淡掃過一眼,借着翻書的動作把湊到眼前的小熊給扇飛。果然,希諾應該是已經遇到了那位人類少女,陷入愛河的王子很難控制住自己熱烈的心情,一找到機會便想盡辦法地溜出去。
不知道今天他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輕易逃過老師的檢查。
血族長老羅茨站在講臺上,他擅長學術研究,除了處理日常事務,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學習,因此還負責對年輕血族的知識傳授,是令人尊敬的大師。雖然相貌俊美,但總是板着臉十分嚴肅,再加上權威的地位,倒是從另一方面讓年輕的血族們十分害怕。
此時他穿着淡藍色的長跑,鷹一般鋒利的目光朝教室裏一掃,便很輕易地發現了再次不見的希諾。
羅茨的臉色沉了下來,直接點名了菲琳,讓她報告這一次為什麽希諾殿下又缺課了。
菲琳亦是頭皮發麻,可靠的借口本來就不多,現在還要再想一個,可不是把她為難死了。但是聰明的女血族還是飛快地動着腦筋,想要為她尊敬的殿下遮掩過去。
菲琳:“殿下是去……”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羅茨厲聲打斷,刀一般銳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刮向菲琳,讓她只能瑟縮起肩膀,難堪地低下了頭。
羅茨:“閉嘴!我不想聽你那蹩腳的借口!希諾殿下究竟為什麽缺課?!”
漂亮的女血族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質疑目光,作為緊跟殿下的兩名血族之一,她的作為無疑令人诟病。能夠被選中來到殿下身邊,菲琳一直是最優秀的,可是現在她卻無法擡頭面對別人嘲弄的目光。
菲琳攥緊拳頭,低聲說:“我不知道……”
羅茨:“大聲點!”
菲琳只覺得無地自容,如果不是肩膀上的責任促使她站在原地,真的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讓她窒息的場景。
菲琳:“我……”
月楚舉起了手:“老師,我好像看到了殿下。”
?不僅僅是羅茨,就連菲琳也詫異地看了過去,這怎麽可能?!
羅茨皺緊了眉,紅瞳裏的壓迫感冷冰冰地指向月楚,他可不喜歡說謊的孩子。
月楚站起身,恭敬地對羅茨行了個禮,嘴角的輕笑如同五月的春風,一下子就柔和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
他的眼睛柔亮,不避不諱地看向羅茨,真誠得如同血月寶石,不帶一絲雜質。
月楚:“我看見希諾殿下朝陛下的城堡而去,應該是陛下找他有什麽事。如果老師不放心的話,可以請示陛下,這樣一來大家便都能安心了。”
說到這,月楚揚了揚手中的筆記,輕笑着說:“我等老師講解五之柱赤血魔法陣等得昨天白天都沒睡好,這會兒就等着開課。”
此話一出,血族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羅茨的臉色都柔軟了三分。
羅茨:“我會跟陛下确認,還有你們,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允許無故缺課,懂嗎?”
血族們立刻高聲回答:“是!”
菲琳跟狄拉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敢置信,他們很确定殿下絕對不是去找陛下,可是看月楚胸有成竹的樣子又忍不住有些動搖。
菲琳看向月楚,就見對方溫柔地對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告訴她不用擔心。她微微一愣,忍不住掩飾地撫了撫自己蓬松微卷的長發,剛剛的難堪也慢慢淡化,讓她忍不住輕勾嘴角,露出如花般絢爛的笑容。
月楚當然不怕被拆穿,因為那位完全不會培養孩子、看上去很嚴厲實際上很溺愛的血族之王,肯定會替希諾遮掩。
果然,很快羅茨便一臉平和的出來,讓菲琳坐下了。
菲琳看了一眼已經認真投入學習中的月楚,在心裏默默道了聲謝。不管如何,今天她都欠了他一個人情。
只是……
菲琳面色冷了下來,如同帶霜的雪蓮,透出冰雪之巅的寒意,殿下究竟跑到哪裏去了?